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朝龍秘境(二) 不要在路邊亂撿東西……(1 / 1)

馬車外靈氣波動造成了細微的顛簸,假寐的青年緩緩睜開了眼睛。

“主人,還有半炷香的時間就能到朝龍秘境入口了。”開口說話的是隻巴掌大的靈獸,貓面垂耳,四肢粗短,嘴邊鋒利的劍齒閃著寒光,它正用兩隻爪子抱著顆晶瑩的夜明珠玩耍,說話間又用鼻子去拱那隻修長的手,“這戒指如此醜陋,配不上主人。”

也就是蛟龍拍賣行的掌櫃不要臉,巴巴得非要送,醜得它險些直接踩碎。

江顧捏住它想去踩戒指的爪子,垂眸道:“不值錢的玩意兒,等用完了隨便你踩。”

“主人,您不用怕,我可以馱著你水上漂。”烏拓開心地搖了搖自己毛絨絨的尾巴,抬起兩個胖嘟嘟的小前爪想趴到他腿上,結果被江顧一根手指抵住腦門無情地推開。

青年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那枚戒指,赤金絞紋的衣領微敞,露出了自左耳根後延伸到右側鎖骨的黑色疤痕,他生了副極好的骨相,眉眼蕭肅如攬山河,下頜線淩厲流暢,隻是他總這樣下垂著眼睛看人,從骨子裡就透出一種冰冷的傲慢,十分地不好接近。

他嫌棄地瞥了眼毛茸茸的小東西,“你掉毛。”

並且性格惡劣。

好在小家夥十分有作為靈寵的自覺,果斷跳過了這個話茬,“主人,你脖子上的疤好像變淺了些。”

江顧眉峰微壓,伸手摸到了頸項上猙獰深黑的疤痕,這條疤痕自從他出生時便存在,並且隨著年歲的增長顏色越來越深,雖然旁人驚恐萬分,但他覺得並非壞事,甚至隱約知道這應該是個封印,隻是想了無數辦法都沒能解開。

“方才有遇到什麼人麼?”他問車外的侍衛。

“回公子,剛剛都是些小宗小派的弟子,並無出挑之人。”侍衛如實答道。

江顧摸著打盹的烏拓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忽然記起了路過馬車時抬頭的少年,那雙明亮的眼睛倒是出挑。

不過也隻有眼睛了。

——

朝龍秘境的入口在萬丈懸壁之上,這塊凸出的岩壁仿佛一把橫插進土壤的巨大鏟子筆直地立在那裡,崖上青苔翠蘚密布,壁下深林翁鬱,一株千年柏樹下人頭攢動,正是自蛟龍城傳送而至的法陣。

衛風從法陣出來時已經到醜時,月霞蒼茫,他扛著劍仰頭去看那直通天際的石壁,隱隱感受到了澎湃的靈力自其中溢出,更有迫人的威壓從四面八方而來,讓他丹田中的靈氣不受控製地開始激蕩。

他隻是練氣中期的修為,貿然進去並不明智,但越來越燙的指尖催促著他必須儘快找到神鳶鮫鱗。

一抹綠色的窈窕身影就這樣兀然闖進了他的眼簾。

衛風後背一涼,頓時不再猶豫,掐訣禦劍直直飛進了峭壁上的幻境入口。

“我滴娘,剛才是進去了個小煉氣嗎?”懸崖下的修士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不要命啦!誰家的娃娃沒看好!”

“得,反正朝龍秘境沒有修為限製,進去就是送死,連陽華宗和雀鳶宗這次帶來的都是金丹往上的修士……”

就在一群修士震驚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煉氣敢進秘境的時候,一抹綠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攀上了峭壁。

“他身上有我的花粉,跑不了多遠。”尋綠燃起了手中的通音符,低聲道:“而且他現在進了朝龍秘境,必死無疑。”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屬下明白。”尋綠揮散了符紙燒完殘留的灰粉,混在人群中進了秘境。

衛風剛進來就被漫天流螢撲了個跟頭撞到了樹乾上,不等爬起來就哇得一口血噴了出來。

他連忙吞了兩顆補血的藥丸,從自己破舊的儲物袋中摸出了塊坑坑窪窪的木牌,對準了那些成群的流螢,慢慢木牌上就顯示出了一行字:

【藍翅火螢,築基一層,喜血食肉,喜腐骨築巢。】

衛風攥著木牌咽了咽血沫,那群火螢似乎看準了他好欺負,震著翅膀就嗡嗡地朝著他飛了過來。

“……”衛風暗罵了一聲,也顧不上衣衫被樹枝劃破,爬起來拔腿就跑。

藍翅火螢群在他身後緊追不舍,甚至有幾隻已經緊緊吸附在了他的肩膀和後頸上,鋒利細密的牙齒深深地刺入了血肉之中,但是衛風沒空去管,他的兩隻手正在儲物袋裡瘋狂地扒拉著能用的法器,最後抓出了把高階火符,他往裡面費勁巴拉注入了稀薄的靈力點燃,猛地往後一擲。

轟——

漫天大火席卷過流螢群,蟲群詭異地停頓了片刻,衛風還沒來得及露出喜色,原本拇指大小的火螢瞬間膨脹成了拳頭大小,以比之前幾倍快的速度衝他而來,衛風一回頭就對上了無數血盆大口。

