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琛理智上感覺自己聽懂了這位警察說的話,但在情感上卻在懷疑自己的理解是錯的。
或者是他一開始的認知是錯誤的,徐以敘並不是徐瑤的親生孩子,畢竟世界上毫無血緣關係但長得相似的人也不少。
隻是不管哪種想法,顧琛都已經確信了,徐以敘隻怕真的和他救出來的那些孩子一樣,從小就在實驗室裡長大的,這樣也就能完全解釋了徐以敘給人的那種違和感。
正常人類也很難理解那些一兩歲的幼崽到底是怎麼想的。
沒有在外面生活過的徐以敘,和這些幼崽也沒什麼區彆。
“要做什麼配合。”顧琛略微緩了下心緒,重新整理了思維對著王海義問道。
“隻是做個筆錄。”王海義大概已經可以確認眼前這人並不是自己要找的,並且房間裡一直沒動靜,顯然是不在家,隻不過猜測還是需要再確認下,“你不是徐以敘吧?麻煩說一下你的名字還有和徐以敘的關係?”
“我叫時琛,現在算是徐以敘男朋友,徐以敘出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顧琛點開了智腦的頁面,“或者我們可以先加個通訊號,他回來的時候我和你聯係或者可以約個時……”
“王警官?”沒等顧琛說完,抱著一堆東西的徐以敘就坐著電梯上來了,從電梯廳出來拐了個角,就看到顧琛和王海義在說話。
王海義轉過頭,看了眼徐以敘立即就認了出來:“啊,是你。”
昨天研究所爆.炸案發生之後,王海義是第一批到現場的警察,剛維持好秩序沒多久徐以敘就來了,說自己家人就在研究所裡面。隻是當時正好發現了幾個受傷的孩子,現場警方人手不足王海義也不太顧得上和徐以敘談什麼安撫的話,就先把人哄走了。
現在這個少年出現在這裡,很顯然當時他說的那個家人,很大可能就是徐瑤了。
“你是徐以敘?”哪怕已經猜到了,王海義還是有些驚訝。
畢竟他有接觸過實驗室裡其他作物實驗品的孩子,那些孩子基本上麻木而警惕,而且因為缺少和外界的交流溝通,智力發育顯然是低於同齡人的。
而徐以敘卻完全沒有給他這種感覺,甚至於現在因為看到他,整個人露出非常璀璨愉快的笑容。
“是的,王警官你怎麼來了?”徐以敘腳步輕快地走到自己家門口,然後對著顧琛舉了舉手裡的東西,“時鐘時鐘,我買到營養劑了!買了好多好多!~”
“……是時琛。”顧琛原本因為徐以敘的遭遇,以及自己昨晚上看到徐瑤照片之後對徐以敘產生的敵意和排斥有所歉疚,頓時就被徐以敘這兩句‘時鐘’給趕跑了不少。
就算不記得時琛這個假名,但起碼這家夥一開始給他起的名字不是時針嗎?!
這也太不把他放在心上了吧!
“哦,這不重要。”徐以敘沒管門口這兩位奇奇怪怪的情緒,高高興興地把手上的東西往家裡櫃子上一放,對著王海義喊了問道,“昨天您和我說有我媽媽的消息就來和我說,現在是找到我媽媽了嗎?”
明明對著顧琛那張臉很輕鬆就能說出口的話,可看著徐以敘臉上的笑容,王海義就不太能說出徐瑤已經去世這件事。
“已經確認死亡了。”顧琛直接代替王海義回答道,並且把自己手上的徐瑤死亡證明交給徐以敘,“王警官來是有事想要問你。”
顧琛多多少少也算是和徐以敘親密的生活了一天,並不覺得徐以敘會對徐瑤有多少掛心,畢竟除了那天傍晚他問了照片的時候外,徐以敘一次都沒有提過和徐瑤相關的內容。
徐以敘接過證明,有些愣神。
哪怕心裡已經能夠推測出徐瑤大概率是死亡了,然而真的收到確切信息,徐以敘還是覺得心裡有種很奇怪很微妙的情緒。
倒也不是什麼傷心,他在實驗室裡見過自己那些同期或者不同期的實驗品死亡,甚至於自己在不久後也要走到這個終點,在徐以敘心中死亡是一種習以為常的事情。
隻不過那些在實驗室外對著他們充滿審視和探究,反複一直長久且將永恒存在的掌控者,原來真的是和他們一樣,同樣會消失不見的生物。
莫名的情緒湧動,些微刺痛從自己身體深處穿透出來,徐以敘立刻克製住自己的情緒,隻是臉上的表情不由淡了很多,隻是眼神裡的好奇不減對著王海義問道:“王警官是要問什麼?”
“先進來坐吧。”顧琛讓了讓身,示意王海義進門。
房間裡除了咖啡之外就隻有熱水,顧琛問了聲便給王海義倒了杯水,借著這中間緩衝時間,王海義稍微理了一下思緒,等到顧琛倒了水回來坐在徐以敘身邊才開口問道:“很抱歉可能接下來會問你一些不太舒服的問題。”
徐以敘點了點頭:“好的。”
“請問,徐同學你兩個月以前是一直生活在聯邦生物研究所裡面的嗎?”王海義第一個問題就直接問出最關鍵的地方。
“是的,前天才來這裡,這之前一直都在實驗室裡。”徐以敘很平靜地回答道,感受著王海義和顧琛身上一齊傳遞過來的憤怒和不愉偏了偏頭,並不能理解他們的反應,畢竟對徐以敘來說實驗室的生活已經習以為常,雖然無聊的很,但貌似並沒有什麼痛苦。
“他們有對你實施什麼非法的人體實驗嗎?”
“唔。”徐以敘這倒是被問到,皺著眉努力想了想,最終不好意思地反問道,“什麼是非法?”
王海義眉頭一跳,深吸一口氣才讓自己平靜地說明起來:“……就是有用你的身體組織做實驗研究嗎?包括不限於頭發、血液、肌肉、臟器等等,或者讓你口服藥物,往你身體裡注射藥水之類的。”
“有,不過他們每一次研究之前都有問過我可不可以,我也都有答應。”
“你為什麼答應呢?”
徐以敘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好像就是一個形式,研究員們每次例行就問句話,他也就答了,完全沒有想過還有拒絕這個答案。皺著眉努力回想,最終想起很小的時候他好像因為怕疼說過不想。
“不答應就沒有吃的……好像是這樣。”徐以敘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記錯了,回答的有些遲疑。
“……嘖。”顧琛眼裡閃過厭惡。
中間王海義又問了一些實驗室的情況,還有具體的實驗內容,徐以敘所知道的所有研究人員姓名等等。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他們是因為什麼同意你離開研究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