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蛇嘀嘀咕咕。

這話讓就暖心地陪伴在他身邊, 正周到地給端著杯奶茶的林青微微詫異，也下意識看去。

卻見門口來的都是熟人。

恒天宗掌門和兩個花季少男少女。

沒見有無情道的修士。

他本想問點什麼，卻見蛇妖又“咦”了一聲, 靜靜地看了門口片刻, 又收回目光, 伸頭吸了兩口奶茶，懶洋洋翻了個身繼續專注在手機屏幕上。

可林青就發現手機屏幕上的小人很久都一動不動。

這一刻, 涼爽的行動處辦公大廳裡，這妖蛇誇張的表情褪去。

他的臉上似乎露出了另一種夾雜著懷念, 傷感，自嘲的情緒。

哪怕很快情緒就消散不見, 他看起來仍然興致勃勃, 可林青卻被這些表情鎮住片刻。

就像是……有那麼一瞬間門, 他像是看見了這妖蛇面具之下最真實的樣子。

“見過掌門。”他腦海之中電光火石, 卻不再多想這些無關的事, 上前見過恒天宗掌門。

老道西裝筆挺，對他手裡的奶茶視而不見, 微微對他頷首之後就上前，對那妖蛇微微拱手說道, “見過道友。”

他笑容和氣, 名叫小三的妖蛇掀眼皮看了他一眼，滿臉堆笑地站起來, 對他還禮說道。“還是得道友救蛇。”

他一副隻要能得救對誰都能腰肢柔軟的樣子。

恒天宗掌門，老陰險人了，對這番作態一點都沒有手足無措，感慨地說道，“貧道自然竭儘所能。”

他和妖蛇都露出笑容。

左佳音就覺得那妖蛇時不時還偷偷瞥自己一眼。

恒天宗掌門雖然不高大, 卻不動聲色地擋住妖蛇的視線。

妖蛇半路跟他對上視線，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衛衡，音音，你們去後勤交靈丹，我也要為三道友拔除魔種了。”背對著他們，恒天宗掌門親切地說道。

他讓兩個孩子離開，左佳音努力思考，前世今生都並沒有見過這妖蛇，不過卻見衛衡看著那妖蛇愣住片刻。

之後衛衡就聽話地轉身去後勤。

他既然敢把放在心坎上的林青和恒天宗掌門就這麼放在妖蛇的面前，可見對妖蛇還有點信任的感覺。

左佳音追上，小聲問道，“你認識他啊？”

“嗯。”衛衡微微皺眉，輕聲說道。“隻是從前我不知他是蛇妖。”

“你不知道他是蛇妖？”

“我前次見他時，已經是靈氣複蘇之後。”行動處最近因為這妖蛇所以人不多，衛衡讓左佳音跟自己走到沒人的地方，又將附近都屏蔽住，這才對左佳音說道，“他做事並非完全正道，不過也不是嗜殺的性格，之前追殺魔修，追殺那垃圾的時候我和他認識。”

他前世追擊自己的親生父親，就發現還有人跟自己一樣在追殺那魔修。

有一次一起遇到了那魔修，為了誰動手還先互相打起來，讓那魔修趁亂跑了。

能為了恩怨不肯先把魔修抓住再決定誰動手，而是不懂事地先窩裡反，所以衛衡才說這妖蛇任性，不是正道的心性。

如果不是他親手出氣，就也不讓衛衡得手。

當然，那一次爭鬥衛衡把這妖蛇給砍得嗷嗷叫。

不過之後卻成了關係也就那樣兒，至少能說得上話的熟妖。

那時候這妖蛇從未展露妖身，衛衡性格冷淡，就算知道他是妖修也不會八卦地問一句“那你啥妖怪變的呀？”。

前世這家夥也沒有張嘴閉嘴“蛇蛇蛇”的。

所以他不知道他是蛇妖。

更不知道這次脫困的竟然是他。

想到從前，衛衡平靜地說道，“我承他指點，他……”他深深地看了左佳音一眼說道，“他曾經幫我一件極重要的事，讓我沒有懊悔終身，可以從頭來過。”

“哈？”說得蠻深邃的。

可衛衡看她乾什麼。

左佳音一頭霧水。

難道這妖蛇跟自己還有關係？

“他以前認識我？”

“他跟著我追殺魔修的時候曾遠遠見過你一次，我才知道你……”衛衡頓了頓，避開左佳音的眼睛說道，“如果是他的話，雖然凶性極重，不過他很懶，不喜外出，最愛外賣。”

他給妖蛇這麼個評價，左佳音就嘴角抽搐，忍不住低聲問道，“他修為看起來很厲害。”

“金丹。現在就是金丹。”

左佳音倒吸一口涼氣。

這輩子還是個菜鳥小煉氣的丹修壓力很大。

“他之前受製那垃圾，又不肯真出力，應該沒有出過手，要不然當初師姐帶著靈犬追到他們，絕對活不成。可見他的確手下留情。”

衛衡雖然孤傲，卻絕不是不承認彆人優秀的性格，思索片刻說道，“原來是這時候被破開禁製，那這麼多年，他真是能安心躲著的性格。”

