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頭蛇的巢穴極深,江顧一路上都沒碰見什麼活物,但他向來謹慎,匿息陣法就沒撤過。
“師姐,對方會不會已經跑了?”一道聲音由遠及近。
“不會,我能感受到有修士的氣息,不過很淡,可能用了匿息陣。”是一道女聲。
江顧停下了腳步。
匿息陣通常會完全隱匿掉修士的氣息,除非對方的修為高過設置陣法的人。
眼看對方離自己越來越近,江顧當機立斷將匿息陣改做了傳送陣。
萬浩渺神色一厲,“追!”
江顧很快就發現了這個洞窟不對勁,他的傳送陣往常可以傳送數千裡遠,但在此處卻受到了限製,他再次現身四周還是漆黑的岩洞,壓根沒跑出去多遠。
“這洞窟內下了縛獸暗樁,他修為沒上煉虛,跑不出去。”萬浩渺鋪散開神識開始搜尋。
旁邊的弟子道:“萬師姐,反正三頭蛇已經死了,我們何必費這個功夫抓他?”
“大師兄的命令不會錯。”萬浩渺言簡意賅。
“師姐你就是脾氣太好,那個路自明仗著是大師兄的弟弟,不過築基修為便對咱們頤指氣使,這麼個爛資質也就大師兄將他當個寶貝。”那弟子不滿道:“你看看方才他那副樣子,咱們費儘心力幫他抓三頭蛇,到頭來反倒落了不是。”
“行了。”萬浩渺警惕地搜查著周圍的情況,“事已至此,說再多也沒用。”
那幾個弟子都面色不滿地閉了嘴。
貼在洞壁上方的江顧觀察著這幾個藍衣修士,他們衣服上繡著金龍,腰間令牌也是龍首形狀,是靈龍宗的人無疑。
看來那三頭蛇早就是他們盯上的獵物,不過半道被他截了胡。
江顧微微蹙眉,這幾個修士都是煉虛期,隨便對上一個都吃力,硬碰硬絕對要吃虧,思及此,他從腰間儲物袋中摸出了個木偶,咬破指尖往它額心飛快地畫了道符,而後吹了口氣。
那木偶瞬間變得鮮活生動起來,五官從模糊變得清晰,化作了他捏造的“周懷明”的模樣,而後他分了絲元神進去,緊接著那木偶人化作了道流光躥入了洞中。
“彆讓他跑了!”底下有人發現了這道流光,大喝了一聲。
萬浩渺等人迅速地朝著那木偶人追了過去。
江顧勾了勾嘴角,整個人悄無聲息地沒入了洞壁之中。
他的一絲元神操控著木偶落了地,在落地的瞬間巴掌大的人偶身形抽長拔高,變做了青年模樣,這裡暗樁太多,唯一留下的出口就是為了抓到三頭蛇,現在他成了這個獵物,隻是單純地逃跑根本跑不出去,若是被他們抓住,木偶顯形,原身必然暴露。
江顧想起方才那幾人說的話,在從那唯一的出口跑出來的瞬間,在一群修為頗高的修士中精準地找到了一個築基期的廢物,趕在其他神識碾壓過來之前,鬼魅般出現在了路自明身後,一把扣住了他的脖子。
“自明!”路真儀遲了一
息,強橫的神識堪堪停在了江顧半寸之地。
路自明隻覺得背後一涼,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動彈不得,本能地求救,“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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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真儀抬手製止了身後想要動手的弟子,沉聲道:“還請放了我弟弟。”
江顧操控著木偶人的身體冷聲道:“我也無意為難你們,帶著你的人立刻離開。”
“你休想!哥,你趕緊殺了他!他竟然膽大包天挾持我!”路自明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危在旦夕,還在囂張地嚷嚷,“我告訴你,我哥可是大乘期——”
“路自明,閉嘴!”路真儀厲喝一聲打斷了他。
路自明被他吼得一愣,不可置信道:“哥?”
“小弟年幼,生性愚鈍,冒犯之處還望見諒。”路真儀客客氣氣道:“道友無意與靈龍宗為敵,我路真儀也不是言而無信之輩,隻要道友放了我弟弟,一切都好商量。”
江顧滿意道:“果然還是要和聰明人打交道。”
路真儀揮退了身後的弟子,對萬浩渺道:“帶著人往東撤一千裡。”
“是。”萬浩渺答應得乾脆,帶著弟子便往東去了。
路真儀往後退了幾步,收起了神識和威壓,以示誠意。
江顧見狀,抓住路自明往西飛了數百裡,路真儀緊隨其後,直至江顧抓著人落在了處密林中。
他將咋咋呼呼的路自明往路真儀的方向一扔,路真儀趕忙接過路自明,江顧道:“半個時辰後繩子自然消失,你若強行解開,便等著給他收屍吧。”
他說完,不再管路真儀如何,直接用傳送陣消失在了原地。
路真儀立刻用靈力將路自明的元神護了起來,但那紅繩竟不受靈力阻隔,緊緊貼在路自明的元神上。
“哥,你怎麼不去殺了他!?”路自明齜牙咧嘴的揉著自己被掐紫的脖子,“這種不知死活的東西還留他一命乾什麼?”
