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南靜默了一會兒, 然後又道：“我之前還想著高煜可能事業心太強，對家庭有所忽略。現在看來，你的事業心不弱於他啊。得, 我也不用擔心你吃虧了。你倆就是真的應了那句話，什麼樣的鍋配什麼樣的蓋子！”

程瀾道：“你覺得他可能會因為追求事業對不住我, 這可把他給嘔壞了。”

就是高爺爺當年, 也不是故意要對不起方奶奶的。

林景南道：“我不把事情說嚴重點，他怎麼會警醒自己？哼, 反正他如今對我, 那是敢怒不敢言！”

程瀾的升學宴暨喬遷宴是8月18日在秦瑞的粵菜大酒樓舉辦的。

原定八桌人, 這已經是比較高估了。

程瀾隻請了四桌的客。

結果後來擺了十桌，還一桌加塞了一個位置。這還是精簡了又精簡之後的人數。

好些單純隻是衝著高老爺子來的人都沒進得來, 禮金都沒有收！

被高老爺子的秘書婉言謝絕了。

還有就是玉泉山飯局上的一些老爺子知道這事後封了紅包, 禮到人不到。

那麼夠分量的人，肯定不會輕易出動的。

除非是過幾年程瀾和高煜擺喜酒。不過那也就不會在外頭的大酒店了。

多半就是在國賓館之類的場所。

嗯, 對了，玉泉山飯局上有兩家的後人到了：章偉業和孟世超來了。

這就是格外給面子了。

其他很多衝著高家來的人, 程瀾其實不太認得。

高大伯和舒阿姨領著她去敬了一圈酒, 反正就跟著叫人唄。讓叫什麼就叫什麼。

嗯, 她喝的是果汁，舒阿姨肯定不會給她酒。

“程瀾，恭喜啊！”有人起身和程瀾碰杯。

“白逸哥, 多謝你特地趕來！我敬你一杯。”

這是爺爺老戰友裡混到師級的另一位白爺爺的後人。上次高爺爺的祝壽的時候見到過。

白逸很認真的和程瀾碰了一杯。

他爺爺的老戰友裡, 高家的人、林家的人之外怕是就要屬這位程世妹混得好了。

然後這一桌還有爺爺老戰友原來就在北京的幾個後人。

譬如那位烈士的後人，被高爺爺離休前安排在北京軍區食堂裡工作的韓茂。

程瀾是自己去給他送的請帖。

當時韓茂拿著帖子道：“好，我一定到。”

人家不嫌他隻是個食堂的幫工，親自給他送請帖, 他肯定不會不接著。

程瀾直接就把他們幾個安排在白逸旁邊，讓白逸照顧三分。

在世俗眼底，這幾位她爺爺戰友的孫輩如今都混得不算太好。

白逸這個自己人肯定會護著點，不會讓他們受了慢待。

這一桌還有韓江波、秦瑞、劉權、胡良群等人。

他們也紛紛和程瀾碰杯，“恭喜、恭喜。”

“謝謝！吃好喝好，不要客氣——”

程瀾應酬了一圈回到首席，方奶奶、高爺爺、呂奶奶還有支書，高煜爸媽、大伯母、七伯等人都在這一桌。

另外，吳老師也在首席。

吳老師實在沒想到程瀾給他安排的席位如此靠前。

同席的程瀾的親戚、長輩好些來頭都很大，一時他有些放不開。

高戰清笑道：“天地君師親嘛，你還在我們前頭呢。不要拘謹！”

吳老師點頭，“好的、好的。”

他當年坐著拖拉機被支書接到程家村，程瀾還是個九歲的小丫頭片子。

梳兩把魚骨辮，拿著叉子在河溝裡叉魚。鮮活靈動，眼睛裡透著一股子靈氣。

給她上課後，他就覺得這是能從窮鄉僻壤飛出去的好苗子。

而且她的爺爺跟農村其他的老人還不一樣，十分重視對她的培養。

當老師的嘛，不管是何種境況下，都是想得天下英才而教之的。

所以他特地費心引導她將來一定要用功考出去。

還說總有一天肯定是會恢複高考的，知識一定是能體現應有的價值的。

（他在程家村小學、初中都教過）

為此，程家那位老爺子還特地挖了很多嫩竹筍帶到學校來感謝他。聽說他這個知青老師喜歡吃竹筍嘛。

那時候自己隻覺得這位老爺子很有見識。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是一位看淡名利的抗戰老英雄。

