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所以…我們還回得去嗎……”

夏予川愣愣的消化著剛才聽到的一切。

林嶼:“不知道。”

他確實沒撒謊。

他按照係統要求完成任務或許可以回去,但是夏予川是主角,這個世界是圍繞他們展開,想要回去,怕是千難萬難。

看著夏予川失魂落魄的神情,林嶼歎了口氣,還是安慰了他一句:“或許我們可以找找辦法,但首先,你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夏予川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低:“嗯……我知道,所以我現在該怎麼辦?”

“以安倫·加西亞的身份活下去,不要被發現你不是‘你’。”

夏予川抬著那雙瓦藍的眸子看向林嶼,眼裡閃過一絲不安:“可我害怕他們,我也沒有這個身體原來的記憶。”

夏予川似乎真的很惶恐,他不安的抓緊手中的杯子,試圖汲取一絲安全感。

林嶼思量片刻,緩緩吐出一個名字:“……伊德洛爾。”

“什麼?”夏予川問。

“是你的雌君,他與你算是一個利益共同體,既然你害怕原主的至親,那就選伊德洛爾吧。”

“那他不會把我認出來嗎?”

剛才林嶼已經跟他說過了,雌君就類似於伴侶,而在夏予川的印象裡,伴侶在某種程度上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你就說你失憶了。”夏予川的情況比林嶼好上一些,他之前依照係統要求不可過於偏離人設,而夏予川並不是任務者,自然就沒有這個顧慮。

“而且,你這具原身體對他並不好,他們在一起也並不是愛的結合。”

原身安倫並不喜歡伊德洛爾,以至於他們明明已經結婚半年多了,伊德洛爾卻還是沒接受一次精神力安撫。

“那他們為什麼要在一起?”

林嶼隨手拿起桌子上的梅子果酒抿了一口,然後說:“因為大多數人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

夏予川有些疑惑,這很正常。

因為夏予川出生在一個充滿愛的家庭,他的父母把他保護的很好,他並不知道這世界有多麼肮臟。

也正因為夏予川是一個像太陽般溫暖的人,才能將伊德洛爾的心一點點化開。

林嶼沒有再呆很久,儘管夏予川恨不得拖著他一起睡,但林嶼還是不太適應跟彆人太親密。

他下了樓,彆墅裡已經關了幾扇大燈,但因為白天的混亂,現在還有不少仆蟲在收拾殘局。

林嶼隨便找了個蟲問話:“法維斯呢?”

仆蟲抬頭,認出了林嶼,畢竟今天誰都知道加西亞來了個俊美的雄蟲。

對於這位憑借一句話就將自家雄子從崩潰邊緣救下來的蟲,仆蟲們現在都是極其的恭敬。

若說之前加西亞對林嶼的態度是出於他雄子的身份,那麼現在就是從心裡感到敬佩。

“法維斯上將在那邊的客房。”

林嶼聞言點點頭,正抬步按照仆蟲指的方向走去,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胸前一陣氣短。

他不適的扶住旁邊的欄杆,身體有些搖晃,已經站不穩了。

法維斯剛與加西亞的家主商議了今天的事宜,方才出門就看見樓梯下林嶼猝不及防倒下,當即面色一變,立刻衝了過去。

“雄主!”

霎時天旋地轉。

林嶼眼前逐漸被黑暗侵蝕,他費儘最後一絲力氣抬眼,看見的是法維斯蒼青色的眸子,和那張……

驚慌失措的臉。

林嶼還是在加西亞家族過了夜。

雄蟲還在昏睡中,全然不知周圍的蟲都因為他而焦急忙亂成什麼樣子。

周圍好幾位白大褂醫生,加西亞的家主也在旁邊,畢竟雄子在加西亞家族突然昏倒,非同小可。

按照帝國例律,雄子進入一方地界,該地主中有義務保護其蟲身安全。

尤其是今天蟲員混雜,加西亞家族就擔心萬一是誰投了毒什麼的,讓這位小雄子誤食,那他們絕對難辭其咎。

好在,沒多久米爾林就到場了,他帶著血液檢測報告一起來的。

林嶼剛昏倒不久就對他采了血,加速送到米爾林的醫科室內。

米爾林來的風塵仆仆,看的出很急。

他進來視線掃視著周圍,先是找到幾個學員告知了情況囑咐他們用藥,然後走到法維斯旁邊。

他端起手邊的香檳一飲而儘,然後才把氣喘勻。

“林嶼閣下應該是對梅子過敏,剛才問過了安倫雄子了,閣下確實動了梅子酒。”而且還喝了不少。

法維斯皺著眉頭:“隻是過敏的話怎麼會休克?”