他臉色一白,用上了生平最快的力氣往前躥跑。

追蹤而來的尋綠看著被一群低階異獸追得去了半條命的少年,面無表情地收起了指尖的花蕊。

藍翅火螢本就喜火,結果這個蠢貨還用火攻,蠢笨到如此也是難得一見。

尋綠不緊不慢綴在螢群後面,很快就看到藍翅火螢聚集停留在一處灌木叢啃噬屍體,縱身飛了過去準備帶衛風的屍體回去複命。

但是剛到灌木叢上方她便覺得不對勁,仔細一看發現那群火螢竟被數不清的透明絲線纏住了尾巴,他們啃噬的正是纏住了尾巴的絲線。

“不好!”尋綠臉色一變轉身便想走,誰知透明的絲網自四面八方擋住了她的去路將她牢牢束縛在中央,身處其中竟連法術也全部失效。

“罪過罪過,竟嚇到姐姐了。”紅衣少年雙腿勾住樹乾倒掛下來,笑眯眯地朝著她揮了揮手,“不過看在你這麼想跟我結為道侶的份上,你同我說誰派你來的,我饒你一命可好?”

尋綠扯了扯嘴角,“區區煉氣也敢算計我——”

不等她說完,衛風從儲物袋裡拿出了整整一大桶屍油傾盆倒下,將她澆了個透心涼,尋綠何時受過如此侮辱,自腳下生出了龐大的根係紮進了土壤,可偏偏那絲線詭異得很,就算尋綠紮根在土地裡竟然也無法掙脫,她怒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自然是保命的東西。”衛風笑著將火符扔了進去,被傾倒的油瞬間燃燒起來,那些藍翅火螢再次漲大數倍,如同撲火的飛蛾拚命地朝著尋綠張開了密齒。

“衛風!”尋綠瞳孔驟然變成了青綠色,漫天的黃色花蕊從絲線空隙中朝著衛風襲來。

衛風將背上的長劍一甩,磕磕絆絆地念出了飛行咒,跳上劍的時候險些被花蕊刺到後心口,但好在他還是快了一步。

“……明心淨氣,流轉大、不對,運轉大、大什麼來著?”衛風背到一半忘了加速口訣,原本被他甩在身後的花蕊已經扒到了他的後背。

衛風一咬牙,猛地吞了把增加靈力的丹藥,腳下的飛劍猛地衝了出去,背後的皮肉生生被柔軟的花蕊撕開,鑽心的疼痛讓他在風中哀嚎了一聲。

“什麼聲音?”江顧腳步微頓。

烏拓邁著小短腿仰起腦袋,“好像是狗叫。”

江顧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嫌棄,垂下眼睛看著戒指上金色紋路的流向,“神鳶鮫鱗在東南方向。”

“主人,有了神鳶鮫鱗就能解開您脖子上的封印嗎?”烏拓問。

“不知道。”江顧道:“但江家下了懸賞令,他們要的東西肯定是好的。”

“……”烏拓抬起爪子抹了把臉,“如果找到神鳶鮫鱗但是對封印沒用,我們能交給江家嗎?”

江顧面無表情地看了它一眼,“留著給你當磨牙棒。”

烏拓頓時嫌棄到炸毛,“這玩意兒一聽就很腥,黏黏糊糊的我才不要,嘔~”

“神鳶鮫是修煉至人形的鳶鳥與大乘期的鮫人結合後誕下的混血,修真界萬年才出了一個,據說神鳶鮫的護心鱗可解百毒可拓識海。”江顧負手往前,“你若吃下就可以進階,皮毛也不至於這般紮手。”

“我不紮手!”烏拓一聽急了眼,蹦躂到江顧的小腿努力地用腦袋撞了一下他的膝蓋後又掉了下去,氣呼呼道:“我的毛是最最柔軟不過的!”

江顧充耳不聞往前走,很快就拉開了大段距離,烏拓趕忙追上去,“主人!主人!不信你再摸——”

不等它說完,忽然覺得頭頂一暗,下一瞬江顧猛地拂袖將它頭頂出現的東西揮開,那個像血團一樣的東西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蜷縮成一團抽搐了兩下,徹底沒了動靜。

烏拓嚇得眼睛都變成了豎瞳,連滾帶爬躲到了江顧的腳腕後,小聲道:“主人,什麼東西?”

江顧淡淡瞥了一眼,隨手拍掉袖子上不慎染上的血跡,“人。”

不過修為極低,甚至不如偶爾路過的靈獸品階高,身上的靈氣幾近於無,也難怪他和烏拓都沒有注意。

“主人,要去看看嗎?”烏拓試探地邁出了自己的小短腿,結果不等爪子沾地就被人捏住了後頸拎了起來。

“不要在路邊亂撿東西。”江顧連眼神都沒分給那血人一眼,就這樣拎著烏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隻是一人一獸都沒注意到,他們身後人血團輕微地動彈了一下,睜開了被血糊住的眼睛。

不過這種比螞蟻強不了多少的東西也不需要他們注意。

先是被尋綠的花蕊撕去了背上的皮肉,緊接著因為吞食太多丹藥識海裂開險些爆體而亡,又倒黴的碰到了一隻金丹期的單腳蛛,他都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

衛風捂住嘴咳出了一灘碎裂的內臟血肉,緊緊盯住了前面那個修長高大的背影——手上的戒指。

必須想辦法殺了這個人再奪戒指。

作者有話要說:  小衛:鯊鯊鯊!把你們都鯊了!

師尊:【瞥一眼】【嫌棄】好臟的小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