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蝕骨飛絮(1 / 1)

鳳凰骨[重生] 一叢音 10682 字 6個月前

夙寒聲冷笑,夙寒聲發誓。他已酒量大成,必不可能再醉酒丟人現眼。</p>

一行人氣勢洶洶地下了山,跑去坊市的長夜樓。</p>

但凡彆年年開在各處的坊市,頂級豪華的酒樓都喚長夜樓,天色還未晚便已是人聲鼎沸,熱鬨至極。</p>

夙寒聲拿著應知津給的彆年年玉牌,不必排隊不必和人擠大廳,直接上了頂樓雅間,推開雕花窗戶,可一覽彆年年坊市一整條街。</p>

元潛看著能來回跑的雅間,嘖嘖稱奇: “咱師姐可真有錢呀。”夙寒聲讓小廝上了幾壇好酒,又叫了桌子菜,打算讓他們見識見識自己的酒量。</p>

乞伏昭趕緊將酒壇扒拉到自己身邊放著,省得夙寒聲上頭了又得喝個爛醉如泥。</p>

“少君少喝點,你上回宿醉到第二日午後才醒,謝長老囑咐了明日一早就得起來忙及冠禮的事宜,萬一壞了事……"</p>

烏百裡也道: “及冠禮僅此一次,不少尊長都會前來,你若是醉醺醺的,丟的可是應煦宗的臉面。”</p>

"好好好。”夙寒聲隨口附和著點頭,拿著空杯子撞了撞桌子,“就喝一點點好了。"乞伏昭拗不過他,隻能給他倒了一點。夙寒聲如獲珍寶,眯著眼睛吸溜溜喝起來。</p>

前幾年他還不怎麼會喝酒,拿筷子蘸著酒喝都能辣得蹦起來。如今倒是喝上一盞也不會醉得太狠。</p>

"蕭蕭及冠禮,各個門派的尊長好像都會來。”元潛撇了撇嘴,"聽說寒三學宮那邊也會派人來,按我說你們都沒什麼接親的意願了,就不該給他們發帖子。”</p>

夙寒聲喝了一口,舒服極了,歪著腦袋懶洋洋道: "管他誰來呢,謝長老自有分寸。"</p>

乞伏昭偷偷在酒壇裡摻了點白水,溫和著又給夙寒聲倒了點,輕聲道: “那少君的表字可定好了?</p>

元潛道: “聽說世尊早已取好了。”</p>

夙寒聲蹙眉,不高興道: “我才不要他取的表字,難聽死了。”</p>

元潛樂了: “那你是想自己個兒取?”</p>

“取什麼?”夙寒聲很隨意地道, "反正你們都叫慣了,我表字就取蕭蕭好了。"三人: "……"這也太隨意了。</p>

烏百裡幽幽道: “幾年後</p>

世尊出關,知曉你用這個表字,你就不信他罵你?”“罵死我吧罵死我吧!”夙寒聲氣得直拍桌子,把面前的瓷碗都給拍歪了, "我就要叫這個!"</p>

夙寒聲是他們幾個中年級最小的,又會撒潑耍賴,元潛他們隻好縱著他,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好好,表字就叫蕭蕭,好字好字啊。"</p>