“閉嘴。”路真儀直接用本命法寶將他的元神籠罩了起來,正要強行煉化那紅繩,誰知對方卻先他一步撤走了紅繩,最後一點靈力在空氣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路真儀皺起眉看向了江顧逃跑的方向,“此人法器詭譎,狡猾善變,不宜糾纏。”
路自明神色憤憤地揉了揉手腕。
兩個時辰後。
江顧才不緊不慢地從那洞窟中走了出來,繞了一大圈路的木偶人也回到了此處,那縷元神歸位進了江顧本身,青年化成了個巴掌大的小木偶落在了江顧手上。
小木偶的身上多了道追蹤的印記
,這是路真儀趁機刻進他的神魂中的,像這樣各式各樣的追殺印記在木偶身上密密麻麻成百上千道,顯然這已經不是江顧第一次這麼乾了。
不過木偶這種死物,刻上再多印記也無濟於事,江顧靠著這招躲避了不少追殺。
他隨手將小木偶扔進了儲物袋中,左手腕上的紅繩也隱匿在了血肉之中,他感受了一下衛風的氣息,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
這廝又快要死了。
——
溪源秘境另一邊。
衛風奄奄一息躺在血泊中,渾身布滿了血痕,而在他身邊躺著個金丹期靈獸的屍體,一柄長劍沒入心口將它牢牢釘在了地上。
他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麼差。
傳送點離師父遠也就罷了,竟然上來就碰到了個金丹期的靈獸,對方一口險些咬掉他的腦袋,他同對方鬥法鬥得天昏地暗,硬是拖著耗光了這靈獸的靈力,最後握著柄長劍生生將對方砍死了。
衛風不由想起這段時間被江顧按著練劍煉體,倘若是遇到江顧前的他遇到這種情況,肯定連一刻鐘都抗不過……
他這樣想著,意識逐漸變得模糊,淹在血泊中的手指艱難地動了動,最後勉強抬起手摸向了心口的儲物袋,他帶的所有丹藥在鬥法時都被嗑光了,渾身上下隻剩師父送他的那兩瓶丹藥——
“吼——”一道震天的獸嗥忽然在他頭頂響起,對著他身邊的異獸屍體發出了淒切的哀鳴聲。
衛風臉色霎時一白。
這異獸竟然是一對!
他拚儘最後一絲力氣猛地從地上翻滾起來,下一瞬巨大的獸掌踩爛了他方才躺著的地面,緊接著一道火焰便直衝他而來。
方才翻身那一下已經耗光了衛風的所有力氣,他知道這火焰靈力有多強,他現在靈力全無根本躲不過,隻能下意識地抬手擋在了臉前。
但死亡並沒有如期而至。
他被人一把攬住腰扣進了懷中,他倉惶抬頭,隻看見了江顧冷淡的側臉和靈力爆發時刺眼的白光。
那隻無法被戰勝的金丹期靈獸在江顧手下半招都沒撐過,便轟然倒地成了具屍體。
“師父……”衛風怔怔望著忽然出現的人,有種做夢的不真實感。
江顧往他嘴裡塞了幾顆丹藥,“撐住。”
丹藥苦澀的滋味在嘴裡蔓延開來,衛風緊緊抓住他的前襟,喃喃道:“我不是在做夢吧?”
江顧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還不如做夢。”
連一隻金丹期的異獸都對付不了,學的東西簡直都喂了狗。
衛風鼻子一酸,但緊接著就哇得吐了口汙血,染了江顧滿身,他想伸手給江顧擦,但血洇得極快,江顧按住他已經抖成了篩子的手,“先找個地方療傷。”
衛風聞言,有氣無力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渾身因為失血過多一陣陣地發起了冷,江顧不算高的體溫對他來說溫暖得要命,他忍不住往江顧懷裡鑽,哆嗦著聲音道:“師父,我……是不是快死了……”
江顧看著周邊逐漸包圍上來的異獸群,面無表情道:“還早。”
衛風頓時放下心來,眼皮逐漸開始發沉,但當他看到江顧身後靠近的數十頭異獸時又猛地清醒過來,一邊吐血一邊喊:“師父身後!”
江顧扣住他的腦袋將人按進了懷裡,不耐煩道:“閉嘴,睡一覺。”
衛風兀得被他身上冷冽的味道撲了滿臉。
悄無聲息紅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