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舟獻計 避免事後擔責是一位合格員工……(1 / 1)

蒼州這邊的地名,大多很離譜。

翻地圖時可以看出大家起名的時候很隨便,有多隨便呢?隨便到程寶舟找的地方叫貓貓衝。

沒錯,就是貓貓衝,根據當地風俗,山穀中有平地就叫衝,而貓貓則是因為山裡有個洞,洞裡經常有野貓竄來竄去,於是當地人管這個地方叫貓貓衝。

這種極其接地氣的地名在小說裡很少見,在男頻小說更是稀罕,所以程寶舟對此印象深刻,她找準地方後便尋了王五布置一番“行軍”計劃,左走右走都繞不開貓貓衝,她給的理由很合適,那邊有個出名的地主老財,家裡資產豐厚,還在縣城裡開了藥材鋪,家裡有許多農奴耕種藥田。

藥材在這個世界不僅是用來治病救人,更是強身健體的關鍵,絕大多數人始終都無法踏入修者一途不是因為沒有資質,而是因為窮。

因為窮,所以買不起功法,也正是因為窮,就算有了練體的功法也籌不出藥浴的損耗,更彆說日日禽肉魚蛋滋補因為練體虧空的氣血。

王五當年確實是因為機遇得了練體境功法,但若不是他身體強健常常狩獵補貼家用,同時家中哥哥也沒有娶妻,抱著老王家幾兄弟日後都娶不起媳婦極大決心,全家鼎力支持外加負債累累才險險湊出了一次藥浴。

幸好他確實有這個命,第一次便成功了,否則就當時家裡的經濟狀況,估摸著王家幾兄弟得去賣身給地主當農奴。

然而最後為了繼續供給練體境所需資源,王五這日子也過得緊巴巴,起早貪黑埋頭苦乾,無數次在山林中與猛獸搏鬥命懸一線,隻為拆皮割肉多換幾角銀子,不過他心有誌向,並不覺得這樣的日子苦,鄰裡給他介紹婆娘他也不稀罕,自認已踏入修士一途,瞧不上周圍的村姑,是以如今還是個寡漢。

如今周周轉轉,王五已是煉體境圓滿,奈何尋不得突破功法,日思夜想皆是自己成為靈應境高手的光景,程寶舟的建議正中下懷,他笑道:“此行即便尋不得什麼地寶靈藥,手上積攢些藥材也讓我手頭寬裕,日後與其他修士交易也拿得出手。”

總比過去覥著臉背著山獸與人爭那口舌功夫好。

“隻是大哥,這龐老財的祖父是從其他地方遷來的,有傳聞他上面的祖宗在宮裡當過醫官,所以才對種植藥材有獨道見解,使那六雀村的藥田長勢喜人,有這樣的淵源,恐怕駐守在六雀村的人裡有修士。”

程寶舟這樣一說,王五面上便出現猶疑,他能走到今天十分不容易,彆看長得五大三粗,實則行事謹慎。

照理來說,王五這樣的男人大多好面子,少不得在女人面前吹噓幾番,但或許是因為信任程寶舟,又或者說受了某種不知名的影響,王五竟然沒有逞強,反而有些賣慘地實話實說:“妹子我也不騙你,大哥我遇上尋常煉體境修士,不說幾拳打死,也能叫對方討不著好,可要是遇到那些官學、門派、世家出來的,我就……”

他無奈歎氣:“到底是出身寒微,比不得那些叼著金碗落地的。”

人有長輩悉心教導,練的功法少說傳了好幾代,從小耳濡目染見識都和外面人不一樣,招式法門更是一套一套,就連隨身帶的兵刃都是好物件,王五拿什麼和人家比?他這肉胎凡軀不提也罷。

何況這些地方出來的總愛三五成群結伴而行,王五一個寡人單打獨鬥,雙拳難敵四手啊。

寶舟見自己的便宜老板賣可憐,立刻鼓舞對方:“大哥莫要看輕自己,在寶舟心裡大哥前途無量,不過是鴻圖待展罷了,待大哥突破到靈應境,咱們去那兒縣衙轉上幾圈,日後這些所謂的高門子弟豈是大哥兩拳之敵?”

