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色膽包天 人……真的能倒黴到這種地步……(1 / 1)

鳳凰骨[重生] 一叢音 10309 字 8個月前

周圍一陣死寂。

夙寒聲吞了吞口水, 壯著膽子訥訥道:“師兄……”

這聲“師兄”像是打破了某種無形的結界,徐南銜終於回魂,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高大的身形不受控製往後倒去。

“不北!”

莊靈修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才沒讓他後腦勺著地直接開瓢。

夙寒聲那幾句胡言亂語像是猛烈的攻擊, 徐南銜在外多年經曆不知多少回生死絕境,卻從未像此刻這般大受重創。

……看著都奄奄一息了。

夙寒聲嚇了一跳,趕緊跑過來:“師兄!師兄你怎麼了師兄?!”

元潛和烏百裡面面相覷。

還能怎麼, 被你氣的唄。

徐南銜被莊靈修扶著,氣若遊絲道:“夙寒聲, 你……你剛才說什麼?再、再給我說一遍。”

夙寒聲哪裡敢再重複, 但又沒膽子否認,隻能心虛地移開視線。

徐南銜大概不願相信, 嘴唇哆嗦地一把扣住莊靈修的手臂:“剛才不是夢嗎,是夢對吧?”

莊靈修:“呃……”

徐南銜直接呆愣當場,隨後猛地暴起,咆哮道:“夙、寒、聲——!”

夙寒聲見事情已敗露,再遮遮掩掩也沒什麼用,索性能屈能伸, 噗通一聲往地上一跪,梗著脖子一副任由處置的架勢。

“師兄息怒。”

徐南銜這下真的要被氣暈過去了,直接衝過來就要揍小孩。

莊靈修見狀不妙,一把從背後抱住徐南銜的腰:“哎,冷靜冷靜!你聽孩子把話說完。”

徐南銜被扣著腰無法再往前行,怒氣衝衝地直接雙腳蹦起來,手腳並用地連抓帶踹,絲毫沒有修士大能的穩重氣質, 連嗓子都破了音。

“我聽你大爺!——世尊是誰?!我是不是告誡過你,讓你莫要……乾嘛?!你放開我!”

莊靈修臉上都差點挨了一肘子,無可奈何道:“你揍他一頓也無用啊——蕭蕭,先起來哈,這才多大點事兒啊,等會和莊師兄說說細節。”

徐南銜:“莊靈修!”

幾人正鬨著,一股寒意猛地從門口襲來。

眾人順勢望去,就見應見畫站在門口,眉頭緊皺,嫌棄地道:“在鬨什麼?”

夙寒聲臉色煞白如紙。

完了完了,這要是被應見畫知道了,不得把他吊起來抽啊。

應見畫瞧著像是特意來興師問罪的,視線隨意一瞥,瞧見夙寒聲跪在那,眉頭皺起:“這是終於知道自己錯了,先跪著認錯?”

夙寒聲小臉煞白,嘴唇哆嗦著根本發不出聲音。

徐南銜咆哮了一頓,嗓子都啞了。

他冷冷地將莊靈修拂開,頷首行了個禮:“大師兄。”

近些年徐南銜聽話得很,沒給大師兄闖多少禍,還挨誇了,應見畫臉色稍稍好看些:“一大清早,你做什麼呢?”

夙寒聲頹然跪坐在地上,近乎自暴自棄地閉上眼睛,準備迎接狂風暴雨。

徐南銜恨恨瞪了夙寒聲一眼,才道:“沒什麼,大師兄不是說他就算再修煉八百年也結不了嬰嗎,我在訓他呢。”

夙寒聲一愣,猛地抬頭看向徐南銜。

徐南銜都把夙寒聲罵得跪在地上小臉慘白了,氣勢洶洶來問罪的應見畫也不好再雪上加霜,瞥了夙寒聲一眼。

夙寒聲大概真被嚇著了,眼圈通紅,嘴唇都白了。

“差不多得了。”應見畫沒忍住,低聲對徐南銜道,“他體質特殊,結丹已是師尊在天之靈保佑了,彆再奢求過多。數落幾句就行,怎麼還真讓他跪上了?”

徐南銜臉都綠了。

這怎麼還成他的不是了?

但話已至此,他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是。”

應見畫抬手示了個起來的動作,道:“彆跪著了,畫舫等會便行去學宮,好好待著彆亂跑。”

徐南銜頷首。

夙寒聲訥訥稱是。

應見畫揚長而去。

徐南銜運了運氣,省得自己被氣死,轉身冷厲地看向夙寒聲。

莊靈修已經將雙腿發軟的夙寒聲扶了起來,正在那給嚇得不輕的元宵順毛。

夙寒聲驚魂未定,怯怯看了徐南銜一眼。

徐南銜凶巴巴瞪他。

但夙寒聲卻不覺得害怕了,還往前跑了幾步,一把撲到徐南銜懷裡,委屈得不行。

“師兄……”

徐南銜猛地推開他:“彆喊我師兄,我哪有資格當少君的師兄?!”

