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昕去幫著王千惠一起做飯, 等吃過高睿和舒敏才離開。

期間他倆就一直在聽程瀾講述去高煜駐地的見聞。

回去之後舒敏就去翻存折，看看攢了多少錢了。

“我尋思著咱們給瀾瀾送點什麼，祝賀她喬遷新居兼考上大學吧？”

高睿道：“不是早就商量過了麼？”

準兒媳婦搬進新房子住, 而且又考上了京大, 他們肯定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

舒敏道：“可今天看到她房子那麼好, 裡頭的擺設卻那麼次。要不咱們給她買個電視機？”

高睿道：“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飯，咱們都是靠工資過日子的人。我們兩個加起來一個月300不到。國產的彩電一台2000多, 半年工資都不夠。買黑白的又不一定是她喜歡的。聽說她在成都都有兩台21英寸的日立彩電。我看買國產彩電都未必夠，沒必要打腫臉充胖子。而且她馬上要去住校了, 也看不了幾回。估計她也是因此才沒置辦。再說了，她不是要開什麼私房菜館麼，估計到時候會統一定製家具、家電那些。還是按照之前商量的給她包168元的紅包就是了。”

“可她那麼多身家，咱們這樣會不會顯得太小氣了？”

高睿道：“我們錢上就隻有這個能力啊。以後在彆的地方多幫襯就是了。”

私房菜館一開始肯定需要做口碑，他們可以幫著在同事、親朋間宣傳嘛。

而且，那孩子心頭肯定也有數。高家能給她的, 就不是這些有形的東西。

所以, 錢上頭真的沒必要太逞強。

舒敏道：“這能掙錢是好事, 可太能掙錢了也挺給人壓力的啊。”

高睿笑笑, “那是你兒子需要發愁的事。不過，我看他還挺穩得起的。”

而程瀾那邊送走了上門來關心的對象的父母, 一轉身回去看到程昕還盯著自己，她撓撓頭。

程昕道：“我知道你剛才雖然答應得好聽，‘知道了’。可下次再有這種事，還是會忍不住衝上去的。”

“那我總不能就站著, 看著人把我的箱子搶走吧？而且，當時根本不用過腦子，身體就有了反應的。”

程昕歎口氣, “這治安怎麼壞成這樣了？”

“你的店還好吧？有沒有人上門找麻煩？”

程昕道：“於所長穿著製服來過幾次，就還好。”

“你帶什麼去謝的他？”

程昕道：“我做了灰水粑，一半給方奶奶送去，一半給於奶奶送去了。我送去人家單位的話，人家肯定不會收啊。”

送去公安大院，事前給方奶奶打個電話，進門就比較方便。

程瀾點點頭，這倒是不錯的選擇。

而且，禮輕情意重啊。

三伏天做灰水粑，不輕鬆的。還得有場地、有大鍋才能操作。

估計是在底樓的餐館裡做的。

“那你現在請了幾個人？”程瀾不想再聽人絮叨搶劫的事，便把話題一直往程昕的新店上引。

她一邊問，一邊在程杳旁邊坐下了。這小丫頭估計也被當半個人手使了。

“現在生意才剛開始，還比較清淡。我負責買菜、做吃的，杳杳跑堂、收錢。就請了一個人負責洗兩個小時的碗，一個月給15元。等她開學了再說。中午和晚上的旺場，千惠也會過去搭把手。”

王千惠就直接不做飯了，一天三頓都在程昕那裡吃的。當然，也是因為程瀾這裡前段時日沒什麼事。

程瀾看看程杳，這都不是半個人手，直接是一整個童工了啊。

杳杳笑笑，掙的都進她們母女倆的口袋呢，她累點不算啥。

程瀾問王千惠，“你看好幾套房子了？”

“比照著隔壁的面積，看好了三套。另外曾清嘉不是要賣，不用置換麼。這樣的話，就還需要兩套小的。”

程瀾對程昕道：“你的錢我借15000。千惠你去把三套一起買下來。”

“明天給你轉賬。”

“你不再看看了？”

“不用，之前都是你去看的。回頭過戶我去簽字就是了。”

程昕道：“成都來的人已經在火車上了。你這裡打算怎麼招待啊？”

程瀾笑了一下，“睡就睡集體宿舍了。至於陪玩那是邱鑫泉的事兒。他自己說了他負責的，我得閒才去。現在也就是吃要麻煩一點。“

十幾號人呢，坐都要坐兩大桌。得有專門的人負責做飯、收拾。

王千惠道：“我可以。”她一個月領50的工資，領了半年了。其實沒乾太多活。

程瀾笑，“我請你一個高中生是來做家務的麼？你好好的學夜大酒店管理的課程。十多個人的飯菜，不輕鬆的。你搭把手就是了。昕姐，你那裡幫我請一個短期的保姆吧。就乾半個月，我工錢可以開高點，會做四川菜最好。做飯要好吃一點。”

團結湖小區那邊住的人多，而且和她這邊沒有什麼利益糾葛。

程昕道：“要不這樣，我請一個人，八月中旬到八月底在你這裡乾。九月開始在我那裡接著乾，無縫銜接。”

“我請的主要是做飯、打掃的。你那裡需要的是跑堂的。不太重合！”

程昕想了想，“隻請半個月的話，工錢開高點應該還是能請到的。還有兩天，我今天回去就跟門口的大爺、大媽問問。再在牆上張貼個招工啟事。好了，杳杳，我們走了。”

