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1 / 1)

傑君還好嗎 浮雲素 5359 字 6個月前

第96章/2023.10.31

長出腦子的痛苦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

譬如傑君,本以為學習那些既定的、技巧性的知識,不斷提升實力就夠辛苦的了,沒想到還會被揠苗助長,大學生似的為論文而苦惱。

什麼總監會的結構啊、日本戰後的情況啊、橫濱的亂象之類的,這些應由政客考慮的問題如何轉嫁到他們身上呢?

五條悟:“因為大人都太偷懶啦偷懶。”頭側倒在桌面上,一副被吸乾了的模樣,他那善於學習大學物理思考歐幾裡得公式的大腦在文科上實在無用武之地,亂蓬蓬的頭發被壓平了,又在桌面上翻滾一圈,尖銳的下巴點桌面。

然後,特為他們尋來的老師,齊劉海的野上彌生子小姐用教案的尖尖角猛地在五條悟腦袋上一壓,後者假裝痛呼道:“不要偷襲啊,彌生子老師。”

齊劉海的俏麗女性說:“怎麼可能真交給你們這群小鬼頭呢,隻是考察考察你們的學習力罷了。”她說,“在橫濱這座與京都、東京,任何一座國內城市都不同的戰後廢墟呆久了,好歹有些想法吧。”

被課業折磨半年的夏油傑也趴在桌上舉手道:“範圍是不是太廣了,彌生子老師,整整一座城市……”

“這是寫論文的關鍵,大範圍與限定命題,如果想做出點成果,就要把範圍縮小縮小再縮小。”野生彌生子看向硝子,“即便如此也不能寫什麼從傷者受損範圍看橫濱火並所用武器之類的討巧論文,我更希望你們從宏觀角度對這座城市有理解。”

硝子如海藻一般地軟到在桌上,像如意算盤打空了。

夏目漱石的弟子說:“好好努力吧,你們。”

“比起成為被弱者揮舞的武器,還是成為有自身思考的能夠決定未來的強者更好哦,我對你們寄予了厚望。”

她是這麼說的。

……

回到開頭,經過多重磋商與協定,針對具有超越者潛質的咒術師們,異能特務科采取了與培育澀澤龍彥截然不同的正向成長法。

既不去宣揚那些偉光正的友情與正義——一些人認為他們需要受這樣的教育,但礙於五條家的意見與三人間的平衡關係,默不作聲地放棄了;也不去像由著澀澤一樣想要什麼就要什麼,培養強者的風姿;而是重啟戰前的熱血時代,文墨中充斥著對時代的拷問與思考,將這些問題留給他們,試圖讓他們作為未來的超越者,為這個國家開辟新的道路。

當然,明面上不是這麼說的,隻說讓他們接受些上層教育,但野上彌生子能作為他們的授業恩師出現,就是經過了多方博弈,她當然不是激進改革派,但可以說是承襲了夏目漱石的許多思考。

什麼鑽石要用鑽石來打磨啦,都是基本操作。

有在被強勢融入文野片場哦。

下課後的時光是在教室度過的,說是教室,也就他們三套桌椅,什麼英文課業三下五除二就做完了,剩下的是苦大仇深的社會實踐。

“怎麼辦啊,傑、硝子~”拖長音撒嬌的必定是悟,“完全一點頭緒都沒有!”又猛地扭頭,“傑你文科學得很好吧,平日裡又喜歡多想,就交給你了,傑!”

硝子單手托腮:“啊,又來了。”才吐槽完五條悟的甩鍋行為,也扭頭,整個人都變成了軟趴趴的Q版,“我的主意已經被否了,就交給你了,傑。”

夏油傑額頭迸十字:“喂!”

回過頭來思考,半年的學習對他來說大有裨益,多有效呢,基本上從衝動的“咒術師的悲慘命運是不可解的”發展成了“先從細枝末節處杜絕悲劇吧”,良好的改革措施能夠有效減緩咒術師的傷亡,這是真實存在的。

而且……他眼神一暗,很多時候,人走上絕路都需要一股勁,一股衝勁,學習的越多,他越能夠理解,異世界的自己在最衝動時走上了一條不可回頭的路。

夏油傑走神了,他看著泛金屬光澤的牆壁,心卻穿透鋼筋混凝土,飛到了很遠很遠,似在遠山青黛中遨遊,又或者在聆聽橫濱港外海浪拍打岸崖的聲響,又或者他隻是在天空中遊蕩,遊蕩著遊蕩著一遍遍地思索,平行世界的自己為何會走上那樣一條路。

這是多種原因導致的,需要很多的腎上腺激素以及將人逼迫至絕境的壓力,當這種迫害減緩了,多出了柔和的二重選擇,那些曾經無法忍耐的,就好像變得能容忍了一樣。

“傑!傑!”耳邊回蕩著的聲響將他拉回現世,五條悟跳在他身前,真的是跳啊,他一躍而上,蹲坐在夏油傑的課桌上,第一反應是,“喂,你的鞋子很臟,悟!”

