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番外:if篇(1 / 1)

公主與奸宦 嗞咚 7407 字 6個月前

極輕的三個字,卻又沉重到好像能將人賴以存活的信念拖垮。

隻是霧玥現在所有思緒都是散亂的,並沒有注意到這細微的不對勁,隻覺得楚奕這話奇怪,讓她聽不懂。

還是她聽岔了?霧玥不確定的抬眸看向楚奕,“你說什麼?”

楚奕沒有回答,垂低的眼睫始終遮著眸,讓她看不清神色,隻注意到他額側沁出的汗珠,細細密密。

“楚奕?”霧玥嗓音裡凝著擔憂。

楚奕抬眸緊盯著她,眼裡激烈的撕扯在瀕頂後轟然歸與平靜,“是,我是楚奕。”

他像是在對霧玥說,又更像是對自己說。

這話聽得霧玥更為奇怪,遲疑著問:“那你方才說什麼,我說錯了。”

楚奕低眸看著小姑娘空蕩蕩的耳垂,揪心的後怕和盛怒蔓延在心口。

他這次竟被謝鶩行占據多麼長久的時間,若不是小姑娘的那聲楚奕,讓謝鶩行亂了心神,他未必掙脫得出來。

念及此,心裡翻湧的戾氣更盛。

他壓了下怒意,抬眸看向被籠在自己身影下的霧玥,長久的壓抑,在方才眼睜睜看著她被另一個自己所抱在懷裡的時候達到了頂峰,他一刻都不想再控製。

輕輕將人攬入懷中,楚奕側頭貼在霧玥臉畔,覆蓋掉謝鶩行所留下的記印,輕聲開口,“叫錯了,是因為你對著祁思喻喚祈家哥哥,卻隻管我叫名字。”

溫熱的呼吸淺掃過耳朵,麻意迭起,霧玥雙手無力的悄悄攥住他的衣袍,水眸晃著漣漪。

她故作著鎮定,嗓音卻膩軟的不像話,“那不然叫你什麼。”

楚奕似是想了想,“你幼時,不是那麼叫的。”

幼時……霧玥一下閉緊眼睛,打算裝死。

“五殿下哥哥。”楚奕用再清朗不過的聲音念出這幾個字,低目凝著霧玥靡紅羞怯的眼尾,“是這麼叫的。”

胸膛被小力的撞了一下,是小姑娘把腦袋都埋了進來,切實地相擁讓楚奕微微揚笑。

他抬手揉了揉霧玥的發頂,“好了,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方才的激蕩讓霧玥心旌亂晃,激烈卻也難以招架,此刻楚奕的體貼才是她熟悉也心安的,如春風細細撩撥著心弦。

“嗯。”霧玥勾在他衣袍上的細指輕輕緊才放開,留下的一道道褶皺,仿佛在替她訴說著那些才萌了芽,嬌嫩也羞人的眷戀。

流轉在夜色下的脈脈溫纏,讓楚奕那快被折磨瘋的神經得到喘息。

他牽著霧玥走出艙房,霧玥踩著他的腳步,悄悄那手背去貼了貼自己發燙的臉頰。

指尖觸到自己空落落的耳垂,臉頰又紅了幾分,“你拿我耳鐺做什麼。”

楚奕目光無聲沉下,那對耳鐺一直被他握在掌中,鉤子的一頭嵌穿了掌心,痛意讓他清醒。

謝鶩行企圖將他的霧玥,變成那個他記憶裡的公主。

他不會允許。

楚奕

沒有回頭,沒有讓霧玥看到他眼裡流露出狠意,隻用如常的聲音解釋說:“便當是你贈我的許諾。”

他握著霧玥的手掌攏緊,“以後你就隻能是我的了。”

