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前世左佳音就在一中上學。
不過那時候和也在一中上學的衛衡並不熟悉。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衛衡是修真者，隻知道這個都說是啥校草的同班男同學經常不來學校上課。
超囂張的，和她老老實實上學的好學生沒交集。
和衛衡熟悉起來，是幾乎是在高中畢業之後，她才知道，哦，原來神秘的修真者不僅僅隻有自己一個。
還有彆人。
至於衛衡說的怡泰家園，那就在一中旁邊，走路不過五分鐘。
物業很好，綠化也很美，不過重生前的左佳音立誌想要得到家裡人的愛，怎麼可能住在外面租房，那是天天要回鄭家彆墅加入那個家的。
現在衛衡提到，左佳音就想起來了。
她垂頭在手機裡尋找怡泰家園的租房資料，衛衡眼角掃過，皺眉很久才說道，“我認識的一家要租房。”
左佳音轉頭看他。
這家夥不是要記住她家庭地址，夜半無人來她家砍她吧？
“一月五千。”衛衡斜眼看著眼睛裡滿滿都是想太多的小姑娘冷淡說道，“那是新房，不想租給不認識，糟蹋房子的人。便宜你。”
“那要是我也糟蹋房子呢？”左佳音心裡覺得這房子聽起來挺好。
新裝修沒人住過，在京城一中這市中心的房子，五千很優惠。
不過還是要扛一扛的。
年少的劍修冷笑兩聲，修長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左佳音不吭聲了。
怪不得不怕她糟蹋房子。
劍修了不起麼？
……真的很了不起。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前世的左佳音說什麼都不會跟衛衡道謝，不過這不人生重來了麼。
都是重生一次的人了，那點恩恩怨怨也就那麼回事兒了吧。
不管怎麼說，衛衡提到的房子的確幫助了左佳音，她又不是不知好歹。
她拱著小丹爐認真地跟衛衡道謝，英俊白皙的少年抿緊嘴角，冷淡地應了一聲。
“你救的是京城周家人。”衛衡在車子裡安靜下來後突然說道，“恒天宗和周家關係不錯。”
就是因為他的師門和周家關係不錯，所以，在他重生回到自己年少的時候的第一件事，就是提著劍去救那個倒黴的家夥。
至於左佳音倒是“意外之喜”。
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還得再忍受左佳音繼續追著鄭家糾纏不休修為蹉跎的蠢樣子一遍，沒想到這罪魁禍首竟然看破了所謂的親情。
“我知道。”
三百年了，左佳音也是修真界老油條了好麼。
她混了這麼多年社會，當然也知道這些和修真者有密切交集的普通人的豪門。
周家在京城非常有勢力，當初左佳音還給周家煉製過幾顆靈丹，這就很能說明周家的底蘊。
畢竟都說了靈氣枯竭，末法時代，那些曾經能夠拿來煉製各種千變萬化的靈丹的靈草靈植也很難在這個時代長成。
稀少的靈植大多都栽種在各個宗門的一些小型的靈氣福地中，或者從一些偶然發現的秘境靈府中得到，每一株都格外珍貴，很少流進普通人的手中。
周家能夠得到靈草來求左佳音幫忙煉丹，就說明周家和修真界的確往來很深。
而且也很敢。
普通人的身體無法承受大多數靈丹的靈氣。
左佳音平常賣給普通人的靈丹也都會替換一些更溫和的普通的藥材，比如人參靈芝等等。
“醒了就好。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感謝費。”小姑娘搓著手小聲說道。
衛衡不吭聲。
他劍修，清高，聽不得賺錢呢。
左佳音偷偷撇嘴。
“我還得買房呢。”房價這麼貴，散修也很難，這是衛衡這種從小生長在有錢的恒天宗的劍修能理解的麼？
左佳音心裡哼哼兩聲，看衛衡沒有反駁自己，舒服了，靠著車窗懶散說道，“鄭太太還有一死劫。等救了她一命，算是徹底了斷，我和鄭家就再也沒有因果。”
她要和鄭家分清一切，就得還鄭夫人的生育之恩。
這倒不是對鄭家還有留戀。
不管她愛不愛她。
她也曾經曆了十月懷胎與生育的苦與痛才生下了她。
這份因果隻屬於她要還給自己母親，左佳音不希望自己的道心日後因鄭家再出波折。
當然，隻會還給她的生母。
至於鄭家的其他人，那就肯定沒這待遇，左佳音不會再理會。
不過鄭夫人的劫數離得還遠，左佳音更關注的是自己得好好生活和修煉的事。
她正準備跟衛衡提一提趁著這還沒有開學到處轉轉，回憶一下曾經的花季雨季，車子突然刹車。
左佳音一頭撞在車背上，捂著腦門哼哼。
衛衡冰冷的眼一言難儘地看著她。