既然妖蛇這輩子是此時脫困，那說明前世也是差不多的時間門。

可他和左佳音都不記得那時候有妖蛇作祟的傳聞。

可見他大概也從魔修身邊逃走，然後躲藏在普通人之間門，安安靜靜的宅著。

直到消磨去魔種，有能力反殺魔修，這妖蛇才開始追殺衛衡的親生父親。

倒是前世今生的，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這輩子妖蛇自己暴露，來行動處求救。

“可見是真宅。”左佳音嘴角抽搐地說道。

靈氣複蘇可是在兩百年以後。

這蛇之前聲名不顯都沒有傳聞，說明藏得好啊。

“再拔除兩次，道友身上的魔修禁製就徹底清除。還請道友耐心些。”他們對視無言了一會兒就解除屏蔽去交了靈丹的任務。

待回到行動處的大廳，第一次拔除魔種已經結束。

魔修在妖蛇身上設置的禁錮非同一般，哪怕恒天宗掌門拿的是宗門大寶貝也沒有一次就解決，不過蛇妖似乎不在意。

“沒事，不著急。”

在行動處免費吃飯上網遊戲，他愛上了這裡。

不過當看見漂亮的一雙年少的孩子進來，他大概心情好，感興趣地伸頭湊過來。

這是一張極豔麗的臉，興致勃勃，看一眼都覺得妖氣逼人。

左佳音看著這把自己湊到她面前細細聞來聞去的漂亮青年，剛要說點什麼，就見衛衡沉著臉，一手掐住青年的後頸。

妖蛇頓時哼哼兩聲，退回去了。

再不退回去，頂在肚子上的那把靈劍就要幫他開個膛。

“有點意思。”他看著左佳音笑嘻嘻地說道。

衛衡臉色一緊，緊緊地盯著他。

可妖蛇卻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在衛衡緊繃的目光裡說道，“蛇聞到你身上的味兒了，換修煉法訣的味兒，小美……小姑娘，誰讓你換的法訣？”

他顯然是很厲害的妖修，竟然能看破自己修煉上的事。左佳音打了個哈哈說道，“那誰知道呢，喜歡就換了唄。”

她可不是靦腆的姑娘。

“蛇叫小三，曾經有人說過蛇是三角腦袋，劇毒。所以給蛇取名叫小三。”

劇毒，驕傲！

“見過前輩。”聽到這左佳音才感興趣了。

她眼睛一亮，本著煉丹師的職業素養，在對自己笑嘻嘻一副很怪異樣子的妖蛇興趣盎然的目光裡問道，“三角腦袋？前輩棒棒的！是毒蛇？劇毒？前輩，實不相瞞，晚輩是個煉丹師來著。煉丹師，前輩懂的吧？”

煉丹師對各種煉丹材料都最看重了，特彆是稀罕的煉丹材料。

不巧，不，巧得很，蛇族的毒液就是煉丹師最喜歡的一種偏門煉丹材料。

這三角腦袋的妖蛇前輩，毒液不得超毒的。

丹修的眼睛亮了。

妖蛇笑不出來了。

他不叉腰了，猛地捂住自己的牙齒，默默轉過身去，一點都不興趣盎然了。

這幾天在行動處貼身飽受妖蛇荼毒的林青嘴角微微抽搐。

這真是惡妖自有音音磨啊。

“既然前輩還要在行動處幾日，那不如說說你口中的魔修。”恒天宗掌門，都介紹過，老陰險人了。

見左佳音對這妖蛇竟然敢直接調戲……討要見面禮，而衛衡一聲未吭，他眼睛一轉就知道了妖蛇的底線。

此刻心裡鬆了一口氣，他的笑容真誠很多，邀請小三跟自己講講那魔修。

“是個垃圾。”衛衡說道。

恒天宗掌門愣了一下，對衛衡露出幾分關切。

林青也想到了，詫異地問道，“難道是……”

“是。”衛衡頷首。

左佳音一看林青的表情就知道，衛衡是魔修之後這件事看樣子全都知道啊！

“這人所圖甚大，隻是他自從當年之後消聲滅跡這麼多年，竟然這次又露出行跡，不管怎樣都不能再放他在外。”

恒天宗掌門微微頷首，對衛衡說道，“我知你心意，不過不要冒進。要知道，宗門上下都會與你在一處，萬事無需一人承擔。”他又笑眯眯地對左佳音說道，“音音啊，以後這小子還得麻煩你多照看。”

“掌門放心，我跟衛衡是好朋友來著。”丹修厚著臉皮，一點都不覺得平常衛衡做飯是誰照顧誰。

她的聲音清脆。

正垂著頭的小三回頭看了她一眼，又小聲“咦”了一聲。

“前輩為何這樣看我？”

“你的情還在，竟然還這麼正常。”妖豔的青年沉默了片刻，對左佳音露出討好的笑容問道，“音音，是吧？是這樣，你之前的修煉法訣吧，蛇有點感興趣，你在哪兒得到？法訣還在那兒？這樣，”他用力拍著胸脯說道，“要是你帶蛇去你撿到法訣的地方，蛇就送你一瓶，兩瓶蛇的毒液，怎麼樣？”

他一副對自己修煉法訣很關注的樣子。

左佳音有點好奇。

“前輩對我的修煉法訣感興趣？不過我得提前跟前輩說一聲啊，這法訣它……”

“殘缺的，對吧？”小三突然問道。

“前輩知道？”

“怎麼不知道。”妖蛇突然笑了一下，眼底浮現出令人心悸的蛇瞳一瞬，又很快收回，看著左佳音，卻像是透過她，看到了另外的人。

“我的愛人，就因這法訣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