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瀾不是坐長途客車, 她搭退伍兵車隊給她送貨的大卡車下去，順道去看看徐曉海等人。

閆淑芬給她打點了不少年貨。

林師長、林景東還有她自己的單位過年都發了不少年貨。

米面油、各種乾貨、凍貨......這些都歸她這個女主人統一分配。

一份留著自家吃, 一份寄給林錦熙。

林景東跟妹夫溝通無效, 林師長親自打過電話過去。肖昌偉終於不攔阻林錦熙參加高考了。

不過她覺得住在學校宿舍更清淨、自在，更方便複習。

這幾個月就還是住宿舍。

閆淑芬郵寄的時候，自然儘著小姑子的所在來。

林錦熙收到了要怎麼安排是她的事。

一份閆淑芬要帶回娘家。她還從她爸手上借了5000元呢, 這過年總得多送點東西回去。

再一份寄到雲南師範大學給梁軍醫一家。

林景南和梁軍醫的關係定下來了, 兩家如今就當是準親家在走動。

林景南說等他畢業了再結婚，不急。

梁家也是這個意思，並不想女兒剛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就出嫁了。

林景南之前打電話說今年就在雲南過年, 不回家。

公爹說他未必在宿舍，讓閆淑芬直接往梁家寄。

再有一份, 閆淑芬就是給程瀾打包的了，什麼都有一些。

另外，她娘家、梁家都有回禮，裡頭也挑了一些給程瀾帶上。

譬如梁家回的雲南宣威火腿，她就給程瀾帶了一條。

反正都不要程瀾肩背手扛的，車子送到還有拖拉機來接回村。

所以閆淑芬當真給她打包了不少，充分體現了她對程瀾借錢買房的感激。

而且上次程瀾從村裡回來, 她七伯以及鄉親們也給林家捎了很多鄉野吃食。

這回估計也少不了。

再說了, 林琅和林墨不是初二就要奔人家村裡去麼。這總得表示一下。

不但林家, 另外幾家也分彆表示了一下。

這就導致程瀾要帶的東西實在是有點多。

林琅好笑地道：“這幸虧不是讓你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再把小胖子背背上。”

閆淑芬拍她兩下，“瞎說什麼！還不趕緊送瀾瀾出去上車。”

退伍兵車隊的貨車進不了軍區。她讓已經放假的林琅用自行車綁了兩個框裝上年貨，推著送程瀾出去。

就程瀾自己買的那輛，她走了自然就歸林琅用了。

這會兒差不多九點多，出去吳瀟和軍嫂們也就把要運回去的貨打包好了。

今天要運回去的貨也不少, 這一趟正好趕上鄉鎮辦年貨的高峰嘛。

如今程楚批發中心已經在Q縣小有名氣，估計全縣辦年貨的人都會朝那裡走。

就是徐曉海那裡也打出名聲了。他把X縣六個鎮都覆蓋了。

程瀾1月份隻從徐曉海那裡都到手2400。

隨著他進貨越來越多，他也開始和程瀾議價。

現在享受的是22%的溢價批發，和程楚小賣部一個待遇了。

這樣他就多六個點的利潤。今年他們一群人應該也能過個肥年了。

林琅把程瀾送上車，揮了揮戴著軍用手套的手，目送車子遠去。

程瀾被兩個老跑這條線的退伍兵司機王誌強和韓勇夾在中間門坐著，三個人都是穿的軍大衣。

隻不過那倆人的是士兵的，程瀾的是高級將官的，款式有些微區彆。

這麼坐著自然比長途客車舒服和暖和。

倆司機還給程瀾準備了灌好熱水的鹽水瓶，省得她在車上凍著。

沿途遇上賣烤紅薯呀那些的，還停車給她買，把她當小孩一樣照顧。

中途也帶她去吃價廉物美的午餐。

還有，想上廁所也可以跟他們講，開到有公廁的附近。

就跟坐私家車差不多。

兩個司機今天的任務就是把貨送到兩個縣，然後在楚錦程安排的、招待的地方吃飯、住下。明天再回成都。

所以比長途客車自由了許多。

不過，冬天黑得早，他們還是儘量在天黑前抵達。

路上有些結冰，不過他們以前都是汽車兵，開川藏線的，所以這一路開得穩妥得很。

“王哥、韓哥，你們現在能拿到多少錢一個月了？”

王誌強在開車，韓勇笑道：“有兩百的樣子，多虧了你的好主意。”

他們租的那個廠房，如今也用紅磚砌了一排房子起來住了，不用再住帳篷。

這麼冷的天，住帳篷那風真是呼呼的吹啊。

砌房子的紅磚就是送完貨之後從村裡程遠的磚廠拉的。

程瀾之前覺得離得太遠不好介紹。但對有車還順路的他們來說，這不算什麼。

程遠聽說是給程瀾送貨的那夥退伍兵，也隻讓他們交了押金就拉走了。

後來陸陸續續他們才把尾款付清的。

這對程遠來說，也是比較穩妥的生意。

當過兵的人，讓人比較信賴。再說他們每月都要來四趟呢。

而且程瀾既然能讓這些退伍兵一直給她送貨，還隻認她，自然是有交情的。

所以這件事，都沒用通過程瀾介紹，他們自己就溝通好了。

程瀾點點頭，二十多個人平均有兩百那生意是真的很不錯了。

而且他們還在還軍區買車的尾款，房子也自己修了。

嗯，那房子沒有房產證，就是自己在廠房空地上修來住的。

但比住帳篷好多了啊。

韓勇頓了頓又道：“徐頭兒還在想方設法想把那塊地買下來呢，為此都沒有再買車增加規模。林主任答應年後幫著我們問問相關部門。如果真能買下來，我們就更有歸屬感了。”

