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夜君，室外風把你的長發吹到我臉上了，有點乾擾我看黑板......”

像是被貓毛撓臉一樣，被白夜的發梢撓了第三次的夏油傑，在[要不還是忍一忍吧]-[但是高專五年都這樣忍下去也做不到啊……]這樣自我內耗的再三糾結之下，終於還是決定向坐在他前座的白夜坦誠。

然後，[我可以給你發繩]這句話還沒說出來，夏油傑就看見白夜用空著的手攏住頭發，然後抽出後腰上的刀刃直接將發絲割斷。

一頭如同緞子般的長發，在其餘四人空白的表情下，被他像是清除雜草一樣割斷了，隻餘下及肩長度。

雖說如此，也絲毫不損他的美麗，但此時此刻，因為白夜這個舉動，空氣像是凍住一樣寂靜。

並不關注空氣的白夜，像是丟垃圾一樣隨意的把割斷的長發扔進桌膛裡，心情沒有絲毫波瀾。

夏油傑整個石化。

太...酷了吧！冷酷的那種酷！

但白夜是考慮到這頭長發除了給殺戮增添微不足道的難度之外，對他也沒有彆的用處，才這樣乾脆下手的。

再加上高專的除咒任務，絕對比他之前的祓除烈度要下降一個等級，大部分時間都是處理一些小嘍囉。

所以，白夜也沒興趣用留長發，來增加這微不足道的難度了。

清理小嘍囉級彆的咒靈，就算再怎麼增加難度，1也不會變成100。

割完頭發，白夜看也不用看一眼的，利落的收刀入鞘。

他向來沒有左顧右盼的習慣，所以也沒看見五條悟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的表情。

禪院白夜這種冷酷的舉動，顯然給白毛貓幼小的心靈帶來了震撼。

打破寂靜的是夜蛾正道的聲音，這位硬著頭皮當上咒術高專校長的老師，聲音幾乎是平直的進行了一些咒術界常識的介紹，心裡對禪院白夜的敬畏程度再次加碼。

正常人會因為陌生同學的一句話而切斷陪伴自己多年的長發嗎？禪院白夜其人，到底將他自己看作什麼？

虛假的答案是白夜其實喜歡短發很久了。

真實的答案是，在白夜看來，這具身體隻要能殺戮就夠了。

身體這種意識的載體，對於禪院白夜來說不過是工具。

儘管這種認知在彆人看來非常中二，但禪院白夜其人，卻不像是中二病那樣說說而已。

了解白夜的人，之所以不拿白夜當同類看待，就是因為這恐怖的執行能力。

一旦決定要做什麼，沒人可以擋住白夜，尤其是在出刀殺戮的時候。

因此夜蛾正道無比的明白，正常人在禪院白夜面前，實在太過脆弱。

要怎麼才能讓這輕易能殺死他人的異常——在這滿是普通人的世界裡與大家和平共處，正是他這樣的教師需要面臨的難題。

但這畢竟隻是高專開學第一天，夜蛾正道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高專是乾什麼的，高專培養出的咒術

師又是乾什麼的，以及學生證明的用處和一些校規之後，就拿出四套咒術相關的教材發給了這四個問題學生。

努力的平靜對待存在感過分強烈的白夜，這位教師繃緊臉龐，說道：

“你們都是新生，互相介紹一下自己吧。咒術方面待會也可以在操場互相熟悉一下，可以方便以後的配合作戰。”

空氣沉默了幾秒。終於，被這空氣搞得快要窒息的家入硝子受不了了：

“家入硝子，會使用的術式是反轉術式，簡單來說就是治療師，你們呢？”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外貌過分出色的白夜吸引。

長發割斷之後，少年如水墨般的眉眼，與白皙且無瑕的肌膚更多的暴露出來，疏離的目光，仿佛某種神性意誌。

白夜並不在意家入硝子的打量，他對自己的好看程度有自知之明，但從不認為外貌能對他的殺戮有多少增益。

“禪院白夜，同樣會使用反轉術式，擅長近身戰鬥。”

這話說得十分簡單，至少白夜覺得自己已經把戰鬥風格說出來了。唯有夜蛾正道用抽動的眼角，表示他並不平靜的內心。

緊隨白夜之後的是五條悟的介紹：“五條悟，無下限術式，擅長遠程。”

他的聲音怏怏的，聽起來很不開心。這讓白夜的目光終於向他投去。

然後就看到五條悟分外委屈的臉。

白夜有些不解：“五條，你怎麼了？”

五條悟泫然若泣，“小夜…你居然就這樣把頭發給割掉了，明明是那麼好看的頭發……”

“你喜歡長發可以自己留。”

“可是我就是喜歡小夜留長頭發嘛！！”

五條悟說著就突然離開座位，全然不顧班級裡其他同學看外星人的神情，像隻無比粘人的白毛貓一樣撲到白夜的身上貼貼。

如果平常人大概會被這眾目睽睽之下的舉動整個尬死，但白夜在羞恥一道上，基本上和外星物種差不多——壓根不知道羞恥這個詞怎麼寫。

所以他很自然的接住了五條悟。

接住貓貓的白夜有些無奈，他看出來五條悟的傷心不是假裝的。此刻，他的表情也因此終於生動了一點，不再像是之前那副殺戮機器的架勢：

“我不過是把頭發削短而已，五條，你沒必要這樣。”

坐到白夜的大腿上，五條悟噘著嘴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可是小夜長發很好看很好看！！我要長發小夜，長發小夜！！”

