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因噎廢食 要不然我咬得你明日見不了人……(1 / 1)

鳳凰骨[重生] 一叢音 10310 字 8個月前

夙寒聲一無所知睡了個飽覺, 日上三竿才起床。

還好今日是給新生熟悉學宮的時間,也不用敲鐘上課,夙寒聲優哉遊哉地洗漱起床, 想跑去佛堂找崇玨膩歪。

但夙寒聲大概太過倒黴,剛興衝衝闖入佛堂,抬眸一瞧, 立刻不帶絲毫猶豫地轉身就跑!

應見畫輕緩地將茶盞放下,冷淡道:“過來。”

夙寒聲要逃跑的動作猛地一僵, 隻能乾巴巴地轉過身來, 訥訥道:“大師兄……晨安。”

“都馬上落日了。”應見畫不鹹不淡噎了他一句, “……過來。”

事不過三, 夙寒聲知道要是再讓大師兄說一句“過來”,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趕緊邁著小碎步噔噔噔跑過來, “噗通”一聲跪坐在應見畫旁邊。

他熟練地討好笑道:“我昨日太累, 就睡、睡得久了點,要是知道大師兄在這兒, 我肯定天不亮就過來候著啦。”

應見畫瞥他一眼,在崇玨面前也沒數落他, 隻是點頭“嗯”了聲。

崇玨坐在小案對面,視線始終落在夙寒聲身上。

不知是不是想起昨日識海所見, 他隻看了一眼便悄無聲息移開目光, 似乎對小案上咕嘟嘟冒泡的茶產生了興趣。

應見畫和崇玨都不是跳脫的人,兩人在這兒坐了半晌, 說話交談也始終淡淡,好似寒水結冰,隻覺得冷。

夙寒聲卻像是小火團似的高高興興衝進來, 將偌大佛堂瞬間照得暖入春日。

崇玨將小案上的糕點往前推了推,淡淡道:“……蕭蕭所犯的錯我已瞧過了,左右不是什麼大禍事,應道君不必太過苛刻。”

世尊都開口了,應見畫更不可能再揍人了,他頷首道:“世尊說得是。”

夙寒聲正在小口小口啃點心,瞧見崇玨三言兩語將他頭疼好久的事擺平,眼眸蹭蹭蹭冒出崇敬至極的光。

——要是應見畫不在,他早就撲上去了。

崇玨眉眼不自覺帶著點笑意,又多說了幾句:“元秋如今已及冠,應道君莫要總是打罵。”

夙寒聲有了膽子,趕緊點點腦袋拚命附和。

他是小時候被按著打屁股,稍微大點後應見畫沒真正打過他幾回,他還是下意識覺得害怕。

但他又因自幼的經曆脾氣怪癖、心境堪稱扭曲,甚至本能享受應見畫對他的嚴厲管教,能讓他產生自己被人愛著在意著的感覺。

——雖然他自己根本沒意識到。

應見畫瞥他一眼。

夙寒聲立刻垂下頭,不敢再點。

應見畫微怔了下,見夙寒聲像是老鼠見了貓的反應,心中莫名有些酸澀。

好一會,他才道:“世尊所言極是。”

應見畫看向睜大眼睛看他的夙寒聲,破天荒地拿出錦帕給他擦了擦臉上的點心渣子。

——雖然大師兄擦完就把那錦帕銷毀了,但還是讓夙寒聲受寵若驚。

潔症大師兄,難道以後真的不揍他啦?!

應見畫淡聲道:“師尊臨隕落前,讓我好好保護蕭蕭,雖然他如今已及冠,但也僅僅隻是二十歲……”

崇玨喝茶的動作一頓。

“二十歲的時間,於我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應見畫語調罕見有了些感慨,“我年齡雖然不及世尊,但也即將千歲,總是下意識不想蕭蕭誤入歧途,並非真心想要責罰。”

崇玨:“……”

應見畫難得真誠地道:“世尊幼時還抱過蕭蕭,必定也是不想他走向邪門歪道的,還望世尊體諒一二。”

崇玨:“…………”

崇玨沉默的時間有點久,借著喝茶遮掩住自己不太自然的神色。

夙寒聲乖巧跪坐在那,幾乎把腦袋埋到胸口,拚命忍住即將出口的笑意。

哈哈哈哈!

第一次看到崇玨這副一言難儘的表情。

夙寒聲要樂死了。

但也更加確定了這事兒不能讓應見畫知道,否則就算崇玨也救不了自己。

“蕭蕭。”崇玨咳了聲,溫聲道,“方才元潛來找你玩,讓你醒了就回落梧齋,快去吧。”

夙寒聲差點沒繃住臉上的表情,狠狠咬了下舌尖才繃住肅然的神情,頷首行了個禮:“是,蕭蕭告退。”

說完,顛顛跑了。

崇玨又給自己倒了杯茶,無意識外放的神識突然聽到跑出佛堂的夙寒聲一邊下台階,一邊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不絕於耳。

崇玨:“……”

應見畫並未發現哪裡不對,喝了杯茶後,試探著道:“世尊,通天塔之事,您想要如何處理?”

