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傀十一 收手吧外面都是法師(1 / 1)

紀彙明看到那個演員也不知是身上綁了機關繩子還是怎樣, 整個人憑空就往後飛,在地上陰暗爬行的姿勢更是堅強而嫻熟,“談瀟你這個是在哪裡啊回頭記得告訴老師……”

他心說這以後還不叫上同事們一起去玩, 肯定很刺激解壓,還是年輕人知道尋摸好地方啊。

“好的好的老師不說了我們繼續逃脫。”至於以後怎麼編那是以後的事了, 談瀟還記得衝紀彙明揮了揮手, 並給了孔宣一個鏡頭, 孔宣也僵硬地揮手,然後才摁掉,對鬼崽俑道, “哇你彆爬了, 你逃不出去的。”

鬼崽俑:“……”

Barry也已經追了出來:“哎收手吧外面都是法師。”

你跑出來豈不是更受苦。

客廳的法師們一起圍過來, 站在鬼崽俑上方看它。

鬼崽俑看著人頭攢動的上方, 實在沒力氣也沒心氣逃了, 就地一翻,嘴巴動了動, 目光落在談瀟臉上,忽然口吐人言,油裡油氣地道:“巫師有點眼熟啊,咱倆是不是見過?”

“你彆跟我套近乎。”談瀟心說偏偏跟我套近乎, 是不是看著我年紀最小, 想忽悠我。他手裡捏住了太陰彈弓,用穆珍珠瞄準鬼崽俑, 以示決心。

鬼崽俑又把頭埋下去了。

Barry忙活起來, 用沾著雞血的紅繩在他身上捆了幾道,又去看趙起杉。他看趙起杉,穆翡還看他, “巴老師你沒事吧。”這都要漏電了。

“我這自己割的。”Barry說,彆人祭祀放血他放電,很正常。

趙起杉在屋內是被鬼崽俑迷了一下,膽氣都沒了,此時看著Barry還是有點兩眼發直。

“看好了啊,我們都是來幫你的,你被鬼崽俑迷了。”Barry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讓穆翡按著他坐下,拿個瓷碗化了一碗水,端公做法又叫跳端公,方才在房間裡面他敲著鼓又唱又跳過了,現在便要展示一下其他基本功,也就是神水。

Barry腳踩八卦繞著趙起杉施法,燒一道符加上幾滴公雞冠子血,化在水裡,叫他喝下去。

趙起杉發著抖,也不敢不喝,一邊喝,就感覺Barry還在搖著羊皮鼓,“天圓地方,律令九章,除穢以後,大吉大昌!”

九連環互相碰撞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金屬聲,如同將他腦子給清洗了一遍。

這明明是一碗礦泉水化的符水,但趙起杉喝下去,卻覺得像是一股暖流,順著流到了五臟六腑和手腳,原本冰涼四肢都暖和起來,心頭頓時沒有方才那麼恐懼了。而且到現在,他才突然覺得一陣輕鬆——真正輕鬆了,才能對比出之前其實身上一直都沉沉重重的,但那時他經常“夜遊”,自然以為是沒休息好。

趙起杉安定下來,自然也能夠思考了:哦,剛才端公說我被鬼崽俑迷了,難怪方才我看到他不像人,這是挑撥離間之計啊!

看了那麼多鬼故事,怎麼就沒反應過來。

趙起杉放下水碗,以平靜的心情再次看向barry,正要感謝,看到了他身上的傷口,一個後仰差點從凳子上翻下去,幸好被穆翡扶住了。

“啊!我是又被迷了嗎?為什麼我看你身上,身上……”

趙起杉瞪大眼道。

“這真的,我本來就不是人。”Barry習以為常地道,“放心,我早就投靠國家了。”

趙起杉:“……”

趙起杉感覺腦子已經不夠用了,扶著額頭。

“你休息一下。”穆翡把他放開了,轉而去看那鬼崽俑,把他帶到房間裡去原地審問了,“懂不懂規矩?”

鬼崽俑蹲下雙手抱頭,“傀十一,陰,男,祖籍蛩山,七百三十一歲,種族精,民族壯……”

眾人:“……?”

