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也是可憐人(1 / 1)

“阿舟,你不是那種沉迷男色的女人,我該相信你的,對吧?”葉渡面無表情。

這是程寶舟消失了好久突然帶了個男人回來後,他表面上沒什麼反應,私底下卻突然對她說的話。

程寶舟咳了咳,重重拍拍他的肩,特地強調:“我也沒有辦法,主要是這玄女真宗待客太過熱情,這位公子是太晴尊座的小兒子,說年紀大了留在宗門內不合適,讓我帶著出來長長見識。”

“是麼,他莫不是準備加入洗星洞?”葉渡少有這般一定要尋個答案的時候。

她不確定道:“我想,可能是吧。”

畢竟太晴尊座態度非常熱情,將待瑤的手放在她的手上,讓他跟著她出去後就老實在外面安家,不要老是跑回娘家,這邊不適合男人待。

或者說隻適合魔尊一個男人待,本來大家也沒想到他們這修為居然能生,還一生就是兩個兒子,但凡是兩個女兒太晴也不必發愁了。

“哈哈哈哈寶舟啊,你不會是那種往後活個幾萬年都隻要一個男人的迂腐之人吧?這年頭在外面哪個女修士不是修煉對象一個接著一個換?不試試水平橫向對比挑個優秀的,難道找個天殘?我兒子這水平就算你看不上,往後要找個更好的我也沒話說,可待在身邊像凡人後宅裡當個小丫頭伺候著能有什麼問題,你不會想要一腳踢開吧?”

當時太晴尊座笑容很燦爛,身後站著表情嚴肅的待瑤他爹。

兩個合體境的修士,還是合體境中的強手就這樣杵她面前,壓力真的蠻大的。程寶舟最終隻能擠出笑容,說些漂亮的好話,接著將人帶走。

畢竟待瑤自己都沒意見。

他私底下相處時倒是臉頰微紅,看上去有幾分羞赧,說話聲音雖然不大,卻輕和有禮,但出來看見彆人後就變回了初見時恭順的木偶,雖然保持微笑,但這種笑容很難看出人真正的喜怒。

程寶舟其實也不知道他這樣作為一個禮物被送來送去,心裡到底是什麼想法。

她雖然覺得作為一個胎魄境修士,倘若真的不想做什麼,上來一巴掌就可以把她抽飛,畢竟觀樂不適合在玄女真宗放出來作戰,他頂著的殼子還是挺有辨識度的。

所以最終她隻能詢問多次都得到“自願”回複後,選擇將他帶走。

她誠懇道:“有的家庭裡長輩如果常常看見小輩,久而久之就會心生厭煩,無論小孩做什麼都挑刺,恨不得能把孩子攆出門,這個時候小輩如果離開一段時間,反而能夠修複關係。”

那時他們已經離開了太晴尊座的地盤,待瑤眸光溫順看她一眼,說道:“或許如此,我從出生後就沒有離開過家,想來母親與父親相處時也會覺得我有些打擾他們。”

程寶舟剛想點頭,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驚訝道:“你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離開過家門嗎?那你今年多大了?”

玄女真宗這風氣,沒有離開過家門可不是在宗門中亂轉,說明他的活動範圍就隻有後殿中家

眷居住的一片區域。

“回大人,一百八十一歲。”

他的年紀是她的十倍大。

然而放在上界,這個年紀的胎魄境誰能不說一句妖孽,胎魄境修士的平均年齡大多都上了千歲,而且他的境界還是胎魄境巔峰。

畢竟太晴自己也說,再耽擱幾年,生怕他一個不注意就突破到了合體境,到那時突破的動靜無論如何都隱瞞不下,若是引來全門派圍觀,看見她竟然一直養著一個兒子,還在宗門養到了合體境,在宗門對於她的聲譽將是很大的打擊。

之所以不是毀滅性打擊,還多虧太晴尊座之首的地位。

不過程寶舟倒是有些被打擊到了,她心想如果自己不外出曆練,不靠著各種各樣的機緣增長修為,僅僅隻待在師父洞府的話,很難在兩百歲不到就有胎魄境巔峰的修為。

其他不說,寂寞就十分讓人難捱了,平日想說話隻能找爹娘……這都是什麼恐怖故事啊?