語輕,咬字卻重。

*

霧玥並沒有將自己與楚奕互通情意的事瞞下,如實都告訴了母親。

薑毓柔雖然私心不希望女兒嫁入皇家,但既然是霧玥自己的心意,她也不忍心阻礙,想到當初寧貴妃在謝府生產,之後兩個孩子又是相伴長大的青梅竹馬,或許就是早定下的緣分。

聽著母親的感歎,霧玥也在心中點頭,不然為什麼府中叔伯也都有子嗣,那麼多兄長,她偏偏粘楚奕。

或許就是緣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母親這番話的影響,霧玥夜裡就做了一個夢,夢境冗長破碎的她難以拚湊,隻記得夢裡他們的身份不同於現在,甚至調轉了情景,不是楚奕從小護著她,而是她護著可憐兮兮的楚奕。

夢裡他似乎還不是叫楚奕,隻是名字她怎麼也想不起來。

霧玥並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也是那日之後的不久,寧貴妃就向皇帝求得了兩家的賜婚,隻待三書六禮,籌備婚事。

*

秋夜清寂,偌大的府邸內同樣靜落無聲。

內侍守在庭院中,忽聽一聲東西被摜在地上,炸開的清脆刺耳聲,動靜劃破夜空,讓本就沉涼的夜陡然生出刺骨的寒意。

內侍快走到廊下,推門進去,循著微弱的燭火望向書桌的方向。

桌邊是散落一地的碎瓷,瓷片的尖銳處還掛著鮮紅的血珠,楚奕垂頭靠坐在圈椅中,右手搭垂在扶手上,掌心不斷有血珠爭先恐後的淌出。

“殿下。”內侍驚駭縮緊瞳孔,幾步走上前。

楚奕沒有作聲,明明滅滅的燭火將他的面容照的晦暗不清。

那日之後,謝鶩行已經變得越來越猙獰瘋魔,他極端的隻剩下一個念頭,就是不顧一切找到那個他弄丟的公主。

仿佛隻要尋不到,他就將這一切都給攪毀了。

日日夜夜,如同鬼魅一樣在他耳邊煽惑,一旦他稍有鬆懈,就會被他奪了空子。

內侍很快拿來傷藥想要給他處理傷口,楚奕擺手揮退他,反而將皮開肉綻的傷口緊握,痛楚可以壓下腦中的邪蠱。

殘留的碎瓷嵌進肉裡,痛意之下,他腦中浮現的竟然是霧玥執起他的傷手,嘟著嘴靠近輕輕吹氣,帶著鼻音甕聲甕氣的說“我會小心翼翼的”。

——這樣的小公主,才是最好的不是麼。

又來了,那個不肯死心的瘋子又來了。

可楚奕漆黑的眼裡卻迷惑著渙散出一絲絲的向往,好在他很快意識到,畫面中被霧玥托著手,一襲青衫的男子不是他。

似乎知道失敗,更多的畫面鋪天蓋地的往他腦中擠撞,霧玥與他情濃時的糾纏,不顧他人眼光,全身心的信任,對抗一切,也會站在他身邊。

每一個

訊息都在告訴他,隻要與謝鶩行一樣,他就會擁有更好的。

楚奕呼吸沉抑,從牙關裡擠出話:“法師到底還有多久出關!”

內侍勉強定著神回,“回殿下,算上路上奔波,恐怕還需三個月。”

三個月……楚奕闔緊眼眸,額邊青筋鼓動。

他睜開沉黑的漆眸,將視線移向擱在桌邊的婚書之上,用沒有沾血的手輕撫過織金的冊面,所幸能趕在他與小姑娘的婚事前將那人解決。

*

翌日,霧玥進宮趕赴寧貴妃所設的茶宴,除去她還有不少命婦貴女也都得了帖子來赴宴。

茶宴設在水心閣,案幾分擺在閣中溪澗的兩側,霧玥被安排坐在寧貴妃身旁,如今滿京城誰不知道五皇子與謝家的親事,皆紛紛道著恭賀的話。

霧玥聽得耳廓發紅,寧貴妃則是滿臉帶笑,即愛聽也受用,還朝身旁的蘭嬤嬤道:“怎麼殿下還沒有來?”

