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錦第一次來, 林景南肯定是要陪著她的。

正月初十，除了老師和學生, 其他該上班的也都上班了。

而林琅是高三, 開學前幾天要收心、溫書。錦熙跟她一樣，姑侄倆還互相交流複習的心得。

她倆去馬家和馬丹陽、徐懋寧一起溝通、交流去了。

所以肖晚才會跟著程瀾和林墨。

林景南看到三個孩子喜笑顏開的抱著各自的新衣服有些汗顏。他都沒想到這茬！

一開始他還說以後錢都給瀾瀾花，但實際上他就沒為瀾瀾花過錢。

不論是他的津貼、工資還是掙的外快, 瀾瀾都沒有用過。

而現在他又開始談戀愛了, 他得給女朋友花錢了。

他問三個孩子，“嗯，你們想去遊樂園玩麼？”

程杳和林墨今年9歲，肖晚大一點, 10歲。

都還是會受去遊樂園玩吸引的年紀。

三個人一起點頭，“想！”

程瀾道；“小叔, 你是帶梁阿姨來買衣服的麼。舒姐這裡上新了, 你們看看啊。”

彆光想著帶孩子去遊樂園玩啊, 過年你給女朋友買件新衣服啊！

雖然梁軍醫不是小心眼的人, 但你總得有所表示吧。

林景南點頭，“嗯，是的。梁錦, 你看看喜歡哪件？成衣和定製都可以, 定製咱們找舒姐插個隊。”

舒姐笑著點頭，“可以、可以。程瀾小叔的女朋友嘛, 完全可以。”

梁錦反應過來，這就是程瀾當模特兒的那家店。

她去看那些衣服, 款式和布料還真的挺不錯的。

程瀾和那三個孩子興致勃勃的幫梁錦參考, 最後大家一起敲定了一件黑色係腰帶的呢子大衣。

黑色呢子大衣這是好多人都有的。但這件的款式彆致, 做出了新花樣。

最後花了林景南將近一個月的津貼加工資。

梁錦聽說這麼貴, 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我再看看彆的？”

程瀾給林景南使眼色，趕緊付錢！這種時候不要猶豫。

林景南照做了，程瀾讓舒姐請的人趕緊給包了起來。

“小叔，你給自己也挑一身吧。我們都有新衣服穿呢。”程瀾道。

她的兩身雖然是‘工作服’，但也是新衣服啊。

林景南這回猶豫了，“我平常都穿軍裝，沒什麼穿便衣的機會。”

雖然有外快掙，但他確實手頭還是不寬裕的。

老頭子說買了房子就沒什麼錢了。能給他的就是那2000塊結婚的費用。

既然軍區已經在開始修有產權的電梯公寓了，以後他也想買一套。

那就得開始攢錢了。

大哥、大嫂因為正好卡在林琅高三的當口，不得不找瀾瀾借了錢。

他不想將來也得這麼做。

程瀾擠眉弄眼道：“小叔，你給自己不舍得買，卻給梁錦阿姨買。你這是要梁錦阿姨格外記你的情哦。”

那三個孩子也在旁邊起哄，“哦哦哦，原來是這樣啊！”

林景南對小孩子都很不錯。所以他們都不怕他。

林景南看看梁錦叫屈，“我不是這個意思！”

梁錦道：“好好好，不是就不是。

然後程瀾就帶著那三個孩子走了，“我們自己去遊樂園，不當你們兩個的電燈泡。”

林景南道：“我給你們錢！”

“不用了，我們四個都有錢。”程瀾擺擺手。

她們把新衣服都擱到餐館的小房間裡放著。

有四個人，程瀾便帶著她們去坐公交車。

但一個大人最多帶一個小孩能免費，於是她就買了兩張票。

遊樂園裡隻有很簡單的小飛機、小火車、木馬之類的。

程瀾就帶著三個孩子去玩這些。買票什麼的，當然是她包了。哪能真讓小孩子出錢？

她自己也很有興致的坐到了木馬背上跟他們一起玩。

林墨道：“程瀾姐，你也喜歡啊？”

“我小時候沒坐過。”

下午，林景南帶著梁錦到市中心玩兒了一圈回來。

崔阿姨道：“景南快來，高同誌你等等，景南回來了！”

林景南過來接電話，“喂，高煜，你們到了？”

“嗯，到了。你們怎麼都不在家？”高煜自然是想問程瀾怎麼不在家。

“我爸和哥嫂上班去了。我二姐和林琅去和小徐、丹陽一起交流高三複習進程。瀾瀾嘛就帶著林墨和肖晚還有程杳去遊樂園玩兒了。”

“那等程瀾回來你和她說一聲。這次多虧她照顧了。”

林景南道：“等等，你先彆掛。”

林景南把買的大包、小包都遞給梁錦，示意她拿回房間去。

然後自己關上書房的門和高煜講電話。

“高煜，你之前說過我是不靠譜的長輩。當時我還不服氣來著。但今天我想了想，我還真不太靠譜。我想過我掙的錢要供養瀾瀾。但回過頭去想想，這十個月我其實沒為她花過錢。我知道她手頭有錢，連零花錢都沒給過她。她要是真的隻能靠我，日子肯定沒如今這麼滋潤。而且，肉眼可見，我以後應該也沒什麼錢能給她。她是不是早就覺得我靠不住，所以才要去掙錢啊？”