“什麼玩意兒你還是少數民族?誰給你認定的?”Barry打斷他。

傀十一梗著脖子道:“我是當時在蛩山的壯民請工匠雕刻供上山的,怎麼不能跟著他的民族呢。”

“……隨便你吧。”穆翡也懶得給他鑒定了,“繼續交代犯罪經過吧。”

“哦。”傀十一老實道,“我是在大概三個月前通過買賣流通來到這個城市,也沒有進行申報,我承認我是存在僥幸心理,主要因為我這個屬性,進城區比較麻煩,我就是怕麻煩覺悟太低了,不好意思啊領導。”

這一聽就是老油條了啊,眾人無語。

“你說重點。”穆翡道。

“沒彆的了啊,”傀十一一臉無辜,“我也沒有故意加害,隻是可能我住在這裡,陰氣比較重,容易引發宅主的風濕吧。我也怕被發現,然後把我給送回去或者埋了啊,很小心的,晚上我都出去玩兒,儘量不著家。”

可是鬼崽俑的話說出來,讓大家都很迷惑,談瀟指了指孔宣:“你是不是不知道這是孔雀大神?你這樣我讓他放光了。”

孔宣聽到談瀟用自己嚇唬對方,比較矜持地往前一步。

身在楚地怎能不知道元鳳之子,傀十一驚慌地道:“我在南楚的確於陰間聽說孔雀大神或在此出沒,不知大神當面,有事您吩咐啊,彆嚇我!”

談瀟看他好像真的很迷茫的樣子,和穆翡對視一眼,“等等,你……沒有把趙起杉抬到騎雲嶺去?”

“我沒那麼無聊啊……”傀十一舉起手,“我早看過南楚的宣傳片了,就盼著來玩,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除非我想回去了,我才會刻意作祟讓他發現我。”

所謂送穢埋祟,要是現在就把它送回去了,它還沒玩完南楚呢。

“你當旅遊了是吧。”Barry先吐槽了一句,然後滿臉鬱悶地道,“可這怎麼說的,不是你搬的是誰?而且你方才那麼起勁地抵抗……”

傀十一這才看出來他們好像抓錯人了,激動地站了起來:“這可真不是我,我七百多歲了,不是那麼不懂事的!我抵抗那不是因為您來抓我麼,看這麼多人陣仗那麼大,以為最近有針對我們專項整治呢!我就說我們又不是狐狸精,怎麼還混到專項整治的境地了,沒報備入城區都要被抓。”

他害怕被抓典型,還不就拚命跑。以他的經驗,有些小違規人家也管不過來,自己小心點就沒事。

談瀟注意到什麼:“……什麼還有狐狸精專項整治嗎?”

“對啊,畢竟它們容易成氣候,性格也比較偏激,不像我。”傀十一重申,並抓緊機會自我洗脫,“我可沒違反過什麼嚴重的規定,我常年從老家被搬出去,又還回去,也算遊曆許多地方,也曾給各路法師、天師打工,受召為雇傭兵,懂規矩的!”

“行了你蹲下。”穆翡端詳他,也覺得這種情形不太可能說謊,看他社會經驗也豐富,“那現在可好玩了,是誰把趙起杉搬到騎雲嶺去的呢?”

談瀟在旁緩緩點頭,他看著也不像傀十一,但這就詭異了,因為他們是根據卦象找到的傀十一啊,他的卦還是孔宣一起占的,不可能不準,“卦象應在內卦,說明犯事者就在本宅。這一點肯定是沒解錯的,但不是傀十一,是誰?”

“你就住在這裡,你不知道是誰?”Barry問傀十一,“還有,你在南楚時去過騎雲嶺沒?有沒有看到一條約克夏?”

“哎喲難道那吞妖狂魔在南楚?!”傀十一看起來也聽過404發布的警告,小心禍鬥,頓時慌了,“那快點把我遣返原籍吧,我回老家比較安全——哦我沒去過騎雲嶺啊,我來旅遊的,山我還沒看夠麼,當然是去熱鬨地方。”

“你話太密了。”Barry有點頭疼地說出了大家心聲。

傀十一:“嘿嘿,是有人這麼說。”

他眼睛轉動,一下子不急著開脫自己了,既然吞妖狂魔疑似在南楚,當然是跟著404辦的人更安全,不管他們是想到關著自己還是遣返自己,都好過在外面擔驚受怕,“領導,那我說的都實話,我隻是把這裡當旅館,發生了什麼我真的不清楚!”

“看出來了。”Barry對談瀟道,“談靈師,現在……”

談瀟還是覺得,孔宣幫他一起占的卦不可能錯,那隻可能是,“我解卦哪裡解錯了嗎?”

“地方沒錯就行,是什麼東西,一試不就知道。”孔宣無所謂地道。

也是,本來先占卦作祟者是為了取信於趙起杉,現在似乎多走了一步彎路,那先不用管解卦,逮住真作案者就行。

至於怎麼逮,也好說,趙起杉每次都是周末被抬走,今晚作案者說不定還會來的。

……

“趙先生……”

一行人從房間魚貫而出,喊趙起杉。

趙起杉心情已經平複得差不多了,還在外面給他們泡了茶,“哎呀各位辛苦了,喝茶,已經解決了吧?我是不是可以把我老婆孩子叫回來了?哦這麼晚算了,還是我去找他們好了……我今晚也不敢一個人睡這裡了。”

“不好意思,你今晚可能還是要睡一下這裡。”Barry遲疑道。

“啊?”趙起杉呆了。

“因為我們發現那鬼崽俑可能不是作祟,把你搬去騎雲嶺的凶手,還得在你家繼續找,今晚很可能還會來找你對不對?”