“你平時有沒有什麼朋友?能一起閒聊和玩耍的那種。”

待瑤微笑不答話,顯而易見,在玄女真宗他是很難找到朋友的,他娘也不會希望他在這裡找朋友。

不過觀察程寶舟的神色,他想了一會兒還是說道:“我有一個哥哥,幼時有他與我相處,他性子活潑開朗,總有許多話要說。”

“但百年前他突然離家,說要去追求外面的詩與遠方,後來曾寄過幾封書信給我,再然後……他便消息全無,我去問了母親,說是哥哥死在了外面,屍體被魔修拿去煉成了僵屍。”

程寶舟心想自己半夜從床上坐起,恐怕得抽自個兒一巴掌罵一句我真該死啊。

於是她給葉渡說待瑤是個有些可憐的人,讓他不要抱著排斥的思想,以接納的態度來看待。

葉渡心想,能安安穩穩待在家裡面修煉到胎魄境巔峰才被趕出來,還有兩個合體境的父母源源不斷供給修煉資源,這有什麼好可憐的?放在外面多少修士聽了都羨慕得要死,他們難道就想要天天出門嗎?大家出門又不是為了玩兒,那都是為了搬磚打拚,為了自己的修煉。

他心裡又對待瑤抱了些成見。

大抵也可以說成嫉妒,所謂被趕出來也是托付給程寶舟這樣的人,這日子過得可真舒服。

他對程寶舟道:“你為他說這麼多好話,恐怕與你的修為在短短時日就提升到了赤心境巔峰脫不開關係吧?”

她臉上沒有因此生出什麼羞恥,反而坦然說:“阿渡,你還小,等你長大就知道這其中的好處了。”

葉渡不再說話,程寶舟大概是在凡人那段時期習慣了管自己叫弟弟,久而久之便忘了一件事,他的年齡實際上是要比她大半歲的。

兩人之間,他才是那個哥哥。

葉渡是沒什麼意見了,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來,他和待瑤相處也沒什麼問題,還特地將倉衍給他的那本書交給待瑤,讓其學習。

待瑤說謝謝,他會仔細看的。

表現出來的模樣也十分

客氣,並沒有因為葉渡的境界瞧不起對方,正如太晴所說,她的兒子很有教養。

解決完最緊要的事,程寶舟就開開心心找自己的兩個小姐妹玩耍,待瑤的事情她們也知曉了,明秋十分詫異太晴家中竟有道侶和子嗣,她平時聽都沒聽說過,連著幾日都恍恍惚惚。

而柳琦善隻是歎氣,對程寶舟說:“你也到了這一步啊。”

說實話,程寶舟有些不記得小郡主以前是什麼模樣了。

現在的柳琦善個頭不是很高,至少與明秋站在一起時明顯矮了半截,她的皮膚哪怕在玄女真宗也沒有被曬黑,依然蒼白。

過去她有著厚重的劉海,瞧著總是有些陰沉,現在露出額頭卻也沒能變得開朗一些,眼中透著一種宛如社畜的倦怠,不過瞧著明顯不好惹。

畢竟她的四肢已經從過去的瘦弱無力變得精悍凝實,衣服一脫,下面全是肌肉。

程寶舟記得過去玉京城裡有人說柳琦善的模樣沒有遺傳到她父親的美貌,實在辜負了這麼好的基因,不過如今看去她卻自帶了一種很高級的氣質,普遍稱之為厭世臉。

“難怪秋秋擔心你,你站在一群修士裡看著真的很突出。”

“沒什麼好擔心的,我現在的狀態其實很好,隻是她不理解罷了,畢竟對於她這樣喜愛修煉的人來說不管修煉多麼辛苦,她時時刻刻都覺得快樂,但我對於修煉的態度……你可以理解為像工作一樣。”

這、這是何等熟悉的觀念?

