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46章 馬甲1號。(大修)(1 / 1)

蛙的意見, 雖然漏洞很多,但確實是一個新的思路。

電光石火,鬱訶腦海裡閃過了一個想法。

——他知道第一個分-身做什麼了。

用這個人設, 不但能將自己的身份合理化, 而且還能為祂的出場騰出空間。

甚至能和教團產生聯係。

說實話,【上校】的出現,還是有那麼點bug在身上的。

如果對方知道鬱訶的身份,再一聯想,那麼祂的身份幾乎是呼之欲出, 可供聯想的可能性不多。

既然如此——

隻堵不疏是不可能的。

反倒可以利用這一點。

“……”

鬱訶摩挲著手裡的石塊。

隨後,青蛙看到他嘴角動了動。

這是一抹很清淺的笑容,讓人覺得心跳加速,情不自禁盯著那一抹弧度看。

青蛙回過神來。

它忽然覺得很不妙, 咽了咽口水。

——這絕對是要去坑人了吧!

鬱訶道:“我準備好了。”

說完,他靜靜地看著頭頂,等待一個回應。

任由從窗戶吹進來的風, 將他的額發輕撫到耳後。

在縫隙間, 森冷的月光讓他的影子在地面搖擺。

“你可以見我嗎?”

那裡遲遲沒有反應。

幾秒後,在毫無裝飾的天花板上,浮現出了一團燃燒的紅色字跡。

灰燼很快掉落, 像墜落的隕石。

然而, 在即將落到地面的時候, 它幻化成一團迷蒙的黑霧, 從中走出了【上校】扭曲的身影。

黑影高挺,像是從噩夢而來。

祂面容模糊,嘴角噙著一抹笑容,周圍的空間都因此被擠壓, 張揚祂令人窒息的存在感,從四面八方傳來竊竊私語的響動,似乎在高讚祂至高無上的存在。

鬱訶一眼就分辨出來是誰。

因為祂身上還穿著幾個小時前,見過的那一身形製老舊的製服。

隻是,它的細節做了一定的調整,更接近於祂前不久在通訊儀裡發給他看的那一套衣服。

果然很配玫瑰。

與此同時,鬱訶感覺到,自己身下的床在融化,變成一灘將他包裹托起的黑水。

而嗡鳴聲從窗外傳來。

轉頭望去,就近的那副窗框也在融化,露出了掛在天空的深藍月亮。

“這是夢裡。”

鬱訶得出結論。

“是我的夢,還是被你拉進了夢裡?”

“我入-侵了你的夢境。”

祂看出了他的興趣,“它正在擴大對現實世界的影響力,有一天,你也可以做到。”