“……”趙起杉一臉崩潰,“我這房子到底是有多邪門啊?!我是不是要搬家?”

怎麼除了鬼崽俑還有彆的。

Barry安慰道:“彆這樣啊,說不定不是房子問題,是你自己八字問題呢。”

趙起杉:“……”

趙起杉雙手合十:“可是我求求你們了,我真的經不起嚇了。”

“一晚上嚇兩次,可能真的是有點受不了。”穆翡思索了一下,“還是用替身吧。但這樣事主還是不能離太遠,這樣,我讓這位徐先生陪你睡在客房。”

說乾就乾,一行人布置了一下,取趙起杉的毛發纏在荊條上,塞枕頭裡做替身,再把趙起杉安置在客房。

“你不要怕哈。”徐先生坐在床邊,給趙起杉藏身,“我現在把你藏起來,陰物就看不到你的身影。”然後他也躺到床上,睡在外側,免得趙起杉害怕。

“能不能關上房門啊……”趙起杉弱弱道,他家的格局,臥室都在一堆,要去主臥肯定會經過客房。

“你家平時不關門那就不能關。”徐先生簡單地道。

旁邊主臥,談瀟他們也在安排,傀十一先往床底下塞,Barry直接化為原形往床頭一待,穆翡躺在床上,假裝趙起杉的老婆。

孔宣和談瀟都躲進衣櫃,這格衣服不多,也就幾件羽絨服掛著,兩人把羽絨服都推到一旁,坐在其中,空間不是太擠,但手腳也難以避免交錯接觸。

談瀟把穆珍珠拿了出來,當個照明,孔宣見狀,剛要放光,被談瀟早知如此地提前攔住了:“彆開燈!”

孔宣:“……”

談瀟:“你的一放光隔壁鄰居都得起床投訴,作案的還敢來麼。”

孔宣悻悻坐了回去。

幽暗的空間裡,珍珠淡淡的光芒隻夠談瀟依稀看到孔宣的臉,雖然他記不住孔宣的五官,但此時他可以分辨出孔宣臉上若有似無的失落。

談瀟忽然挽住孔宣的手。

孔宣嚇一跳,險些踹開櫃門。

“噓。”談瀟比了個手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我眯一下哦。”平時他作息都規律得很,到這個點就該困了。

談瀟側著往孔宣身上一靠,就閉眼打盹。

蒙蒙的光亮照著談瀟柔和的五官線條,孔宣偷偷低頭看了一眼,談瀟一下就睡著了。他想起當初去騎雲嶺的大巴車上,談瀟也這麼讓他靠著自己,現在換作談瀟有需求,他自然要好好回報。

孔宣越想越有道理,直直的身體也放鬆了一點,手也伸出去小心地反抱住了談瀟。他涼涼的皮膚碰到談瀟的手,引得對方瑟縮了一下。

“……!”孔宣的手掌往回收了收,頓了一秒,把手縮進了衣袖裡,然後隔著衣服在談瀟身上順了順。

……

趙起杉閉著眼睛,努力想睡著。根據徐先生安慰他的,隻要他睡一覺,醒來就會發現事情已經解決了。

可是今天遇到這麼多事,他哪裡睡得著啊!

腦子裡一下冒出以前傀十一的臉,一下回想起以前在騎雲嶺蘇醒,甚至忍不住回憶,自己半夜到底有沒有一點點意識,是被什麼東西搬走的?他到底招惹了什麼東西哇……想來平時也沒做什麼缺德事,難道就是八字有問題。靠,不會以前也遇到過隻是也和夢遊一樣沒當回事吧。

可能是白日精神緊繃太久,現在睡在床上,在這樣紛亂的思緒中,趙起杉想著想著,竟也不知不覺睡著了,夢裡也是一群陰兵,各個都長著傀十一的臉,百鬼夜行一樣抬著他往騎雲嶺跑,他在半空中大喊大叫,卻怎麼掙紮也起不來……

“咚。”

“咚。”

趙起杉一身冷汗地驚醒,耳邊恍惚聽到家裡的木地板在輕輕響動,他嘴巴發乾四肢無力,就像夢裡已經用完了力氣,呆了三秒,才猛然反應過來,這咚咚的聲音不是夢裡的,而是他家木地板真的在響!

趙起杉的脖子就像沒了潤滑的老舊門板,哢哢緩慢地轉動,看向門口。

屋外似乎有一輛車經過,車燈照入了房內,一抹碩大的人影出現在牆上,後頭還跟著另一個,是一排人!

