第一百一十章

玩家在憤怒, 現實世界也因為玩家們的突然回歸亂成一團。

“張聰，真的是你？你回來了，你沒死啊！”

“吳宇, 你也回來了？”

“玩家竟然都回來了，看來國運遊戲真的結束了，我們的世界真的要毀滅了嗎……？”

“我們的世界已經死了, 神女還沒有做出選擇，神女會不會拋棄我們？去往新世界？”

“不會的！神女剛剛才救了我們，肯定不會拋棄我們, 祂肯定能給我們的世界帶來新生！”

“沒錯！神女仁慈, 我們以善養神，祂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滅亡！”

然而激憤的聲音裡, 有人小聲的嗚咽起來, “可是世界死了，世界已經死了啊……”

“我們毀滅了這個世界，我們真的還有救嗎？”

“我不想死啊, 我沒有做什麼壞事，我按部就班的生活, 我參加環保活動，我認識許多致力於保護環境、反對戰爭的同伴……我們做錯了什麼？”

“可是世界已經死了, 現在隻是它對人類殘留的最後一絲善意……”

“算了，世界死了, 放棄吧，世界即將迎來毀滅。”

——世界即將迎來毀滅！

管理員不知道它短短幾個字, 讓這個本就充滿絕望的世界再次陷入了更深沉的悲哀和痛苦之中。

現實的幸存者看著突然回來的玩家，想到遊戲說世界死了，他們痛苦、絕望、還有不甘, 甚至有人小聲的哭泣起來，哭泣是會渲染的，很快，小聲的哭泣就變成了嚎啕大哭。

“大家不要放棄！神已經降世，神不會拋棄我們！”

“我們要相信我們信仰的神明，祂說過祂能帶來新生！”

“哈哈哈這個肮臟的世界本就應該毀滅！都毀滅吧，我們一起迎接新生——”

“你這個偽新生派的走狗，人類的叛徒！”

“來打我、殺了我，我們一起飼養魔神！”

“這個世界已經死了，與其等待世界滅亡，不如化作養料飼養我主，我們將永遠與主同在！”

“不可能！神女說過，惡隻能迎來毀滅！大家不要被惡蠱惑，事情還沒走到最後，我們一起祈禱，神女是仁慈的神明，祂會像之前一樣，聽到我們的呐喊，救我們於危難——”

絕望的幸存者們不由得紛紛雙手合十跪拜祈禱，祈求神女不要離開，祈求神女不要拋棄祂忠實的信徒，祈求神女為這個世界帶來新生……

張聰乍然回歸現實，意識回籠，就聽到了周圍的吵鬨、以及跪了一片的重任，所有人以一種詭異虔誠的姿態向著上蒼祈禱，嘴裡邪乎乎的念叨著什麼神女救世？什麼成魔滅世？

唯一幾個站著的，都是從遊戲裡出來的玩家，臉上有著他同出一轍的憤怒和茫然。

不過他這會兒也沒心思關注這些被絕望折磨到失去理智、竟然向虛無縹緲的神求救的瘋子，他滿心都是憤怒、絕望、不甘、以及恐懼，自從王齊被葉蘇殺死之後，他們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百人戰隊也徹底分崩離析，這讓他對葉蘇本就很不滿了，這麼惡毒的女人，他發誓一定要為王齊報仇。

他積極組織玩家，積攢勢力，他相信等他強到一定程度，就算光明正大的殺了葉蘇，現實世界也不敢對他的家人怎麼樣。

他好不容易有點成績，集結了幾十個誌同道合的玩家，哪裡想到葉蘇竟然直接結束了國運遊戲？？

遊戲世界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根本，怎麼可以結束？他絕對不要回到以前那種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他看著直播屏幕裡的白衣少女，尤其在知道最終獎勵竟然是去往新世界的時候，他對葉蘇的憤怒和怨恨到達了頂峰——世界即將毀滅，而葉蘇是唯一的幸存者！

憤怒讓他直接忽視了葉蘇此刻的穿著根本不似普通玩家，也忽略了她為何能這麼快的到達終點這件事，“該死，該死的葉蘇！”

馮吉看著憑空出現的張聰，他的女兒先小小的喊了一聲：“爸爸，是張聰哥哥回來了……”卻也不敢大聲說話，因為張聰現在的神色太可怕了，像是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但是在聽到他罵人時，小女孩突然爆發了極大的勇氣：“不可以，不可以辱罵神女！”

張聰正值憤怒之時，他通紅的雙眼看向小女孩，小女孩有些害怕，卻依然認真的說：“神女是好人，是救了大家的恩人，是我們的希望！你不可以罵神女！”