有道理。

既然祂的力量,已經逐漸過度到了他的身上,那麼有一天他也可以這麼炫酷地出場。

在他面前,祂微微俯身。

兩人身高有差距,而這樣做後,祂的額頭抵住了他的額頭。

這是一個很親昵的動作。

雖然不想承認,但鬱訶確實喜歡這樣。

“你要怎麼做?”祂低聲問。

很耐心。

鬱訶看向自己的口袋裡。

那裡有兩塊石頭。

在夢境中,它們依舊令人不安地保留著原本的模樣,讓人下意識將兩者放在一起對比。

一個,是曾被皇室當做裝飾品的華貴貓眼綠石。

而另外一個,是路邊極不起眼的石頭。

是那種如果踩到,都會覺得硌腳,然後一腳踢飛的垃圾貨色。

稀少昂貴、與一文不名。

就連無生命的東西,都在誕生的時候,區分出了未來注定的價值。

但高貴的身份也不是萬能的。

就像現在的皇帝。

隻是裝飾品,或許可以在被某一時刻代替,踩在泥地,華而不實。

其實,有一點鬱訶一直很在意。

帝國風氣,向來是以實力為上。

首都軍校每年花了那麼多錢,從各個星係招來學生,在某種程度上向社會強化這個觀念。

“有實力,就有用”。

有用,就能跨越階級。

對那些出生貧苦的人來說,這無異於第二次投胎,有了選擇人生的機會。

按照這個標準來說,帝國皇帝其實什麼都不是。

他看似權高位重,但如果無法控製手下的人,他根本不值得一提,可以像石頭一樣被一腳踢開。

他驚慌失措、理智崩潰,也是因為意識到了自己身份的轉變,發現自己被放棄了。

在某些人眼裡,他其實是屬於無用的一種。

所以,他們才會在他被羞辱的時候選擇冷眼旁觀,默不作聲,放棄自己本應該維持平衡的職責,無限削弱自己的存在感……畢竟,那隻是一顆石頭。

鬱訶認為,這群人就是【研究院】。

名單隻是提前一步暴露了他們是誰,摻和進來有什麼目的。

仔細一想,他們其實很聰明。

研究院不過是一個文職機構,之所以能成為三大勢力之一,不是沒有道理的。

權勢集團為了利益、樂子和他們合作,投資研究院的惡種項目。

有了投資,他們就可以用這筆錢製造出更多的惡種事件。

而這勢必會讓普通公民受到傷害。

為了保護自己,加上公民被“實力決定一切”的社會想法洗腦,公民不得不參與研究院的項目。

免費的活體實驗材料就有了。

而這些人,因為研究,要麼變成了惡種的食物,要麼就成了某種惡種,繼續危害民眾的安全。

最高聯邦調查局壓力陡增。

面對異常,他們不得不依靠研究院,對這些新出現的事件就行分析,才能將變異的惡種殺死。

而事件結束後——

研究院,當然將接手這些惡種的屍體,繼續投入研究。

整個工作鏈幾乎是完美閉環。

他們可以實現無成本運作,將剩餘的大筆錢都裝進自己的口袋裡。

通過一係列操作,它製衡了其他兩個勢力,讓自己處於無可替代的位置。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

這些年,無數的人類一同被研究院當成了某種大型實驗項目,被這群人玩弄在培養皿裡。

鬱訶的心底產生了一股深深的厭惡。

做為E星事件的幸存者,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次事件隻是他們的某個實踐項目之一罷了。

畢竟,世界上不可能有那麼巧的事。

一個被辭退的研究員,撿到了垃圾桶裡的實驗報告,然後就能拿到鼴鼠集團的特級惡種樣品?

然後又這麼巧,在十年後,邪神血脈出現的時候活過來?

所以這次也一樣。

邪神血脈消息的泄露,大概也在他們的安排中。

為了什麼?

恐嚇權勢集團,以便從他們的口袋裡掏走更多的錢嗎?

鬱訶皺了皺鼻,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這是有道理的。

目前為止,隻要往利益最大化的方向去想,就能理解這群人瘋狂的所作所為。

連同類遭罪都無所謂嗎?

隻為了……利益?

就像是那個皇子一樣。

為了活命,討好特級惡種的方式,就是承諾可以將自己的公民獻上去當食物。

忽然,鬱訶感覺自己鼻尖輕了輕。

他抬起眼,發現是祂往後退了一步,伸出手指刮了刮他的鼻。

“你不用試圖理解他們。”祂低頭凝視著他,說道,“其實,還有很多人類不錯。”

鬱訶:“……”

聽見對人類的誇獎,從邪神的口中說出,確實有那麼一點怪異。

不過,祂確實開了很多個分-身。

對於人類的了解,祂一定比他更為清楚,早就看慣、熟悉了這一切。

“我眼前不是有一個麼?”

鬱訶怔了一下。

他確實……一直在用人類的思維去想事。

本來按照他的身份,他應該和權勢集團共情。

但實際上,除了對他們的嫌惡,他沒有任何自己正身處主宰地位的認知。

“這樣……不好嗎?”