不算嚴厲的指責。

“回神了、回神了。”五條悟在夏油傑面前搖擺著手,“真是的,剛才還在商量論文課題,忽然就走神了,你不對勁哦,傑。”

“抱歉。”傑說,“忽然想到了彆的事。”

“嘛,知道你喜歡彌生子的課啦,每次下課,傑就非常容易走神。”這時,五條悟忽然展現出了非比尋常的敏銳,即便他不是那麼擅長將敏銳的探知力用於身邊人,很多時候,他甚至無法意識到這一部分直覺給自身的警告,隻有借助家入硝子,才能順利理解。

家入硝子一針見血道:“一定是在想彌生子老師課上的內容吧。”她說,“跟你這沒心沒肺的大白貓不同,傑可是很多愁善感的。”她像局外人,又像是最嚴苛不過的評論家,總以平淡的話語道出夏油傑與五條悟之間的實質矛盾,又或者這並非什麼矛盾,而是不同,“在戰後廢墟呆久了,總會生出很多想法,對吧,傑。”

夏油傑細長的眉毛蹙在一起,他生出了少年的風姿,再過兩年就到進入高專的年紀了,像被硝子戳中心事,在認識的這麼些年中,他總是被積極出招的硝子戳中:“算那麼回事吧。”

五條悟抗議:“什麼叫做沒心沒肺啊。”

硝子吐槽:“字面上的含義。”

五條悟開始攻擊硝子,用把她一頭柔順棕毛揉一團糟的形式,換做十幾年後眼下覆青黑的成熟女性,恐

怕會歎著氣隨便五條悟翻騰吧,可那時的五條悟也做不出這麼幼稚的事兒。

眼下硝子正元氣,五條悟學會了等到十七歲後才習得得一點點體貼,行為卻像個小學雞,所以他們鬨成了一團。

夏油傑:“……”

哎,毀滅吧,沒救了。

硝子還要問,她當然製服不了五條悟了,可她不忘記關心自己的另一位友人,畢竟他的心思敏感,需要更多關注,她問:所以,你想出什麼了??_[(”

肯定是有答案的。

原本是沒有的,但在硝子的話後,那一點靈光劃過了他的腦海,竟逐漸描繪出一些圖景,本來,既然是廣撒網的命題,那必定要在無限大的主題中找出他們了解的一小點兒,他們對這座城市來說是陌生人,最多的交集是祓除咒靈,認識的人是貧民窟裡的孩子,或許還有一兩位黑手黨成員,要不就是甚爾,但禪院甚爾並不是土生土長的橫濱人,他可以無視。

夏油傑直起背,撫摸著下巴看向被白色貓咪霸淩的棕色貓,好吧,他作為一隻黑狐狸也時常被霸淩,他說:“從擂缽街開始怎麼樣。”

第一句話出口,剩下的也順暢了,將那些隻言片語組織在一起:“擂缽街,還有悟誤打誤撞成立的教派,貓貓教,身為貓貓教的教宗跟神使跟神明,總要有些作為。”

悟:“噶?”

硝子冷靜地問:“作為就是成為都市傳說嗎?”

這也是他們的定位,偶爾出現在擂缽街的,給孩子治愈傷痛,擊退壞人的好心神明與他的信徒們,說實在的,由於出現神出鬼沒,幫助又是杯水車薪,他們的定位比較像是童話裡的聖誕老人,一年一度送禮物之類的。

這定位也不是不好,能成為橫濱貧民窟的亮色似是這年紀小孩兒能做到的最佳,可夏油傑這個人,骨子裡就不滿意這種對症治療,他渴望無限大的原因療法,最好的情況是解決橫濱的混亂局面,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政府也做不到的事,但往小了說,真沒有他們能做到的嗎?

於是他說:“把貓貓教做大做強怎麼樣,成為像盤星教那樣的正規教派,起碼也是能夠組織慈善活動給擂缽街發點面包之類的。”

“既然是沒有命題的論文,不如就寫在橫濱從無到有建立新勢力好了。”

如此匪夷所思卻又切合五條悟夢想的話。

果然他眼睛發亮,縱身一躍,修長的雙腿卡在夏油傑的腰上,高挑的上半身更是將對方的臉與胸膛包裹住了,雙手扒拉在傑的腦後,後者的雙手掙紮般的亂抓。

悟:“耶,不愧是傑,好主意哎!太有意思啦!”

硝子歎氣:“真是出了個大難題啊,你。”

夏油傑:“……”

硝子:“啊,稍微注意點吧悟,他要喘不過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