十幾年前,夙玄臨以身殉道時,應見畫知曉世尊也在通天塔,這種事本該應道君一人處理,但左思右想還是來問問。

崇玨垂眸,淡淡道:“儘量封閉此事,最好連宮菡萏和莊靈戈都不要告知,通天塔徹底傾毀之日,我與鄒持會入塔。”

應見畫蹙眉:“那蕭蕭……”

“更不要告訴他。”崇玨眸光倏地變冷,“他隻要乖乖在學宮讀書修道即可。”

前世夙寒聲已經過得足夠苦,最後還被那些正道修士因通天塔之故逼死,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崇玨不想他再陷入任何險境中。

隻要他如尋常那般,嘰嘰喳喳插科打諢,便已足夠了。

應見畫猶豫著道:“但此事太大,我怕蕭蕭……”

崇玨垂眸撥弄了下佛珠:“我已告知學宮山長,蕭蕭學宮最後一年,務必好好教導,不出差錯。”

他昨日算了算,若夙寒聲這一年每一門功課都得滿分,不僅能將倒欠的分抹平,剩下的分足夠他出師了。

自明日起,夙寒聲白日要上課,放了學便得去忙著做功課,恐怕大部分時間都得耗在落梧齋,也就放旬假的時候有時間來佛堂。

崇玨有大把的時間不讓他發現端倪。

***

夙寒聲並不知道兩人商量什麼,他哼著小曲回到落梧齋,迎面就見懲戒堂正使楚奉寒,正面無表情地將他的齋舍給貼了兩條交叉的白條。

上書大大的“封”字。

夙寒聲都懵了,趕緊跑上前去:“正使大人,這是在做什麼?”

楚奉寒奉公守正,漂亮的臉上浮現一抹冷笑:“還能做什麼,少君倒欠懲戒堂如此多的分,在沒把分平之前,自然將學宮提供的齋舍給封了。”

夙寒聲傻了:“啊?!學宮裡哪有說倒欠分就不給人住的?!”

“學宮守則第九十七條上寫得清清楚楚。”楚奉寒冷聲道,“況且少君負的分不是幾分,而是十幾二十分,這在整個聞道學宮可是聞所未聞。”

就連前幾年最狗的莊靈修,也從未倒欠這麼多分過。

夙寒聲:“……”

懲戒堂乾脆利落地將他齋舍封了,還把一條嶄新褡褳遞給夙寒聲,告知他裡面是齋舍裡收拾出來的東西。

夙寒聲乾巴巴接過,試探著道:“正使大人,我、我師兄好像回學宮了。”

意思是想楚奉寒看在師兄是他同窗的面子上,通融一二。

楚奉寒笑得更加冷了,近乎陰惻惻看著他:“那你告訴你師兄,等死好了。”

說罷,拂袖而去。

夙寒聲:“……”

師兄也招惹他了?

所以自己是被遷怒,還是學宮守則上真有這條啊?

這麼大的動靜,在各自齋舍玩的烏百裡和元潛跑出來看熱鬨,瞥見那被瘋的齋舍,趕緊上前。

“好端端的,這、這怎麼被懲戒堂封了?”

夙寒聲如喪考妣:“說我倒欠的分太多了。”

元潛和烏百裡對視一眼。

夙寒聲皺著眉將褡褳戴在腰間,沒好氣地道:“你們評評理,懲戒堂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些?!我好好來求學,他封我齋舍讓我露宿街頭,這傳出去,人家指不定怎麼笑話我們第一學宮呢?”

他本來是想著讓元潛和烏百裡幫他罵幾句,好順順氣。

但沒想到烏百裡卻點頭道:“學宮守則的確有這條,再說少君扣的分也太多了,我本來以為你入學第二年就被封齋舍的。”

夙寒聲:“???”

元潛也道:“是啊,你闖禍太多,懲戒堂是在為民除害。”

夙寒聲:“……”

夙寒聲根本不想露宿街頭,索性直接耍無賴:“反正我不管,你倆得收留我。”

烏百裡雖然嘴毒,但也沒心狠到看夙寒聲睡樹上,正要點頭應下。

元潛卻為難道:“我們齋舍太小了,兩個人住擠得很,恐怕沒法子收留。”

烏百裡頓時將出口的話給吞了回去。

夙寒聲卻急了:“你……那齋舍哪裡小了?”

他打地鋪總行了吧!

