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春影被工作人員一擁而上,掩護著扶下台。
此時,404辦預案B也已經啟動,隨著他們的引動,今時今日,海內海外,萬千家戶之中,凡是播放了中秋晚會的屏幕,無論是電視、電腦、手機,通過電子設備,將404辦設置符咒傳播。
符咒之力在常人所見不到的空間中構成了千絲萬縷的金光,這一刻,布滿神州大地!
此符陣,集華夏法師心血,以所有高科技精怪特性為技術核心,定阮瞻雪的戶口頁為錨,從這一刻開始,阮瞻雪遁法再精妙,也會被牢牢鎖定。
眾人隻見,那金光縷縷,竟鎖定了白毛細犬之身,纏裹住它。
白毛細犬微微抬頭,似乎也在思考這纏裹住自己的東西該如何解決。
穆翡駭然:“阮瞻雪不是人族嗎?”
孔宣冷冷道:“爾乃天狗星降靈?”
——他早有揣測,即便他非真身下界,那阮瞻雪的遁法也過於離譜了,這赤龍當年可與人皇舜帝搏殺,也要避他鋒芒,方才竟能在阮瞻雪攪屎之下一同纏鬥許久。
除非,對方也是上界之神。
狗非禍鬥,而是天狗!
就是赤龍聽了,頭也微偏,好像終於找回一點腦子,判斷眼前是什麼情形。
那白毛細犬徐徐開口,卻是吐出阮瞻雪的聲音:“昔年天狗吞去九鳳一頭,孔雀殿下可有生畏?”
九頭鳳也是鳳族,這便算是宿仇了,是以從前孔宣提起天狗,多有厭惡。
孔宣蔑然道:“你倒是不畏,躲什麼?”
“不是人人都像殿下那般造化,生來便可煉化這等法寶。”細犬道,五色神光自然是要避一避,而且隻要能避開……不就有發揮餘地了。
孔宣聽來總覺得奇怪,“你到底……”
那細犬張口長嘯,風雲驟變,隻見天邊一輪滿月竟從邊角漸漸黑去。周圍的風好像也陰冷了幾分,舞台燈光也悉數熄滅,隻剩下阿晉投放的虛影。現場觀眾還以為是刻意安排,好奇地等待著。
隻是他們若看得夠遠,便會知道,不是這一處,方圓幾百裡都斷電了,而且範圍還在漸漸擴大。
“吞月氣?天狗星犯月!”
這可不是禍鬥當初的小兒科,禍鬥不過天狗星碎片所生,但眼前的,確鑿是天狗星本體無疑了。可它怎麼可能下界?
那絲絲縷縷金光也全部斷絕,404辦潛心研究的預案宣告失利。
黑暗,在蔓延開來。
人類對未知總有著本能的恐懼,黑暗便是最早的未知,你不知道黑暗中藏著什麼,會發生什麼,它滋養著一切陰暗。
在這種逐漸加深的幽暗之中,穆翡竟有種無名而來的窒息感,腳下一個踉蹌,一個滑溜溜之物抵住了她,“穆主任小心。”
是雄虺。它生在陰陽之間,故此在這種情形下還沒有過於失態。隻是日月之氣是世間萬物存活所需,月氣被侵犯,任是妖物也有不適之感。
更糟糕的是,在這樣情形之下,現場仿照燕尾鐵枷而製的鎮物舞台,也因為停電失去部分屏幕符文而有所不穩。
阿晉崩潰大喊:“備用電源呢?!快看看為什麼沒續上!”
——這都什麼年代了,當然是有備用電的,當即有人行動起來。
赤龍亦在此時細細辨了幾下,發現了現場第三個“談春影”氣息,它大怒道:“到底哪個是談春影!”
反正眼前這個不像是了,剛才他已經被叫破了身份,是孔雀,不是談春影。
赤龍望著舞台周邊,細細尋找談春影的身影,“在這裡是不是?”
談瀟心臟狂跳,談春影還沒蘇醒,他一邊向那邊跑,一邊對著麥道:“分而治之!”