杳杳有點舍不得好久不見的程瀾，但家裡的店還需要她幫忙。

隻好站起來道：“小姨，我們走了。”

程瀾揮揮手。

送她們出去了，王千惠抱了門閂出來插門。

雖然外頭治安不大好，但都知道這家人是有背景的，也就以前第二進的人敢惡心一下她。

但小偷、強盜那些可都不敢上門來。

而且，經過上次劉權哥帶著她去把人蒙頭暴打一頓，第三進的人如今也都老實極了。

就是昕姐那裡，也因為瀾瀾的緣故有公安看顧。她的房子和店都沒事。

不然她們兩個單身女子這麼待在人生地不熟的北京，還真是不太保險呢。

王千惠關好門，和程瀾一起往西廂走。

程瀾開了電唱機聽《梁祝》，聲音調得很低，省得妨礙到鄰居看電視。

王千惠道：“晚點洗漱是吧？”

“嗯。”

王千惠就沒動了，也在西廂的廳裡坐了下來。

她洗好碗筷，就把蜂窩煤備上了。就上下都用專門的封口的蓋子蓋上。

這樣不通風，燒得慢。上頭放一大鍋水慢慢燒熱。

現在要洗就弄開燒快點。

回頭睡前換一塊新的蜂窩煤，明早起來都還燒著。換一塊就可以做早飯了。

她以前在鄉下沒用過蜂窩煤，但如今已經用得很嫻熟了。

“瀾瀾，我能不能問一下你為什麼不愛用程家村的人？”

這裡要開私房菜館的話，其實可以提供很多就業機會的。

但程瀾從頭到尾都沒提過要從程家村叫人來。

如果說昕姐，她是被家人深深傷害過。程家旁的人除了程瀾爺爺和自己外公還有七表叔家，也沒人在她最難的時候幫過她。

但程瀾因為受她爺爺重視，從小在程家村是沒人敢欺負她的。

程瀾道：“我不太喜歡他們那種理所應當的態度。而且，都是程家村的人，不好管理。回頭你當經理，下頭的人給你擺長輩架子的話，肯定沒有你管外人輕鬆啊？”

王千惠猛地點點頭，“嗯嗯。”

程瀾看看她，“我之所以用表姐你，除了我說的感恩叔公當年抬我奶奶去鎮上生孩子，還因為你是應屆高中畢業生。再有一個就是因為叔公他老人家是個拎得清的。他雖然希望我多拉扯程家的人，但他不會乾涉。所以他推薦的你，應該也是個拎得清的。”

這話應該是支書想問的。但程瀾說了緣由，他就不會對村民說起她要開私房菜館的事了。

多半以為王千惠在她這裡當保姆。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不過，如果哪個年輕人有那膽子自己跑來北京找我，我也會考慮一下的。長輩就算了！”

一而再的質問她憑什麼用那些人不用他們。就連她用了程岩和王千惠，都還得找出一二三的理由來。

這種長輩程瀾是敬謝不敏的。

如果不是因為她家就她一個了，得回去上墳。她過年其實是不愛回村裡的。

8月13號下午，成都來的大部隊抵京了。

林景南帶隊，大大小小十幾號人。

另外，林琅、邱鑫泉算是在北京各讀了幾年書的，也來幫著照看大院眾人。總不能全丟給程瀾。

不過，徐懋寧沒有來。

如今都知道程瀾和高煜連戀愛報告都打了，也知道那晚他媽媽鬨了挺大一個笑話跑去找程瀾分析利弊，希望程瀾知難而退。

那他肯定不會再跑到程瀾這裡來玩的。

還有林墨，他現在接手了肖晚開辟的生意，又早就來北京玩過了。他也沒有來。

他給程瀾打了電話，祝賀她考上理想的學校。

剩下去走了長征路的再加上肖晨都來了。

一到出站口，老遠就看到有人舉了個牌子上頭寫著‘林景南’三個大字。

林景南走了過來，“我就是林景南。”

旁邊的劉權笑道：“程瀾小叔是吧？來，跟我們走。她把我四輛車都包下了。”

“你是......”

“我是高煜的發小，叫劉權。”

林琅在後頭照應她媽，見狀走到前頭來，“小叔，沒錯。這是劉權哥，我認得的。”

劉權笑道：“林琅，早知道你也提前來，我就不讓人舉這勞什子了。不過主要是怕錯過了。”

“那不是要來給瀾瀾辦喬遷暨升學宴麼。”

這一次大院裡的爺爺們都有表示，讓各家小輩帶來，或者直接交給了閆淑芬。

程瀾也是大院裡的孩子，考上京大還是很給大院長臉的。

尤其她如今還是高家的準孫媳婦了。

四輛車，16個位置，正好可以把眾人很寬鬆的安排下。

後備箱放行李，也是裝得滿滿當當的。

林景南就坐劉權的車，“聽說你用的司機都是退伍兵啊？”

“是啊，現在讀駕校好貴的。這退伍的汽車兵有駕照，技術也過硬。都是我爺爺以前的兵，也聽我招呼。”

“嗯，那蠻不錯的。”

把人送到了，劉權謝絕了程瀾‘進去坐坐’的邀請，“還要再去跑生意呢。”

兩扇大門打開，眾人魚貫而入。

馬丹陽道：“哇撒，程瀾你這裡好好哦！”

程瀾笑道：“先彆忙著誇，看看裡頭再說。”

裡頭，裡頭的景致還是很好的。

但是，第二進有且僅有的家具就是床。

一個房間擺四張鋼絲床，兩兩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