元潛話鋒一轉,笑嘻嘻地道:“……但世尊的佛堂夠大呀。”

夙寒聲愣了下。

他並非是個沒主意的人,隻是此前對周遭一切不在意罷了,就算遇到危險他也從未幻想過有人從天而降救他於水火。

許是還未從崇玨接受他的事實轉變過來,在齋舍被封後,夙寒聲腦子裡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搬去崇玨那的打算,生怕住久了被人煩。

此時被元潛一點撥,他頓時恍然大悟。

住未來道侶的住處,就當是提前適應合籍生活了。

夙寒聲當即也不生氣了,笑眯眯地攬著元潛和烏百裡。

“走走走,咱們去彆年年喝酒,今日我請客。”

***

夜幕四合。

崇玨察覺到夙寒聲上山的動靜,這才想起點燭。

燭火幽幽燃起,將世尊面容照出如玉似的暖意。

崇玨將糕點和茶備好,打算好好同夙寒聲談一談,讓他從明日起便努力將倒欠的分填平,多在落梧齋好好用功。

等到明年夙寒聲出師後,通天塔之事也差不多已落幕。

那時在商議同住之事,將他接去須彌山。

崇玨已經打好了腹稿,為擔心夙寒聲生氣,還特意想好幾個哄人的法子,打算瞧瞧能不能派上用場。

很快,夙寒聲哼著小曲推門進入佛堂中。

前兩回的糗事讓夙寒聲長了教訓,他進來後先是左右看看有沒有人,還謹慎地向崇玨求證了下。

“今日佛堂沒人吧?”

崇玨失笑,溫和道:“沒人。”

夙寒聲頓時放寬了心,高高興興地跑上前,屈膝爬到打坐的崇玨面前,兩隻手撐著地,笑嘻嘻地在世尊臉上親了一口。

“才半日沒見,我就想你啦。”

夙寒聲的感情從來都是熱烈得很,示愛示得毫不掩飾。

崇玨性情內斂,險些招架不住,強忍住往後撤的衝動:“嗯。”

“嗯什麼?”夙寒聲道,“你就不想我嗎?”

崇玨猶豫。

他有點不太適應如此直白的示愛,更何談親口說出來。

夙寒聲也知道他的脾氣,並未作難,喜滋滋地將腰上的褡褳拿出來,神秘兮兮地道:“你猜猜看,我準備送你個什麼禮物呀?”

崇玨看著那帶有懲戒堂紋樣的褡褳,眉頭輕輕一蹙。

“哈!”夙寒聲都樂一天了,根本沒等崇玨猜,就自曝道,“我的落梧齋被封啦,從今日起就要住在你這兒!”

崇玨:“…………”

落梧齋……被封?

輕飄飄一句話,把崇玨打好的腹稿全都燒了,再也無法說出半個字來。

他今日剛想要讓夙寒聲專注學業,自己正好去忙通天塔的事,怎麼就突然搬來佛堂了?

在夙寒聲眼皮子底下,通天塔之事……不知道能不能掩得住。

崇玨眉頭輕輕皺起。

他發現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誤區,總是下意識將夙寒聲當成要被保護照料的孩子,一點危險便草木皆兵。

仔細想來,就算藏不住通天塔之事,好像也沒什麼大礙。

總不能因噎廢食。

夙寒聲正等著崇玨為他高興,但卻沒想到他直接這個反應,竟然還當著自己的面走神了。

“崇玨?”

崇玨回過神來,露出個溫和的笑意:“嗯,是好事。”

夙寒聲撥弄了下褡褳。

嘴上說得好聽,面上卻是不情不願的。

崇玨整日在佛堂打坐修煉,後院齋舍住都不住,自己搬來又怎麼啦?

但夙寒聲也清楚他並非惡念,情緒多年內斂慣了,一時半會讓他獸性大發、或欣喜若狂,簡直是癡人說夢。

還好夙寒聲不記疼。

如此安慰好自己,他又上前,抬手熟練地勾住崇玨的脖子,修長的雙腿直接順勢攀著後腰,整個人大馬金刀坐在崇玨腿上。

崇玨:“……”

因坐在腿上的動作,夙寒聲稍稍比崇玨高了些,難得居高臨下地看著世尊那冷峻的眉眼。

夙寒聲許是喝了酒,眼皮微垂,嘴唇也染著一層胭脂似的紅意,整個人好似勾魂的豔鬼,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回避的色./欲。

神使鬼差的,崇玨突然想起昨日識海中那一幕。

他瞳孔微動,似乎畏懼眼神也能成為下流的覬覦,下意識想要移開視線。

夙寒聲卻扶著他的下巴,眉輕輕一挑,道:“彆動。”

崇玨喉結上下滾動,似乎極其不適被小輩掌控的感覺,低聲道。

“放肆。”

夙寒聲卻早已不怕他的“放肆”了,直接傾身上前,滾燙的唇輕輕在崇玨微涼的薄唇上一觸即分,低聲警告道:“張嘴,要不然我咬得你明日見不了人。”

崇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