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瀾便讓人炒了一盤田螺送來, 和程杳一起盤腿坐在地毯上拿牙簽挑著吃。

四伯母看得好笑。杳杳這個年紀好吃也就罷了，這瀾瀾骨子裡也跟小孩子似的。

旁邊舞蹈演員在練舞。程杳吃過跑去看，還跟著比劃。

齊歡便也給她指點一二。

四伯母拿出帶著的鞋底繼續納, 程瀾看那大小應該是給於援朝做的。

“你姐夫說我做的布鞋在家穿著特彆舒服。哎, 你家高煜的腳多大？”

“他那裡穿不了單鞋。”

“那我給他做棉鞋好了，多絮些棉花。我成天閒著也無事。”

程瀾想了想, “那我回頭去找雙他的鞋畫個鞋樣子給您。”

“成！”

四伯母猶豫了一下對程瀾道：“程昕說等援朝單位分房子了, 就把如今住的過戶給杳杳。這不妥吧？”

程瀾道：“他倆自己商量好的就沒事啊。反正是昕姐自己掙的。而且姐夫分的，肯定就是以後的孩子的。”

四伯母想了一陣, 最後道：“反正半路夫妻啊，就是比原配的要多一些算計。再是不計較的人，這可是北京的一套房啊。”

說完想到程瀾這裡已經有1400平了, 聽說還打算繼續再買。

那52平的小房子在她眼底, 根本什麼都不算吧。

“瀾瀾, 你也太能掙錢了！”

程瀾道：“嗯, 不是壞事啊。”

“肯定是天大的好事。尤其你還找到一個不是圖你房子和錢的高煜。”

程瀾笑，“嗯, 他圖我這個人。”

四伯母也笑了，“反正原配搭子最好。”

程瀾嘴巴動了下又閉上。她差點脫口說出‘四伯和您也是原配搭子啊’！

所以，關鍵還是看人。

過了幾天，舒敏打電話把程瀾叫了過去吃晚飯。

她燉了雞湯, 看到程瀾就起身去給她盛了一碗過來, “先吃著。”

程瀾自然不會客氣。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喝湯，等著她開口。

估計是要告訴她那照片的後續。

果然, 她剛吃了幾口舒敏就道：“我把照片拿給燕妮媽媽看了，她哥哥去把吳碩打了一頓。”

“然後呢？”

“吳碩花錢、托關係把那小姑娘塞去公派留學了。她本來就是大學生。”舒敏也有點鬱悶的樣子。

程瀾瞪大眼，“也就是說五一節的婚禮照常舉行？”

舒敏點點頭, “燕妮已經......懷孕了。”

“可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的啊。”

舒敏道：“打了孩子傷身體，而且結婚證都已經領了。現在分開也算離婚，以後就是二婚頭了。吳碩給燕妮跪下狂扇自己耳光，又把那女孩送走，保證以後絕不再犯。燕妮最後原諒他了。“

程瀾一陣無語，所以就這麼算了？

“換了是我，孩子打不打另說。這個男人我肯定不要了。”

“這個你放心，小煜沒有這方面的毛病。要是有，我肯定站你和孩子一邊。”

舒敏頓了頓又道：“畢竟是彆人家的事。我們知道了，儘到了老鄰居、老戰友的責任告訴了一聲。人家最後要怎麼決定，我們管不了的。五一節你還去喝喜酒麼？”

程瀾捏著勺子想了想，“我不想去了，本來還想去沾沾喜氣的。”

“那就彆去了。”高睿把報紙放下道。

回家後程瀾很有些鬱悶。

她坐在屋簷下看著人把養的雞鴨兔等都捉了，種的菜能吃的也全都拔了。

那一進院子要做內部修複了。

修複好了就專門供給外國友人使用，為國家賺取外彙。

她一轉頭，看到林琅回來了。

“又不是周末，你怎麼回來了？而且，你最近不是挺忙的麼。”

林琅道：“我忙什麼？”

“忙著處對象啊，你有兩個周末都沒回來了。”

林琅歎口氣，過來挨著程瀾坐下，“我媽給我打電話，姑姑正式簽字離婚了。肖晨沒能爭得過來，倆孩子一人一個。如今她搬到學校宿舍住，肖晚還住在家裡。爺爺給姑姑聯係了成都市的教育局，五一後她就要回來實習了。暫時就住在家裡。”

“感情已經破裂，強綁在一起可能還不如離婚。肖......叔叔的條件在工人裡還算是不錯的。在女工人裡找一個，也不至於看不上他。說不定兩人還能把日子過好。錦熙姑姑也是，沒準以後找個同一階層的，互相欣賞。”

說到這裡她又道：“唉喲，她已經有一兒一女了，以後再婚不能生了。除非對方原本也是有孩子的或者是不能生養的，不然恐怕不會找她。”

這是很現實的問題，不得不考量的。

林琅道：“看來你讚成她離婚啊？”

“不離他們倆也過不到一起了，那還不如離。”

程瀾對肖晚父親第一印象還不錯。

但後來錦熙姑姑忙著複習，他把家務事推給肖晚做。還給她灌輸這都是因為她媽媽自私的觀點。

程瀾對他的印象就不大好了。

再後來堅持上進一陣子，還當上了小組長。可還是沒抵擋住誘惑，被工友拉去打牌了。

那時候她就知道他們多半不能再把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的了。

林琅道：“你沒事吧？看你這一臉憋屈的。”

“沒事，就是知道有人明明曉得男人在外頭偷吃，居然還不分開。感覺有點堵得慌！”

