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58章 永遠銘記。(1 / 1)

“碰!”

一聲巨響打破了此時的寂靜。

莫爾德嚇了一跳, 往後一退,踩到地面的菌類重重滑倒在地,勉強站起, 卻發現了眼前驚人的一幕。

隻見聲源處,密閉的門被砸出了凹陷的形狀。

整個宇宙中最堅固的金屬, 在這個闖入者的手下,如圖紙糊一樣脆弱, 很快出現了一個足以容納一人通過的洞口。

然後,就他媽和恐怖片現場一樣,一隻金屬手臂從外面伸了出來,撕開了剩下的包裝紙。

一個人影出現了。

他戴著護目鏡的臉,以及敷面的口罩尤其顯眼, 足以讓人一眼就辨認出來特征。

巡查管A02:“這是幾個小時前那個家夥?”

他有些吃驚。

因為沒有哪個被秦猶妄追捕過的人, 還敢活著出現在他面前的。

他看了一眼秦猶妄, 卻發現對方視線漂移, 透露出那麼點心虛的味道, 然後慢慢地退到了陰暗處, 將自己的身形隱藏了起來。

巡查官A02:“……???”

他知道對方很冷漠,對罪有應得的人從不留手, 所以才會在菌類吞噬這群研究員的時候沒有幫忙, 而是選擇冷眼旁觀。

而巡查官A02現在能夠僥幸存活, 也隻是因為他明顯不打算幫這群研究員做事。

但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所以沒追到罪魁禍首,是因為他自己放水了——出於不知道什麼目的。

巡查官A02先是怔了一下,然後皺眉憤怒道:“你怎麼能這樣?”

秦猶妄:“……”

“等下鬱訶來了, 你怎麼解釋?”

“……”

雖然很不恰當,因為對方是那種被可以被稱之為死神的存在,但秦猶妄此時此刻, 幾乎像隻被踢了一腳的小狗。

“算了,我也不是審判你什麼的。”

巡查官A02改口,“但我還是得給你推薦點高情商實用條例一百條,怎麼樣?”

話音落下,裂縫發出了令人牙酸的響動,然後正面牆壁瞬間傾倒下來,重重地砸向了整個房間裡的其他人。

灰塵撲面而來。

而冰冷冷的風從其中灌入,從這裡已經可以聽到閃電雷鳴的轟然聲,藍紫色的光讓人從脊梁竄起了一股寒意。

而在喧囂散去後,那道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莫爾德面前。

“我……”他張了張嘴。

下一刻,一隻金屬手臂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從原地提了起來。

他拚命掙紮。

手在口袋裡摩挲,但卻無法夠到搖鈴,骨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那雙眼鼓起:“你……不可以殺我……”

他的視線落在了上方。

監控器閃爍著黃色的微光,提醒著有多少人正在注視這一幕,如果對方想活下去,就不要試圖傷害他。

“我好像可以。”鬱訶道。

話音落下,他一用力,“哢嚓”一聲,扭斷了他的脖子。

鬱訶鬆開手,這具不可一世、叫囂著的身體軟綿綿地落在了地上,再也沒有了動靜。

有些人當然是無辜的。

但有些人卻是助推一切的幫凶。

項目能通過,存活這麼久,甚至在通過的時候直播,很難說不是有其他人的默許。

無數監控器就像昆蟲的複眼,在此刻頻閃著記錄一切,他的舉動落入了幕後的注視中,讓這群研究院的人看得異常清晰。

震驚、恐懼彌漫在空氣中。

然後鬱訶抬起頭,看向了鏡頭。

“彆再惹我。”他冷冷道,“我耐心不好、脾氣也很糟糕,沒有太多精力去浪費。”

話音落下,鬱訶摘掉了護目鏡。

然後,一隻手解開了敷面罩,讓它滾落在了地上,露出了自己完整的面容。

空氣傳來了倒吸一口氣的響動。

這一刻,就連裡世界門裡的低級惡種,都停止了腳步聲,如同被一隻手摁下了暫停鍵。

隻因為這個出現的人,不允許他這樣做。

特級惡種後退了一步。

它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面容,菌絲就像鼻翼一樣急速地開張著:“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林德】的實驗體嗎?!”

它看向他的金屬手臂。

“這不是你的身體。”它反複確認這點,“你不是他,你隻是一個仿冒品……對吧!”

鬱訶:“隻能你們捏造分-身嗎?”

