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1 / 1)

趙凜的娘和外祖父是外地逃難來的長溪,定居在枇杷村,在竹嶺村往南十裡處。

少時和鄰居徐鬆訂了親,臨到要成親時,徐鬆突然反口退了這門親,入贅了城裡的富戶。

外祖父和他娘相繼去世後,入贅的徐鬆也因為貪財嗜酒被富戶掃地出門。徐家早沒了他容身之地,如今他一個人爛在徐家老宅,整日偷雞摸狗,酗酒閒逛。

簡單來講,是比羅俊良還混蛋的存在!

趙老二進了村根據他娘說的信息一路打聽,終於找到了那座廢棄已久的老宅。躺在破屋裡的徐鬆對於他的到來很是驚訝,狐疑的上下打量他。

趙老二很識趣的拿出兩灘子酒,徐鬆立刻眯著眼笑了,接過酒道:“不錯,上道!”那迷戀酒的眼神就和他看見骰子時一模一樣。

等他喝完一壇子酒,趙老二才說明來意。

隻要演一場戲就能白得一個兒子養老。

徐鬆一聽還有這等好事,當即就答應了,但又擔心趙老二許的好處不兌現,就讓他立下字據。要是自己能成功認下趙凜,就給自己五兩銀子。

徐鬆搞定後,趙老二匆匆回了竹嶺村。回去的時候天還早,趙老太主動做了早飯端到趙老漢面前,說了軟話:“算了算了,都老夫老妻了,犯不著置氣,再這麼下去家裡的糧食都收不上來,人頭稅都沒法子交了。”

趙老漢的心情總算好了些,看著風塵仆仆的趙老二問:“大早上的你去哪了?”

趙老二從身後拿出一碗鹵好的豬頭肉擺上,討好道:“我知道爹喜歡吃豬頭肉,特意起了大早,去小市集買的。”城裡隻有初一十五才有大集,進去城裡不用交稅,平日早上,周圍的村落都是在城外的小集市互相交易的。

“你今日怎麼轉性子了?”趙老漢狐疑的盯著他,然後把手裡的豬頭肉推到趙凜面前,道:“老大,你讀書辛苦了,快吃。”肉雖然好,可還是沒有老大買的綢緞合他心意。

“謝謝爹。”趙凜不客氣的插了一筷子給小寶丫,自己又吃了一大口。

趙老二眼神微眯:他回來的時候怎麼就沒下點耗子藥進去呢?

趙小胖瞧見有肉吃,也趕緊踮起腳去夠,筷子剛伸進去就被趙老漢打開了,蹙眉道:“你都那麼胖了,吃什麼肉,吃醃菜就好了。”

他頭一次體驗趙寶丫從前的待遇,當即眼淚就要下來。捂住手,要哭不哭的盯著他阿奶看。老太太隻當沒看到,轉而問趙老二:“你在集市上瞧見什麼新鮮玩意沒?”

趙老二搖頭:“來來回回也就那些。”說到這,他突然停頓了一下,提高聲音道:“倒是碰見一個酒鬼,聽到我口音,一直問我認不認識大哥。”

“他說他叫徐鬆,大哥,你認識嗎?”

“不認識。”趙凜隻管埋頭吃飯,順便給寶丫夾菜,不一會兒面前的菜碗就空了。

“徐鬆?”趙老漢總覺得這名字有點熟悉,可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過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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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在手裡遲遲沒放下。嘀咕了兩句,突然側頭問:“老伴,徐鬆這個名字俺怎麼越想越耳熟?是不是在哪裡聽過?”

趙老太瞪了他一眼,道:“你老糊塗了,徐鬆不就是葉氏當年那個青梅竹馬嗎?當初葉氏沒了的時候還來過咱們家呀。”

都二十來年了,趙老漢連葉氏都快忘記了,哪裡還記得這麼一個人。聽趙老太一說,他立馬又想起來了,同時又想起葉氏嫁給他一個月就有身孕的事,臉立馬黑了下來。

趙老太故作疑惑問:“他打聽老大做什麼,他什麼時候見過老大?”