不管阮瞻雪有什麼蹊蹺,要還是三方纏鬥那就太混亂了,能讓天狗有所忌憚隻有孔宣的五色神光。天狗是衝著赤龍而來,赤龍則想報複談春影,那必須再引入一方。
月氣侵犯之下,穆翡憑借手機光亮站定了,領會談瀟的意思,聽到身旁同事唏噓:“靈師還是那個大賽型選手,咱們這麼多正規編製的法師,還是他一個學生腦子轉得快。”
“他定力向來很好的。”穆翡下意識接了一句,然後警醒地道,“都去配合談瀟,看能不能把談老師叫醒。”
她已經看到談瀟大膽朝著孽龍去的方向跑了,的確是大賽型選手沒錯。
而孔宣也在代行巫師說完後,第一時間攻向天狗,其勢如狂風驟雨,天狗遁法精妙也要凝神躲避,不然挨了便要被刷去。
“孽龍!喂!”談瀟邊跑邊喊,“你看下我是誰?”
“你也是談春影……”赤龍稍微停頓,“不是,談春影會跳舞!”
剛剛跳舞的那個才是談春影。
談瀟心說我也會跳舞,但看起來赤龍已經認定了。
“我是談瀟,談春影的兒子,她經常和我說起你。”這時候萬萬不能讓談春影受傷,談瀟想著如何才能把仇恨吸引過來,瞄到了一條身影,忽然有了靈感,說道,“我欲競選華夏始皇帝,想以閣下立威。”
這話還真有用,赤龍一聽,氣到發笑,“我為鱗蟲之長,掌風雲變化。舜為人皇,鎮我四千多年,爾母靈巫,以人皇之基困我二十載,我今出世,乾坤將變,豎子何為?”
赤龍將自己好好吹噓了一下,甚至連敵人也拿來給自己貼金。而隨著他的聲音,黑暗裡也果然驟起狂風烈烈,細雨飄落,漸大。
原本清朗的月圓之日,霎時間成了另一個極端。
“漢高祖斬白蛇起義,我斬赤龍競選不為過吧?我競選宣言就是,等我當上皇帝,實現龍的科學養殖,保證華夏人人家裡都有一條龍拉車。”談瀟胡扯之間,似乎看到黑暗裡,談春影已經在工作人員的照料下逐漸蘇醒,心中一喜,談春影醒了那就是一大助力,赤龍的老相識了。
而赤龍已經發癲,一個俯衝,繞著舞台轉了幾圈,仔細感應該從哪裡破了這鎮物,否則不好動手。
談瀟看它還衝著舞台去,“喂,我在這兒呢。”
“黃口小兒。”赤龍哼了一聲,倒是清醒不少,已經看出來談瀟是要故意激怒自己。
談瀟隻好也跑進了鎮物範圍,沿著邊緣往談春影那裡跑,經過一處時,阿晉衝著麥狂問:“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還沒接好電,觀眾已經大眼瞪小眼一分鐘了,沒看出來他們這是什麼章程,疑惑漸起,阿晉都想著要不要就說電力障礙,但還得穩住大家不讓離開吧,阿晉腦子很亂。
談瀟哪裡顧得上他,衝談春影道:“媽,上陣母子兵,去打龍了。”
談春影記憶已經回來,明顯還有點混亂,呆了兩秒,努力組織語言:“我,修為,不在身上……”
談瀟和其他工作人員都驚了,“什麼?!”