乞伏昭皺著眉道: "少君……你不會醉了吧?"</p>

夙寒聲瞪他: “我才喝了一杯不到。”</p>

烏百裡慢條斯理喝了一口酒: “彆急,他醉酒的前兆就是抱著人喊叔父,現在還沒到那個階段呢。"</p>

夙寒聲: "……"</p>

夙寒聲不敢再喝了。</p>

去年聞道祭上的事已經傳遍三界,所有人都知曉應煦宗少君醉酒後見個人都哭著喊著叫叔父,紛紛猜測不知是叔侄情深呢,還是禁忌之戀。</p>

當時夙寒聲酒醒後,腦袋還在疼,就被應見畫和徐南銜兩人混合雙打了一頓,若不是應知津來救,恐怕又得再躺一天。</p>

最後還是應知津有招,讓各地彆年年坊市各種宣傳夙寒聲和須彌山世尊純屬是叔侄情深,這場風波才暫時平息。</p>

不過私底下還是有不少人都在暗暗相傳。"定是禁忌之戀!否則為何這風向轉得如此之快,定然是坊姑娘幫忙收拾爛攤子呢!"</p>

三界修士修行時無趣,最愛聽顯赫門派的秘辛,更何況一方是仙君之子,一方則是高高在上的須彌山世尊,還差了輩分。</p>

禁忌、不倫之戀的熱鬨,誰不愛看呢。</p>

夙寒聲不怕彆人的私下議論,他隻怕應見畫和徐南銜的混合雙打。他也不敢造次了,隻能不情不願地將酒放下,換了個茶杯在那噸噸喝著。</p>

幾人這才鬆了口氣。</p>

乞伏昭已從聞道學宮出師,此番是特意來應煦宗參加夙寒聲及冠禮的,他將酒壇隨意放下,叮囑元潛和烏百裡。</p>

“三界這幾年好像出了不少魔族的惡獸,明明那些都被通天塔的結界鎮壓了數千年了,此番大幅出現,日後必有大事發生,及冠禮後你們歸學宮,切記當心。"</p>

尋常說正事兒他們都不帶夙寒聲玩,畢竟此人看著乖順,實則滿身反骨,一丁點事兒都能被他闖成</p>

滔天大禍。</p>

烏百裡蹙眉道: "你今年出師曆練,遇到了什麼?"乞伏昭言簡意賅: "蝕骨樹。"“又是蝕骨樹?”</p>

乞伏昭點頭: “嗯,還好那蝕骨樹修為並不算高,我們才堪堪險勝,那飛絮更是難招</p>

架得很,觸之便能瞬間侵蝕血肉。"</p>

夙寒聲捏著筷子一舉手,高興道: "師兄曾和我說過,我知道這個。"眾人看他。</p>

“真的呀。”夙寒聲信誓旦旦地道, "蝕骨樹也是樹嘛,我就研究了下,等下次曆練狩獵蝕骨樹你們就跟著我好了,我的伴生樹樹根如今能鋪幾十裡,就算蝕骨樹偽裝成尋常的樹,我也能轉瞬尋到它。”</p>

烏百裡狐疑道: “上次聞道祭曆練我們跟著你,差點被一隻蜘蛛活吃了。”</p>

夙寒聲: "……"</p>

元潛支著下頜,道: “上上次的秘境曆練,好像也是蕭蕭帶的路,差一步我們就得組團掉到萬丈深淵下去了。"</p>

夙寒聲: "……"</p>

夙寒聲惱羞成怒道: “那是失誤,你們還翻舊賬?!”</p>

乞伏昭趕忙安撫他: "沒事沒事,少君年紀還小,犯點錯無傷大雅。"</p>

夙寒聲在桌子底下和元潛烏百裡互踹,差點把桌子給踢翻了。</p>

這時,坊市下方傳來重鐘之聲,當當響徹整條長街。</p>

彆年年財大氣粗,特意在長街旁挖了一條長河模擬出潮水洶湧,每隔半個時辰會激起浪潮拍岸的壯觀場景。</p>

中秋觀潮是習俗,幾人終於停止“內鬥”,高高興興出來看潮。</p>

潮水還在遠處,還有一會才能到。</p>

乞伏昭站在邊上,瞥了一眼另外一邊的夙寒聲,想了想,輕聲問元潛: “世尊為少君取的表字是什麼?"</p>

元潛正在吃月餅,含糊道: “元秋。”</p>

乞伏昭想了想: “挺好的表字,少君是真不喜歡還是在說氣話?”</p>

“真不喜歡。”元潛見乞伏昭不信,將最後一口糕點塞到嘴裡,胡亂拍了拍爪子上的月餅渣子,道, “你等著啊,我試驗給你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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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元潛一探腦袋,趴在欄杆上笑嘻嘻地道: “蕭蕭,元秋這個表字挺好的呀,為何不喜歡呢?"</p>

夙寒聲正在摩挲著手指上的符紋——三年時間,他已自學無數符紋,且將那些殺傷力極強的符紋全都刻在了指腹上,此時隻差一個無名指就能全部刻滿。</p>

乍一聞言,他立刻怒道: “好個屁!上善學齋的人聽到這個表字後,都在背後喊我元宵,過生辰時全都送我元宵吃!我死也不要叫這個表字!"</p>

乞伏昭: "……"</p>

元潛聳了聳肩: “看吧。”</p>

乞伏昭差點笑出來。</p>

沒一會,潮水果然來了,且帶來一股混合著淤泥水流的大風,將長發吹得往後拂起。</p>

隻是隨著風越來越大,乞伏昭眉頭輕蹙,隱約察覺到些不對勁。風中……似乎夾雜著什麼東西?</p>

乞伏昭素來謹慎,神識倏地鋪出去後,終於敏銳地在半空捕捉到風中的東西。雪白飛絮?</p>

乞伏昭瞳孔一顫,立刻飛快道: “快回房中!那是蝕骨樹的飛絮!”</p>

元潛和烏百裡一怔,來不及多想立刻拽著夙寒聲回到雅間,將窗戶飛快封好。烏百裡拿出用神樹之藤做成的長弓,眉頭狠狠皺起: “你確定?”</p>

乞伏昭道: “曆練時我見過那飛絮,的確就是蝕骨樹……”話音剛落,外面熱鬨的坊市陡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飛絮已至坊市。</p>