馮吉知道，如今大部分玩家還不知道葉蘇的真實身份，隻把她當成普通玩家，所以乍然聽到葉蘇竟然結束了遊戲，才會這麼憤怒。

他護著女兒，以防張聰發火打人，但張聰這會兒顯然沒心思和一個小女孩兒計較，他冷笑，看了眼竟然默認的馮吉，不敢置信道：“神女？你們也被葉蘇洗腦了相信她是什麼善惡神？她結束了遊戲，她是毀滅世界的凶手！”

馮吉認真的糾正：“不是神，是魔。”

“這個世界早該毀滅，隻有毀滅才能徹底洗清世界的罪惡！”

張聰：“……”瘋子，這些人已經被絕望折磨瘋了。

他衝了出去，一路上看到不少人對著直播屏幕發瘋，少有幾個打起來的，也被巡邏隊的迅速人拉開，若是不服管教，就直接打暈帶走，手段相當強硬；而這些人，無論是哪一方，他們看著直播屏幕裡的葉蘇，都滿是虔誠和信仰，竟然都對葉蘇有著同樣的，畏懼、敬仰、崇拜，是一種近乎瘋狂的膜拜，像是被洗腦了一樣。

看的他打了個寒顫，這邪/教未免也太可怕了。

一路上他甚至看到了被高高供奉在上的神女像，無數人跪在神像前虔誠祈禱，有玩家在他們頭上大喊：“遊戲結束了，這個世界也結束了，葉蘇都要去新世界了，你們還在這裡相信莫須有的神？瘋起來吧，我們可以擁有最後的狂歡——”

那些瘋子卻一點也不慌張、憤怒、害怕，反而說：“神會保佑我們。”

“你們也不要憤怒，惡無法養神，隻會迎來毀滅。”

“我們堅信善，我們相信神女會帶來新生。”

“……”

瘋了，都瘋了。

張聰一路到了地下基地的入口處，這會兒竟然已經有不少人圍了過來，大多是剛從遊戲世界出來的玩家，他們都想出去，卻被基地大門阻隔，還幾百個拿著真槍實彈的士兵守在外面，不允許他們外出。

“為什麼不讓我們出去？你們憑什麼限製我們的人生自由？”

守在外面的士兵道：“你們是遊戲玩家，不知道現在局勢緊張，現在是神女成神的關鍵時刻，閒散人等不允許在外逗留，不允許發生任何聚眾鬥毆事件，都留在各自的區域好生祈禱吧。”

玩家們根本無法理解：“你們這些瘋子，竟然信仰不存在的神，你們都被葉蘇騙了！”

“遊戲世界已經結束，現實世界也沒有了希望，是葉蘇造成了這一切後果，她就要逃跑了，你們還相信她的胡編亂造？！”

“你們是故意的吧，你們把我們關起來，肯定是想自己上飛船逃跑！你們這些上層人士的走狗，隻會剝削我們這些普通人為你們續命！”

“該死的，飛船被你們藏在哪裡？我們連知曉真相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開門，放我們出去！”

瘋狂的玩家拚命的撞擊鐵門，反正世界都要毀滅了，他們憑什麼還要聽話的等待死亡，憑什麼有人就能乘坐飛船逃離藍星，而他們隻能等死？

衝在最前面的高壯男人拚命的搖晃鐵門，他現在隻想離開這該死的基地，他要瘋狂，要發泄，要去尋找離開藍星的辦法，這些人把他們拘禁起來，肯定是想自己逃跑，就像那批逃亡太空的上層人士一樣！

同樣他也不信外面的士兵真的會開槍，他們畢竟有這麼多人。

然而守在外面的士兵真的開槍了，隨著砰的槍聲響起，周圍都是一靜，高壯男人隻覺肩膀一疼，他低頭，看到肩膀上竟然插著一根針……他白眼一翻，不受控製的暈了過去。

耿瑞穿著迷彩服，他眼神堅毅而淩厲：“這一針是示警，你們若是繼續鬨事，我不介意殺兩個示眾。”

“還有，我不知道誰給你們說有逃離藍星的飛船，我現在明確的告訴你們，沒有！請停止你們罪惡的行動，我們所有人都會死守藍星，與神同在！”

