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佳音嘴上說得輕快, 其實已經抱住自己的小丹爐。
丹爐裡一縷青陽火豁然蹦出幾顆火星。
蔣深站在彆墅的大門口看了左佳音一會兒,突然笑了。
“音音,你是來抓我的?”他很聰明地問道。
“要不然呢?”左佳音也聰明地反問。
涉及到一位女修的生命, 她沒空跟他墨跡。
卻見那西裝革履的俊美年輕人眼眶紅了。
他死死地盯著左佳音,就跟她是個負心渣渣似的, 壓抑著,輕聲問道,“音音,我這麼愛你,你竟然這樣對我。你跟他們一起抓我?”
這話說的, 就像是丹修跟黑熊精似的騙人感情了似的。
左佳音努力地思考著自己跟這邪修一共都沒說超過二十句話的往來,疑惑地問道,“你不是作惡的邪修麼?”
“可是我愛你!”蔣深竟然沒說轉身就跑,還站在彆墅門前咆哮著大聲說道,“隻有對你, 我是真心的!”
他欺騙過很多女人, 害過很多人, 可唯獨對她, 他沒有半點虧心。
他是真心愛慕著她。
可她竟然要把他送進行動處。
以他做過的那些事, 進了行動處就隻有一個下場。
那就是審判之後送去地府見閻王。
“怎麼著, 我還得覺得榮幸啊?”左佳音最討厭這種所謂的真心。
真心就能傷害其他人,就因為有一顆真心就能被原諒?
想得怎麼那麼美呢?
她冷冷地說道,“你要是真喜歡我,就不會做一個惡人。”既然作惡多端, 就少扯什麼情深似海。
如果真的有喜歡的人,為什麼不為喜歡的人去做一個無愧於心的好人?
她眯起眼睛冷漠說道,“喜歡我不是你脫罪的護身符。你感動誰呢?誰都不會因為你這些話感動, 我隻覺得惡心。”
被這樣一個人喜歡,會覺得自己獨一無二,會覺得自己開心快樂麼?
一點都不。
左佳音更想把這貨親手抓起來。
她正要把丹爐砸出去給邪修點顏色看看,卻見夜空裡,一道璀璨劍光乍現。
那劍光刺眼,讓人眼前驟然亮如白晝,就聽蔣深一聲慘叫,丹田洞開倒靠在大門上。
左佳音嘴角抽搐著轉頭,就見衛衡正冷冷收劍。
“衛衡,你,你超凶……超帥的。”她想起來了,前陣子靈丹管飽,她對門這劍修已經築基後期。
一個築基後期的劍修都能給金丹修士上上強度了,砍個還沒築基的小邪修那是毛毛雨。
雖然被劍修告白,不過左佳音還是覺得搶怪需要批評,她就抱著丹爐可憐兮兮地說道,“明明是我先遇見。”
她先來的。
好不容易遇見個邪修想賺點外快,竟然又被衛衡截胡,委屈!
“去摸。”衛衡頓了頓,自己走過去說道,“算了,彆臟了你的手。”
本來他習慣左佳音去摸戰利品。
不過蔣深這種惡心玩意還是彆讓左佳音多碰到。
他大步走過去,按住蔣深,冷冷地看著虛弱喘息的邪修,盯著他的眼睛問道,“她在哪裡?”
這問的就是被蔣深關押的女修。
蔣深本以為左佳音和傅琪一起前來抓人隻是因為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沒有想到他們竟然連他扣押著一個女修都知道。
他怨毒地看著碎了自己丹田的強橫劍修,輕聲說道,“你們永遠都彆想找到她。”他事到如今都還心狠手辣,左佳音不耐煩了,就說道,“既然就關在彆墅裡,那八成是有禁製。尋位陣法大師來就能找到。”
她話音未落,處處都是為正道著想,蔣深的眼睛紅了。
他身負重傷,可目光卻始終看著左佳音的方向,嘶啞著聲音問道,“音音,你真的對我沒有半點感情?”
“我隻想送你進去。”左佳音客氣地說道。
“為什麼?音音,我努力,努力修煉,努力往上爬,都是為了能好好愛你。”
那一年他在福利院後山上,萬念俱灰想要去死,是她攔住他,給他描繪一個並不美好卻充滿期望的未來。
他做了那麼多,努力地成為強大的人,努力賺錢,擁有一切,都是為了能有一天功成名就出現在她的面前,然後給她幸福。
畢竟,她是福利院裡的孩子,最期望的不就是能擁有一個美滿富足的家?
無論他做過什麼壞事,他對她的心都是真的。
“你都是為了你自己。少往臉上貼金。把愛掛嘴邊的都是玷汙了愛。”左佳音一點都不感動。
真正的愛,絕不是蔣深口中描繪的這樣。
真正的幸福,也不該建立在任何其他人的痛苦上。
蔣深能說出這種話,就說明他對左佳音沒有半點真心。
如果真心愛她,會不知道她的性格,不知道她想擁有的幸福究竟是怎樣?