趙老漢不悅:“肯定是聽說老大有出息了,想來攀關係唄。告訴老二,以後彆搭理那種人,沒得染上酒蟲。”

趙老太當即朝趙老二喊了兩句,中途休息,趙老二湊到他爹面前,一直東拉西扯,支支吾吾的。趙老漢不耐煩問:“你有什麼話就說,婆婆媽媽的乾啥子?生娃呢?”

趙老二左右看了看,見趙小姑還在割麥子沒過來,壓低聲音道:“昨晚上爹喝醉了,吐了我一身。我半夜起來去搓澡,看見大哥偷偷進了你房間,在床頭櫃翻找……”

趙老漢面露緊張:“翻找什麼?”

趙老二:“翻找房契和地契,當時還想撬鎖來著,恰好我進去了,大哥就走了。”

趙老漢板著臉,也不知道信沒信:“那你今早怎麼沒說?”

趙老二面露委屈:“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信,說不定還懷疑是我撬的鎖呢?”事實上趙凜隻是碰了那木盒,那鎖真是他撬的。

趙老漢眼珠子轉了轉,又打量了他兩眼:“你該不會是因為讀書的事故意誣賴你大哥吧?”

“我是那樣的人嗎?”趙老二一副受傷的表情,“你晚點回去瞧瞧那盒子不就得了,鎖頭上還有被撬的痕跡呢。”

房契、田地契就是趙老漢的命,他近段時間雖然偏心了趙凜許多,但到底不是真心疼愛,心裡立馬就有了計較。原本打算割完一畝三分地再回去,因著這事午時不到就提前回去了。

一路上他心裡都在打鼓,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等到家,老遠就瞧見家裡的院子半敞開著。他進了門,環顧四周沒瞧見異常,剛要鬆口氣又聽見趙凜屋子裡傳來說話聲。

趙老漢蹙眉,湊近窗口就聽見一句:“兒啊,俺才是你親爹,當年你娘嫁人時就懷了你……”

這話猶如五雷轟頂,轟得趙老漢腦瓜子嗡嗡的。

繼老二帶綠帽子後,他也要戴一頂碩大的綠帽子不成?

趙家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趙老漢忍著繼續聽,又聽書房裡面的徐鬆道:“那趙老漢混不是東西,從前就對你娘不好,之後又那樣待你,知道你有出息了又來討好。你跟爹走吧,爹一定比他對你好。”

“對了,你娘的嫁妝也一並帶走,還有這麼多年你掙的銀兩,一分也不要留給趙家這些人,還有屬於你的田地

宅子也一並帶走。”

敞開的窗戶裡,趙凜背對著他看不到表情。但趙老漢要氣炸了,他急匆匆跑到屋子裡翻找,從床底下翻出木盒子,發現那鎖果然被撬過。他打開木盒,拿起契書查看,房契和地契都還在,田契少了三張……”

老大果然拿了他的田契?

趙老漢捏著木盒氣衝衝的踢開書房的門,書房裡的兩人驚得扭頭看來,看見他時臉上都露出慌亂。匆匆趕來的趙老太等人瞧瞧那個又瞧瞧這個,趙老二指著徐鬆疑惑問:“大哥,你不是說你不認識這個爛酒鬼嗎,他怎麼在你的書房?”

“什麼爛酒鬼?”徐鬆老不高興道:“俺是你大哥的親爹,你大哥還是那麼小的時候,俺就見過他了。”說著他比劃了一下腿。

趙老太捂嘴,眼裡全是震驚:“哎呀,老頭子,老大不是你的種嗎?”