張聰：……

草！這些大兵都瘋了！

他知道，大兵還是歸國家機器管的，他們的態度代表了國家的態度，也就是說，在這個絕望的世界，他們唯一自救的方法，竟然向莫須有的神女祈禱。

衛蘭雪也躲在角落裡，看著神女像愣愣出神，葉蘇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

一群人被槍比著腦袋威脅，終於安靜了。

類似的情況在各大幸存者基地相繼上演，短暫的混亂被強力的武力鎮壓。

蔣廷中是最輕鬆的一個，他很快就接受了現實，並且混進了向神祈禱的隊伍裡，還有時間門和玩家們科普一下怎麼信仰神女，玩家們一聽這個一逼言論，不就是聊天頻道很火的那個葉蘇的走狗嗎？

好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撞槍口上了，一群人按著他就是一頓暴揍，好在這會兒官方對幸存者們的管製加強，還有誌願者小隊隨時監督，才勉強救他一命。

可惜就算如此，也沒能消減蔣廷中的熱情，反而更加狂熱起來。

時間門在這一刻飛速流逝，卻也走得極慢。

直播屏幕裡的白衣少女在萬眾矚目之下，做出了最後決定：“我不會離開。”

管理員沉默片刻，【你留下毫無用處，你是人類最後的希望。】

【如果你不滿意我為你挑選的人類，你可以自由決定。】

“和這些無關。”

【那是為何？】

“我受這個世界的人族供養，我聽到了他們內心的呐喊，我將給善眷顧、予惡懲罰，不能離開。”少女神情淡淡，白衣簌簌，層層疊疊的裙擺在狂風中飛揚，她纖細的身影仿佛能隨時被狂風淹沒。

【你不是神，你救不了這個世界。】

“我還不是。”

管理員又沉默了一會兒，它是管理員，擁有一部分屬於世界意識的思想，但它也隻是被設定的管理員，無法理解世界意識賦予它能力之外的事情，但它隱約能明白些什麼，【你成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你是這個世界的半神，你將和世界一起毀滅！】

“是半神，也是半魔。”

【時空卷軸是世界意識最後的化身，祂能送你離開，沒有時間門了，距離做出你最終決定還有兩分鐘，兩分鐘後，你將和我們一起覆滅。】

【請你慎重抉擇！】

【請你慎重抉擇！】

【請你慎重抉擇！！】

三遍極其嚴厲的警告。

與此同時，葉蘇眼前的遊戲世界開始消散，由遠及近，迷霧消失、公路崩塌、小車墜落、空氣碎裂成一片一片……整個遊戲世界最後化為一片黑暗，而她隻是立於黑暗中最微小的一點。

而黑暗裡，明亮的倒計時懸掛於半空之上，提示著人類最後的時限。

【120】

【119】

【118】

……

現實世界，無數人仰著頭，看著那道纖細的白色身影，看著那懸掛於半空的倒計時——

滴答，

滴答，

滴答……

喇叭裡開始播放基地領導嚴肅渾厚的喊話：“親愛的同胞們，我們的世界正面臨巨大危機，但神與我們同在，我們必將戰鬥到最後一刻，戰勝黑暗，迎來新生！雖死無悔！”

【嗚嗚我們失敗了，遊戲管理員說神女是半神，祂沒有成神，救不了這個世界，我們這次好像真的沒救了……】

【嗚嗚沒想到我們這多人死在一起，黃泉路上應該挺熱鬨的，我也不孤單了。】

【這個世界果然隻有毀滅一個結局，該死的偽新生派終於如願了，你們高興了嗎？】

【草！我傻了，遊戲說葉蘇是半神半魔是什麼意思？葉蘇真的是神？她能成神？她不是死騙子嗎？？】

【樓上的終於反應過來了？我們本來全民以善供養神女成神，偏偏有些老鼠屎要搞事，想讓神成魔毀滅世界，鬨了好幾起事故，害死了不少人！該死的，如果不是他們，神女早就成神救世！】

【還有你們這些玩家，一直在聊天頻道裡各種辱罵神女，你們對神女的惡意也同樣在阻礙神女成神，回來後還各種搞事，以至於神女現在都隻是半神之身……天要亡我藍星啊！】

【同誌們，神女沒有放棄我們，祂沒有離開，我們也不能放棄神女，祂是神，祂肯定能成神！】

【我願意用我的生命我的全部供養神女，讓神女成神拯救世界吧！】

【算了，我們的世界本來就完蛋了，神女沒必要和我們一起死，很感謝神女給了我們最後的希望，神女走吧，去新世界！】

【大家不要放棄！神與我們同在，我們必將戰鬥到最後一刻，戰勝黑暗，迎來新生！雖死無悔！】

憤怒的玩家們根本不敢置信，但他們可以不信絕望的瘋子，不信神女像前跪著的信徒，可以不信國家機器，卻不能不信遊戲的親口認證。

——國運遊戲本就是超神的存在，不可能被葉蘇的伎倆所騙。

所以葉蘇真的是掌握世間門善惡的存在？是神？

張聰傻眼了，葉蘇是神？怎麼可能？！

衛蘭雪終於走到張聰身邊，道：“我早和你說過，葉蘇並非常人，你還不信。”

