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皇帝也得忍(1 / 1)

彌月宴是在宮中設宴處的太池液上操辦的,離衛子夫所在的宮殿有一定距離,劉徹抱著劉挽出來,身邊跟著衛子夫。兩人說話的功夫,身後的宮人都急急忙忙跟上,沒有一個敢落下。

劉徹低頭掃過出了正殿不久再未哭泣的劉挽,眼中閃過笑意,他這女兒倒真是頗有靈性。

伸手摸了摸劉挽的小臉蛋,不意外又收獲劉挽一個笑臉。

劉挽的內心深受震撼,不是啊,為什麼啊?對,她並不認為自己是女孩有什麼問題,架不住這個時代沒有人不想要一個兒子,哪怕是站在竇猗房的立場上,她難道考慮的不是以後的太子位,皇帝位?

陳皇後肯定是劉徹親親的表姐,她聽過聲音,沒能見著不假。正常的邏輯,哪怕是陳皇後確實生不出來,需要抱養一個孩子,第一選擇項的必是皇子。

額,是,劉徹膝下如今隻有兩個女孩,劉挽作為第二個。

那,陳皇後又不是等不起。

劉挽絕不相信陳皇後不想努力生出一個她和劉徹的孩子,可惜,近親聯姻,哪怕兩人的身體都正常,不代表他們能有孩子。真要是有孩子,萬一不小心有遺傳性疾病,很多事都未可知!

想想劉徹的性子,陳皇後打的算盤是生出那麼一個孩子好讓自己得享榮華,也讓陳家不敗,架不住她嫁給劉徹至今,孩子孩子沒懷上,指望著將來。劉挽認為把希望寄托在劉徹身上的女人是沒有任何出路的。

扯遠了,長輩們的事不是劉挽該管的,她現在隻想知道,到底為什麼竇猗房有心要把她交給陳皇後來養?對,她哪怕表現得有那一點點機靈意思,不就是衝人笑一笑嗎?有什麼特彆之處,能讓竇猗房下定決心,不管不顧也要當眾給劉徹壓力,讓他無論如何也要把她交給陳皇後來養?

劉挽滿腦子疑惑,萬分肯定一件事,在她所不知道的情況下必然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竇猗房下此決心!

可惜劉挽心似貓捉的一樣,滿心都是如何尋得一個答案,卻沒辦法。

啊!劉挽看著自己的小身板,想的是什麼時候她才能長大!

“往後妾當如何行事?”縱然得了劉徹安慰,衛子夫也須考慮另一個問題,她要如何應對竇猗房。

竇猗房,哪怕是劉徹對這位太皇太後也須客客氣氣,諸多退讓。遑論衛子夫。

大權在握的太皇太後,她的存在雖讓劉徹如鯁在喉,無奈劉徹羽翼未豐,無力撼動竇猗房,唯有退而求其次,才能保全自己。

“祖母並無精力。況且前朝諸事紛爭,祖母忙得很。”劉徹如是接話,衛子夫明白了,接下來的日子想來竇猗房會沒有精力做某些事。

“陛下小心。”衛子夫叮囑一句,希望劉徹無論在做任何事的時候都不要過於冒進。

“我們希望陛下平安,陛下若是有用得著我們的地方,讓我們做什麼都可以。妾雖不解太皇太後為何獨獨對泰永看中,其中必有原由,倘若當真不能不聽太皇太後的話,請陛下莫要因為我們和太皇太後爭執,以免陛下為難。”衛子夫聰明著,她明白局勢,望著劉挽的眼神依依不舍,卻為了大局著想,讓她最終不得不低下頭,為了劉徹而退讓,犧牲。

劉徹自是倍受安撫,堅定的道:“今時不同往日了,放心,朕自有主張。你的心意朕都明白,朕忍讓多年,不會讓朕的孩子也必須忍讓。”

衛子夫沒有細問其中原由。她跟著劉徹多年,該讓她知道的事,劉徹會讓她知道,不該讓她知道的事,衛子夫自覺不該多問。

劉挽聽著衛子夫的話,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麼劉徹會寵愛衛子夫長達十年之久。

被壓迫太狠,處處無法一展抱負的劉徹,他內心有憤怒,無奈,怨憤,偏他不能流露出半點。

當他遇上衛子夫時,衛子夫的相貌讓他歡喜,不爭不搶,不吵不鬨,她雖然沒有能力幫助劉徹太多,卻可以聽著劉徹說話,在劉徹需要她的時候,她會力所能及去相助劉徹。

彆說是劉徹了,換成哪一個正常的男人能夠不喜歡這樣一個女人。

好吧,劉徹有數,劉挽心中大石稍稍放下,凡起爭論,千萬千萬彆落在一個人的身上,尤其是她的小身板,她自問擔不起!