徐鬆得意:“自然不是,他娘當年同俺相好,早就懷了娃兒。俺那時也是糊塗,負了她,她一時心急轉頭就嫁給了趙老弟。”

一直沒說話的趙凜怒喝:“你胡說八道什麼?誰讓你無賴我娘名聲的?滾!”說著他要使用暴力,趙老二連忙上前阻攔,“大哥,那麼急著趕他走乾嘛,莫不是心裡有鬼?我瞧著大哥人高馬大的,確實不太像爹的種。”

趙凜手上的青筋迸發,有種被戳中痛處,惱羞成怒的感覺。

趙老漢上下打量他,高大健碩,壓迫力極強,和他寡瘦矮小的身材沒有半分相似之處。反觀徐鬆,雖因酗酒瘦得脫了型,但至少高大。

鄒氏成了親都能和彆人私通生下一個不明不白的野種,葉氏當時和這徐鬆定了親,又是隔壁,逾越了也不是不可能。

從前他心裡有根刺,如今這刺被拔了出來擺在了他面前。

趙老漢把契書舉到趙凜面前:“爹隻問你,昨日夜裡你是不是去俺房間找房契了?”

屋子裡所有人的都看著趙凜,趙凜在在眾人的逼視下點頭:“去了,但我隻是想看看。”

“騙鬼呢?”趙老二嗤笑,“你昨晚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這些東西遲早是你的,還說要把我和我娘趕出家門,不僅這些東西,趙家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

趙凜:“我隻是為了氣你,才胡說的,我……”

趙老漢打斷他的解釋:“田契少了三張。”

“不是我拿的。”趙凜提高聲音,“爹,你難道不相信我?”

趙老二看向他爹,大聲告狀,“爹,趙凜其實一直嫉恨咱們,他那麼好說話的答應您和娘回家,不是為了光宗耀祖,而是為了報複我們。您看看,自從他回來,這個家還像家嗎?”

趙老太也跟著附和:“是啊,老頭子,就他一直在拱火。雖說他段考得了第一,但縣試都沒參加呢,能不能考中秀才還兩說,老二好歹是個童生了,再怎麼著也比他有出息。”

趙老漢一步步的動搖,他質問趙凜:“老大,你心裡恨俺?”

趙凜沉默。

沉默就是承認。

徐鬆見差不多了,走到趙老漢面前,假惺惺道,“這麼多年勞煩老弟照顧俺兒了,俺已經通知趙家的族老和村長過來見證,今日打算讓俺兒子認祖歸宗。”他話音落,外頭就響起族老的大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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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趙寶丫噠噠的跑到趙凜身邊,拉著她的衣袖不安的左顧右盼。

徐鬆看見趙寶丫,立馬伸手過來摸他的腦袋,笑嘻嘻的問:“哎呀,這事俺孫女吧,長得真俊!”

趙凜嫌惡的隔開他的手:“誰是你孫女了!”

徐鬆訕訕,也不和他掰扯,朝院子裡看熱鬨的眾人道:“俺是枇杷村的徐鬆,曾經和趙凜他娘定過親的。他娘早在嫁給趙老弟前就懷了他,今日俺來就是想認回俺兒子,煩請諸位鄉親父老做個見證。”

他話閉,整個院子嘩然。

眾人的目光從趙老漢掃到趙凜,又從趙凜掃到徐鬆,最後又看向趙老二和趙小胖一家子。

“葉氏溫溫柔柔的,做不出未婚先孕的事吧?”

“難說哦,她當初嫁過來才一個月就懷了娃。而且趙凜這娃從小就高大,也忒不像趙老漢了。”

“俺看趙家就是有這個風水,你瞧趙老二的媳婦不是也乾出這種事?孫子都是彆人的,兒子是彆人的也不稀奇。”

“哎呀,難怪趙老漢打小就不喜歡這個大兒子,斷了腿還硬要分家,感情不是他的種呢!”

眾人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顯然很多人都是信了的。

畢竟無風不起浪。

趙老漢其實也信了大半,但一想到趙凜有可能高中,他又舍不得放手。正糾結時,趙凜朝他看來,聲音裡有些顫:“爹真相信他的話?”

