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石淙這兩天過得很不好, 針對葉父生意的計劃才剛開始，他就已經有點熬不住了，想去找葉蘇, 看看她到底想玩什麼把戲！直到石原也開始出現和他一樣的症狀，就算打鎮定劑睡著, 也會從痛苦中驚醒，失眠和疼痛的折磨讓他精神一天天萎靡下去，也就是這時，一個穿著道袍的男子找到石淙，給了他一串檀木手串，說是能解他眼下危機。
這檀木手串確實還不錯, 雖然不能緩解他的噩夢，但是能減緩他身體和精神上的疲倦, 讓他整個人都舒緩不少，他當即大喜，他寧願多花錢也不想向葉蘇低頭。
就算是向他人借命。
哪知道沒過兩天, 這位大師竟然暴斃了？！
大師死得突然，據說是在晚上的時候突然渾身抽搐, 嚇得他的床伴驚聲尖叫，也同時驚醒了石家彆墅的人，等石淙聽到消息趕到的時候, 大師已經渾身是血的躺在床下，他原本青春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的身軀變得乾枯瘦弱，濃密的黑發也變成了稀拉拉的白發，整個人形容枯槁，瞪得大大的雙眼裡還有死亡都無法掩蓋的恐懼……
就算見過不少死人的石淙，也有些被大師的死相嚇到, 甚至覺得不敢置信，一個三十來歲的青年男子，為什麼死後就變成了至少百歲的腐朽身軀？若非旁邊還有幾個人親眼所見，他肯定不會相信這世上還有這麼荒謬的死法。
“他死前有說什麼？”
裹著睡袍的女人被推到石淙面前，瑟縮又著急的說道：“他，他，他說‘……神、神罰……求神寬恕……’，然後就跪在地上一直磕頭，磕著磕著就死了，然後他的身體就變成那樣了……我說的都是真的，絕對不是胡言亂語！我發誓！”
好在這是石淙自己的地盤，十分確信宅子和監控沒有被做手腳，否則他肯定以為是有人故意演給他看的一出戲。
而隨著大師的死亡，他和石原手腕上的檀木手串，竟然也裂開了一道道細縫，隱約有黑色霧氣從裡面飄了出來，倆人剛剛得到緩解的身體再次被濃重的疲倦所覆蓋——
神罰？看到大師詭異的死相，石淙心裡不由生出一種涼意來，難道這世上真的有神？而他得罪神明，不，他不信神！
為了石原的安危，石淙不得已，終於同意親自來見葉蘇。
可這葉蘇未免也太不識好歹！
石原顯然也被眼前自稱夢靈的少女嚇到，他臉色白了白，雙眼通紅，“對不起，我，我……”
石淙立刻上前將石原拉到身後，道：“夢靈？你若是夢靈，那葉蘇呢？你占據了她的肉身，就是為了報複我？”
夢靈神情依然冷漠淡然：“葉蘇不是被你殺死了嗎？她生前最愛做夢，她的夢香甜無比，我既食之，自然要為其討回公道。”
石原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麼，葉蘇死了？不可能，她怎麼會死？”
“不是你們害死了葉蘇嗎？”
“你，你，你不是好好活著嗎？”石原仿佛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一直拚命搖頭否認這個事實。
“活著？她若活著，那我是誰？”少女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原本穿著病號服、身上纏滿了繃帶的她卻在眨眼之間變換了模樣，白衣少女披散著如墨的長發，面白如雪，乾淨的眼眸淡而冷，像是不見半點漣漪的湖泊，讓人無法窺見其下蘊藏著的波濤暗湧。
就連石淙都沒忍住後退了兩步，滿是陰鬱的眼底終於流露出驚訝的神色來。
夢靈道：“你們殺了人，自然要以死謝罪。”
她淡淡瞥他們一眼，猶如神明俯瞰螻蟻：“自儘吧。”
石淙：“……”
石原：“……”
就連一旁的女助理這會兒都僵在原地，彆說開口說話了，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眼下的發展已經超出了她的預計，這會兒她連工資都不想要了，隻想跑路——她可不想自儘。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三名警察推門而入，是剛剛被趕出去的好心室友、見這幾人來勢洶洶，加上她也知道葉蘇是被人打進醫院的，害怕葉蘇被欺負，就趕緊報了警。
這次來的警察同誌就是之前調查葉蘇被打一案的警察，他們的到來緩解了病房裡凝滯緊張的氣氛，“怎麼回事？葉蘇呢？”
石淙不屑開口，石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助理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隻有白衣少女淡淡道：“他們殺了人，我在讓他們以死謝罪。”
警察同誌：“……？？！！”
沉默片刻，一位警察同誌嚴肅的說：“你這樣是犯法的，你有證據嗎？有證據的話應該向警局報案立案偵查起訴審判……不能動用私刑！”
白衣少女微微歎息一聲：“你們人間的規矩真的太慢了，我把凶手的名字送到面前都沒有找到證據。石淙，石原，你們還不自訴罪行？”
……什麼人間規矩？警察同誌們的心裡也茫然疑惑了一下下，然後看向一旁的兩名男子，這倆人他們進來就看到了，氣色差得跟幾十年的老煙槍差不多，眼裡的紅血絲和大大的黑眼圈讓人想忽視都難。