蘭嬤嬤緊趕著說:“奴婢這就讓人去請。”

“快去,就說玥兒等著呢。”

“娘娘。”霧玥赧然輕喚,睜圓的水眸寫滿羞窘。

寧貴妃越發心窩發軟,自己隻有一個兒子,偏偏性子又冷,她可彆提多想有個像霧玥這樣的女兒了。

當初第一回看到還是小嬰孩的霧玥,她就想自己若是生個女兒,必定就是如此惹人憐愛。

正想著,就看見自己兒子從月門外走來,寧貴妃吩咐身旁的婢女,“快給殿下添個座兒。”

楚奕朝寧貴妃行過禮,在霧玥身側的空座坐下。

“等了你許久。”寧貴妃埋怨的朝著自已兒子乜去一眼,又轉而看向霧玥,“玥兒說是不是?”

霧玥臉皮薄,更彆說當著這麼些人的面,極細微的點點頭,唯恐寧貴妃還要打趣自己,求救似的在桌下抓住楚奕的衣袍。

餘光落進一隻白嫩嫩的小手,楚奕清冷的眸子中隨之浮上淡淡的柔色。

他轉而看向自己母妃,“母妃這兩日不是嗓子不舒服,太醫說了要少開口,您又忘了。”

“嗯。”寧貴妃非但不惱,彎在唇邊的笑意更加明豔,眼睛來回看著兩人,不緊不慢的點頭,“知道護著就好。”

楚奕習以為常的抬了抬眉,低聲對霧玥道:“母妃素來如此。”

霧玥點頭,她自然是知道的,寧貴妃不僅容貌沒有被歲月磋磨,就連性子也鮮活如少女。

茶宴和樂融融的繼續著,隻有楚奕腦中始終冷眼旁觀的謝鶩行幾乎快被逼瘋。

好,所有的一切都那麼好。

那麼的圓滿。

那他呢?他的公主在哪裡!

還給他,還給他!

若是他尋不回他的公主,這些人憑什麼圓滿,這圓滿又有什麼意義!

不如都毀了……

絕望是唯一不能被壓製的,如疾風驟般雨,排山倒海的要將人吞沒。

楚奕的眸光越來越渾沉,危險和癲狂從眼底深處透了出來,他沒有情緒的審視著霧玥,眼眸幽暗深遠。

如果她不是他的公主,那還有什麼意義。

霧玥還垂著眸,忽然壓抑下來的氣氛讓她心生不安,仿佛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要爆發出來,陰翳在慢慢裹到她身上。

這感覺來的莫名其妙,霧玥遲疑抬睫,上移的目光觸及到楚奕擱在桌案上的手,依稀看見他掌心的一道道深陷的傷口,揪緊眉心,關切地問:“你的手怎麼了。”

傷痕累累的掌心被攤開到眼前,輕低的聲音傳來,“不幫我吹吹麼。”

嗓音裡的希冀如同深處絕境之人終於看到一點亮光。

霧玥聽他這麼說,燒燙的紅意瞬間從臉畔漫到耳根,輕抬起滿是水霧的眸子朝他看去,對上那雙深到看不出情緒的眸子,又趕忙移開。

霧玥反複抿動著唇,通紅著臉快速吹了吹,吹出的熱氣在掃過楚奕的掌心後,又反撲到她臉上。

而那雙翻攪著危險的眸子就這麼盯著他,良久,才終於恢複一些平和。

霧玥不自在也羞極了,輕咬著字句問:“好了麼,楚奕。”

楚奕,楚奕……

同一個招數,對謝鶩行管用一次,卻不會管用第一次。

他將目光掠過霧玥的臉,意味不明的停在她的耳垂上,平和之下隱隱透著瘋狂,“以後不要帶耳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