夙寒聲又鍥而不舍地粘上去,死活都不撒手。

徐南銜推拒了兩回,最後大概被粘得受不了,才沒好氣地伸手抱住他,粗暴地揉了下夙寒聲的後腦勺:“你說你到底哪來的膽子?世尊是何等人物,就連師尊都是以禮相待,你……”

夙寒聲熟練地道:“我錯了。”

徐南銜:“……”

再多的數落也全被這句輕飄飄的話給堵了回去,把徐南銜噎得不輕。

元潛見夙寒聲撒個嬌就把這場危機解決了,歎為觀止,也沒在這兒礙事,拽著烏百裡悄摸摸走了。

莊靈修倒是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見徐南銜都被氣瘋了卻還是本能為夙寒聲遮掩,就知道這事兒就算翻篇了,笑吟吟問道:“蕭蕭,你和世尊之事,真的成了嗎?”

夙寒聲猶豫地看了徐南銜一眼。

徐南銜不耐煩地道:“世尊天還未亮就離開應煦宗了,若他真的待你……有……”

有情……

徐師兄都說不出這兩個字!

“……怎麼可能不把你也一塊帶過去?”徐南銜心中勉強還有那麼一絲希望,漠然道,“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單方面大逆不道,把世尊待晚輩的好給曲解了?”

夙寒聲小聲道:“他說鄒持找他有急事。”

徐南銜又炸了:“他?鄒持?夙寒聲,你的規矩被你吃了,這是你這個小輩能叫的嗎?!”

莊靈修趕緊按住徐南銜的肩膀,給他順氣:“怎麼又氣起來了,就不能等蕭蕭說完嗎——蕭蕭,彆怕,我給你按著你師兄,大膽地說。”

夙寒聲被惡念帶壞了,連這種大逆不道的事都敢告訴元潛他們,更何況此時已然敗露,自然就更敢說了。

“我沒曲解。”夙寒聲往後退了半步,怕徐南銜咬著他,試探著道,“三年前我就向他示愛好多回呢,他都給拒了……”

聽到這個“示愛”,徐南銜差點又抽過去。

夙寒聲又往後退了一步:“但我及冠後,崇玨……啊啊啊,叔父!我喊叔父!師兄你彆暈!——叔父就想通了,昨夜和我私定終身,過段時間就合籍。”

徐南銜這回真的是氣若遊絲了。

方才他隻是聽到夙寒聲那幾句虎狼之詞就能差點氣背過氣去,現在毫無準備又聽到夙寒聲背著他做了這麼多驚世駭俗的事,險些要口吐幽魂,去見師尊去。

莊靈修一把扶住奄奄一息的徐南銜,眸瞳幾乎要放光了:“當真嗎?!三年前你倆不是八字沒一撇嗎?”

夙寒聲也不知崇玨怎麼突然又肯了,試探著道:“可能我……我更好看了?”

莊靈修:“……”

的確好看了,但世尊至於膚淺到以貌取人嗎?

徐南銜不行了,氣息奄奄地被莊靈修扶到旁邊的椅子上癱坐著,連喝了幾杯水才終於緩過神來。

他看著蔫頭耷腦站在他旁邊倒茶的夙寒聲,嘴唇張張合合半晌,最後有氣無力地說了句:“你遲早要把我氣死。”

須彌山世尊,那是被三界所有人奉在神壇上的男人……

不,他根本不能稱為神,反而像是立於雲端的佛像,望一眼也覺得是褻瀆。

夙寒聲可倒好,還示愛,還好多回……

徐南銜頭痛欲裂,不止是氣的,還為夙寒聲隱隱發愁。

這要是應見畫知道,不得把應煦宗給掀翻了?

徐南銜一言難儘地看向夙寒聲。

夙寒聲正蹲在他身邊,小心翼翼捧著師兄的手往自己腦袋上放,一副認錯態度極其良好的模樣,見徐南銜垂眸看來,他抓緊機會討好一笑。

這笑容乖死了。

徐南銜徹底沒了脾氣,無可奈何地順著他的姿勢摸了摸柔軟的發。

算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有驚無險,夙寒聲終於徹底鬆了口氣,哄好師兄後就顛顛跑去找元潛烏百裡玩。

從應煦宗去聞道學宮,一般路線都會經過通天塔。

行至半路,隱約瞧見幾十裡之外那巨大的通天巨塔,黑壓壓的極具壓迫性。

但稍稍離得近了點,就能發現那尋常巍然不動的通天塔竟然在微微傾斜,好似在隨著地底的震動搖晃一般。

在經過通天塔時,夙寒聲正在和元潛烏百裡打麻將,手剛摸了張牌,還未瞧見是什麼就見手指間猝不及防竄出一道古怪的火焰,轟然將麻將給燒得漆黑。

夙寒聲被嚇住了,趕緊甩了甩手。

元潛也顧不得玩了,起身道:“好端端的怎麼著起來了?!”