此後,劉挽繼續好吃好喝的養著,大她三歲的衛長公主,她這輩子一母同胞的姐姐,不難看出她性子像極了衛子夫,是個十分溫柔的性子,說話做事溫溫柔柔的,日常陪在劉挽身邊最多的莫過於這個小姐姐。

衛長公主不怎麼喜歡說話,三歲大的孩子能坐得定,一回一回的衝著劉挽笑,會拿玩具逗著劉挽玩,劉挽覺得,她一個偽兒童都未必能像她一樣。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在劉挽終於抬頭成功時,她也終於可以把周圍的環境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比起環境,必須是認人!

啊啊啊,漢武帝長得那麼帥的嗎?

還有她娘衛子夫,溫柔如水說的不正是她娘嗎?那嬌弱的容貌,盈盈一握的腰間。終於見到衛子夫的真容,劉挽也終於知道,到底是怎麼樣一個女人能讓劉徹一眼瞧著,當即寵幸。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色迷心竅就管不住下半身。

算了,劉挽彆管心裡如何腹誹,也先瞅著衛子夫的臉多看看,再看看。

美人啊美人,看看多美的一個人,比起後世動刀動得面目全非的人造美人來,必須是純天然的瞧得更賞心悅目。

有那麼美的娘,瞧著自家姐姐衛長公主妥妥的一個小美人,以至於劉挽不禁的想,她是不是也成了一個小美人呢?

沒有人會不喜歡美人!色之,食之,性也。人性如此,劉挽也盼著自己能夠有一副好相貌。

可惜,劉挽沒辦法照照鏡子,實在也是因為如今的銅鏡壓根看不仔細,而且也沒有誰會抱著小小個的她去照鏡子。劉挽想自己去,不好意思,剛學會抬頭的她沒有這個能力。

她所不知,前朝暗湧四起,蟄伏多年的帝王看似在遊玩狩獵,卻在旁人所沒有覺得的時候,身邊也彙集了不少人,且都是些誌同道合之士。

素日裡看著不起眼,那是因為年輕的帝王沒有像剛剛登基時一樣,將自己的打算廣而告之。

誠然朝堂上看似還是支持竇猗房的人更多,這些人之所以跟著竇猗房,既是希望通過竇猗房完成他們的學說,何嘗不是企圖配合竇猗房擁有權利。

初初登基想要推行新政的劉徹奉行的是儒家那一道學說,一切都是跟朝堂上推行黃老之術的人相對的,百家爭鳴的局面是怎麼造就的?不正是他們都將自己的感悟,常識總結出來?誰不想推廣自己的學說,讓自己的學說得到天下人的認可,為君王所用?

黃老之術做到了,而且對大漢的恢複起到一定積極作用。

結果到劉徹這兒,剛登基的劉徹即要否定黃老之術對大漢的不適宜。

那怎麼行?

誰都清楚劉徹一番新政目的何在,既要奪去被太皇太後竇猗房握在手裡的權利,也要貶去朝堂上依然喊著無為而治的人。

知,以竇猗房為首的一派斷然沒有放任的道理。

結果以支持劉徹改革的人以各種各樣的名義下獄劃上句號。

當年劉徹看著身邊支持自己的人,想讓她成為真正皇帝的人紛紛離他而去,或死或貶,他們都是為了他。他所遭受的煎熬自是不必說的,可他也明白,他不能怨,不能恨,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到他依然沒有折服,隻是暫時避之鋒芒。

一避,劉徹就避到了現在,五年。

劉徹不是傻子,敗過一回的他必是要總結自己敗在哪裡了的。

竇猗房大權在握,又得底下的臣子支持,想要撼動在大漢統治多年的黃老之術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得一步一步的來,慢慢的提拔起屬於他的人脈。

當年他大刀闊斧,明刀明槍跟人亮出刀來,以為他做的事利於大漢,他是大漢的皇帝,又已經行冠禮得以親政,必能夠得到很多人的支持。

結果卻在他的臉上狠狠的抽下一記又一記的耳光,讓他清醒過來,他想成為真正大權在握的帝王,斷不可能憑他坐在皇帝位置上,人們就會認可,就會讓他作為這樣一個帝王。他想得到權利,他須有自己的人,有這些人支持,他才能掌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