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六十九(1 / 1)

築巢的祂 若桃李不言 6365 字 6個月前

再回到這個問題,卻因為先前出現的這段視頻,讓司戎瞬間變得很不利。

面對警察疾風驟雨般的審問,司戎沒有被卷挾,他甚至顯得不那麼在乎。他關心的、在乎的對象非常明確——隻要有溫蠻在場,他都以溫蠻為第一考慮。

溫蠻看到司戎對自己露出滿含歉意的目光,好像他的所作所為讓溫蠻為難了,甚至丟臉了。他這時候的樣子,簡直和監控裡判若兩人。溫蠻其實沒那麼在乎司戎的另一面,凶悍的、偏執的,溫蠻不會因為這些而否定平日裡的司戎,認為那些是他的虛偽。

溫蠻沒說話,但桌子底下的手握住了司戎的手,由一開始的輕,逐漸攥得很緊。

這對於司戎來說,就夠了。

司戎徐徐地再次複述他還是一樣的回答:“第一次案發時間,我和溫蠻在家,那個點鐘溫蠻沒醒,我不會離開。今天下午我在辦公室裡,但是獨自辦公,3點前後沒有人和我在一起。我秘書的辦公桌和我同層,也許他能作證,但證詞力度有限。盧隊長,準確的說,我沒有有力的不在場證明,能夠幫忙的,倒是我家門口的監控,還有公司電梯以及大門的監控……我是大概還沒機會刪的。”

司戎十分坦然,主動披露所有對自己不利的尷尬,他仍遊刃有餘,甚至最後還以“刪監控”這件事小小地反僵了對面的警察。

人類用科技揪出他的疏忽,他也主動把科技的產物獻上,看人類警察敢不敢相信、敢不敢采用。

……

警方的視頻不足以證明司戎是兩起殺人案的疑凶,但無疑,他與本案有著重要的關係。凶手若不是他,也是模仿他在作案。更何況,司戎對年前的六起社會治安事件供認不諱,單就這一點,他目前就離不開警局,得接受相應的懲罰。

來的時候是兩人,回去卻變成了一個人。

司戎跟在溫蠻後頭,送到他不能再送為止。不太長的走廊,被他填滿了關心,關心溫蠻到家後的一切、他接下來不在的幾天。這些話其實有讓溫蠻顯得生活不能自理的嫌疑,但這不是他的有意,司戎隻是關心則亂,得體的周全最先忘。

司戎得停下來了,他的那些話也跟著停下來。溫蠻看他,張了張嘴,隻是說道:“進去吧。我準備回去了。我會讓何秘書聯係法律顧問,也會讓邵莊儘量看著一點。”

司戎看著溫蠻,他輕聲問道:“我有讓你失望了嗎?”

男人還是那麼矜貴優雅的打扮,但隨著他示弱的口吻,他原本挺拔高大的身材好像就在這個走廊裡不斷地被擠壓,最終變得瘦小伶仃,惹人憐惜。白熾燈懸在頭頂正上,投影出強光的分明界限,溫蠻看到司戎垂下來的睫毛的濃密黑影,心軟了,他走回去擁抱了對方。

“怎麼會。等時間到了,我就來接你,我們一起回家。”

“司戎。”儘管從身形上,溫蠻擁抱對方是一種勉強,但溫蠻儘力地擁抱,環住司戎後背的手輕輕拍了拍他,“我一直都相信你,從始至終,無論

什麼。”

司戎聽到後,饜足得像個孩子似的笑了。

他彎著腰,賴在愛人有些單薄但溫暖的懷抱裡,臉頰微微蹭了下溫蠻的耳垂。

“嗯。”

做得不好反而還有安慰,這樣的愛,不管是什麼性質成分的愛,都恐怕少見。阿戈斯是欣然付出型的,以付出為榮,但不可否認,司戎也會因為得到溫蠻的包容與付出而雀躍歡喜。

也許終有一天,他會在溫蠻這樣毫無原則的溺愛下恃寵而驕,徹底得意忘形。

“蠻蠻,我真的很抱歉,本來我不想讓你知道……不是隱瞞,我沒有想要騙你,我隻是以為我能夠做好,不讓你操心你討厭的這種事,但沒想過會弄巧成拙。”

溫蠻心想:他知道,司戎就是一個大多數時候很聰明,但極少部分時候又有一些傻的“怪紳士”。

奇怪紳士渾不知自己有了這樣一個稱號,他還說:“等我回去後,我會和你檢討,向你陳述我的所有錯誤。”

司戎決定了,等到時候,他就把“阿戈斯”這個秘密全盤托出。

他已經得到了溫蠻充盈的愛意,所以這個身份不該再拖拉,它如果不再是被介懷的原因,就趁早攤牌坦白。而且司戎覺得自己需要一份管束,在他得到了愛人滿滿的愛,從愛中汲取了足夠的安全感以後,下一步就是讓愛人握緊那根繩子,掌控關係裡的主導權。屆時,他會教溫蠻,怎麼馴養、管教一個阿戈斯。

而現在,司戎要爭取讓分離縮短,積極表現,哪怕不在溫蠻身邊,也要為愛人殫精竭慮、出謀劃策。

“那個凶手,他是故意的。”在親昵依偎的動作中,司戎把他推測到的內容以僅僅一個人能聽到的氣聲哺喂到溫蠻耳朵裡。

“我確保當時所有的監控不可能拍到我,找了死角,也刪除了監控。而他刻意恢複了一段,再專門寄給警方。”他談論他做的壞事時,口吻裡的不對勁又忘了藏。

“他還會有行動的。蠻蠻,回去後就請假,不要讓凶手摸到你的規律行蹤。繭晶帶在身上,它可以幫你一部分,起碼幫你做出排除,是異種還是人類,屆時一目了然。還有,和何景保持聯係,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找他,他會做好一切的。”