張聰：信的人才是傻蛋好嗎？

事實終於證明了他是傻蛋！

高組長和一眾老領導們聚集在一起，此刻終於不再繼續沉長的各種會議了，已經到了最後一刻，或許是知道了未來的結果如何已經不是他們能控製的了，此刻倒是能安心的坐下來喝口茶了。

“不知道那些去往太空的人怎麼樣了？”

“他們還在遠離太陽係，希望他們能夠找到一個適合居住的星球。”

“神女會和我們一起隕落嗎？”

“祈禱神女離開吧，祂是神，定然能活……”

“神女已經是半神了，隻差一點，隻差一點……”

“哎！”

倒計時還在繼續：

【60】

【59】

【58】

就在無數驚訝的、絕望的、頹廢的、激動的、滿是虔誠和信仰的神情中，白衣少女終於回頭看來，她清冷深邃的目光似穿透黑暗，看向每一個正注視著她的人類。

祂看著他們，說：“世界即將毀滅。”

——世界即將毀滅。

這句話像是神明的宣言，將所有人定在當場，打破了他們的所有幻想。

斷斷續續的哭聲響了起來，小聲的嗚咽變成了嚎啕大哭。此刻，就連一直宣揚毀滅既新生的偽新生派，都沒忍住心口一顫，世界即將滅亡，所有人都將死於此刻！

沒有神明救世，他們沒有新生。

他們哭泣起來，呆滯的看著遠在天邊的白衣少女。

為什麼？如果再給他們一點時間門，他們是不是能供養出真正的神明？

隻要再給他們一點時間門，他們是不是就能拯救世界？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世界即將毀滅。

白衣少女依然看著他們，看著他們哭泣絕望，她漆黑深邃的雙眸平靜無波，“我是世間門善惡，為實現葉蘇願望而來，如今受人族供養，祈求世界重獲新生，隻我尚未成神，如今半神半魔，無法為世界帶來新生，也不能為世界帶來毀滅。”

“世間門規則是對等的，人族既以善供養我，我必以善回饋人族；”

“如今世界毀滅在即，我將獻祭自我，以半神半魔之力，修補世界，為人族世界延續百年生機，完成我與人族供養之情；”

“我將隕落，百年後，世界是新生還是毀滅，皆不在我。”

直到最後，她似乎在看向什麼，道：“母親，保重，我無法照顧你了。”

哭泣絕望的人們震驚的看著屏幕裡的白衣少女，這一刻他們忘記了哭泣和絕望，看著那片黑暗裡的唯一的光明，她清冷姝麗的面容並無絲毫變化，仿佛剛才說的驚世駭俗之語，都是再普通不過的路邊閒談。

“神女是什麼意思？她要獻祭自我，拯救我們嗎？”

“百年生機？”

“神女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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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呆呆的仰起頭，看著白衣少女裙擺簌簌，如墨的長發飛揚，她雙眸輕闔，神情安靜，纖細的身體在刹那間門散作繁星點點的璀璨金光，那金光越來越盛、越來越大，直接將整個黑暗空間門照亮，刺目的金光讓他們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不敢與之直視。

然後那些金光穿過直播屏幕，輕盈縹緲的灑落這個世界，美輪美奐，如同繁星墜落。

有人伸手去抓，那光卻穿透過他們的手，沉入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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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時間門靜止了，世間門一切都在此刻靜止了。

空氣中風聲簌簌。

世界沒有毀滅。

直播屏幕裡緩慢打出一行字：

【神女隕落，恭喜諸位，這個世界還可以存在一百年。】

慢慢的，字幕消失，直播屏幕也隨之一起消失，再也找不到絲毫痕跡，仿佛從未存在過。

*

葉母呆滯的站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在恍然大悟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為什麼，她明明一直沒哭，知道女兒死時沒哭，世界迎來倒計時時沒哭……可是在此刻，她隻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悲哀襲來，讓她控製不住的大哭起來。

就好像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終於確定，女兒死了，和祂一起死了……

她從未如此痛苦過，巨大的悲痛讓她暈死過去，整個人昏昏沉沉，她好像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夢境，夢裡她看到了她的女兒，看到她女兒被選擇進入了遊戲世界，她善良堅強的女兒，明明可以好好的在遊戲世界裡活著，明明幫助了很多人，明明那麼善良不曾坑害過任何人，卻因為錯信王齊，死於王齊的陰謀算計！