鬱訶有點猶豫。

雖然很不好,但在面對祂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應該做到完美。

他抬頭看他。

“好,也不好。”

祂眼神深邃,隻是道,“身為我的血脈,你不需要對任何人卑躬屈膝,也不需要顧忌太多沒必要的事。你皺眉了,我不喜歡看到你這樣。”

“……”

“你現在有你以前從來沒有的優勢。”

話音落下,鬱訶的腦海裡閃過了迄今為止,他擁有的全部能力。

使用影子本身?

切換影子形態潛行?

控製……彆人的精神?

確實,聽上去很不人類、很強。

簡直是降維打擊。

對付那些人,他其實不需要含蓄。

不過,鬱訶感覺,祂指的不是這些。

所以他下意識:“什麼優勢……?”

“我。”祂淡淡道。

在鬱訶怔住的時候,祂已經伸出手。

微涼的觸覺,撫摸他的臉頰,直接凝視著他的眼睛:“你有我。”

從來沒有一個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所以,就連想解決辦法,都不過是在自己的身上尋找。

鬱訶安靜了很久,才道:“我還可以怎麼優化?”

他很少征求彆人的意見。

但如果是祂,那也沒關係。

也許,他可以試著像一個孩子那樣,依賴一下父親。

祂笑了一下。

“玩弄那類人,我很有經驗。”

“……”

鬱訶忽然想起一件事。

祂確實在研究院內部待過。

甚至,還有個奠定現在科技基礎的分-身。

祂輕哼了一聲,眼底閃過了一絲嘲弄,散漫道:“想要主動權?那就給他們好了。我保證,會讓他們知道,自以為是的研究項目不值得一提——”

殺人就要誅心。

既然如此依賴項目,認為自己是人類救星。

那就讓他們知道,真正製造了所有實驗基礎、試圖被他們遺忘的人是誰。

祂曾經製造的一串代碼、一個項目,就能讓這些人引以為傲的一切都毀於一旦。

祂挑了挑眉,用上了懷念的口吻:“說起來,就連研究院的基因庫密碼鎖都是我設計的呢……這群人似乎到現在,都沒設計出比那更先進的東西。”

——“我”。

已經開始換自稱了嗎??

“……”鬱訶。

不祥的感覺,果然要成真了。

……

紫紅色的光照亮潮濕的地面。

空氣中散發出酒精、嘔吐和香水的味道。

嘈雜音樂裡,門被推開,露出了一個新人的身影。

首先是灰發。

然後一雙純黑的眼。

對方穿著一身暗紅色衛衣,拉起帽子,遮擋住了半張臉,整個人處於面無表情的狀態。

在蒼白光滑的皮膚上,那雙黑眸顏色極深,強烈的反差,顯得很幽暗、很冷漠。

隻一眼,讓人下意識心驚。

但他五官平庸,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很快就抹平了那份觸電感,讓人無聊地移開了眼。

太可惜了。

這樣驚豔的一雙眼,竟長在這麼普通的一張臉上,不由讓人升起一絲暴斂天物的惋惜。

總的來說,這不是一個會讓人注意的人。

尤其是在紅燈區,就更不是了。

老手一看就知道,這人是個癮君子,多半來這裡買些消耗品,隻體驗一刻,好像自己是什麼無所不能的神,然後吐的地板上到處都是。

果然,他才一坐下。

調酒師都還沒來,吧台就靠近了一個人。

雖然天氣還不冷,但對方卻穿著厚夾克,胸前四個口袋鼓起,似乎塞滿了某種東西,讓他足以咧開嘴,用異常熱情的態度迎了上來。

“我叫傑克。這裡有貨……你要嗎?”

他的視線,不動聲色地瞥了對方通訊儀。

最新款。

這家夥絕對不差錢。

然而,面對他的暗示,眼前的人卻沒反應。

傑克心底唾了一口。

裝他媽的裝,誰不知道你是來乾什麼。

但他表面上依舊保持著友好,拉近了兩人距離:“好吧,隻是交個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終於,對方側頭看了他一眼。

然而這道目光,凍得他渾身一哆嗦。

“歡辛。”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