今天能看到程瀾考上京大，吳老師也挺激動的。

那是費心澆灌過的祖國未來的花朵就要開花了啊。

他對未來的教育生涯多了些信心。

吳老師中途還取下眼鏡擦了擦鏡片，解釋是喝湯的時候起了一層霧。

蕭應、楚錦程、徐曉海、徐雷坐在由林景南和梁錦陪著的次席上。

高煜的兩個嬸嬸也在這一桌，他兩個叔叔在外地沒回來。

蕭應對今天的規格早就心頭有數。

事實上他爸對於他收到了這個場合的請帖還著實驚訝了一下。

老頭子差點就厚顏跟著他一起來了。

還是他說自己主要是跟今天的正主有交情，不要搞得太複雜、太功利了，來日方長。

才終於說服了老頭子不要一道來。

這事兒吧，怎麼都替他在爭奪家產時加分了。如此一來，程瀾欠他的那些小人情都還清了還有富裕的。

徐曉海和徐雷卻是有些震驚。不過震驚過也就過了，他們覺得以程瀾的聰明才智，那位高營長也算是慧眼識明珠了。

隻有楚錦程有點後悔。

他是真沒想到程瀾背後除了林家，居然還有高家這麼大一尊佛。

之前高老爺子還特地叫他過去說了幾句話來著。

也是他爺爺的餘蔭啊。

唉，他是沒法和程瀾做姻親了，還幸虧小賣部她的股份保留了大半。

那自己之後也隻能努力造福桑梓了。這樣才能和程瀾保持這方面的同步。

程昕、程杳、王千惠、程瀟和林琅在第三桌幫忙陪著馬丹陽、邱鑫泉等成都來的小夥伴。

程瀾之前留意到首席的於奶奶朝程昕那邊看看，還笑了一下。心頭不由覺得有些古怪。

今天，公安部大院自然也來了不少方奶奶的老朋友、老戰友。

於公安的奶奶就是其中之一。

就程瀾的觀察，於老太太席間望了昕姐和杳杳幾回，一直笑眯眯的，很慈祥的樣子。

於公安又出差去了。前兩天給程瀾打了個電話，說抱歉臨時要出差來不了。

程瀾當時樂嗬嗬的道：“知道人民公安忙，禮到人不到也可以的。”

這會兒她看於奶奶笑的樣子好像有些內涵。

她腦子裡轉了轉。不是吧，於公安和昕姐？

前幾天支書到了，昕姐過來看他老人家時就一副有話要和自己說的樣子。

但她正要張口，楚錦程恰好走過來。

這麼一岔，昕姐的話就沒來得及出口。

之後自己一直為今天宴請的事忙著。

大伯母和舒阿姨等人都是在為她奔忙，她肯定不能就袖手旁觀啊。

回頭宴請過了，她得好好問問這茬事啊。

散席後，王維漢跟著王維娜走了，其他人照樣是回程瀾那裡休息。

程瀾讓王千惠先回去開了門支應著。

王維娜出去後直接打的車，她不喜歡擠公交。而她掙的錢如今也是足夠花用的。

如今北京城有牌的出租車不多，但這樣的高檔酒店門口還是會有一兩輛在等著的。

王維漢道：“姐，你都放下了吧？”

王維娜自嘲一笑，“我就沒拿起來過。”

她今天看著程瀾得到了她曾經夢寐以求的一切，能不受刺激麼？

顯然不能啊。

但是，對方是高煜，她其實從來沒有過機會。

而她今天能活得越來越自信，而不是覺得自己該去討哪個有權有勢男人的好，也多虧了程瀾和林琅的開解。

她現在應該想辦法活得更自信，就像程瀾、林琅、馬丹陽那樣。

馬丹陽還是從小喜歡徐懋寧呢，可察覺徐懋寧對她沒那個意思，放下的那個乾脆利落勁兒，她太喜歡了。

為什麼馬丹陽那麼有底氣，因為她有實力啊。

而自己隻要有實力，還用怕什麼嗎？

王維漢鬆口氣，哦，釋懷了就好。

至於他自己曾經對程瀾有過一點朦朧的心思，一開始就知道不可能。

早就斬斷了。

是徐懋寧他都沒有自信去一爭，是高煜就更加沒可能了。

而且，家裡給他物色的對象挺好的。

是個能承擔起王家責任的、前途很好的女兵，比他大兩歲。

他們各取所需，以後會互相扶持。

等他大學畢業他們就會結婚，然後儘快生孩子。

粵菜大酒樓那邊，程瀾跟著大伯母、小叔還有高煜父母在大酒樓門口送客，等客人都離開了她們才又進去。

前幾天，閆淑芬領著林錦熙、林景南、梁錦去分彆拜見了高戰清和方真，以林家後人的身份。

小一輩的都沒有帶去，連程瀾都沒一道去。

林錦熙也沒敢說什麼。

這會兒客人都走完了，程瀾去把尾款結了。

她今天估計是賺大發了，收的紅包肯定幾倍於酒席的錢。

而且那些紅包不需要她去還禮的。

關鍵是北京城好些人家都認識她了。

就算是沒進來道賀，也會自己設法認得她這張臉。

等下回去還要和大伯母一起理一下收的紅包。

大伯母會把各筆禮金給她分門彆類登記清楚，讓她知道這些送禮金的人家都是什麼來頭。

高家讓進門來了的，肯定就是關係不一般的。她也可以根據這個初步了解到高家的社交圈。

她和高煜在一起，說起來確實是她賺了。

她要開私房菜館嘛，今天就當是和好些人混個臉熟。

得讓人知道四九城多了她這麼一號小人物。不然以後需要走動，白眉赤眼的去總是不好。

不過將來，她一定會讓高煜、讓高家都覺得能娶到她也是高家的福氣的。

當然，如果高家人像徐媽媽那樣看待她，她肯定也是不會借他家的力的。

劉權和他手下的三個司機中午特地沒喝酒。這會兒就送程瀾和支書等人回去。

路上支書道：“瀾瀾，都是托你和你爺爺的福啊。我這輩子居然還能見了那麼大的領導！不過，你林爺爺怎麼沒來？”

他之前上成都，林師長還特地請他吃飯來著，對程瀾很是上心的。

就連程昕母女、程岩一家還有程姝，人家都是關照有加。

不然她們幾個丫頭在成都怎麼都過得還挺好的？

至少沒有流氓、地痞敢找她們的麻煩啊。

“哦，他說他9月本來就要來北京開會，到時候再來看我。這個場合有高爺爺親自出面，夠分量了。”

林爺爺他們那一批耽誤了十年的老爺爺們，恢複工作後真的是爭分奪秒的在奉獻餘熱。

他們距離離休都不遠了。

軍中將校又凋零了不少，需要他們發揮餘熱。

8月18號來這裡吃酒，再過十二天又要來北京開會。

那中間十二天他老人家是回還是不回啊？

不回吧，耽誤工作。回吧，又浪費機票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