她聽到女兒臨死的時候，在心裡的呐喊：

“我要報仇！”

“媽媽，媽媽……”

“救命，誰能救救我……”

“你是誰？你能幫我完成我的遺願嗎？”

最後那一刻，她終於在她女兒痛苦的臉上看到了安詳和滿足。

葉母感覺到，是她來了。

葉母直接從夢中氣醒過來，這個夢，是神女給她的回答。

“趙女士，您還好嗎？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護士小心翼翼的檢查她的身體狀況，認真的叮囑：“你是情緒太過激動暈倒的，還請你保重身體！”

葉母搖搖頭說：“我沒事，謝謝。”

小護士微微歎了口氣，想到神女最後的遺言，離開病房後又特地送來了一些軟和的食物，叮囑葉母一定要吃，葉母知道食物得來不易，她強迫自己把東西吃掉，不多時，高組長和幾個基地領導都來看她，同樣是叮囑她要保重身體。

葉母身體並沒有大礙，隻是鬱結於心，鬱鬱寡歡，她在醫院住了兩天後就出院了，還在醫院門口遇到了葉振興夫婦和葉馨葉安一家四口。

葉母不喜歡葉振興，對葉馨葉安的態度還是不錯的，葉馨葉安主動走到她面前，見她神色不好，小聲道：“阿姨，你要保證身體啊。”

葉安拍著胸口說：“阿姨，如果你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儘管叫我！彆客氣！”

葉母是神女親口承認的“母親”，她暈倒被緊急送來醫院的事情在基地不是秘密，早就已經傳得人儘皆知。

他們也很擔心，之前也想過去探望，不過被拒絕了。

因為她此刻身份特殊，已經傳遍全球。

不止是華國的天災末世終於結束，各國的天災末世也終於結束，尤其是在神女獻世隕落的時候，不僅是華國玩家、國運遊戲是以國為服務區活動的，外國各國的玩家也被彈了出去，同樣的，他們也都看到了神女最後的的箴言。

神女的存在就不再隻是華國知曉的秘密，而後隨著國運遊戲的消失，天災也果然不再降臨，世界恢複了短暫的和平，無疑不證實了神女真實存在過。

作為神女的母親，她必然受到多方關注，甚至所謂神女最後放心不下的人，有人還猜測神女是否特地為她留下神力。

葉母輕扯著嘴角笑一下，看了眼葉振興，葉蘇是他們的女兒，而他們的女兒死了。

葉振興平時再想攀高枝，這會兒也終於有了點父親的樣子，“對了，你知道嗎，上面要為我們的女兒建一個衣冠塚，還有神女陵……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祭拜葉蘇吧！”

葉母當然知道，她點了下頭，轉身走了。

葉振興在原地唉聲歎氣了好一會兒，這個世界確實恢複正常了，就算不使用天氣卷軸，也再沒有混亂的天災折磨他們了，他抬手，感受到吹在手上的微風和落在身上溫暖的陽光，一切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如果不是這個世界已經千瘡百孔，他都要以為末世沒有來過，神女沒有降臨，也沒有隕落……

一切像是做了一個沉長的夢。

*

晃眼幾十年過去了。

曾經被天災末世毀滅的城市再次恢複了曾經的繁榮，曾經逃亡太陽係的那批人又回來了，同時也失去了他們原本的位置，還將接受戰爭審判。

蔣廷中作為一個老頭子，經常和他那群遊戲裡的老夥伴們出去撿垃圾、植樹造林，因為百年之劍時刻懸在頭頂，環境保護已經是當下最熱門的學科，各國都在大力整頓環境問題，節能環保，滋養世界，所以像蔣廷中這樣熱衷於撿垃圾的老頭老太太特彆多，而這些人也大多是從天災末世中走過來的人。

曾經的三年天災末世被世人稱呼為絕望紀元，而神女降臨的那一月被稱為神降之月，那是充滿希望也是充滿爭端的一月，而神女隕落的那日，是世界紀念神女的特彆紀念日，每到這一日，神女陵和神女廟的人都絡繹不絕。

看著那高高在上威嚴肅穆的神女像，蔣廷中仿佛又到了當時滿心絕望的時候。

他至今想起那三年末世，都忍不住感到心驚和絕望。

“神女將祂所有的力量用來修補世界，為我們換來了百年時間門挽回曾經的過錯，你們說，神明隕落，會像電視劇演的那樣，重聚元神就可以複活嗎？”

“如果我們再次以善養神，祂能不能成為真正的神？”

“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