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口安吾的速度很快。
在白夜說要用上他的三分鐘之後,接到通知的異能特務科現任最高長官種田,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正忙著情報整理的阪口安吾,叫他立刻停下手裡所有的事,趕赴羽田機場。
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的阪口安吾,被前來接人的織田作之助拎小雞似的塞進警車裡。
然後直接亮起警燈警報器衝過所有紅綠燈,在一片嗚嗚聲裡,連橫濱海灣大橋上的風景,都沒辦法慢下來欣賞一眼的直衝羽田機場。
在禪院家的私人飛機上,阪口安吾才終於有機會知道這次陣仗超大的出行,到底是為了什麼,也終於鬆了口氣。
而同樣被一路拎過來的太宰治,隻覺得生無可戀。
他這次完全是替江戶川亂步來的。白夜既然想找那把“宿儺刀”的來曆,自然需要偵探。
而亂步又剛好不在,在偵探社裡摸魚逗中也的他,就直接被拎過來了。
由於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向不對付,所以在偵探社接的任務委托上,他們經常用任務完成率和完成所用時間來比賽。
太宰治贏了很多場,如今是僅次於亂步之下的偵探社智囊第二人,眼下已經在橫濱有了[關東第一高中生偵探]的名聲——雖然他本人對此心情複雜,但還是裝作了以此為榮的樣子,避免引來重力使的嘲笑。
織田作之助則是因為太宰治最近破案太多,清掃了橫濱很多販賣槍械麻藥的黑手黨,十分惹人仇恨。
考慮到太宰治本人沒什麼戰鬥才能(和中原中也比),織田作之助就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太宰治的搭檔,成為他們這一組的武力值擔當。
所以,阪口安吾、太宰治、織田作之助,這三個本該和咒術界搭不上半根貓毛的異能力者,就這樣來到了坐落於山林之間的禪院家。
和普通世家大宅側重於生活舒適度的亭台樓閣不同,禪院宅邸有著大量建於古代、至今也仍在維護使用的防禦工事。
有光滑高聳的圍牆,還有和圍牆連為一體的兩座箭樓,儼然是一座攻守兼備的小型城池,就差一個大天守閣了。
阪口安吾瞥見箭樓上的重型機.關.槍口,沒辦法控製張開嘴。
這,就是咒術師嗎??
等等,持有這種重型武器,這已經完全是違法犯罪的地步了吧!
然而阪口安吾左看右看,前面引路的管家顯然習以為常,帶他們三個來這裡的長官面無表情,太宰治神色淡然一點也不意外,倒是織田作之助和他一樣露出驚訝的神情。
阪口安吾湊到織田作之助身邊小聲的說:“果然,織田君你也覺得這很奇怪吧?”
織田作之助點頭,說道:“是有些奇怪。”
“對吧對吧。”
“以前架的不是這個型號了,應該是更新換代。槍口數量也增多了兩倍,咒具子彈的問題肯定解決了。”
“沒錯...啊?”
看著愣住的阪口安吾,織田作
之助撓了一下頭,“我沒說過嗎?我是禪院家收養的。我以前刺殺白夜失敗了,因為年紀小被留了一命,所以小時候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
不要把這種在忘川河裡遊泳的事說得這麼輕鬆啊!
阪口安吾扶額:“......槽點太多不知道該從何吐起!”
太宰治整個人都焉焉的:“我不想去見白夜啦......”
同樣不想見白夜,但不敢說的阪口安吾猛推眼鏡。
隻有織田作之助很是不解:“白夜很好相處的。”
太宰治、阪口安吾:“......”
你認真的嗎?!