元潛嚇了一跳,趕緊拿出結界要格擋門窗。乞伏昭道: "結界無用,彆年年坊市也有結界,不也被吹進來了嗎?"</p>

乞伏昭當機立斷,道: “令沉留在此處護少君,我和百裡去尋蝕骨樹!”不將蝕骨樹斬落,那飛絮便永不會停。不少三界修士便是被飛絮侵蝕成一堆白骨。</p>

元潛一把抓住他: "就你們兩個?!"</p>

夙寒聲不高興道: “保護誰,誰需要保護,你說清楚。”</p>

“彆年年應該很快就會派人來,而且此處在應煦宗山腳下,謝長老不會坐視不理。”烏百裡沒理夙寒聲,飛快叮囑完, "切記,莫要出去。"</p>

說罷,和乞伏昭一起推門而出。元潛聽著耳畔的慘叫聲,眉頭緊</p>

緊蹙起,卻也深知那蝕骨樹的厲害,隻能徒勞無力的聽著。</p>

夙寒聲按在榻上的手微微一動,靈力不受控製地傾瀉而出, “噬”地一聲將木頭催生出簇簇鳳凰花枝,連帶著他的手都給困在其中。元潛後知後覺回頭: "蕭蕭?"</p>

夙寒聲蹙眉,他喝了一點酒腦袋已經暈暈乎乎了,靈力不受控製蹭蹭到處泄,這是當年他強行結丹的後症。</p>

他是知曉蝕骨樹的威力的,若是不阻擋那潮水的風,恐怕整條街要死傷慘重。今日是中秋月圓,正是團圓的日子。</p>

耳畔慘叫聲連連,夙寒聲起身踉蹌了下,微微抬手招出伴生樹,低聲道: “去。”</p>

伴生樹瞬間順著窗欞爬了出去,隨後外面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聲響,好似無數東西從地面破土而出的模樣。</p>

砰砰砰!</p>

震天撼地的動靜停止後,夙寒聲卻像是被吸去生機似的,整個人肉眼可見地孱弱下去。元潛一把扶住他,見他渾身靈力都沒了,愕然道: "你……你了什麼?!"</p>

話音剛落,夙寒聲的手指上像是被侵蝕般,陡然流出猙獰的血痕。元潛嚇了一跳,偏頭去看窗戶。窗欞嚴絲合縫,不會有任何飛絮鑽進來。</p>

"沒、沒事。"</p>

夙寒聲往嘴裡塞了點靈丹,快步走到窗戶便拍開窗,抬手將長弓取出,眼睛微微一眯,看也不看直接一箭射了出去。</p>

元潛快步而來,正要以身相護,卻見半空中卻並無蝕骨樹的飛絮。而在不遠處的岸上,無數參天大樹拔地而起,長出鬱鬱蔥蔥的鳳凰花樹枝,將所有的飛絮全都格擋在外。</p>

——是夙寒聲的伴生樹。</p>

元潛這才意識到夙寒聲手上的傷是從何處而來的了。</p>

夙寒聲平日看著大大咧咧,可關鍵時候行事做派卻比他們這些人都要成熟得多,且有種不顧生死的隱隱瘋狂,有時候元潛都覺得害怕。</p>

夙寒聲一箭射出去後,也不看靈箭去了何方——反正瞄準了也射不準。下方長街的人群還未完全撤走,夙寒聲的臉上卻已被飛絮腐蝕出了猙獰的血痕。</p>

元潛本來是留下保護夙寒聲的,可此時卻焦急得團團轉,根本不知如何幫他。夙寒聲低聲道: "……不要管他,尋出來。"</p>

>元潛還以為他在對自己說話,一偏頭卻見夙寒聲對著肩上一簇已經生長出綠葉的花枝吩咐道:"莫要讓人闖進來……嘖,管他是什麼身份,不要闖進來此處就好,你隻管找出蝕骨樹根係所在。"伴生樹輕輕一動,樹葉沙沙作響,好似在附耳低語。</p>

夙寒聲卻是一愣: ".…梵音?"</p>

與此同時,他纖細的手腕上佩戴著的那串琉璃佛珠倏地一動,這些年怎麼捂都捂不熱的佛珠突然傳來一股熱意,燙得他素白的手腕內側發出淡淡的紅。</p>

伴生樹沙沙而動。</p>

根須在地面上飛快蔓延,好似瞧見了潮水之外的一個身著雪白素袍的男人。夙寒聲臉上的血好似淚似的往下滑,帶出一種病弱的豔色,他歪了歪頭,茫然道。"崇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