談春影抖抖索索抓起旁邊一把道具弓遞給談瀟,危急之間,擠出來一句:“你,去,小心。”
她看了一眼現場滿坑滿穀的觀眾,今日若非天狗犯月,也不至於有這一出,如今對一無所知的普通人來說,無比危險。
那到底是曾令人皇也殞命的孽龍。
談瀟和談春影對視一眼,看她眼中似乎還有無限想說的話,但因魂魄剛歸位一時組織不起語言,隻伸手在談瀟身上撥動一下。
談瀟看看她摸過自己身上那一串符,點頭道:“好,我去。”
談瀟把弓隨手背在身後,心中暗思幾秒,看了眼備用電源還沒接好,現場觀眾在風雨中手忙腳亂穿戴好雨衣,他直接跳到台上,“阿晉,光圈。”
焦光圈會意,打了一道光——備用電源雖然還沒有,但它作為一個相機,晚上隨身帶外拍燈再正常不過了。
這道光相比起真正的舞台光,也許沒那麼明亮,但足以吸引疑惑的觀眾們的目光。
談瀟看了一眼阿晉,是主持人配合他一起救場的時候了。
阿晉cpu都快燒了,張口道:“《楚儺》之美想必令大家極為難忘,下面請大家參與互動環節,和楚巫傳承人一起學習我們南楚的文化瑰寶。”
這還有返場的?不過主持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現場大部分工作人員都是安排好的,唯有同樣在現場的《大巫》紀錄片攝製組成員交頭接耳,奇怪地想,怎麼和他們知道的不一樣?一直跟拍談家,也沒聽說還有這環節啊。
“滋——”
電力在逐漸修好,音響已然恢複了,在阿晉的調控下,播放起樂曲,但阿晉屬實不知道談瀟要表演什麼,所以隻是隨便放了一首巫樂,想來擁有豐富舞台經驗的老藝術家可以隨機應變。
赤龍就算不知道屏幕的科學原理,卻察覺得到,機會窗口隻有這麼一會兒,它不再猶豫,直接穿入舞台上空範圍。雪恥機會就在今日,就算拚著再次被鎮,它也要複仇。
眼見赤龍頂著鎮物不管不顧俯衝,談瀟隨著鼓點抬袖仰臉,頭上的儺面正好滑落罩住臉龐,正是操蛇舞的起勢。
為何是操
蛇舞?
狂風將楚巫的長袖鼓動得飄搖不定,少年冷靜而暗藏鋒利的聲音從面具下響起:“真龍,大蛇耳。“
……
空中已是一番混戰,這等級彆的鬥法地面的法師們根本沒有插手餘地,要麼就是幫阿晉一起渲染,免得現場出亂,要麼就是隻能用望遠鏡監測,隨時策變。
孔宣見月氣已被吞噬一半,寒光氤氳,而天狗隨著月氣吞噬,身形也暴漲起來,竟掌控月氣,投以銀芒道道。
孔宣不閃不避,抬手收去,“死狗彆躲。”
他將五色神光繞於劍柄,仰頭看了一眼,忽而一笑。
天狗心念微動,竟見孔宣一劍指月,以五色神光斂起了月氣!
“!”天狗沒想到他竟搶自己的活兒。
天狗可吞月氣,五色神光無物不刷又憑何不能刷走月氣,與其被天狗吞了不如自己刷來。孔宣斂去月氣,手中劍氣衝霄,挾月氣連出三劍。
一劍如銀河勾卷,照亮千山。
一劍似雨簾灑落,無處不在。
還有一劍,是殺意流轉,銳不可當,直指狗頭。
未必五色神光可遁,我便不能斬你了?!
天狗臉色驟變,劍從四面來,避無可避,隻得同樣聚起月氣去擋——
……
“楚巫以輕柔為主,操蛇舞除身法之外,手訣也很重要。”談瀟踏舞的同時,捏訣示範,似乎隻在和觀眾對話,但眼睛卻是一直看著半空。
在那裡,是渲染得極為真實的赤龍再次返場,一聲怒吼,便要俯身。
“一個手訣便是一種法術,捏起‘雷勢’,既有九天之雷,降妖伏魔。”
觀眾們好奇地隨著他一起捏訣。
雷鳴響起,混進了現場的風雨之中,也劈在了赤龍背上,叫赤龍吃痛地轉身。年紀比較小的觀眾開心地歡呼起來,很是喜歡這樣的互動表演,就好像台上的巫師真的把龍傷到了。
“這是隔勢,叫對方不得靠近,也就是隔開的意思。”
巫師在風雨中作巫舞,手捏合如日月,“此為‘日月二宮’,即有光明照耀。”
隨著他的話,電力已完全恢複,屏幕亮了起來,在符文再次閃爍的刹那,赤龍空洞的雙目圓睜,一聲龍吟,生生突破了此前的範圍,直直撲來。
在這關頭,談瀟竟轉過身,背對赤龍——
“孔宣!”