程瀾沒說具體的人，她不好說給林琅聽。但心頭真覺得挺堵的。

林琅抱著腿道：“其實想一想，十七年前的姑姑也是天之嬌女一個。而且她學習成績不比我差。如果不是高考突然被取消，原本也可以像我一樣順遂的。我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好像說她多少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是啊，他們各人的事各人解決。我們也管不了。我倒是不覺得離婚了就是有罪，就要低人一等。”

程瀾拿出圖紙給林琅看她那一進給外國友人專用的院子。

“你瞅瞅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這之後，我對懂外語的兼職的需求量就更大了。可不會有懂外語的人肯上我這兒來長期乾啊。”

兼職的，人家畢業了肯定就不會再來了。

其實她用北二外的學生做兼職，也隻是讓她們做做翻譯。

臟活、累活肯定是給雜工乾的。

但這樣還是留不住人。

大學生是如今的天之驕子啊，分配的工作都是鐵飯碗。

尤其懂外語的，在改開的背景下隻會更加的吃香。

林琅都有以後開培訓班的想法了，彆人同樣想得到。

就哪怕是因為種種原因譬如說生二胎丟了鐵飯碗，人家也不可能來她這裡乾。

所以，她必須挑選人去學英語。

林琅看著圖紙，“嗯，四合院的一進院，差不多180平，相當於是讓人體驗一下老北京的生活。我覺得可以！你是打算把最外邊那一進給他們使用？”

“對，省得人一直來來回回的穿梭。我給砌一堵牆，開個半月門，帶木扇門那種。那外頭的人也進不去，要出來倒是方便。至於最裡頭那進，估計再幾個月就不是最裡頭了。我懶得換來換去的。”

等林琅看過提了些建議，程瀾道：“我想送幾個人去學英語常用口語，你有沒有地方推薦？”

林琅想了想，“嗯，我有師姐正在籌備開培訓課室，可以去她那裡學。反正銀貨兩訖嘛。不過你打算送誰去？”

程瀾道：“學語言是需要有天賦的，表現得好的人裡挑2-4個吧。你幫我一起挑。”

“好！”

晚上程瀾讓小魏師傅給她們弄的火鍋，準備大吃一頓。

她和林琅都有些心情鬱結，吃一頓可以讓心情好轉！

“對了，我這周末四和下周一搞餐館員工的團隊活動，去馬場騎馬。你要一起去麼？”

周一和周四是生意最清淡的日子。這兩天輪休的人是最多的。

林琅想了想道：“周四我課倒是不多。你去麼？你去我就去。”她媽說處對象也不能時時刻刻都在一處。

“嗯，兩次我都去。那乾脆叫上王維娜和邱鑫泉。再把你們幾個來這裡勤工儉學的同學一起叫上。這周四去不了的，可以周一去。”

連那四個川劇團的演員程瀾都叫上了。

經常在酒吧那裡表演，也算是編外人員了。

如今她的酒吧裡還賣上了四川的大碗茶，老長、老長的壺嘴衝茶，跟表演雜耍似的。

她打電話和高爺爺、林爺爺說，他們都說她搞的是大雜燴。

“北京本來就各地的人都有些多。大雜燴就大雜燴吧，隻要客人買賬就行。”

程瀾和林琅選好了人回來吃火鍋，時不時對酌一杯。

隨著越吃越多，兩人的心情都明媚了三分。

程瀾，“來，乾杯，乾嘛因為彆人的事發堵啊？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乾——”

來給她們上菜的服務員回去道：“老板跟她姐姐在對酌茅台。茅台配火鍋，很享受啊！”

趙柯道：“她們倆都是軍人後代，會喝茅台也不奇怪。”

王千惠道：“我等下過去看看，彆喝醉了。”

林琅這會兒還在哄程瀾把82年的拉菲拿一瓶出來喝。

“紅的、白的摻著喝要醉的。”

“你就是不舍得。”

程瀾道：“說對了。蕭應鄭重其事的跟我說以後要增值的，我可不想以後增值了巴心巴肝的心疼、後悔。你真想喝紅酒，我讓人把賣的給你醒一瓶。”

“那算了。我就是乘著酒興突然想喝你的82年拉菲而已。嗯，不喝了，不喝了。彆以後真的跟古董一樣翻倍的漲，我還得聽你念叨。”

吃火鍋吃得有點撐，而且又喝了酒，程瀾晚上就不想睡早了。

她拿起話筒給高煜打電話，把吳碩出軌、燕妮居然選擇原諒的事告訴了他。

“我直接跟你媽說的，你要是有這種事，我肯定離婚。”

高煜道：“我肯定不會讓你面臨這種選擇的。你是喝了酒吧，跟誰喝的啊？”

“跟林琅，我們乾掉了一瓶茅台。”

高煜心道：好家夥，一人半斤啊！而且這說話條理還是很清晰的。

“她沒醉吧？醉了的話讓人照看著些，彆半夜被嘔吐物堵住了呼吸。”

“她也沒醉。放心，我倆偷林爺爺的茅台喝，一瓶乾掉沒問題的。”

“大伯母沒罵你倆？”

“趁她回娘家去了。林爺爺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老糊塗了，連還剩幾瓶酒都記錯了。後來不知怎麼想到我倆頭上了。他拿空瓶子灌了瓶清水放那兒騙我們，還把我們逮了個現行。他現在不用每天坐班了嘛，在家還挺清閒的。”

高煜笑了出來，“他怕是沒說你們什麼吧。”

“他說會喝酒也好，省得以後出去被彆有用心的人灌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