“爹!”趙老二喊道,“你彆被趙凜騙了,他偷了你的地契,說不定早就和這個酒鬼商量好的。要不是我發現及時,他就把所有的東西都拿走了。”

趙老漢心一狠,質問徐鬆:“口說無憑,你說老大是你兒子,有什麼證據?”

徐鬆慢悠悠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一份古舊,封皮上都有破損的信:“這個是葉氏當年托人寫給俺的信,裡面清清楚楚寫了趙凜就是俺兒子。後來這封信還被那富家小姐發現了,俺這才被趕出了家門。”已死的葉氏是會寫字的,這事老一輩的都知道。

他說得有理有據,又把信交給族老和村長他們傳閱。傳閱過後,原本有些不相信的都信了。

族老拿著信,朝趙老漢道:“信裡面確實有寫趙凜就是徐鬆的兒子,趙老弟啊,人家都來認兒子了,你看著辦吧。”

趙老二:先前鄒氏出軌,他爹讓他忍,他倒是要看看,他爹當著全村人的面還怎麼忍。

果然下一刻,他爹把手裡的木盒一摔,朝趙凜罵道:“你這個野種,快把老子的田契還來,帶著你女兒

和你那酒鬼爹滾!”事實擺在眼前,他趙老漢就是當了二十多年的王八,還要被人謀奪家產。

趙凜這人心思如此深沉,就算高中了,第一個也是拿他開刀吧!

不是留著一樣的血,果然就是狠心!

趙凜明知道這是趙老太和趙老二下的套,可還是對他爹失望至極。他怎麼配當一個父親和丈夫?趙凜一想起他以往的種種就犯惡心,自私、粗鄙、從未有過良心,就是個懦弱無能,隻會揣測他人的軟蛋!

他盯著他,眼神冰冷:“我娘怎麼會嫁給你這種惡心的人,不配為人夫更不配為人父,叫了二十多年的爹,是我的恥辱。從此以後,我趙凜和趙家一刀兩斷!”

趙老漢被他罵得心頭火氣,趙老二立刻接話道:“我們還不想和你這種人有任何瓜葛呢,一刀兩斷容易,現場寫斷親書,從此改名叫徐凜!”說著鄒氏就遞過來了紙筆,他快速寫好兩份斷親書,又寫他爹的大名,推到趙凜面前,“快簽,當著村裡所有百姓的面簽,說你趙凜和我們趙家從此一刀兩斷,生死無關!”

“二哥!”趙翠香急了伸手去拉趙老二。趙老二揮手把她推出老遠,喝道:“滾遠點,有你什麼事?”

族老:“倒也不必這麼絕情!”

趙凜接住踉蹌的小妹,似是不忿,走過去刷刷的寫下自己的大名,摁下手印,又推了回去,看向趙老漢。

趙老漢被他一激,一把扯過紙張,摁下自己的手印,當眾道:“俺趙老漢從今以後和趙凜再也沒有關係,麻煩族老把他的名字從趙家的族譜上去掉!”他今天還就硬氣一回了。

族老點頭,讓自己兒子回家把族譜拿來,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趙凜的名字劃了去。

趙凜和趙寶丫長長鬆了口氣,終於可以反殺了!

徐鬆喜氣洋洋的,伸手就去拉趙凜:“兒啊,俺們回家吧?”

趙凜收好斷親書,一腳把他踢飛了出去。

“啊!”

砰咚!

眾人嚇得散開,徐鬆狠狠砸在了讓開的地面上,他揉著一把老骨頭,顫巍巍的指著趙凜道:“謀殺親爹啊!”

趙凜一改方才的沉鬱,冷笑道:“你是誰的爹?一個爛酒鬼,僅憑一張嘴和一份做舊的書信就敢來冒充我爹,我看你是活膩了!”

趙寶丫跟著跺腳,小手用力揮舞兩下,軟糯糯的罵:“爛酒鬼!”

徐鬆爬了起來,眼神閃爍,叉腰大聲質問:“你什麼意思啊?什麼叫做舊,那就是你娘親手寫的書信,俺就是你爹!”