這個石淙和石原他們當然是知道的，之前就調查過這倆兄弟，不過葉蘇被打的時間點，石淙和石原都有不在場證明，當然也不排除是有人授意，隻是一直苦無證據。
石淙眼神陰鷙，強硬道：“我沒有殺人！”
“沒有？”眾人隻見白衣少女面色一肅，清冷的神色不怒自威，她一甩衣袍，眼前場景驟然變化，明亮乾淨的病房霎時間變成了昏暗潮濕的小巷，一個穿著校服的瘦弱高中小女生被四五個健壯的成年男子拖拽進去，他們用布條堵死了她的嘴巴，踩斷了她的雙腿和雙手，一閃一閃的煙頭暗滅在女生的背脊，尖刃劃破了女生的臉頰，那一腳又一腳毫不留情的踢踹，女生由最初的掙紮到後來意識全無，隻在疼痛時身體發出下意識的抽搐……
這一幕石淙和石原都在夢裡看過無數遍，甚至親身體會過，如今再見，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幾步。
白衣少女輕彈食指，一道流光閃過，石淙就變成了那個被按在地上打的人，男人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呐喊，他拚命掙紮，躲避，卻無論如何也躲不開那被折磨的痛苦。
石原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狼狽的石淙，他不忍再看，幾乎是立刻跪到白衣少女的身前，想要去抓她潔白的裙擺，被八爪魚統統一爪子抽飛，石原隻能呐呐縮下手，“夢靈！夢靈仙子，求求您放過我哥哥吧，我們願意認罪，是我們害死了葉蘇，求求您，再給我哥哥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好不好？他隻是，隻是……”隻是太在乎他了……
“你也是罪魁禍首之一，如何求情？”
“我錯了，這件事因我而起，我願意贖罪！”
“你贖罪又如何，按照人間律法，你甚至不用付出任何代價。何況你明知真相，卻一直包庇石淙，剛才還騙了我。”
石原啞口無言，“我，我，對不起……”
夢靈輕拂衣袍，揮開腳邊的石原，石原飛後幾步，摔倒在地，他仰頭看著成了這片世界唯一的光明的少女，她道：“人間有律法，夢境亦有規則，殺人就要償命，若非你利用葉蘇，又怎麼會給她招來殺身之禍？”
葉蘇對石原實在同情不起來，雖然他處於受虐方，但他也確實享受著石淙給與的特殊關照，尤其石原難道不知道他哥有多變/態？還隨便編排個喜歡的女同學出來擋槍，簡直就是把人往火坑裡推。
“葉蘇怎麼死的，你們也怎麼死吧。”
說完這一句，她抬腳走出巷子，三個警察同誌已經被嚇傻，然後發現自己已經不受控製的跟著白衣少女離開，他們回頭看去，隻來記得看見唔唔痛苦掙紮的石淙，以及一直喊著對不起饒命的石原，他們被永遠留在了那個巷子，黑暗將其淹沒……
就在走出巷子的瞬息，三人眼前一花，眼前場景再次變換，他們竟然又回到了病房裡，三人臉色煞白，幾乎是齊齊扭頭，看向一旁的石淙和石原，這會兒倆人都躺在地上，他們立刻蹲下試探了鼻息和動脈，然後搖了搖頭，死了，竟然真的就這麼死了？
然後三名警察同誌手下意識的按住了腰間配槍，齊刷刷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白衣少女——那個被稱呼為夢靈的少女。
“此間事了，我也要走了，你們可以直言今日所見，若還是無法交差，便去找趙瑜，他曾見過我的朋友，他會相信你們的話。”
三人直愣愣的看著白衣少女消失在了病房裡，任他們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她。
趙瑜接到消息的時候，幾乎是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了解了事情經過後，他立刻道：“走，去葉家！”
一行人趕到葉家的時候，葉父葉母都雙眼通紅，顯然是剛哭過，他們似乎並不意外他們的到來，隻說：“她已經走了，剛走。”
趙瑜又晚了一步，煩躁的直抓頭發，一邊鞠躬道：“還請節哀。”
葉父葉母還了個禮，剛才他們明明在外面，卻突然回到家裡，然後看到那個明明和他們的女兒長得一模一樣，卻又完全不同的女兒，他們已經從她口中知道了事情真相，雖然真相很殘忍，讓他們一時間都無法接受，但他們寧願餘生在緬懷女兒中度過，也不想不知道女兒已經去世，在虛假的幸福中度過餘生。
他們很感謝她，為他們的女兒報了仇，這就足夠了。
“她，有說什麼嗎？比如還會回來什麼的？”
葉父葉母搖搖頭，“她沒說這些。”
趙瑜隻能遺憾的離開了。
另一邊，結束行程的庒禮回到酒店，發現桌面上竟然多了一塊紅寶石和一隻手機，正是他之前借給葉蘇用的那隻備用機！
他心臟一緊，幾乎是立刻衝上去，打開手機翻了幾下，確認真的是他的，x信裡還躺著他發過來的信息，而現在聊天框裡多了一句話：謝謝，這次的寶石可彆被沒收了。
時間顯示是十分鐘前。
他轉身看向空曠的房間，“蘇蘇，蘇蘇——”
此刻的葉蘇已經利用神宮，穿越到了國外，找到了那幾個被石淙送來x甸的打手，廢了他們的四肢，然後就扔下他們自身自滅了。
“結束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