“分-身的意義在於隱瞞身份!”它急促道。

“也沒見你認出我是誰。”鬱訶道,“彆那麼緊張,我隻是征用了一下它的身份,製造了一個分-身,我和【林德】不是一邊的。”

青蛙都呆了。

它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誠實。

鬱訶的視線,落在了房間內存活的研究員身上,每一個人都保持著目瞪口呆的表情。

巡察官A02視線受阻,在他轉過身的時候,終於看清了他的面容,表情頓時也發生了劇變。

這是一張極為熟悉的臉——

鬱訶。

為什麼會是他?

他不是被實驗體用阻礙精神的槍破壞,現在正陷入昏迷狀態嗎??怎麼會這樣??

他的視線落在了秦猶妄身上,又平移到了鬱訶身上,那一刻,腦海裡閃過了無數念頭。

巡察官A02懂了。

這就是秦猶妄空手而歸的原因。

忽然,他打了個寒噤。

所有人都知道,祂喜歡製造分-身,因此曆史書上,完全數不清祂到底有哪些真實身份,就像一個巨大的、恐怖的謎團。

也正是如此,這是一次性身份,沒有任何軟肋,任何試圖愚弄他的想法都是可笑至極的。

現在看來,鬱訶也繼承了這種力量。

但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擁有這種能力的,又已經有了多少個分—身?

巡察官A02在想,自己護目鏡後那些家夥,是不是和他一樣正處於驚慌失措的狀態。

鬱訶是他們唯一掌握的身份,也是唯一可以拿捏的籌碼……但如果這隻是一個分-身而已呢?

在鬱訶被他們找到之前,隔了很多年,有無數可操控的時間,誰知道這個身份,是不是隻是他拿來陪他們玩的把戲之一?

如果是這樣,有哪些人可能是他?

權勢集團的誰?

研究院有誰?

亦或者是……最高聯邦調查局?

此時,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同伴,覺得彼此的面孔忽然變得陌生起來,心底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惶恐和顫栗。

會是誰?

他們怎麼還敢認為自己是安全的?

特級惡種嘴唇抖動,腦海裡浮現出了某種念頭:“你已經不止一個分-身了,對嗎?你早就知道C-2項目,因為你的分-身看到了,多嗎?”

鬱訶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我數三秒。”

“……”

“滾回裡世界,把門關上。”他道。

特級惡種呼吸急促:“我不能關門,因為這需要我獻出血肉——我不會這樣做!”

想打開不算太難,耗費大量的人命罷了。

但要關上,卻要特級惡種付出代價……讓它活生生地去填補縫隙,有意識但永遠困在縫隙處,就像是監獄一樣坐牢,它是絕不會接受的!

鬱訶:“所以,需要你獻出血肉。”

“……”特級惡種。

救命,怎麼感覺,它在不經意間將最要命的東西透露出去了,給自己挖了一個巨坑??

“三。”

“……”

“二。”

怎麼可能就這麼就範!

特級惡種渾身一抖,眼底閃過了一絲狠戾,身體周圍的所有菌類都伸出了觸手,像是無數條血管,朝著眼前站立的少年撲刺了過去。

但就在挨到他之前,它發出了一聲慘叫,身體抽搐著往前栽倒,跪在了地上。

菌絲從末端開始枯萎、蜷縮成汙漬,在空氣中散發出焦臭的味道,隻頃刻間就攔腰消散。

鬱訶:“一。”

它身軀搖搖欲墜。

而那些燃燼的灰塵,落在了地上的那具身體上,覆蓋了被菌絲包裹的那張臉。

特級惡種往裂縫走了一步。

忽然,它頓足,回頭看向了鬱訶。

它的眼底帶著癲狂。

“你想見祂嗎?那位對你的在意,就連我們都有所耳聞,我想你一定很想和他在一起——畢竟,你是個孤兒。”

孤兒這個詞語,被咬的很緊。

像是故意要往鮮血淋漓的傷疤上撒鹽。

它死死盯著他,“相信我,如果你關上了縫隙,你就沒有機會見到祂的任何分-身了。”

“……”

“你不會根本不知道這點吧?”它盯著他,瘋狂道,“讓我猜猜看,祂其實已經和你見面了對嗎?你難道不想再見祂?不想和祂多相處?”