趙凜從胸口掏出一本書,打開,展示給眾人看:“這本書是我娘當年的陪嫁,被趙老二當做木頭掂在了書房的書架下,上面有我娘的批注,族老可以比照一下字跡。”

族老立刻湊了過來,和自己手上的信做比較,字跡確實有很大的不同。

趙凜又接著道:“還有這信紙,雖然做舊了,可卻是平陽郡才有的竹紋宣紙。據我所知,這種紙十年前才產出來,最近五年才在長溪縣流行

,而我娘已經死了二十年了,如何會用這種紙?”

族老把那紙放在太陽底下查看,燦金的陽光灑在薄薄的紙片上,淺淡的竹枝在光影裡若隱若現,族老驚聲道:“確實有竹紋!”

“這這這……”徐鬆被問得啞口無言,驚慌的看向趙老二。

趙老二立馬道:“這也隻能說明徐鬆做假,也不能說明你不是他兒子啊!”

趙老太立刻附和:“就是,你那大高個哪裡像俺家裡的人了!”

趙凜朝屋內喊:“丫丫!”

眾人跟著他的目光往屋子裡看去,小寶丫不知什麼時候端著一碗水從屋子裡出來了。噠噠的跑到眾人面前,把那碗水放在了趙小姑拖過來的桌子上。

“那就滴血認親好了!”趙凜話必,掏出隨身的匕首就拉過徐鬆的手劃了一刀,徐鬆還來不及尖叫就被丟在一邊。

滴答!

血滴在了碗裡,趙凜又迅速劃了自己一刀,又一滴血滴了進去。眾人齊齊湊過去看,那兩滴水各自待著,絲毫沒有要融合的跡象。

“沒融!怎麼回事?沒融在一起啊,不是說趙凜是徐鬆的兒子,親父子的血怎麼會不相容?”

眾人吵嚷嚷開,都懷疑的看向徐鬆。徐鬆已經慌了,下意識的看向趙老二。趙老二急道:“一定是巧合,說不定我爹的血也不相融。”

趙寶丫又噠噠的端過來一碗水擺上,趙凜照著之前的動作,擠了一滴血到碗裡,看向趙老漢:“你自己來,還是我來?”

趙老漢被這一係列變故整得有點懵,在眾人的催促下,稀裡糊塗就滴了滴血珠進去。眾人湊過去看,奇異的發現那兩滴血融合了。

這個時代,滴血認親是最權威確定血脈的辦法,旁人不知如何讓血相融相斥,走南闖北的趙凜卻有法子。此法一出,所有人都認定徐鬆在撒謊,趙凜就是趙老漢的種。

這酒癩子,定是看著趙凜有出息了,想白得一個兒子養老呢!

眼看事情敗露,徐鬆爬起來就想跑,趙凜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衣領子,把人摁住。在他的驚叫聲中,從他袖帶裡摸出一封字據。

是趙老二許給徐鬆好處的字據。

趙老二大驚,伸手就去搶,趙凜揮手,把人砸到了想跑的徐鬆身上。兩人跌成一團,哎呀驚叫。

趙凜抖開那字據,當眾念了出來:“本人承諾,隻要徐鬆能把趙凜認回去當兒子就給其五兩銀子作辛苦費,大業宏軒十七年夏七月初五卯時立。”

趙凜看向趙老二你,嘲諷道:“原來二弟昨日特意去找了這爛酒鬼來做戲啊!”

趙老二疼得齜牙咧嘴,面色紅了又白,白了又青:“胡說!”他掙紮著要起來,藏在袖帶裡的田契不小心掉了出來。還不等他反應過來,趙寶丫噠噠的跑到他身邊撿起那三張田契,舉得高高的:“咦,這是什麼?”她眨巴著眼,稚嫩的童聲在院子裡回蕩,“這好像是阿爺的田契啊!”