與此同時,出完三劍的孔宣掉頭團身為鳥,飛至舞台之上,流光溢彩的尾羽傾瀉而下,高鳴一聲擒住險些觸及談瀟的赤龍。
無有天狗乾擾作祟,赤龍痛叫一聲,被孔雀刺破逆鱗,萎靡垂軟。
天狗在何處?
天狗被劍雨圍困之時,談瀟轉身後抽彈弓直射天狗頭部!
心口之劍,頭部之彈,天狗還要如何去擋,方堪堪擋住劍氣,正是舊力用儘新力未生,但見蜃珠迅疾而又悄無聲息沒入天狗左眼。
天狗悲鳴
一聲,從雲頭掉落。
兩人默契地互相補刀解決對方的敵人,孔雀擒龍而去,談瀟收了姿勢,台下一片歡呼——這特效怎麼好似比剛才的儺舞還要立體,龍離得更近了誒,這麼近都看不出破綻!
談瀟不好直接下去,走到阿晉旁邊對著麥克風道:“謝謝大家的配合,祝觀眾朋友們,嗯,龍騰四海,龍馬精神。”
台下觀眾還在為剛才精彩的表演怔愣,一邊鼓掌一邊想,“鳳凰”咋不說,還有那龍看起來……好像也不怎麼精神?
所有法師看著眼前這一幕,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談瀟反應還是快,給天狗來個腦洞大開。
談瀟跳下台,就看到孔宣也已經化為人身,站在一旁,他手裡倒提著一條細龍,正是被他縮小後的赤龍。
“給你。”孔宣有點像打獵回來的什麼動物,把赤龍塞進談瀟手裡。
談瀟看了下,把它拴在了自己腰上。
赤龍奄奄一息,倍感侮辱:“你不如殺了我……”
談瀟隨手彈了下它腦袋,龍頭嗡一響,暈了過去。
“我媽法力還沒恢複。”談瀟十分鬱悶地道,又往天上看了下,隨著赤龍敗落,陣雨是沒了,“還有這‘月食’怎麼也還沒恢複。”
“天狗還沒斷氣吧,找他去。”孔宣拉著談瀟要往外走。
這舞台範圍內觀眾是被阿晉給蒙蔽了,但至少南楚其他市民都能看到月亮在一點一點變暗,也有人想著是不是月食了。
可是上網一查,今年南楚根本不屬於月食觀測地點啊,可能隻是被雲遮住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像?
不用他們說,此時此刻,穆翡已經在緊急聯絡專家了:“去本地論壇監控輿情!控評!找幾個專家!”
談瀟才走到出口,就聽有人喊自己:“談瀟?”
回身望去,是幾個打扮很熟悉、拿著拍攝機器的人,他遲疑道:“朱阿姨?”
朱頤心走過來,上下看看他,剛才那場突如其來又突然散去的風雨,把談瀟衣服都打濕了許多,臉上倒因為戴了面具沒濕。
“方才的表演,很精彩。”朱頤心臉上有一絲困惑,“但是,你之前沒說過會有這環節吧?”
談瀟鎮定地道:“因為我也是在救場,明天你看新聞估計就能看到,今晚咱們這兒多出來一個節目了,其實之前電力出了點問題,我們緊急商量了一下。”
這和之前屏幕的表現倒是對上了,隻是先前大家都以為那是故意安排的。
“是嗎?”朱頤心緊緊看著他,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哪裡不對,“那特效互動是怎麼臨時做出來的呢?”