當然,不管他們願不願意,他們還是不得不跟隨領路的管家,穿過蓮池,行過釣台,走進中東門廊,來到白夜所在的部屋。
一個恐懼的聲音從裡間傳來:“白夜大人,我真的沒有用人類做咒具啊!組屋鞣造是誰我根本不認識——”
走廊上的阪口安吾僵住了。
忽然,房間裡求饒的聲音直接消失了,與此同時的,是仿佛麻袋倒地的聲音。
沒過多久,一個黑色裹屍袋被兩名紅色和服的面具少女抬了出來,仿佛幽靈一般,與他們擦身而過。
然而領路的管家卻仍然是那副溫和笑容,仿佛剛剛什麼也沒看見似的,朝他說:“請進吧,白夜大人已經在裡面等你們了。”
阪口安吾硬著頭皮走進去。
兩名侍女辛勤的擦拭著地板上的血液,神情輕快,顯然很是熟練。
雖然這榻榻米馬上就要換掉,但她們可不願意臟兮兮的人流出來的血,礙了白夜的眼。
要不是白夜,她們這輩子都沒可能出禪院家,更彆說婚姻自由,有工資拿了。
禪院家的一些咒術師常說,和象征異常的白夜大人親近,自己也會變得異常。
但異常的真的是白夜大人嗎?被白夜大人殺死的、用人類來製作咒具的詛咒師,才是異常吧。
管家輕咳一聲,兩名侍女麻利的收拾完畢,抱著染血的抹布和清潔工具離開,腳步輕快得如同飛鳥。
能從侍女的動作之間,看得出她們心情很好的阪口安吾心情複雜。
他看向身上濺了幾滴血的白夜。
姿容過分美麗的黑色長發少年,依靠在梳理他長發的銀發少年懷裡,癡迷的看著自己月白色袖口上的紅色血點,唇角上是絕美的虛幻微笑。
心神不禁為這份致命的美戰栗,阪口安吾汗毛倒豎的同時心旌搖曳,一時間不敢出聲。
直到白夜終於說:“坐吧。”他才如蒙大赦。
緊接著,一把短匕被黑色和服的管家呈了上來。
看這烏木托盤中,盛放在白色綢緞裡的短匕,阪口安吾便知道,這是白夜讓他調查的東西——承載著詛咒之王.兩面宿儺咒力與術式的咒具。
感性祈求他再多看一會白夜,理性告訴他必須要儘快離開。
阪口安吾從來都遵循理性。
隻是不知為何的,他這次向著調查物伸出的手,要比平常慢了好多。
眼睛閉上再睜開,他說出自己的發現。
白夜的好聽極了:“一片漆黑?”
阪口安吾疲憊的歎了口氣:“是的。我的異能隻能做到讀取兩個月之內的事,再往前,消耗的體力會要了我的命。”
這也就是說,這把刀至少在禪院家的咒具庫裡躺了兩個月,而且期間還沒有任何人發現。
監控記錄白夜看了,一切正常。
但也有可能,監控本身就不正常?
總之,咒具庫裡裝這把咒具的木箱,還是被早有預料的搬了出來,並且在阪口安吾調查完短匕之後,放在了他的面前。
阪口安吾不想自己又什麼都查不出來:“我可能要恢複一下體力......”
白夜卻說道:“不用花那麼長時間。”
他的反轉術式,可以做到體力恢複。
於是阪口安吾就看到視界中,白夜黑色的長發一寸寸滑落,蜿蜒,如同最上等的綢緞。
比想象中更加溫暖的手指觸碰肩膀。
“阪口,如果我一直這樣恢複你的體力,你能看到物品上更久遠的記憶嗎?”
渾身疲憊瞬間消失,異能特務科新人腦袋幾乎空白:“當、當然能!”
“那就做吧。”
做?做什麼?啊啊...彆再想了!
聞著燈芯草和血腥味道混合的氣息,漫出冷汗卻又心跳不已的阪口安吾瞳光混亂,像是抓救命稻草似的,把手衝向木質的咒具箱。
沒什麼特彆的,和監控裡顯示的並沒有什麼不同,顯然,黑夜裡就算是木塊也不能“看到”東西。
阪口安吾再次把手伸向承載宿儺咒力與術式的短匕。
最終,回溯到了大約四個月之前。
融毀,錘鍛,飛濺的金屬火花象征誕生。
紅色的血液,黃色的符紙,一根根排列的詛咒手指,如煙一般融入其中。
一個聲音絕對發現了他的,滿盈笑意朝他說道:
[白夜,你會喜歡這把刀嗎?]
阪口安吾驚恐的喘息。
白夜展露直死魔眼,說道:“你看到了什麼?”
被詢問的阪口安吾如實相告。
旁觀的太宰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查案方法,也不無精打采了,認真的聽著阪口安吾的陳述。
太宰治摸著下巴,“對方很顯然知道阪口君的存在,否則防止暴露的手段也太嚴密了,這不合理。”
阪口安吾的冷汗停不下來:“但我今年六月,才在種田先生的邀請下加入異能特務科。”
難不成創造這柄咒具的人,能未卜先知?
白夜沉思道:“阪口,你確定沒看到任何鍛造出這把刀的人嗎?”
“我確定。”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鍛造者不是人?”
阪口安吾如夢初醒。
對啊,異能力者和普通人一樣,都看不見咒靈!
五條悟做出總結:“既然如此,那對方的身份也可以縮小一下了,預先猜到阪口的窺探,也有了一個更好的解釋。”
“小夜,我們到平行世界的時間,和這個世界是不同的。幾個月前我嘗試著買了那邊大漲的股票,這邊也有差不多的漲幅,讓我小賺了幾個億。
“某種意義上,這算不算是一種預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