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左佳音細心, 的確讓林青騰出手來。
他一步一步在房間裡走過,細細地觀察著房間的各個角落,當看見房間並不淩亂,收拾得還算整齊, 並不像是有過掙紮或者爭鬥的痕跡, 他思索了片刻,又去尋找裴小姐留下來的物品。
他就發現這房間裡沒有多少房客的物品。
仿佛她帶來的物品全都細細地被收拾好帶走, 這就不太像是倉促之間才消失的一個人應該有的情況。
如果是突然消失, 或者這位裴小姐遭遇到了一些不懷好意的修真者的綁架, 那麼捆走了她也就算了, 難道不懷好意的人還有時間和興趣把她的行李都收拾好,一起帶走麼?
當然, 也可能是忌憚裴小姐的行李裡或許會留下一些線索, 所以帶走了裴小姐的人同樣很仔細地將所有會留下信息的東西都收拾好。
本著對一位女士的人身安全負責的態度, 林青在心裡思考著無限可能,並沒有第一時間下結論。
左佳音對這種查案其實提供不了什麼幫助。
她不是專業的。
雖然沒有多嘴去攪亂林青的思路,不過她卻可以保護普通人, 順便跟周作詢問一些這位裴小姐的事。
“那你覺得她最近有什麼不一樣的行為, 或者認識了什麼不一樣的人麼?”房間裡有靈氣殘留也不算是特彆明確的線索。
有錢人家的小姐手裡擁有些帶靈氣的物品也不罕見。
她隻是學著上次和林青救了被極樂宗盯上的馬經理時的經曆詢問。
“我跟她真的關係不行。”周作就歎氣,對左佳音說道, “她優秀, 清高,看不上我。我,我又不是沒臉沒皮。”
雖然他是幼子,又沒有什麼經營能力,更不是周家的繼承人,可他到底也是周家老爺子心愛的老來子, 還是他大哥最喜歡的弟弟。
哪怕不繼承整個周家這麼大的家業,可也擁有著很大的資產還有每年的分紅,小日子其實過得不錯。
他早就不想努力了。
不過大概不是上進的人,所以有眼光的優秀女性看不上他。周作對看不上自己的裴小姐沒有憤恨和惱火,其實他覺得她挺對的。
優秀的女人喜歡優秀的男人,看不上混吃等死隻想玩玩樂樂的自己,這沒什麼不對。
他不是優秀的男人。
所以得不到優秀的女性的喜歡,這也沒什麼。
他們都沒錯。
不投契隻不過是因為對生活的態度合不來。
如果不是因為對裴小姐並無憤恨,他也不會因為她突然失聯就來報警。
裴家都沒這樣擔心她。
不管她對他的態度怎樣,他還是希望她平安無事。
這其實也是挺好的心態,左佳音倒是覺得也挺好的。她點了點頭說道,“你的確是個好人。”
就算是不被未婚妻喜歡,可他也是第一個為她報警的人,說起來也奇葩,裴小姐不見蹤影這種事,連裴家自己似乎都沒有察覺尋找過來的樣子。
難道真的是回裴家了?
那唯一讓人疑惑的就隻有……躲監控乾什麼。
不過就在她跟周作小聲說話,順便把旅店的前台小姐護住,林青手機響了。
他接通,聽了片刻,突然皺眉,下意識地看了周作一眼。
周作不安地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了。”林青又聽了手機一會兒,放下,沉吟幾分鐘卻還是認真地在房間裡將所有的一切都好好搜索了一遍。
等他又感受了一下房間裡殘留的靈氣,這才慢慢地走過來,對周作溫和地說道,“行動處來電話了,裴小姐找到了。”
他的話頓時讓周作露出驚喜的樣子問道,“找到了?她,她還好麼?”小年輕大大鬆了一口氣。
“她還不錯。”林青的臉色有點怪。
“林師兄,怎麼了?”左佳音見他臉色奇異,好奇地問道。
周作眼巴巴希望他多說點的樣子。
林青看他一副很真心的樣子,嘴角微微抽搐。
“沒什麼。裴小姐就在警局要求撤案。她承認的確是因為不想讓人找到她,來煩她,所以和一位修真者朋友用障眼法一起離開。這就是房間裡留下了靈氣殘留的原因。”
當然,他已經檢查過,這房間裡殘留的靈氣的確是障眼法的道術痕跡,所以,裴小姐承認的事情林青倒是確定了。
可接下來林青的話就讓周作一僵,他平和地說道,“裴小姐要和你當面談談,周先生,我們現在就回去?”