被貓貓搖晃著，白夜試圖轉移矛盾，“我的短發不好看嗎？”

“但是小夜長發更加好看嘛！”

說出這話的五條悟仿佛有著無限的委屈，淨藍的眼瞳仿佛倒映天空靜湖，全然的注視著白夜一個人。

沒辦法，白夜就是吃他這一套。

被這過分的可愛觸動心弦，白夜強按著想要傷害五條悟的殺人衝動，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觸感極好的柔軟白發。

他的聲音是自己

都未察覺的無比溫柔：

“我知道了，我會繼續留長發，好嗎？”

五條悟勝利的歡呼：“好耶！！”

旁觀這一切的夏油傑隻覺得整個人都快麻了。

無比親密的貼坐在大腿上，一方哄孩子一樣的寵著另一方......這是正常朋友之間的相處方式嗎？！

是這個世界有問題，還是他見識得太少了？？

夏油傑得不出答案，因為他沒有朋友，所以認為咒術界的好友相處模式，和普通人的好友相處模式不一樣。

沒有朋友的夏油傑同樣的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這位咒靈操使並不知道的是，在他來高專之前，白夜就已經把他徹底查了一遍。

得知的情報包括但不限於：夏油傑的父母並不支持他上咒術高專，並且還在他幼時因咒靈而表露出的“怪異舉動”帶小夏油傑看過精神病醫生。

夏油傑在學校裡是優秀學生但從不和人親近，從小學開始就偷偷祓除咒靈，申請書上填的入學理由，是想要用咒術才能幫助更多普通人。

總之，是個正義感旺盛的咒術師，在天賦上雖然略遜五條悟一籌。假以時日，憑借他無上限調服咒靈的術式，極有可能因量變帶來質變。

羂索會盯上夏油傑並不奇怪，但白夜並不認為現在的羂索，能在武力值上對夏油傑造成威脅。

他的眼睛能看得出，夏油傑調服的咒靈數量和等級。

直死魔眼當然不是可以觀察到細微咒力的六眼，但隻要集中注意力，這雙眼睛可以看到夏油傑身上的死線與死點。

根據死點的數量和[厚度]，判斷夏油傑調服周靈的數量與咒靈等級，對白夜來說並非難事。

三隻一級，幾十隻二級，上百隻三級，蠅頭更是密密麻麻懶得去統計，在咒術方面，夏油傑已經是天縱奇才。

至少在單純的數值堆砌上，這位咒靈操使已經超過了咒術界絕大部分人，甚至是夜蛾正道。

不出意外的話，夏油傑未來還會更強，達到特級輕輕鬆鬆。

既然如此，原著中羂索到底是怎麼謀奪夏油傑的身體的？

因為天元結界，邪惡的腦花不會進入高專，替腦花搞小動作的咒術界臥底也被白夜清了個乾淨。

因為這個清理行為，咒術總監會的人已經被他換了兩批，直接導致他說什麼，咒術總監會就做什麼。

就連夜蛾正道就任高專校長一事，背地裡其實都經過了白夜的首肯（雖然他並不想管這事就是了）。

‘羂索一定還有未用的後手…我必須盯緊一點夏油傑，至少不能讓他的屍體落入敵人手裡。’

白夜並不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有什麼不對。

他隻是清楚的記得上輩子的同桌說過，因為夏油傑，五條悟吃了很多苦。

‘或許我對夏油傑產生了自己都未發覺的敵意？’

摯友。

這個詞在白夜的舌尖醞釀。

如果沒有他，五

條悟和夏油傑會是摯友。所以，他現在是在嫉妒故事中的夏油傑，與五條悟的摯友身份嗎？

不對，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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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隻是感到無力而已。

至少和夏油傑交朋友，某隻白毛貓不會有被殺的風險。

禪院白夜這名個體的好感，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和殺意難分彼此，變成了扭曲之物。

就連現如今的這副皮囊，也不過是殺意的偽裝。

更加扭曲的是，五條悟居然想死在禪院白夜的手上。

白夜的殺戮欲渴求這樣的未來，但理智拒絕這樣的未來。

教室外微風輕拂，草葉翻飛。同學之間也介紹完畢，夏油傑卻深陷新一輪的心理內耗不能自拔。

[白夜君的長發因為我不謹慎的一句話而割掉了，我應該道歉吧？]

[但是白夜君是主動割掉，我向他道歉，會不會讓他覺得莫名其妙？]

[要不然，我以自然的態度向他搭話，然後開玩笑的說：“白夜君，真沒想到你剛剛會做出那樣的舉動，嚇我一跳……”不行，這樣的話會被當做是在挑釁吧？]

夏油傑如此沉默著。

但他從來都是個在沉默中爆.炸的人。

於是第二天——

家入硝子看著走進教室的夏油傑，手裡的還沒點著的煙掉在了課桌上。

震驚已經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

“夏油…你這是？”

把自己的發型從丸子頭變成齊耳短發的夏油傑，露出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微笑。

既然無法解決，那就全都揚了。

五條悟發出驚歎，“哇哦……”

顯然，他也被夏油傑的發瘋行為給炫酷到了。

白夜都能想象出五條悟的心聲了：[原本以為這家夥隻是個無趣的優等生，沒想到還挺好玩的嘛~]

原來夏油傑也不是個乖寶寶，他和五條悟會成為摯友，再正常不過了。

隻不過......

“小夜你看我也把頭發剪短怎麼樣？”

“你高興就好。”

“那小夜幫我剪？”

“五條，我覺得你現在這樣子就很不錯。太帥了。”

五條這家夥，未免也太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