青蛙弱弱地在鬱訶耳邊道:“我覺得它說的,是真的……”

從它幫助他找到了位置開始,它就一直在想這件事,關於關閉整個惡種的縫隙會發生什麼。

邪神創造了很多分-身,在現實世界和裡世界之間來去自由,但那都是發生在沉睡前的事了。

而現在,祂的力量已經過渡給了鬱訶。

這也意味著,如果祂想要降臨現實世界,就必須先和鬱訶建立聯係,才能使用這股力量。

但如果縫隙關上,這份聯係就會被切斷。

到時候,祂無法再用分-身和他聯絡,隻有當鬱訶睡著的時候,才有可能閃過祂的囈語。

這對才擁有父親的人來說,是極度殘忍的。

如果你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那麼是可以忍受的,可一旦經曆,又怎麼可能輕易做到放棄。

見他沒說話,特級惡種笑了:“加入我們吧,畢竟你也不是人類,對嗎?你也看到他們的醜惡嘴臉了,選擇承認自己的血脈,不好嗎?讓我們一起在現實世界娛樂吧。”

鬱訶皺起了眉。

但他沒說話,似乎陷入了思考狀態。

“讓祂直接醒來吧,我知道這是你想要的。”它道,“我們都知道,祂沒有立刻蘇醒的真實原因——不是為了彆的,隻是因為你喜歡【鬱訶】這個身份,喜歡現實世界,不是嗎?否則,祂完全可以直接蘇醒,讓整個宇宙毀滅、新生。”

“惡種當然可以存活,因為我們已經是裡世界的仆役,但這群未進化的人類卻不同了。我們可以再次締造一個新的世界,您認為怎麼樣?”

巡察官A02屏住呼吸。

他的心臟已經停止跳動了。

這是……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祂沉睡的原因。

所有的結局,人類的存亡,都掌握在一個少年身上,隻要他願意,他甚至可以毀滅宇宙。

不是曆史書、不是傳說。

這個特級惡種,已經不經意證實了真實性。

所有的恐懼都在一瞬間具像化。

他們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沒有誇張、沒有僥幸。

祂確實對他極儘寵愛,而非誇大其詞,這是這個宇宙尚且存在的唯一原因。

他相信無論那些人曾經做了什麼,此時此刻都已經停止了腦部活動,隻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等待一個恐怖、或者救贖的答案。

研究員、調查局,隻要是清醒的員工……

所有人都在盯著這一幕。

雖然隔著屏幕,卻已經將那份沉甸甸的窒息感傳到了他們的胸腔裡,讓他們難以呼吸。

與此同時,一個念頭,不約而同地閃過了他們的腦海,讓他們牙齒發顫。

他們怎麼忘了,邪神血脈意味著什麼?

如果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他們絕對不會再做這些蠢事、不會再起異心,而是選擇履行職責。

他們可能,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幾秒的死寂。

就像等待一顆恒星在太陽係爆-炸,而這衝擊的力量可以將整個銀河係摧毀。

求求了。

不要說出那個字。

鬱訶:“不。”

“……”青蛙睜大了眼。

“你、你說?”

特級惡種完全沒想過他會拒絕,結巴了。

鬱訶:“幾個月不見,和三四百年困在現實世界,你會選哪個?”

答案很明顯了。

望梅止渴,是否也是這個道理?鬱訶喜歡自己爭取來的東西,他相信自己能做到這點。

或許根本用不到幾個月時間。

“……”

它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什麼?”

鬱訶:“暫時不想,僅此而已。”

他咬了暫時兩個字的音節。

所有人才放鬆下來的心,再次升到了嗓子眼,心跳在胸腔沉默,甚至比剛才還要惶恐。

“這是我的答案,”

鬱訶低聲道,“……父親。”

才流動的空氣,再一次陷入了凝滯。而這個稱呼,讓眾人意識到這句話是對誰說的。

祂……

是祂嗎??

難道祂一直都在看,清楚他們的所作所為,冷眼看他們自以為是?!

【都聽你的】

純黑的字跡,憑空出現在了視線裡。

隨後。空氣中響起了一聲輕笑。

溫度驟然墜入冰窟。

【不過,我會一直看】

這是說,祂在考察他們,隨時都可能直接蘇醒,讓整個宇宙毀滅的意思嗎??

這他媽誰還敢再起小心思?

如果誰敢這麼做,不用祂出手,他們一定第一時間就把這人扼殺處理掉。

他們都不敢想,這段時間自己做了什麼。

其嚴重程度,可能在午夜夢回的時候都會驚醒,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辱罵自己真該死。

這是響亮的一耳光。

毫無疑問,他們已經被打醒,以至於將永遠記住這份深入骨髓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