這位裴小姐現在就在行動處,要求周作和她面談。
當然,剛剛電話裡接通的那些尖銳的“他是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就是為了躲你才不接電話,你還好意思報警!”這樣的話,林青沒說。
他覺得周先生未婚夫妻之間似乎應該有什麼要解決。
“也就是說她沒有危險,那就行了。隻是辛苦你們奔波浪費了時間。”周作搞了個大烏龍,抓了抓頭發,就很不好意思。
他小聲說道,“怪不得裴家沒吭聲,一點都不慌。那我,那我這是好心辦壞事了。”
“至少是關心她的吧。”裴小姐沒有發生危險當然是好的,不過周作其實也算不上是做了多餘的事。
因為裴小姐離開還非要用障眼法,這的確是突然失蹤的樣子。她平安固然很好,但哪怕有一點危險的可能,周作的報警都可以救到她。
而且林青也需要把這件事查清。
因為就算是裴小姐有各種理由,也有用特殊辦法離開這裡的自由,可也的確給不明真相的普通人帶來困擾。
除了周作,就比如這旅店。
要是突然傳說說一位房客無聲無息在房間裡失蹤,不查清楚的話,那以後還不成了午夜怪談,影響人家的生意啊。
左佳音倒是覺得裴小姐不太負責。
至少也得跟旅店說清楚,讓店主不至於背鍋什麼的。
“也不算是關心她,為了我自己心安而已。這裴珍珠……”周作嘀咕了一聲。
他粗心大意,沒有發現左佳音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就忙跟林青歉意地說道,“林警官你出差過來真是辛苦,要不然我們休息一天再回去?”
他沒有了緊張急迫的事情,當然希望休息,林青卻搖頭說道,“還是得回行動處。”他很認真地忙著工作,一刻都沒有休息的意思,順便目視兩個小孩兒問道,“你們兩個怎麼說?”
衛衡和左佳音之前跟他提過要留在太江鎮兩天,想要進山,林青隱隱約約感覺到這是某種機緣。
不過他沒有去跟兩個孩子分享他們倆機緣的意思,而是笑眯眯地說道,“我們先走,你們再留這兒幾天,回頭讓宗門的人過來接你們倆?”
他想得很周到,衛衡卻微微皺眉。
左佳音還在沉吟。
“裴珍珠,這女人那死鬼未婚夫原來說的是你啊。”
“你認識裴珍珠?”周作耳尖聽到,臉都抽抽了。
啥叫死鬼未婚夫啊!
左佳音卻說的是前世的事。
前世,她跟裴珍珠可太有淵源了。
這個瘋狂又尖銳的女人不知道中了什麼邪,恨她恨得眼睛流血,左佳音前世遇到過很多次的危險,其實都跟裴珍珠大有關係。
她自認自己跟裴珍珠毫無瓜葛,可她一心一意想要把她置於死地。裴家跟左佳音後來的恩怨大半跟裴珍珠有關。
當然,左佳音一直都覺得這裴珍珠之所以這麼瘋狂地恨她,大概都歸咎於這個女人瘋狂地深愛著她的霸總老爸,也就是鄭總。
沒錯,裴珍珠有心上人的。
這心上人就是鄭氏集團的鄭總。
彆看鄭總年近不惑,可其實這正是一個成功男士最風華正茂的年紀。
他充滿了成功人士的魅力,又很英俊穩重,姿態上佳,很討女性喜歡。
裴珍珠就是其中之一。
她迫切地想要做鄭總的妻子,可鄭總有老婆孩子的,那老婆孩子不就是她的眼中釘?
前世裴珍珠不止對左佳音恨得不行,也格外仇恨鄭夫人。
之前左佳音和衛衡提到過鄭夫人的死劫,就是裴珍珠乾的好事。
當然,當初左佳音也不是吃虧的性格。被裴珍珠雇傭的修真者暗算了幾次,她也惱火起來把裴珍珠查了個底兒掉。
就聽有江湖傳聞,裴珍珠雖然是裴家的旁支,可卻一直很討裴家家主的喜歡,入了嫡係族譜。
大概是因為裴家家主早年喪女過於哀痛的原因,她從小就在裴家家主膝下長大,代替了那車禍死去的裴家千金得到了裴家家主的疼愛。
如果不是這樣,那能和周家少爺聯姻的好事也論不到裴珍珠的頭上。
她的人生本來可以很美好,可就是在一次酒會上第一次遇到了鄭總,一見鐘情。
從此就瘋得不像樣。
她非要跟有婦之夫有瓜葛,口碑當然也很讓人非議,所以,也隱隱有人提過說,幸虧她未婚夫過世得早。
要不然不得讓她氣死。
裴珍珠也曾不屑地提過自己的未婚夫說道,“一個死鬼而已。”
原來“死鬼”說的就是周作。
前世他的確早早死於魔修的手裡。
不過這一世因為左佳音和衛衡的重生,他還活得好好兒的。
再想想裴珍珠這番失聯,左佳音就有點同情被蒙在鼓裡的周作。
雖然這小子膽小,賽博,不過心底其實挺好的,還願意來幫助跟他沒什麼感情的未婚妻。
她忍不住勸他說道,“我看這裴珍珠對你沒什麼感情,而且性格也不太行,周先生,哪怕是聯姻是不是也想想清楚。”
當然,看裴珍珠前世為了鄭總什麼都敢乾的瘋狂樣子,她覺得周作也是馬上就要被甩的命。
周作詫異地看她。
不過想了想,他還說對她露出怯怯的笑容。
“左仙師,你說的都對。”周少,討好!
狗腿。
衛衡慢慢眯起眼睛。
左佳音嘴角抽搐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