米爾林解釋道:“因為是食用接觸,再加上酒促進血液循環,閣下對梅子的過敏症狀又比較嚴重。”

雄蟲用的東西自然是最好的,那梅子酒是純用青梅子鮮榨的,兌在裡面的酒也是溶解性極好的,二者一混合,就會用最好的效率的溶解梅子。

“稍後閣下醒來也許還會有些低熱,你不用太驚慌,是正常的。”

法維斯沉著面色看著醫生給雄蟲注射藥劑。

又打電話叫來上將府的仆蟲們,對比加西亞家族的,家裡的多少也符合雄蟲心意一些。

他不希望雄蟲生著病還可能因為一些小事更不舒服。

林嶼覺得很難受,昏昏沉沉,身體酸軟無力,心中模模糊糊浮現了三個字。

———生病了。

這是林嶼最討厭的事。

因為沒人會照顧他。

吃藥、打針、上醫院從來都是他一個人,那種全世界隻剩下自己的感覺很難受。

不,也許不是難受,而是一種茫然。

茫然於活著與死掉的區彆和意義,僅僅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

平時或許還好這種感覺並不強烈,可一到生病時,每每讓林嶼惝恍迷離。

“雄主,喝些水吧。”法維斯將水遞到林嶼嘴邊。

林嶼察覺到水源,乾渴使得大腦發出指令,就這法維斯的手一點點將水送到喉嚨中。

清涼的水似乎稍稍讓林嶼清醒了一些,不再那麼昏蒙。

林嶼喝完水重新躺回到枕頭上,雙眼緊閉,似乎真的很難受,以往身上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淡漠也悉數消失。

雄蟲神情懨懨的,睫毛微垂,唇上沾著未來得及乾透的水漬,低熱使唇色顯得稠麗,漂亮精致的容貌少了幾分銳利的攻擊性,低頭時白色的毛衣會蓋住下巴,離得近了能聞見他身上浮起的淡淡藥香,有點像法維斯小時候見過的洋娃娃。

“您這樣看著比平時乖多了。”一直安靜的法維斯突然無緣由的冒出這麼一句。

林嶼覺得這話很奇怪,難道他平時很凶嗎?他平時不也是這樣面無表情。

林嶼瞧著他,語氣不算好:“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隨意評判雄蟲也不是小事。

法維斯卻突然輕輕笑了一下,語氣有點像是在哄小孩子:“您要罰,也得等您好了。”

這是林嶼第一次見到法維斯的笑,他愣了一瞬間,然後轉過頭冷冷道:“真是小瞧你了。”

低燒還在繼續,林嶼隻清醒了眼前耳邊又再次陷入了寂靜和黑暗裡。

像每一次他生病後,心煩意亂的睡去。

隻是這次,卻好像有什麼不同了。

再次醒來,已經天亮了。

林嶼已經沒那麼難受了,他稍微動了下身體,卻感覺左側的鵝絨毯似乎被什麼壓住了,側頭看去,赫然是法維斯。

他似乎昨天睡得很匆忙,連軍服都沒換,平時規整的風紀扣也散開著,林嶼甚至可以看見那一片分明的鎖骨。

法維斯竟是守了他一夜。

林嶼說不出什麼感覺,要說感動什麼的,也許真是他冷心冷情,他其實並沒有多少感觸。

他隻是覺得很奇妙。

他二十多年來的人生路,從來沒有人管過他的死活,睜眼是他自己,閉眼還是他自己,這是第一次,睡醒後身邊有人……有蟲。

他沉靜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注意到身邊軍雌什麼時候也醒了,等林嶼看去時人家連衣服都理好了,平直的沒有一絲褶皺,連剛才那個散開的風紀扣也扣到了最頂端。

林嶼看著他,嗓音帶著些莫名的沙啞,忽然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你想要什麼呢?”

法維斯卻好像聽懂了一般,有模有樣的回複他:“我隻希望您能快點好起來。”

林嶼一瞬不瞬的與他對視,法維斯也回視過去,陽光下春日青色的眸中一片溫和,其中的認真不似作假。

林嶼不知為何有一瞬不敢再看,他用手腕反蓋住臉,似乎是在嗤笑:“放屁。”

“你是個騙子,你肯定巴不得我死。”

不待法維斯說話,林嶼又立刻補了一句,快的像是要掩蓋什麼。

“我對你很差,並且我不會改。”

林嶼是不會覺得後悔的,這本來就是係統帶他來到這裡的目的,至於愧疚,在任務完成後也會很快煙消雲散。

這話很過分,彆人在你生病時守了一夜,於情於理林嶼不該是這個態度。

可法維斯卻對此沒有半點反應,林嶼甚至還看見他在笑。

“您對我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您不用覺得有什麼。”軍雌聲音輕快的這麼說。

傻子。

林嶼想。

這個世界的雌蟲都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