她見過真正愛她的人的模樣,所以她……
左佳音突然愣了一下,下意識去看正扣住蔣深的衛衡。
蔣深與衛衡在夜色裡,都在她的眼前。
夜色蒙蒙。
可在左佳音的眼裡,衛衡的每一點表情,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前世她就知道蔣深所謂的愛情都跟笑話似的。
可是今生,當經曆過衛衡為她做的一切,她才真正地明白,所謂真正的愛和虛偽的愛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就像是觸動,又像是什麼,她的心輕輕跳了一下。半點都不酸澀,隻覺得柔柔的如水一樣的溫暖。
“彆廢話了,給林師兄打電話。”她注視了衛衡一會兒,飛快地收回目光拿出電話打給守在外面的林青。
很快林青帶著人衝進來。
看見血流滿地的蔣深,他愣了一下示意去看左佳音,就聽小姑娘軟乎乎地說道,“是他先動的手。他還承認自己是個邪修。”
林青頓時放心,直接進了彆墅。
他帶來的人裡有越女門的掌門和剛剛拜師的許星歌。
越女門掌門手中靈光閃動,就見彆墅微微晃動片刻,越女門掌門翻出一塊陣盤,帶著給自己拱手道謝,謝她願意來援助行動處的林青一同前往地下室。
許星歌本來也想跟著去。
不過她剛剛拜師,引氣入體都還沒成功,現在彆墅裡不知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危險。
她不敢去拖後腿,就留在外面跟左佳音站在一起。
她好奇地看了蔣深幾眼。
“極樂宗的邪修。”左佳音對她說道。
許星歌頓時露出厭惡。
極樂宗經常掠奪人充當爐鼎劫掠精元。她現在拜師在越女門掌門座下,當然被千叮嚀萬囑咐過,身為極陰之體一定要遠離的邪修就是極樂宗。
聽到蔣深是個極樂宗邪修,許星歌便對左佳音說道,“這人真下作。”她這次跟著來,就是聽說還有女修被人關押。
做這種事的都不是好東西。
左佳音當然知道蔣深不是好東西,她小聲問道,“你這兩天還好吧?”許星歌家那倒黴許總恐怕要完,繼母就更彆提了。
許星歌垂頭,低聲說道,“我媽媽當初是被他們害死。”不過現在他們都被關押,總算是為她媽媽討回公道。
左佳音不大會安慰人,就蹲在那裡等林青把人救出來。
“你最近好好跟著你師尊。要不然,我擔心垃圾魔修對你賊心不死。”
她乾巴巴關心了一句。
無論她是跟許星歌竊竊私語還是自己蹲在那兒發呆,蔣深都一直怔怔地看著她。
感受到她對自己的厭惡,他的眼裡流出淚水,混著血滴落在地上。
這看起來怪楚楚可憐的,左佳音欣賞了他的慘狀兩眼,心裡覺得這家夥應該更慘點才對得起他原先做過的壞事。
就聽蔣深輕輕地問道,“音音,如果我願意為你做個好人呢?”
左佳音理都不理睬他。
這種話,當他都被抓獲了才說,不覺得特彆可笑麼。
“衛衡,你給他捆了過來歇會兒。”衛衡一直束縛著蔣深,左佳音關心地說道。
她明顯不同的態度讓蔣深愣住,片刻,突然不顧自己重傷,奮力掙紮,想回頭看衛衡一眼。
“你對他,你對他……憑什麼!”
“就憑他是好人。”左佳音看他掙紮著血流滿地,不客氣地說道,“善良的人就是值得被真心對待。”
她其實這話不是對蔣深說的,而是抬頭哼哼,仿佛並不是說給衛衡。
英俊的少年劍修嘴角微微勾起片刻,很認真地掏出兩根束縛的繩索。
繩索自動展開,把蔣深纏得結結實實。
傅琪也在一旁看了一會,就跟左佳音說道,“捆得怎麼苦大仇深的。”她顯然看出來衛衡跟蔣深之間是因為什麼,雖然不建議左佳音早戀,可她還是替左佳音感到高興。
左佳音有衛衡這樣優秀正直的少年喜歡,那不是很好麼。
“還得謝謝傅小姐。”左佳音說道。
“不,我應該對你們道謝。如果不是你們,我也看不到這世界上還有另外的風景。”
傅琪莞爾一笑,大晚上的又把墨鏡時尚地戴上,輕聲說道,“這是我從沒有想過的世界。”
曾經的她隻想做一個簡單的人,做幾年大明星,然後在被人發現不會衰老的時候退圈和愛人一起幸福簡單地生活下去。
可是現在,她看著年輕的正道修真者們,看他們認真地保護每一個人,辛苦地在夜色茫茫裡奔走,突然覺得,這樣的道路對於她來說,看似辛苦,卻又與眾不同。
擁有力量的同時就擁有責任。
她似乎……也很喜歡這樣的道路。
“等我息影,或許我也會報考行動處。”她笑著說道。
左佳音感動地看著美豔的影後,想說真心話,卻默默忍住了。
……行動處在正道老受歡迎了,每年能進行動處的都是正道精英。
不僅修為法術得競賽,還得考筆試。
她傅姐……得開始卷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