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七十四(1 / 1)

築巢的祂 若桃李不言 7602 字 6個月前

已經知道這幾起事件的罪魁禍首精通網絡手段,對方要偽造一起意外實在太容易。果不其然,警方現場勘查後,認為是電梯維護不當導致的,在責任上,物業和廠商要負首要責任。警方也找溫蠻了解了情況,但隻是固定的流程,並沒有懷疑溫蠻的意思。

溫蠻看著樓管焦頭爛額、想要解釋又無從解釋的模樣,知道這是對方替自己承擔了過錯。在網絡世界裡肆意妄為的那家夥,能夠輕易地操控公共的、私人的電子設備,也許他也會知道曾經物業給溫蠻打過電話,還進而判定物業的口氣不好,所以要給予物業一個教訓。

不友好的鄰居、讓溫蠻過來處理麻煩的物業、跟蹤溫蠻的尾隨者……在那個人的想象中,這些都是有罪而需要被懲罰的對象。他也一一這麼做了。

溫蠻輕輕呼了一口氣,對何秘書說道:“我們走吧。”

其中的複雜,此刻溫蠻也無法對警方袒露。

他現在就希望儘快把凶手揪出來,阻止他繼續瘋狂無序的行動。

何景點頭。

“現在就去警局麼?”

溫蠻說是,他本來就打算好了今天去見司戎,從家裡出來後,就更想見司戎。

何景瞥了一眼花圃,砌的花磚下有一處角落陰影格外得深。是某人的偽裝吧。何秘書收回目光。

阿戈斯這種生物啊……就是在有了愛人後最有趣,會做出與祂們那樣恐怖身形截然相反的可愛行為。隻有這時候,大家誰都可以禮貌地嘲笑一下阿戈斯而不會被揍。

在車上,何景伸展出兩根神經絲須,分彆吸在兩側車窗,晶藍色的絲須迎風微微飄蕩,像夢幻的蛛絲。聽何景說,這樣就有效知道是否有外界的窺探。

“現在用手機聯絡不安全了,等會我送溫先生你到市局後離開一會,親自去找許示煬,讓他可以行動了。”何景說,“期間不會太久,我很快就回來,我不在時,你可以在市局多待一會,我相信那位盧隊長不會有意見的。不管市局的網絡有沒有被入侵,有司戎在,溫先生你可以完全放心,是異種或不是,幾乎沒有誰是他的對手。”

“聽起來,司戎在你們之中很厲害。”

何景形象地打了個比方:“大概可以輕鬆揍十個我,一千個休菈吧。”

那溫蠻知道了。

就是希望休菈彆知道,否則這話太傷人,溫蠻怕休菈會哭暈過去。

看多了詭譎的、凶悍的異種,說實話,休菈這樣的真是珍稀物種。從某種意義上說,休菈所屬的種群柯蒂斯能夠一直繁衍到現在,真是上天對它們的一點憐愛。

到了市局,何景一路送到裡頭。他之前在和刑偵隊交涉過程中已經做了不少功夫,所以溫蠻見司戎不是一件難事。等確認溫蠻和司戎見到面了,何秘書才轉身離開,為接下來的計劃繼續鋪開打點。

在房間裡,溫蠻和司戎有機會擁有獨處的時間與空間。

“蠻蠻,過來。”

司戎看著溫蠻,

剛才他以阿戈斯形態不方便說的話,如今終於能說了。

他撫摸著溫蠻的臉,歎氣:“瘦了。”

司戎的口氣並非責難的,但溫蠻聽得還是有些難過。

“我有好好照顧自己。?[]?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垂著眼說。

隻是提不起勁。吃飯、休息,這些淪為了生活必不可少的步驟,而不再是享受的細節。溫蠻沒有想到,再度回到從前一個人的生活,是這麼有落差感的一件事。

何景在開車來的路上給出了他對司戎的評價,認為司戎強得無以複加。那說的是司戎異種的身份,是如此得強大、厲害。溫蠻認同,但他體會到的,是司戎作為愛人的厲害和恐怖——

他隻需要用幾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全方位地改造溫蠻的生活,讓溫蠻隻能適應他給予的愛和照顧。

男人付出了無限的物質照顧與精神關愛,又是那麼甘之如飴,不要求溫蠻有什麼回報。他在愛裡的姿態,呈現得如此謙卑,又無比高尚。但後續的利息,是寫在最角落最小字號的條款,是他的精心設計,是他的狡猾用心,印證了千古老話: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溫蠻再也不可能接受任何人的愛,他適應不了,其他人都不得不和司戎做潛在的比較。愛不再是多元的,愛人也不再是,司戎成為了溫蠻愛情裡唯一的模板,所有人都必須以他為參照。甚至連溫蠻自己,都需要加這個比較,也做得都不如司戎好。

司戎細細地端詳著溫蠻。看不夠的,平日裡他都尤不滿足,遺憾一天裡總要分開那麼幾個小時,更不要說這整整幾天的分離,促使他的焦慮,他的陰霾。司戎甚至覺得,他的下一次築巢期很快就要來了。

“我要出去陪你嗎?蠻蠻。”

他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溫蠻愣了一秒,反應過來這句話背後是司戎的隱隱瘋狂。他所謂的陪伴,如果不是說用法律的手段提前保釋,那就是用他的真身,來到溫蠻身邊。

任何情況、任何限製,都不再能夠成為他的顧忌。

這太冒險了。

溫蠻不管司戎是自信還是自大,但市局裡有邵莊為首的異種特警隊,司戎不該掉以輕心。任何一點不期的意外,都可能是蝴蝶扇動的翅膀,最終造成無窮大的影響。

“不要。”

溫蠻抿了抿嘴,但又不好戳穿他的身份,隻好說。

“你要遵紀守法。”

司戎柔軟地看著他:“可是我會很需要你。”

他沒有說溫蠻需要,而是說自己,在表達自己的情感需要時,也包容了溫蠻的情感需要。

“要抱一會麼?”