“那是以前廢棄的方案。”這根本難不倒談瀟,他張口就來。
“我看‘鳳凰’外貌很像你以前在雲夢澤拍的宣傳片裡那隻,所以也是采樣?”朱頤心之前看過他的宣傳照,談春影表演時她隻覺得眼熟,待談瀟上台,她就想起來了。
“對啊,當時就很多人說,它像鳳凰嘛。我們做特效時,就參考了一下,但這隻更加絢麗。”談瀟道,不是能更絢麗,倒是會發光,因為有阿晉實時渲染。
“這樣。”朱頤心看到談瀟腰間好像有什麼動了一下,難道皮帶彈開了,她抬眼看著談瀟的眼睛,苦笑一聲,“不好意思,可能是跟拍久了,有時候總覺得你跳的舞好像真有作用一樣,之前燈光暗下來我老覺得毛毛的,你一上台,我倒是正常了。”還有那詭異的天氣,也讓她覺得怪怪的。
一般人隻會覺得那種異樣的發寒是天氣變化、還有逼真特效導致的,但朱頤心畢竟跟拍了那麼久,竟隱隱有所感。
談瀟對她笑了笑道:“那您當真的也無妨,我想曆史上也不乏,做法後好似真有效的例子,您說,是心理作用,還是確有其事呢?”
“啊……”朱頤心無奈地笑了笑,“好吧,你說得有道理。我看拍完這片子,我也得求一道符了。
她看著這名好似坦誠,又好似神秘的少年離開,這“若即若離”真相,就像巫術帶給每個人的感覺。
談瀟離開現場,看到穆翡他們也已經在外面了,在組織人手搜尋天狗下落。雄虺一見到談瀟,就忍不住哽咽起來。
談瀟:“……”
彆開口,我害怕。
但是無法阻擋,雄虺已經抽泣著道:“我本意是靈子登基為楚王,沒想到您意在天下,是我目光短淺了。今靈子收孽龍,是為人皇之相!”
“……”談瀟面無表情地轉頭,問穆翡:“都來電了,設的定位線居然也沒接上?”要是有那金絲縷縷,豈不是很方便了。
“不知道,那也是新技術,可能接觸不良吧,叫人去看了。”穆翡讓人把談春影也扶著出來了,談春影身上批了條毯子,正閉目理順自己的記憶。
“媽,你怎麼樣了?”談瀟問她。
談春影睜開眼,“好、好多了,都想起來了。”
“那您修為哪兒去了啊?不會是當年打龍,還把修為散儘了吧。”談瀟雖然險險降伏了赤龍,想到方才那一刻還是有點後怕,談春影差點被赤龍叼了。
談春影長歎道:“有沒有的,無所謂了,巫覡伏息之時代,法師不用那麼多,倒是楚地文旅行業還需要我來振興。”
“我去。”談瀟琢磨想轉行,也不用散儘修為啊,“我說,你是不是還封印了什麼厲害東西,怕告訴我給我轉移仇恨?”
“沒有,你以為世上還能有幾條上古孽龍。”談春影沒好氣地道,“你看看你,衣服也是濕的,不怕感冒是不是啊?”
談瀟被談春影劈頭蓋臉一頓批評,趕緊把袍子脫了,談春影也接過他取下來的道具弓,最後隻穿一身校服,“你還是得跟我說清楚,從真相的角度再給我說一下咱家的曆史。”
談春影恢複記憶後性格倒也沒變化,無語地道:“你沒事做了?”
“有事,有事,我還去找找阮瞻雪,回頭說。”談瀟拉著孔宣就走,免得談春影又說他。
……
“騎雲嶺這麼大,沒有那陣法還真的難搜尋。”談瀟踩在草木之中道,他還記得用手電筒照一照,周圍有沒有以前盤龍象給他科普的草標,可彆踩到獵人的陷阱了。
孔宣又抬頭看了一眼月亮,“……嗯。”
耳機裡傳來穆翡的聲音,“各單位注意,正在調試了,陣法可以恢複……”
她話音才落下呢,那絲絲縷縷金色氣息就出現了,引導著向山上的位置。
孔宣見狀,撈起談瀟,直接振翅將他帶到山頂,便見一隻白毛細犬正趴伏在山崖邊,不知死活。
“天狗星?阮學長?”