“就像凡人為了生計需要做活一樣,我不過是為了生活需要修煉,我本身不喜歡,但又需要用這種方式獲得安身立命的資本,你明白這種感覺嗎?”

柳琦善覺得程寶舟應該是明白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如此篤定。

而程寶舟確實明白了她的想法,甚至聯想到了她之前的話語,問道:“你剛才說的那句‘你也到了這一步’,莫不是被你小姨媽催著相親了?”

自見面以來一直沒有太大情緒波動的柳琦善克製不住露出了痛苦糾結的表情,接著抱住程寶舟將臉埋在了她懷裡。

在長輩安排的相親面前,誰都會變成一個脆弱無助的小女孩。

曦光尊座是柳琦善的大姨媽,因為其個性和柳素晴的緣故,很難顯露出對小輩的關懷,隻是時不時會讓常無過來送一些修煉資源。

而柳琦善的小姨媽,是嫁給了鴻寶道君的澄緣仙子。

道君是對合體境散修的稱呼,哪怕是產業遍布回南域、出了名身家闊綽的鴻寶也沒辦法像那些大宗門的同境界修士一樣被稱之為尊者。

澄緣仙子雖然隻是胎魄境,卻也是胎魄境巔峰修為,距離突破一線之隔,不過她心態很好,久而突破不得也不去煩心,反而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小輩身上。

她膝下一兒一女,長女已經自立門戶,多催幾句就要鬨騰,看著是不想找道侶的。

小兒子雖然還沒有經濟獨立,不過修士之間沒有凡人那樣先成家再立業的說法,

不立業何以成家?所以澄緣仙子隻是時不時帶他去相看一些姑娘,也沒有確定婚事,而她的小兒子現在越來越滑頭,屢次逃過相親,因為不急著催他成家,她隻是單純煩憂。

聽說二姐柳素晴的事情後,澄緣仙子立刻趕到了玄女真宗,剛好撞見了柳琦善正咬牙修煉滿頭大汗的樣子。

那一幕格外能激起長輩的愛護之心,關鍵是柳琦善現在年紀小,不比家裡那兩個管不住的惹人憐愛嗎?

從此,柳琦善小姨媽的拳拳愛護之心便轉移到了侄女身上。

雖然居住地相隔甚遠,不方便經常過來看望,但關心人的消息發的很勤快,時不時就寄一些修煉資源過來,還會介紹青年才俊來找她見面,讓感受到小姨媽之愛的柳琦善快樂中帶著痛苦,痛苦中又暈染著溫情。

所以——

“秋姐姐根本沒必要擔心,那些找我麻煩的弟子我不在乎她們,過來反而叫她們討不著好,我的生活其實很好,至少我在乎的那些人都同樣關心我,這就夠了。”

“修煉確實很痛苦,但咬牙堅持下來後找準方向,偶爾也會覺得不錯,而且啊,寶舟……”

“這種不再被關在小院子裡,想去哪就去哪的日子,我覺得很不錯。”

柳琦善笑了起來,她轉頭認真看向程寶舟,說道:“你還記得我以前就喜歡製作那些機關嗎?我之所以選擇成為體修也是有考慮的,我在宗門裡兌換了幾本機關秘術,平時省下來的靈石用來買了很多機關材料,空閒的時候也有自己的興趣愛好,體修力氣大,處理材料真的很方便。”

她從儲物袋裡掏出了一個小機關,外表是長了對翅膀的兔子,展示給程寶舟看。

那隻可可愛愛的小兔子,抬起了自己的小爪爪,接著如同發射激光炮一般在用以訓練的場地轟出了一個大洞。

程寶舟咽了咽口水,突然道:“你有沒有考慮過以機關為道統?”

柳琦善一愣,不解:“宗門裡的傳功長老說這是旁門左道之技,也有屬於自己的道統嗎?”

“我覺得有,頂多就是小眾了一些,主要是作為朋友,我真的很想看你開高達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