“好像撞著人了。”司機也是恒天宗的人，對後面兩個小鬼說修煉上的事一點都不覺得驚訝，相反，撞到人了才是更擔心的事。
雖然說突然有人往馬路上一倒仿佛碰瓷，可做人的良心還是讓他飛快下車，不大一會就扶著一個臉色虛浮的中年男人起來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不小心，不好意思啊。”這中年男人雙目無神，眼睛下面青黑一片，格外疲憊的樣子。
不過他還真不是碰瓷的人，急忙擺手說道，“我就是腿軟，耽誤你了啊。”他就像是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度操勞了一樣，不過在現代也見慣不怪。
畢竟大家忙著工作。
左佳音捂著頭看了一眼。
就算是見慣了，她也忍不住跟衛衡小聲說道，“這大叔有點虛啊。”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
衛衡不吭聲。
主打的就是一個冷漠。
左佳音心裡誹謗他，又揉自己的額頭去了。
既然這中年男人並不是被車子撞到，司機上了車，繼續向醫院的方向開。
中年男人心有餘悸地張望了一會兒，唯恐自己又摔倒真的被車碰到，就走到一旁坐下，解開衣領小聲說道，“最近怎麼越來越虛了。”
他看了身上擦破皮的傷口，想來想去還是沒有急著去上班，而是先去了附近的藥店。
這似乎也隻是普通人的普通生活，左佳音當然也沒有放在心裡，她正站在醫院的高檔病房感受著熱烈的感激。
周家人老老實實一擁而上，挨個兒和她握手，哪怕是修真者這一刻也覺得手麻了。
“不客氣應該的。”左佳音聽著用力握著自己的手的一位豪門太太的哭訴，聽說自己救了周家老爺子的老來子，臉上的笑容更大了……這老來子這麼珍貴，還不包個大紅包啊！
給少了都是對周家的不尊重。
小姑娘乾乾淨淨的衣著，笑起來乖乖的，而且又能乾，救了周家的小少爺，周家人都用親切的目光看著乖乖巧巧的小姑娘。
隻有病床上，一團被子中間拱起一顆球在瑟瑟發抖。
“像什麼樣子！過來跟恩人道謝！”周家老爺子中氣十足地訓斥。
被子那拱起的一團抖得更厲害了。
沒法不抖。
每每想起蹲在鮮血前笑容甜蜜的小姑娘，都，都想做噩夢。
左佳音好奇地探頭過去。
看見被子團，她也沒在意，反而很懂事地說道，“沒關係，大概周公子受了驚嚇，需要安神湯麼？很管用的。”
周公子愛怎麼抖怎麼抖，不過是個賺錢的工具人罷了。
她的感謝費應該是周家老爺子出，那周家老爺子才是金主來著。
她正是年紀小的時候，乖乖巧巧的樣子很討老人家喜歡，在場的周家人目光都更加柔和。
就更加讓被子團看起來更加不懂事。
“安神湯麼？”周家老爺子深知修真者們的能力，聽到一個小姑娘這麼說也不覺得荒唐，微微點頭說道，“那就勞煩仙師。”
“叫我音音就好。”左佳音面對客戶格外親切，借了紙筆寫了一款安神湯的方子。
這安神湯的藥方是她前世潛心調配而成，所用的都是普通人能找到的各種並不昂貴的大路貨的草藥，也是希望這樣的藥方能讓更多收入普通的人能夠受益。
這是煉丹師的一點根骨而已。
周家老爺子看了藥方，也詫異這藥方上沒有人參鹿茸什麼的，不過他還是信任地點頭，讓人去抓藥。
“左小姐，還得多謝你救了這混蛋小子。”雖然仙師平易近人，可周家老爺子老江湖了，依舊格外客氣，對笑容乖巧，一副涉世未深的樣子的左佳音格外親切。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左佳音身後一聲沒吭，卻仿佛援手的恒天宗衛衡一眼，臉上的皺紋笑得如同展開的菊花，親切得連自家孫子都震驚，拿出了一張支票遞給左佳音。
左佳音眼睛一亮，也並不拒絕，接過來看了一眼。
六個零！
她又急忙重新數了數。
五百萬。
周家這小子真值錢。
“周家欠左小姐一個人情，日後左小姐如果有任何需要，隻要知會周家，周家一定竭儘所能。”
如果隻是些許感謝費，那並不算什麼。
最珍貴的卻是周家這樣在普通人中間有著巨大影響力的大家族的人情。
如果隻是路見不平的散修，周家老爺子隻會用錢來買斷這次的救命之恩。
可是看著面容冷漠，渾身就仿佛一把出鞘的靈劍般的衛衡，他人老成精，還是選擇付出更多。
左佳音也本以為錢到為止，沒想到周家竟然還願意承諾欠自己人情。
她愣了愣，下意識回頭，看了身後的衛衡一眼。
哪怕少年劍修陰沉著臉瞪她，要追著她砍的樣子。可是這一刻左佳音還是覺得，心裡踏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