“二叔,你偷阿爺的田契乾嘛?是賭博又輸了,拿去賣嗎?

”說著她噠噠跑到趙老漢面前,

墊著腳把田契塞給他。

此刻,

就算趙老漢再傻也明白怎麼回事了。他捏著田契的手氣到發抖,朝著趙老二破口大罵:“你個逆子,俺隻是讓你彆讀書,你就聯合這個爛賭鬼陷害你大哥!!”他左右看看,抽了藤條就往趙老二招呼。

趙老二被打得鬼哭狼嚎,邊跑邊躲:“爹,爹——啊!兒子是冤枉的,都是那個爛賭鬼,是他,是他說大哥是他兒子,我也是上了他的當啊!”

徐鬆見他甩鍋,立刻跳腳反駁:“孫子休要胡說,明明是你找到俺,說讓俺來認親的。還說你爹偏心,說你大哥忒不是個東西……”他把那日的談話一股腦的抖了出來。

眾人聽得瞠目結舌!

趙老太過去拉架,被他一掌給推倒在地。事到如今,他也不怕村裡人看笑話了,勢必要做出樣子給老大看。

這樣的戲碼趙凜早就看膩歪了,抱起小寶丫轉身要起收拾東西。趙老漢忙丟下藤條,攔住他,討好道:“老大啊,是爹冤枉你了,既然俺們是親父子,也就不存在斷親一說,那斷親書撕了吧!”

一眾村民都覺得他委實不要臉,腿斷了就分家,人家有出息了就哄回來,懷疑不是自己的種立馬就翻臉斷親,現下發現是誤會又舔著臉去討好。

惡語傷人六月寒,趙家方才的做派,是個人都咽不下這口氣!

趙凜面如霜雪,隻淡淡撇了他一眼,轉而看向院子裡的一眾鄉親:“大家也看到了,趙家三番兩次拋棄我們父女在先,今日害我辱我生母。不是我趙凜不想孝順雙親,實在是這個家容不下我,今日既是當著諸位叔叔伯伯的面斷了親,那便是斷了,往後我和竹嶺村趙老漢家沒有任何瓜葛,生死無關!”

說完,他抱起寶丫去收拾行囊。

“老大啊,老大!……”趙老漢後悔得要是,苦苦哀求,好話說儘。

滿院子的村民都瞧著他低聲下氣。

趙凜絲毫不為所動,背起行囊,抱起閨女穿過人群往外走。趙翠香含著淚拉住他衣袖:“大哥……”她不是想留大哥,這個家她都不想呆,大哥能走再好不過了。

她隻是舍不得。

趙老漢見他如此決絕,從柴垛子上操起砍柴的刀卡在脖子上威脅:“趙凜,你要是敢走,俺就死給你看。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逼死生父!”

然而,趙凜已經沒了人影。

族老輕咳,勸道:“趙老弟啊,事情都這樣了就算了吧。”連田契都藏的死緊的人也不像是想不開的,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留兩分顏面吧!”村長語氣裡帶了譏諷:“趙凜這娃怎麼長大的,村裡人都瞧著呢,你們這麼鬨,他沒動手已經是顧念親情了。”

村民紛紛附和:“是啊,沒用就丟出去,有用就找回來,想牛做事還得給兩口草呢,做人不能太不要臉啊!”

“瞧趙老二和你家婆娘不容人的態度,留在你家也落不到好。”

“他又要養娃,還要讀書,你們放過他吧!”

“……”

趙老漢被說得又羞又憤,也不抹脖子了,操起大砍刀朝罪魁禍首趙老二追去。本就鼻青臉腫的趙老二嚇得趕緊跑,推推散散間,砍刀飛了出去,砸在了準備跑路的徐鬆腦殼上。

徐鬆連叫都沒來得及叫,撲通倒地,殷紅的血流了一地。趙家院子裡安靜兩秒,突然有人尖叫起來:“啊,死人了,快報官!”

“彆,彆報官!”趙家父子驚慌。

報官他們就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