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進屋, 放鬆了一下肌肉又趕緊站成一排面壁。

高戰清背著手進來，對程瀾和高靈道：“你們兩個可以去休息了。”

兩人鬆口氣，到旁邊沙發上坐下。

那幾個小的也沒被罰站多久, 畢竟一個個都腿酸了。

呂芳安排了讓他們七個一起去泡溫泉, 可以緩解大腿肌肉的酸痛。

不然運動過量多少都會產生乳酸。

舒敏給程瀾找來件沒穿過的黑色泳衣，比較保守那種款式。

程瀾換上, 再係上浴巾同高靈、高燦一起進了一個小的湯池。

等把浴巾放下, 高燦對著程瀾吹了下口哨，“大哥可真是有福氣, 以後侄兒也不會餓肚子。”

程瀾直接把她腦袋往水裡按，不帶客氣的。

大家重走長征路的時候很熟絡了，知道高燦不是玩不起的性子。

高燦好不容易掙脫, “天啊, 你身手怎麼那麼好？而且你剛跳上去也很輕鬆。”

“小時候有我爺爺監督, 中段林爺爺監督。如今住在店裡, 十幾個退伍兵每天起來晨練，我也不好偷懶。再說現在, 要進你們高家的門居然還要會蛙跳。跳不上頂還要讓直接往下跳，嘖嘖！”

高靈把胳膊放岸上，讓兩腿自己漂浮起來。

“所以說彆的人都不適合進我們高家的門啊。而且老爺子是讓我往下跳！”

高燦道：“大伯母、二伯母還有我媽也沒這樣的身手啊。可大嫂你就慘了，你已經給老爺子留下了武力值高的印象了。”

泡好了, 程瀾跟著享受了一把按摩。

跟她那裡的技師手法上有區彆, 但是各有千秋。

這回她就是高音喇叭和在報紙上登廣告招來的高手。

她那裡已經有一些名氣了。

等第三進拿下，她就預備招民間的大廚了。三足鼎立最穩當！

中午吃飯, 高戰清倒是挺高興的。除了兩個駐守邊防的孫子，這就是全家團聚了。

席間他問起林景南結婚的情況。

程瀾忙喝了一口湯道：“就在連隊裡舉辦，林爺爺和梁爺爺商量後是定在七夕節當天擺酒。”

高睿點頭道：“那我到時候請個假和你舒阿姨去參加。”

林家就算是兒媳婦的娘家, 而林景南無疑是和她最親近的人了。

雖然到時候會親家應該是和林景東、閆淑芬。

但這個小叔是非常重要的。

高戰清點頭，“那咱們家就你們做代表，回頭幫我帶份禮金去。這兒子生得小，六十多了還能當家翁啊。”

呂芳道：“當年是意外懷上的，還來托我找婦產科的專家看過。兩個人將近四十歲了再生幺兒可是不容易呢。幸好當時已經解放八年，各方面條件都比戰爭年代好多了。”

高戰清想了想，“小林馬上都要65了。”

程瀾聽到‘小林’兩個字，眉毛微微抖了抖。

高戰清看看她，“你想不想小煜趕緊調回來啊？”

“不知道有多想！”

高睿和舒敏都微微轉開了頭。不過，對付老頭子這樣直言不諱應該才是最合適的。

高戰清對程瀾果然好氣又好笑，“你就不能委婉點或者表現得更識大體些麼？”

程瀾嘟囔道：“自家人吃飯，我唱那高調乾嘛？我就是羨慕章偉業的老婆啊。”

馬理惠和周雅對視一眼，她們其實也常年羨慕大嫂的。雖然她和大哥如今關係不怎麼正常，但至少人就在身邊啊。

她們為了孩子能受到最好的教育留在北京工作，其實心頭很牽掛在野戰軍的丈夫的。

呂芳道：“沒錯啊，自家人吃飯唱什麼高調？從本心來講，我肯定也希望兩個兒子就在跟前的。”

高戰清對程瀾道：“行吧，如你所願。”

程瀾笑笑，說得跟真的是的。怎麼可能是因為她的願望嘛？

不過，人能回來離得近些就好。

高戰清逗她，“不問問是北京、天津還是河北、山西啊？”

“革命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瞧，高爺爺，我也識大體、顧大局的。”

其他人都笑了起來。

高戰清道：“哪兒不比內蒙古好啊？你當然識大體、顧大局。”

程瀾笑，您也知道哪兒都比內蒙古好啊。

不過她不敢繼續說了。

高戰清現在已經退了，肯定管不到具體的調動了。

但他親孫子怎麼任用，肯定還是會充分尊重他的意見和建議的。

下山的時候舒敏很是高興，兒子終於可以回來了！

當然，肯定不是說回來就回來。還得交接！正式下調令肯定也還需要時間。

但下半年調回來肯定沒問題。

高睿問副駕駛位蹙眉的程瀾，“你想到了什麼？”

程瀾道：“我覺得高煜回來怕也是啃硬骨頭。高伯伯，就之前正月間我和他去石家莊買煤炭，聽說唐山那邊的菜刀隊非常的猖狂，甚至敢當街追著警察砍。我聽方奶奶和姐夫都說過警力不足的情況，怕不是要調解放軍過去？”

菜刀隊都是十幾歲的年輕人，無知者無畏。什麼人都敢砍！

連去援建的工程隊都被他們砍跑了，本地人更是活得戰戰兢兢的。

甚至見義勇為、製止他們行凶的解放軍戰士也被他們砍成重傷。

那天程瀾他們隨意跟煤炭廠的銷售聊了幾句。

那人老家唐山的，說老家的人過得跟地震期間差不多，心驚膽戰的。

高睿道：“我也覺得是你說的這麼個情況。如今是新華國成立三十多年後第一次的失業潮，而且法製觀念不健全，各地治安現在都壞得很。事情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舒敏駭然道：“那他是回來就要去對付那些窮凶極惡的家夥？”