如果瀾瀾不是自己能掙錢，而是隻能花他爸的錢的話，大哥、大嫂肯定不會這麼看重她。

二姐回來陰陽怪氣的時候，她也很難自處。

本該出力最大的他，在過去十個月基本是隱形了。

高煜道：“其實你對於程瀾的意義，遠比你給她零花錢大。因為有你在程家的那十年，她如今才能理直氣壯的住在林家，享用林家帶給她的諸多便利。至於錢，她應該壓根就沒指望過靠一個窮當兵的養她。”

六零、七零，當兵的日子其實挺富裕的。各種票據都要發，三年義務兵之後的工資、津貼加起來比工人還強些。

比農民就更是多得多了，過去農民是承擔了很大的犧牲的。

但改革開放之後，隨著農民包場到戶，做生意也放開，當兵的就真的是窮當兵的了。

說到這一點，高煜其實也有點鬱悶。

他一年到頭掙的，連外快都算上，可能還比不上程瀾一個月掙的。

他繼續對林景南道：“你不用耿耿於懷。你對她而言，是這世上最親的人。這不是拿金錢能衡量的。”

林景南還是難以釋懷。爹在的時候對他那麼好，他卻對瀾瀾關照有限。

而且談了戀愛以後有了自己的小家，他能為她做的估計就更少了。

眼瞅著瀾瀾已經把她自己的未來規劃得挺好了。

18歲考上北京的大學，離開林家去求學。

在北京買一套商品房落戶。

畢業後應該還要繼續深造，可能會出國留學。

這就更沒有他能出力的地方了。

高煜道：“你還希望她不順，讓你還有用武之地不成？”

“沒有、沒有，我沒有這樣的想法。”

高煜道：“那你好好爭取進步吧。徐懋寧給程瀾過生日、送蛋糕的事估計是瞞不住的。那時候徐家會忌憚的就隻是林家。你如果發展得很好，就不光是林爺爺和林大伯在替她撐腰了。”

讓高煜喊林景東大伯，他一直沒什麼抵觸。

林琅就比他小四歲，喊她的爸爸大伯挺正常的。

但林景南這貨隻比他大兩個月，而且心性不太成熟。

不過，如果他和程瀾成了，這聲小叔肯定是得喊的了。

今天林景南能想到他這十個月忽略了對程瀾的關照已經很不容易了。

之前程瀾給他和梁錦寄羽絨服內膽他都完全沒想到這些，高高興興的就穿上了。

還是梁錦想到了回禮。找醫院老專家給程瀾開了適合她這個年齡、平常活動量比較大的小姑娘的食補的方子。

又給林琅也開了適合高三生的食補方子。

林師長拿到這些方子，就讓崔阿姨有的放矢的買來做給她們兩姐妹吃。

這樣比之前就是買牛羊肉、海鮮這些更有效。

林景南怒道：“他徐家要是敢嫌棄瀾瀾......”

“你也得自己有分量，放的狠話人家才會當回事。所以，想給她做靠山，那就更加努力吧。”

“我知道了，不過到時候我很可能都不在家裡。”

高煜道：“你不會叫林墨給你當耳報神啊？”

“會、會。我就是擔心我太慢，來不及。”

“那沒事，林爺爺還在位呢。”高煜說到這裡輕咳兩聲，“話說，梁軍醫應該比你大一點吧？”

軍醫大都畢業了，應該是比這貨要大一點的。

林景南點頭，“嗯，她比我大一歲多。”

高煜笑了兩聲，“那你倆蠻合適的。掛了——”

本來以為還能有機會和程瀾說上兩句的。

掛斷電話，高煊從外頭進來，手頭拿著兩張臥鋪票。這是他去軍區後勤部找人幫忙搞到的。有條件過好日子的時候，高二公子是從來不虧待自己的。

“老大，今晚上發車。咱們現在去火車站還是吃過晚飯再去？”

他們不是隸屬雲南軍分區的，就是來這裡支援。他們現在的軍籍都掛在北京軍區特警總隊那邊的。

這邊的任務交差了，自然是要回北京繼續學業了。

“喊上他們三個，去找個當地人開的鋪子吃一頓野菌雞湯。然後再去火車站好了。”

這一次出生入死的戰友，下次就不一定會再一起出任務了。也是大家道個彆！

兄弟倆現在是住在軍分區的招待所，退了房間和人吃了道彆的飯就離開了雲南。

回到北京，高戰清罕見的讓司機驅車到火車站接他們。

這待遇從小到大真的少有。

“家裡給你們擺了接風宴，咱們直接回去。”等他們放好行李上了車，司機道。

高煜的父母依然在分居狀態，不過這樣的場合舒敏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畢竟是她的兒子立了功。

席間她和高睿依然還是坐在一處，但彼此沒有交流。

高煜也沒想到當初的事還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不過這也是他媽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他爸放不下，哪怕他是親兒子也不好說什麼。

吃過晚飯舒敏問道：“小煜，你回哪邊，還是留在這裡？”

“我要去看看奶奶。”

“明天再去吧，今晚陪媽回去住。”

舒敏一個人住在剛分的套三裡，進進出出的彆人看她的眼神她都有些回避。

如果親兒子回來了也不著家，她就更沒有面子了。

高煜想了想點點頭，“好！”

他去書房給奶奶打了個電話，說明天一早過去看望她老人家。

方真道：“哦，好的。正好我又想吃灰水粑了，你明天過來給我做。”

沒提讓兒子、兒媳也一道回去的話。

不然他們連相敬如賓都做

不到，她看著有些傷眼睛。

高煜‘嗯’了一聲。

方真想問問他到底對程瀾什麼想法，想了想還是沒在電話裡問。明天當面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