司戎說的這些,溫蠻都打算聽從。他既然不可能置之不理,那麼涉足其中的過程,就要保證不給彆人添麻煩、讓人擔心,在這基礎上挖掘案件的線索,找出暗處的真凶。

“嗯。”

溫蠻應下了。

“回頭讓何秘書開一個報銷賬單,你記得收。”

聽到溫蠻這麼說,司戎直接笑了,這下心也徹底放鬆下來。

“那最好數額大一些,這樣我會更放心,何秘書想必也會更開心。”

警察局畢竟是嚴肅的公眾場合,不適合這樣太久的擁抱。溫蠻告訴司戎,他這會回去就會聯係何景,讓何秘書負責來接他回去,等待的中途他也會一直在警察局門口,確保最大化的安全保障,司戎還是先配合警察。

溫蠻提醒他:“你得虛心承認錯誤,法律法規上的,這終歸是嚴肅的事。”

要不然溫蠻怕自己根本沒辦法按時接這個人回家。

……

何景來得很快,溫蠻覺得他那邊大概有一張換算表,多少時速配多少獎金。

上車之前,溫蠻沒在電話裡和何景說事情的來龍去脈,所以何景尚不知情,初隻見溫蠻一個人,臉上還有些許的驚訝。很快,隨著溫蠻簡明扼要地闡述了案件始末以及當下他們要解決的問題後,何景眼睛一眨,即刻回複道:“我明白了,溫先生你放心,該聯係、該做的,我這邊會一應布置下去。”

他還寬慰溫蠻:“你可以不用太擔心司總,他不會有什麼事。”

何景知道司戎還沒有和溫蠻坦白。本來何景甚至想說“根本不用擔心”,阿戈斯有什麼好擔心的,人類法律的界限和懲罰,於祂都可以熟視無睹。還是人類這個“何秘書”的身份位置,讓何景勉為其難多加了一個“太”字。當然,多加一個字,也是要多給錢的。安慰老板的伴侶,本來也不在他的職責範圍內。

不過,究竟是什麼人,或者說什麼存在,敢明目張膽地對司戎挑釁?何景以為,無論是司戎他人類還是異種的外表與身份,都不至於有不長眼睛的想不開和他對峙。還是說真碰上沒腦子的了?

何景正飛速思索著,忽然,他聽到後座溫蠻的聲音。

“何秘書,你在司戎身邊做事很久了吧。”

何景用一秒鐘判斷了下語境和形勢,沒有發動汽車。料峭的倒春寒夜晚,車廂裡的溫度還維持在比較舒適的範圍,希望等會的談話也是。

“是很久了。”何秘書微笑回答道。

“今天出了事後,司戎再三叮囑我,一定要和你保持聯絡,什麼事情都可以找你。”溫蠻看著後視鏡中顯示的何秘書一成不變的笑臉,“他應該是相當、相當地信任你。”

何景微妙地想,希望接下來的談話走向不要太奇怪,他不是很想涉足阿戈斯老板和祂伴侶的情感世界,到時候他的八百個心眼子,可能會被轟得一個都不剩。

“所以,我也會完全地相信你,何秘書。”

何景一怔,他第一次詳細地端詳打量起溫蠻,不再僅限於“老板伴侶”這個單一的身份,而是這個人本身,這個人類。他甚至回過了頭,兩個人有了一次面對面的眼神對視交流。

繆一是天生的捕手,所以任何一點點動靜都不可能逃脫祂的眼睛。祂眼睛裡的這個人類,端坐著,雙手搭在膝蓋上,手指微微握拳,有一點局促,更多還是正式。他的臉上也沒什麼表情,但無端的,就是看起來覺得認真、乖順。

“我覺得那個凶手不會離我的生活太遠,我的相親對象,我的交際圈,我的同事……他襲擊尾隨跟蹤我的人,更憎恨著司戎,他也許愛我喜歡我,但一定有一種占有欲。這種情緒難以輕易就得到控製,所以他還會再有行動,也一定會露出更多的線索。”

“如果我利用我自己,而把我的安全交給你,何秘書,你可以做到麼?我知道你很厲害,超乎常人的厲害。”

真是大膽又瘋狂的人類。

大大顛覆何景對溫蠻以往的印象。

一個有趣的人類。甚至很敏銳,很聰明。

溫蠻及時補充:“司戎說隨便報賬,獎金管夠。”

何秘書張了張嘴唇,最終笑意更深,他輕推眼鏡:“當然,秘書的工作,就是完美完成上級布置的所有任務。”

他笑吟吟地說道:“您很厲害。”

溫蠻看了何秘書一眼,隻見何秘書的眼神意味不明,那眼睛幽深得幾乎像一個深淵。

“溫先生你的厲害與聰明,老板他知道麼?”

何景說這話倒不是警惕,而是純粹的八卦和看好戲。如果非要說有什麼能夠抵充他的物質欲,大概隻有一點點看熱鬨的壞心眼吧。八百個心眼裡,總有一個壞心眼偶爾需要飽餐一頓。

溫蠻看向窗外。“我會讓他知道的。”

何秘書覺得祂那顆壞心眼徹底被滿足了。

車輛發動,平穩地駛入車流,就像他們即將行動的計劃。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不僅需要溫先生你,還需要另一個人協助,而我恰好知道一個最完美適切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