它們在跳動著前行,踏在木地板上,發出有節奏的、輕輕的腳步聲,身影在牆壁上晃動。

僵屍?一群僵屍?!

心臟幾乎從喉嚨口跳出來,趙起杉感覺旁邊的徐先生依然閉著眼睛,但手已經伸過來,

死死捂住他的嘴巴。同時,徐先生翻身擋住了他的視線,嘴巴也動了動,用口型道:睡吧。

主臥內。

談瀟被聲音和發毛的感覺驚醒,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從靠著孔宣肩膀,都癱他懷裡去了,趕緊起身捏緊了彈弓,活動一下手腕,貼著櫃門。

車燈晃過,跳動的身影也投射到了主臥。

穆翡微微睜眼去看……

談瀟也貼著櫃門縫隙往外看。

可是他們一時都沒看到身影,正在迷惑之間,那咚咚聲已經進了主臥,穆翡的角度看不到,但談瀟角度可以看清了,地上跳進來一群小人,被燈光投射得巨大,但實際上也就丁點兒大。

談瀟眼睛瞪大了,什麼玩意兒啊?

那群小人咚咚咚跳進來,齊齊踩在木地板上也隻是發出了統一但不大的腳步聲,進了臥室後發出嘰裡呱啦的聲音,就像在商量著什麼,然後就分作兩路爬上了床,一邊拽那充作替身的枕頭,另一方則推那枕頭,協力將其弄下了床,成功後發出歡呼聲,滴溜溜向外跑去。

“嗶,嗶。”

BP機的聲音一下驚醒了呆愣的談瀟,抬手把櫃門打開竄出去,同時穆翡也摁亮了臥室燈,光明大作。

談瀟舉著太陰彈弓,孔宣五色神光蠢蠢欲動,穆翡的符文也蓄勢待發,Barry也滾下床頭瀟灑落地舉刀……

隻見舉著枕頭的小人們通體呈半透明的紅色,身上還沾著晶瑩的細碎粉末,身軀軟軟彈彈的,看到他們後一驚,原地慌亂起來。

細看這些小精怪,談瀟想起自己占的卦,卦象是應在本宅的西北或東南,對方可能和小孩、紅色或是山間林中有關。所以不是西北,而是東南,應也是應的小孩?東南方是什麼?

談瀟往外一掃,看到了貨架上一排排的東西,調理,牙膏,零食……誒?談瀟恍然大悟。

與此同時,床底下伸著脖子偷看的傀十一也喊出聲來:“這不是咱家賣的橡皮糖嗎!小玩意兒扣得我一頭好鍋啊!”

而且嚴格來說,這些好像也不是“小人”形,其實是粗糙的小熊形狀。

此時那些小糖精已經在慌亂中統一了意見,對著他們舉起拳頭,哇啦哇啦恐嚇地叫起來,表示要硬剛到底。

談瀟一行:“……”

穆翡放下了手,看向談瀟,這不是大炮打螞蟻麼!

這些小東西和傀十一完全兩樣兒,雖然眼下按照江湖規矩,必須製服它們,但她感覺自己動手有點不太好看了。談瀟雖然厲害,但是人家年紀小,說出來比較好聽點……

談瀟也有點尷尬,用穆珍珠瞄了下,但他擔心,以自己出手的力道,會不會把這些糖精直接全部融掉?那還怎麼問話。

這些小糖精搬個人都要一起動手,他們進來房子裡,甚至沒察覺貨架上的異樣,也說明氣息太弱了。

孔宣看到這些精怪竟敢衝自己怪叫,衣袖無風自動,發尾也飛舞起來,冷笑一聲,當即要以五色神光將其刷去!

其他人:“!!”

談瀟抓住孔宣,“等下。”

孔宣:“?”

談瀟和孔宣咬耳朵說了幾句話,孔宣莫名其妙地點頭,從袖子裡拿出一物給談瀟。

談瀟拿著那東西走到小糖精們面前。

穆翡幾人也好奇地看著談瀟,也不知他阻止大神出手後,拿來個什麼法寶,小小一截圓棒,呈銀、黑相間之色。

叫孔宣大神出手抓糖精是大材小用了點,但出自孔宣身上的法寶,縱然遜色於五色神光,怕是也很了不得吧。尤其傀十一興奮得渾身哆嗦,這下可不冤了,以後有得炫耀。

談瀟蹲在糖精們面前,瞄準了角度,一按手裡的機關,紀彙明送的道具魔法棒瞬間彈出伸展開,一棒子把所有糖精搗飛,邊緣的糖精沒被戳中也跟保齡球一樣被牽連著啪嘰摔在地板上,最狠的直接被甩牆上粘住了……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