司戎問。

現在麼?

但溫蠻無法不心動。

現在,司戎是充分了解溫蠻的。他瞥到了溫蠻今天收拾好帶進來給他的大衣外套,長手一伸,從另一張椅子上把它勾了過來。

單張椅子被占得滿滿當當。司戎微微卷起袖子,帶來的那件大衣沒有穿在他身上

,而是被他抱在懷中。衣擺垂在他的膝蓋上,大衣勾勒出一個微微蜷縮的背影。與其說司戎在抱著大衣,不如說他在擁抱大衣裡的他的愛人。而大衣是他營造出的圍擋,讓愛人得到被包裹的安全感。

司戎微微低頭,和大衣裡被他抱在腿上的溫蠻閒聊。

“我這幾天沒怎麼睡好。”

“也確實覺得挺無聊。”

……

好巧,司戎說的這些話,溫蠻也有同感。

“可能回家後,我們兩個人都瘦上好幾斤了。”

他把小事,說成大事,還為此嚴肅地想辦法。

“下周天氣會熱一些嗎?如果熱了,本來想帶你吃的羊肉鍋就不合適了。”

司戎歎息道:“那我希望天再冷久一點,起碼等我出去吧。”

“從這次後,我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以後一定遵守法律法規,履行公民應儘的職責義務。”黑色大衣微微動了下,似乎被司戎的話弄得很無語,又忍不住被他這種怪話逗笑了。特彆是當溫蠻知道司戎某些時候確實需要付出挺多努力才能當個“合格公民”,那麼再聽這些話,似乎還真能感受到司戎的認真。

懷裡有動靜,司戎就比剛才多加了一點力道,保證溫蠻在他的懷裡是安安穩穩的。

男人的手掌落在溫蠻的後背,一下一下地,輕輕撫摸,感受著溫蠻微微隆起的脊骨,細數這支撐起愛人血肉的一節節骨頭,這樣的構造,塑造了他鮮活的愛人,而鮮活的溫蠻,已經也是塑造司戎生命的重要部分了。

司戎目視前方,也不止在看前方一般,瞳孔漆黑幽深。

“我再也不會讓彆人有機會把我們分開這麼久了。”

司戎知道,因為他的愛人是一個人類,人類是複雜的高等生物,複雜的情感,複雜的社會構成,讓也作為人類時的司戎,不能那麼無所顧忌地做所有事。他需要適應人類的規則、人類的表達方式、人類的愛情……這些人類的東西,在不斷地打磨著阿戈斯,司戎一定是所有阿戈斯裡最為艱難的。

但司戎不會有怨言,很多時候,他隻是有點困惑,並且在人類的身份和阿戈斯的本能之間相互拉扯,於是有了一些或奇怪、或拘束、或犯錯的行為。

跟蹤是不對的,所以他不做了;

自作主張是不對的,所以他不做了;

……

但為什麼乖乖等待的他,得到的是愛人一再陷入危險的結果,人類的規矩束縛他,但不束縛那些人類中的壞種?

就像這回,什麼低劣的貨色,也能讓他和蠻蠻分開這幾天,也敢堂而皇之地鑽進蠻蠻的家裡。

司戎受夠了。

阿戈斯始終會為愛人適應環境、改變自己,但不是任人拿捏的軟蛋。

司戎答應了溫蠻,這次以後“安分守己”。

他的意思是,再也不會被抓住把柄。

但現在,司戎打算速戰速決。

無論以什麼方式,他要讓這件事得到

解決。

他要出去。

要見溫蠻。

司戎掀開一點大衣的領子,低頭吻了吻溫蠻的額頭。

……

何秘書等到了溫蠻,他正想說溫蠻看起來肉眼可見的心情好了不少,就看到溫蠻的身後。何景閉上了嘴。

好吧,看來他不僅等到了溫蠻,還等到了他的老板。

而且看起來溫蠻還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就因為這樣,八百個心眼子的繆一也開始緊張了。送溫蠻回去的路上,何景總怕溫蠻問他一些什麼,結果泄露出已經知道他們這群人都是異種的隻言片語。如果司戎阿戈斯的身份最後是以這樣的形式披露的,那阿戈斯估計會瘋的。

到時候他和休菈是真的挨不住阿戈斯的暴揍。

還好,心情好起來的溫蠻似乎還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裡,並且也是對何景的一種充分信任,不要求何景對計劃有任何進度彙報。

當車抵達後,溫蠻對何景告彆:“何秘書,再見。”

殊不知,有兩個人同時在目送他安全回家。

當家裡的燈亮起,樓下所有的路燈一盞盞被碾碎燈絲,圍繞著這一棟高樓,所有路面上的公共照明都報廢,黑暗把這棟樓圍了一座孤零零的小島。而祂也在這片黑暗中現身了。

極致的黑暗可以包容很多怪物。但是祂還在繼續碾碎,繼照明後,所有監控也都成了屍體。

何景推了推眼鏡,不用對方問,就開始彙報今天的情況。

“……公司裡遭賊了,還好對方並沒有得逞。”

“他要什麼?”

“義骸。”何秘書明哲保身地提前後退了幾步,“對方想要的那一具男性義骸,體型和面容上有一部分比較像您。應該是您早期的技術作品。”

“路燈”忽明忽暗,但那不是真的路燈,是阿戈斯的憤怒,祂的心臟,祂的情緒,全部都被那個垃圾激火了。

“像我……它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