如果是能成立正式的運輸公司，要把那個廢棄的廠房買下來還是有指望的。

軍區也想讓他們打個自主創業的樣。而且，真的做大了將來也可以接收更多的退伍兵。

甚至可以成為軍區定點安排退伍兵的去處。

所以於公於私林景東都會願意幫這個忙。

對他來說，隻是問一問也不是太費事的事情。

閆淑芬也在政府部門上班，還能提供些幫助。

但同樣的事如果是退伍兵們自己去跑，那可就麻煩了。

韓勇問道：“程瀾，徐頭兒讓我們問問你。過年我們想給林墨發壓歲錢，多發點。最多發多少合適啊？那不聽說元宵後軍區首長們就要集資建房了麼，他應該正缺錢吧。”

“我勸你們彆發多了。發多了不但會被退回來，小心大伯說他要避嫌，直接不管了。安頓好你們，大伯是要受領導器重的。但如果你們給他送重禮，這就有些說不清楚了。尤其之前你們拿車的價格，他是幫你們壓了又壓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轉告徐頭兒的。”

下午四點的時候，車子先到了X縣。

程瀾給徐曉海的年貨是半包熊貓牌香煙。

這次過年林師長發了一條十包，閆淑芬給了程瀾兩包。

梁教授那裡寄了兩包，她自己的爸爸給了兩包。

剩下四包給林師長。

林師長得知了這個分配方式，讓她給女婿肖昌偉的父親也隨年貨寄兩包去。

並且在電話裡說明同時告知肖昌偉，省得林錦熙拿去做彆的去了。譬如拿去走關係啥的。

一下子十包就分得明明白白的了。

程瀾就另拿了兩個熊貓香煙的煙盒，分成了四個半包。

她拿的煙盒裡的煙是燒光了的，空的。

小叔和高煜哥都曾經拿這個煙狐假虎威過，她便記在了心頭，等林爺爺抽光就把煙盒收集了起來。

林師長知道這事，笑笑由得她去了。

閆淑芬也知道，不然乾嘛分兩包給她？

因為她借了3000塊嘛，就不用自己開口討，大伯母直接給了。

這東西金貴就金貴在內供上啊，都知道不到一定職級是抽不到的。

能拿出來的人那就是有背景的。

徐海也知道，倒騰貨的哪能不知道內供的煙酒？

不過內供的茅台程瀾沒拿，那個太貴了。而且酒能久放，留著林爺爺慢慢喝吧。

徐海接過半包熊貓香煙，“程瀾，這個......”

“我沒給你準備彆的。就這半包煙，多了沒有。”

“夠了、夠了，很夠了。”徐海抽出一隻放到鼻尖輕嗅。

這回頭有人找茬，把這煙拿出來，說一句‘我老大是大院子弟’，不管黑的、白的誰還敢跟他要好處？

要過年了，真的會有人上門來要過年錢的。

他之前就給人說了他老大是大院子弟，人家將信將疑。

信是因為給他們運貨的是退伍兵的車，而且是軍車。

不是這樣的車，哪能每月四次平平安安的把貨送到？

當路上那些收買路錢的是吃乾飯的啊？

隻不過他們也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而已。

像這樣動了就可能惹來軍方的大卡車，彆說攔路搶劫，就是紮車胎或者挖坑讓車陷進去他們都不敢的。

將疑則是因為徐海怎麼看也不像那些大院子弟願意搭理的人啊。

那些人弄張批文就大賺特賺了，搭理他們這些待業青年？

不過，因為將信將疑，那些人的手也就暫時沒伸過來。

不然徐海他們的收入肯定要打個折扣的。

這半包熊貓煙，徐曉海肯定是能用好的了。

他倒是給程瀾準備了不少年貨，下了車上的貨就讓人搬上車了。

“知道你不缺什麼，但總是我們一片心意。拿回村給村裡的老人、孩子分一分也是好的。”

這些東西能換回半包熊貓煙，這就相當於是換來了一個護身符啊。

而且，程瀾果然上道。都不用他說什麼，就把事做在前頭了。

難怪人家小小年紀就賺那麼多啊！

這一包拆開的另外半包就給了楚錦程。他也是聰明人，心領神會。

年貨他就沒給程瀾送了，“這次那些大院子弟的招待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給你辦得妥妥帖帖的。”

程瀾堅持要一天給十塊錢菜錢，給就給吧。這件事她要的也隻是他家的場地和用心做事。

而他也可以借此做實自己在軍區是有關係的。不然大過年的，那麼多大院子弟住到他家啊？

這對他可是有莫大好處的一件事。

程瀾點頭，“你辦事，我一貫放心的。”

第二天她坐著賀明的拖拉機回村。

這個就沒有窗戶可以關上了，她拿了程昕給她織的一條大圍巾把頭臉圍了個嚴嚴實實。

想起昨天下午楚錦程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想知道程昕有沒有給他帶點啥的樣子，程瀾有點想笑。

她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怎麼發展的。不過昕姐確實讓她給楚錦程帶了一條手織的圍巾回來。

給她和杳杳織的是紅白相間門的，給楚錦程的是藍白相間門的。

這會兒賀明這個當姐夫的看到小舅子的圍巾和程瀾的明顯出自同一人之人，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