“我既然建議大哥走一趟,卻有著幾成把握,那龐老財祖上流落至此,過往再光鮮也沒用,我聽聞蒼州起亂後老財便龜縮於鎮上宅子裡閉門不出,若手下真有好手想來也被召去保護家眷,如今六雀村隻怕剩得些許歪瓜裂棗,但小妹我畢竟不是先知,屆時上前與人搏殺的也是大哥,我亦心憂大哥性命,不敢妄下定論。”

程寶舟熟知劇情,自然知道那龐老財底細,這貨可以說是主角葉渡又一個機緣,但對著王五可不能這樣講,她得讓老板覺得是自己做的決定,以免事後擔責。

王五被程寶舟這麼一頓誇,同時也覺得她言之有理,當即也不再猶豫,確定了行程。

“如此就去那六雀村探一探,不過妹子你到時候可要好好找個地處躲藏,千萬彆被亂拳傷著。”這般一說王五難免憂心,其實程寶舟也不是小孩子了,她目前和葉渡都是十二三歲的半大少年,在窮鄉僻壤這個年紀都能嫁人了,可惜因為家裡窮後來又遭難,營養不良沒發育好,看著便瘦瘦小小,頭發也有些發黃,是個貨真價實的黃毛丫頭。

王五家中無妹,老娘也死得早,更沒有婆娘,要怎麼疼人他是不清楚的,但至少得讓程寶舟在吃飽穿暖的基礎上再補補營養,否則這麼瘦小以後想練武都吃力,兩人商議完後他竟是從屋後面提溜出半隻燒雞和一塊臘肉,用荷葉包嚴實了拿給程寶舟。

“你拿回去吃,光喝米粥哪能長個兒,”說到這裡他又叮囑:“你彆什麼都念著你那兄弟,我瞧他可比你結實多了,自己吃飽了才是實在的。”

臘肉是從村長那兒搜刮出來的,雞是王五自己找空閒去山上抓的,他帶領的這群烏合之眾目前僅能實現米粥自由,頂多再配點鹹菜饅頭,就這都比過去啃粗糧好了不知多少,私底下有人要打野味也好,或者說想吃點彆的東西王五也不管,反正碰見豬牛等牲畜時便宰殺了給大夥開開葷。

當然,這裡的大夥並不包括那些難民,王五並不把他們當做自己人,也不認為他們是集團所有物,非要說的話就是一批隨時可消耗可補充的工具。

程寶舟心情複雜接過肉,她的口水控製不住分泌,很努力才維持住面部表情,一時之間不由唏噓感歎,自從倒黴催穿到這兒,還被來曆不明的“係統”指派任務,她就沒過上什麼好日子,剛來沒兩天就流落為難民,之後更是和葉渡四處流浪,在生死邊緣徘徊,最開始的時候十分不適應,假如不是有葉渡拉扯照顧她,恐怕人早沒了。

算上葉渡去抓蟲子和抓耗子,吃肉的次數竟不超過三次。

而終於遇到的“貴人”,卻是個長命不了的小反派。

無論如何,這次程寶舟的道謝真心實意,在她人生中的這段時期裡,沒有什麼比沉甸甸的肉更能體現一個人的關懷了。

“若是外邊有人對你不好,彆憋在心裡,大哥不是多能耐的人,至少這塊地兒不會讓彆人欺負你。”

“謝謝大哥,我曉得嘞。”

程寶舟回去的路上沒有遇到什麼找茬的人,過去她手裡捏著一塊皺巴巴的黑芋頭都要被人踹倒在地搶走,現在她手上提著沉甸甸的肉,大家卻隻敢多看兩眼,沒有誰敢過來搶她。

當然,根本原因是王五給她分的房子就在他屋子的不遠處,而程寶舟也沒作死去難民堆裡晃悠,否則逼急了大家寧可餓死之前咬上幾塊肉,至於這肉是她手裡提著的還是她身上的,就說不清了。

一進屋她就看見葉渡跟小狗似的眼巴巴看著她,頓時失笑,把燒雞遞給他讓他切了,臘肉倒是能放放,葉渡吞著口水以極強的自製力強行挪走自己的目光,艱難道:“阿舟,今天已經吃過了,這雞我們留著慢慢吃吧。”

“留什麼留,明天我們就要走了,你還真把這破地當家,每天切二兩肉犒勞一下自己?天氣熱,這雞放不了多久,今天咱倆分了吧,吃飽了好趕路。”她邊說邊去舀了瓢水淨手,還掏出了一塊乾巾擦拭,面上帶著笑,但神情淡淡。

看著就像個氣派人。

葉渡盯了她好一會兒,也學著程寶舟的樣子淨手,默不吭聲切好了雞,桌上他挑著骨頭啃,把肉刮給程寶舟。

程寶舟彈了他一腦崩兒,在他腦門上留下油油的指印,往他嘴裡塞了個雞翅膀。

她臉上露出輕快的笑容:“你彆多想,阿渡,以後吃肉的日子可多著呢,多到你看見肉就想吐,嫌這東西俗膩,往後我們會變得很厲害,厲害到全天下的人都要仰頭看我們。”

葉渡嘴角抽了抽,有時候他也不清楚青梅這莫名的自信從何而來,但他還是配合問道:“像王五老爺這麼厲害嗎?”

“我會記得你這句話,等以後用來嘲笑你。”

“那我也要記住你今天說的這些話,往後你不想變得那麼厲害時就講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