“肯定的。你當老爺子會讓他回來坐機關啊？”

程瀾蹙眉還不隻為高煜，馬丹陽也要來呢。

她差不多七八月就要來北京開始大四期間的實習，這是正好趕上。

河北唐山菜刀隊，惡名昭彰啊！

車子直接開到了公安部大院，方真道：“就不久前北戴河那邊的礦上還有兩夥人火拚呢。我聽說有個男青年去接下夜班的姐姐，比平常晚到了兩三分鐘，他姐姐就差點被幾個菜刀隊的人擄走了。幸虧他高聲呼救，引來圍觀群眾，才嚇跑了那些人。是該下狠手整治了啊！”

程瀾忍不住‘嘖’了一聲。

她這幾年什麼事都沒遇上，是因為在學校裡生活比較單純。

中學的時候住軍區大院，怎麼也沒有人敢去那裡頭鬨事。

大學了住自己的四合院。她還沒有進京，方奶奶就幾次三番的過去，高調宣告她有大靠山。

她說老太太怎麼那麼高調，就為了教訓翻牆過來摘菜的曾家人竟然就喊了警察來抓人。

除了要震懾這幫不安分的鄰居，更多是震懾菜刀隊那樣的人啊。

而且，她待的好歹是北京，比唐山那樣的地方還是要好得多的。

她和高睿討論菜刀隊形成的緣由。

高睿道：“我剛說的失業情況是一個重要緣故，超過1500萬城鎮待業青年啊。另外，唐山地震之後很多孤兒沒有得到很好的安置。一個是缺工作崗位，一個是缺錢。所以你那裡能提供一百多工作崗位，這就是做貢獻了。不過，法製觀念的缺失更是直接原因！現在需要從嚴法製。”

方真點點頭，表示了對這個說法的認可。

程瀾回去後和高煜通電話，老爺子已經和他溝通過了。

他道：“是，讓我回北京軍區特種大隊。我得到的消息會有幾十萬解放軍直接轉為武警參與這次的行動。不過，我的編製還是會繼續在軍方。”

程瀾很震驚，“幾十萬？”

那豈不是兩成的解放軍會因此轉為武警？

“是啊，我從我奶奶的幾個徒弟那裡得到的信息，要抓的人的數量和凶惡怕是超乎你的想像。”

“那馬丹陽來正好趕上？”

“是啊，但也是這樣的事最鍛煉人。嗯，應該不隻馬丹陽，徐懋寧也申請了要來。他會保研，原本可以不參加這樣的實習，但主動申請了。”

“合著到時候他們倆直接歸你管？”

“不一定，北京軍區特種大隊有3000人。不過，我跟他們是舊識，那些人不想帶新丁多半就推給我了。”

程瀾道：“那你回來任什麼職務？”

“老爺子是想讓我平級調動回去，他說我年紀太輕浮太高不好。但其它領導不同意，說如果這樣那跟我資曆相當的那些年輕人怎麼辦？要升就一起升。還說如今正是用人的時候，跟戰爭年代是一樣的。肖華上將19歲都任師級政委了，39歲成為最年輕的上將。讓他不要那麼死板！我回去做中隊長，副團級。”

程瀾道：“這麼說你都能在軍區分一套不小的房子了？”

“是，不會讓你住筒子樓的。”

不過，他知道她骨子裡其實有些自由、散漫，不適合長期住軍區。所以，華僑公寓的房子還得買。

“什麼時候回來？”

“六月份吧。”

程瀾道：“那我小叔結婚你去得了麼？”

“不好說，我一切行動得聽指揮。而且，我雖然調回來了，恐怕也沒時間陪你。嚴打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程瀾道：“唉，如果我和馬丹陽他們一樣考國防科技大學，這時候就能跟你並肩作戰了。我表現突出的話，哪怕才是大一，應該暑假也能來跟著實習。”

“你還是讀經濟吧。‘嚴打’隻能治標，經濟發展才能治本。”

剛掛斷電話，程瀾又接到王維娜的電話。她媽媽想來程瀾的四合院看看。

蘇菲前兩天就到北京了，王維娜打車去機場接的。

就住在她們學校的招待所裡。

今天周日嘛。之前王維娜問過，知道程瀾下午才有時間。

“哦，你們快過來吧。我給邱鑫泉和林琅也打個電話讓他們過來。”

這倆一個忙著去便民門診，一個忙著處對象呢。

林琅居然也跑去跟小魏師傅學廚藝了。周末跑去給借調到外交部忙得前腳打後腳的康老師煲湯去了。

程瀾私下問小魏師傅，他猶豫了一下才道：“比起你們姐妹，林琅確實屬於廚藝上沒什麼天賦的。所以她要煲雞湯，我直接告訴她什時候下鍋，煲多長時間撈起來，一切量化。”

原來如此，怪不得昨晚讓她嘗，她覺得還過得去。

林琅今天是信心十足的就從廚房拎了一隻雞和煲湯的配料過去了。嗯，給了錢的。

但是比她去外頭買肯定劃算些，算是批發回來分給她的。

邱鑫泉聽說林琅都會煲雞湯了，忍不住牙疼。

“林叔要是知道了，怕是得嘔到。寶貝閨女頭一次煲湯，居然不是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