夙寒聲三年前剛入聞道學宮時,“跗骨”發作把落梧齋差點燒完,兩人還以為他又毒發了,撒腿就要跑出去叫徐南銜或應見畫。

夙寒聲道:“慢著——我沒事。”

烏百裡蹙眉回頭:“都冒火了,叫沒事?”

“我經常冒火,沒什麼大礙。”

夙寒聲隨意甩了甩手,他渾身經脈都在沸騰,但卻並未感覺到多少不適。

將元潛和烏百裡兩人安撫下,夙寒聲沒心沒肺的正要繼續打牌,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

“什麼?”

元潛還在擔心他的“火”,疑惑道:“什麼什麼?”

夙寒聲一愣:“你們沒說話?”

元潛和烏百裡同時搖頭。

沒人吭聲。

夙寒聲眉頭輕蹙,像是察覺到什麼,起身將旁邊的雕花窗戶打開。

明明還未落日,外面卻已漆黑一片。

不過仔細看就發現,並非是天黑了,而是畫舫正身處通天塔的陰影籠罩下。

夙寒聲怔然看著遠處的通天巨塔,有種塔在呼喚他的錯覺。

不,準確來說,是呼喚他體內的鳳凰骨。

夙寒聲呆呆注視著,手按著窗欞許久,身體不自覺地想要往前傾。

突然,烏百裡一把按住夙寒聲的肩膀。

夙寒聲如夢初醒,迷蒙回頭:“啊?什麼?”

烏百裡蹙眉看著夙寒聲的模樣,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微微一用力反手將他推開,用力將窗戶關上。

“沒什麼好看的,等會就到學宮了。”

夙寒聲心中那股感覺已經悄無聲息消散了,他“哦”了聲,轉回去繼續打麻將。

隻是他心緒莫名不寧,總是在想崇玨是不是因為通天塔出了事,所以才著急忙慌地回去。

到學宮得找時間問問看。

落日後不久,聞道學宮便已至。

應道君的名號很好用,畫舫直接幽幽停在學宮門口。

夙寒聲左右看了看,發現徐南銜正在和應見畫在不遠處商談什麼要事,暫時沒閒情管他,立刻健步如飛直接從畫舫上禦風蹦下去,一溜煙跑沒影了。

夙寒聲已將自己的褡褳讓元潛幫他帶回落梧齋,自己直接熟練地跑去後山佛堂。

天色已黑。

夙寒聲借著月光,顛顛地竄上台階。

佛堂中一片漆黑,夙寒聲還未靠近就見火苗突然幽幽亮起,似乎是崇玨察覺到他到了。

明明才一日未見,夙寒聲卻感覺比那三年閉關的時間還久,他喜滋滋地跑上前,一把推開佛堂的門。

崇玨果然坐在小案邊點燭。

門分左右帶來的風瞬間將剛點燃的豆粒大的火苗吹熄,偌大佛堂再次陷入黑暗中。

崇玨已是大乘期,黑暗中也可視物,點燈純屬是因夙寒聲。

夙寒聲跑得直喘,眉目間全是歡喜之色,直接衝著剛才那虛虛看到的方向撲了過去。

“崇玨——!”

“噗通”一聲,夙寒聲跌坐到崇玨懷中,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毫不羞赧地直接覆唇吻上去。

崇玨渾身一僵,下意識偏開臉,就要推開他。

“蕭蕭……”

夙寒聲蹙眉,不高興地直接雙手按住崇玨後腦勺,使出吃奶的勁不讓他往後退,心中還在嘟囔。

好不容易進一步了,怎麼又開始往後縮了?

要不是自己死纏爛打、不怕拒絕不怕疼,他們倆早就散了。

佛修真磨蹭啊,還是得他來主動。

夙寒聲見崇玨還想再抵抗,直接熟練地勾著那生澀得不知往哪兒放的舌尖狠狠咬了一口,警告他要是再後退自己就要吃人了。

崇玨渾身更加緊繃。

倏地,佛堂的燭火重新燃起。

伴隨著一聲茶盞落地的聲音,有人悄無聲息倒吸一口涼氣。

崇玨終於忍不住,猛地伸出寬大的手按著夙寒聲的腦袋,將人往下一用力,死死按在自己懷裡。

夙寒聲終於察覺到不對,嘴唇殷紅,怯怯從崇玨層疊衣擺中往外看了一眼。

——鄒持正保持著拿著茶盞的姿勢,整個人呆若木雞,臉上泛起古怪的模樣,差點連死氣都忘記偽裝了。

茶盞落地,剛燒開的滾燙茶水已灑了滿地。

崇玨不自然地偏過頭,輕輕咳了一聲。

夙寒聲:“…………”

人……真的能倒黴到這種地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