談瀟喊了一聲。
白毛細犬回過頭,身體漸漸化成了人形,變成阮瞻雪的樣子,捂著自己受傷的左眼。
談瀟有些好奇。
這巫覡憑靈之時,自身便如神靈存在,所以他可以喊天狗,也可以喊阮瞻雪。但他不太懂,“怎麼我召神的時候,不能變成鳥?”
孔宣先前和天狗為戰,就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後來他落敗,也未及多想,此時近距離看到阮瞻雪,他皺眉道:“什麼鬼?”
阮瞻雪聳了聳肩,放下捂住左眼的手,隻見他手底下的眼睛竟是完好無損。此時此刻,其他法師也已經晚一步趕來,剛好看到這一幕,連寶瓶長老也抽了口氣。
談瀟震驚地說出了大家心中所想:“他怎麼滿血了!!”
阮瞻雪盤膝而坐,幽幽道:“我知孔雀殿下是真靈降世,可我並不是……”
眾人暗道,什麼意思,明明之前阮瞻雪表現出來的,就是天狗星降靈,否則怎麼能和孔宣過招。
孔宣看著這廝,忽而道:“便是天狗星真靈降世,也不一定能躲過五色神光。”
天狗星能傷九鳳,不代表對上五色神光有一敵之力。而孔宣說不一定,是因為沒交過手,他也在想,莫非天狗星胡亂吞噬能有這樣好的效果。
談瀟聞言詫異,那豈不更奇怪了,總不能是天狗真身啊。明明三界分離後,不得隨意往來。神靈真身下界施為,是人間界所承載不起的,也屬於上面的違法行為,被抓住要封號的,要麼孔宣怎麼也是降靈。
“我當年在學校,因水土不服大病一場,夢中得陰傳,知術法。”阮瞻雪面上浮現起回憶,另起了個話頭,“我吃的第一個妖怪,是獵到的一隻虎鷹,煮火鍋。後來我越強大,吃到的也就越好了。”
“再後來,你們也知道,我胃口大啦。”阮瞻雪表情甚至有些羞澀,“最後我想,那為什麼不能把我的宗主神之降靈也吞了,以我這吞妖精煉的身體,加上天狗之靈,豈非人間界絕無僅有的陸上神仙?”
阮瞻雪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了。
穆翡差點罵出聲來,你這是要逆天啊!天狗星降靈的時候,知道他修習吞食能修到比自己更貪心的地步嗎?
阮瞻雪這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且不論他是如何瘋狂,連宗主神也敢吞,真靈降世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實體會限製發揮,便如孔宣也不能發揮所有實力。
可這廝,算是造了個“仙體”出來,凡是仙體有的特點,他吞妖作為補償,難怪非要吃赤龍,龍體之靈氣充沛,可能是人間界最頂尖的了,方才抓著都生咬了。也難怪他在五色神光下還能遁逃。
阮瞻雪看著眾人的神情,不知有多快意,能夠完成這樣創舉,自然要分享給大家。
與他對視之人,無不頭皮發麻,感覺到他內心的扭曲。
談瀟同樣心道麻煩,天狗果然不能亂拜,阮瞻雪連自己宗主神都吃,還自造了個仙體,跟永動機一樣,這要該如何打服氣。
就在眾人以為這就是阮瞻雪了,一個吃瘋了的巫師,孔宣神情難得嚴肅,他是唯一對天狗本尊有所了解的,緩緩道:“吞神?你難道沒有發現,在你越來越癲狂的時候,被侵吞神誌的那一個,是你才對。”
阮瞻雪仍然帶著笑容,“嗯?”
孔宣道:“否則,在你自以為是的融合下,為何是犬身而不是人體?”
阮瞻雪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不可能,那自然是因為星象……你想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