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寒聲並不知曉將私下傳音發到了聽照壁上,優哉遊哉地收拾好後便往床上一躺,伴生樹伸來無數細枝,勾著乞伏昭的書讓他看。</p>
書上關於頭顱的符陣極其古怪,夙寒聲雖能看懂,可每次當嘗試著用靈力在虛空畫時,卻根本畫不出來完整的符陣。</p>
上古符陣被天道抹去,留於世間的皆是殘本。夙寒聲仰躺枕上,翹著腳搭在枯枝上,手指凝出一點靈力,隨意地嘗試補全殘陣。</p>
殘陣繁瑣,夙寒聲沒抱太大希望,連著嘗試幾次後,誤打誤撞間卻見那空中殘留的靈力陣法候地紅光大放,驟然在狹小床榻間炸開。</p>
“轟——”</p>
夙寒聲一驚,下意識側過頭去。</p>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刀刃似的靈力堪堪擦過脖頸,直直將軟枕擊出個大洞,甚至穿透床板擊到地上。</p>
夙寒聲:</p>
脖頸上一陣微弱疼痛,夙寒聲茫然地伸手去碰,五指上沾得全是血。——若他反應再慢些,幾乎要被割去頭顱。</p>
夙寒聲呆怔半晌,從枯枝叢中接過書,呢喃道: “我……我是天縱之才啊。”上古殘陣都能補全。</p>
脖子上還有血緩緩往下流,夙寒聲不怕疼卻厭惡血味兒,從裕褲中拿出鏡子正要上藥,可擦乾淨脖子上的血,那傷口卻不治自愈,連個傷疤都未留下。</p>
夙寒聲扭著脖子照了半天鏡子也沒找到傷口。傷口不用靈力也能瞬間痊愈,這就是築基期嗎?那大乘期不得刀槍不入、毀天滅地?!</p>
夙寒聲不敢再隨意補全上古殘陣,將書收起打算下次見到乞伏昭再問問他。</p>
衣裳上沾了血,夙寒聲一伸手任由伴生樹為他將外袍脫下扔掉,又將床榻間的軟枕和錦被換下,舒舒服服窩在錦被中睡午覺。</p>
夙寒聲一直以為自己是怨恨前世崇玨的,可重生後的夢境幾乎皆是磨骨棋、從拂戾族將自己解救之事,攪和得本就不通情感的夙寒聲陷入深深自我懷疑。</p>
好在這個短暫午覺讓他重拾信心。</p>
夢境中,無間獄地火始終灼灼燃燒。</p>
鳳凰骨火氣勢洶洶發作一回,夙寒聲懨懨躺在榻上高燒不退,崇玨端來不知用什麼熬成的苦藥,坐在床邊哄他。</p>
"將藥喝了。"</p>
夙寒聲不理他,病歪歪</p>
盯著隨風而舞的床幔發呆。崇玨晃著藥碗,淡淡道: “夙蕭蕭,彆後悔。”</p>
夙寒聲正在幻想他是不是要動怒將自己殺了掛在外面枯枝上了,卻感覺一隻大手朝他脖頸伸來,粗暴地扣住他的後頸逼迫他半仰起頭來。</p>
"唔……"</p>
夙寒聲還未反應過來,滾燙的碗強行湊到唇邊,不知後頸的手按了哪個穴位,緊閉的唇不受控製張開一條細縫。</p>
滾燙的帶著血腥味的藥直接灌了進去。夙寒聲: "……"</p>
夙寒聲猝不及防被灌了滿嘴,下意識喉結滾動艱難吞咽幾口,當即咳得撕心裂肺,暗紅的藥汁順著唇角滑落,灑了滿身。</p>
"不……咳咳,不要,嗚!"</p>
崇玨哪怕做出這番粗魯的動作,眉眼仍然帶著溫和的邪嵬,看著夙寒聲狼狽地在他懷中掙紮,淡淡道: “後悔了?”</p>
夙寒聲靠在他懷中撕心裂肺咳著,眼眶通紅滿臉淚痕,帶出一股讓人心生摧毀欲的孱弱。鳳凰骨剛剛蟄伏,那藥將他的嘴唇燙得發紅。</p>
"燙……咳咳燙的。"</p>
崇玨鬆開他,一隻手輕柔地將他掙紮間散落的發拂至耳後,笑著道: “怪誰呢,你若自己喝,第一口便知冷燙了。"</p>
夙寒聲咳得不停,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p>
崇玨將剩下的半碗藥湊到他唇邊,柔聲哄道: "燙就自己吹一吹。"夙寒聲被苦味衝得往後躲。</p>
崇玨不動,垂著眸冷淡注視著他。夙寒聲不想再被逼著灌藥,隻能抹了抹眼淚,湊上去“呼”地吹了下湯藥。</p>
“還燙。”崇玨道, "再吹。"</p>
夙寒聲鼓著臉頰呼呼好幾口,崇玨才將藥遞給他。這次夙寒聲不敢再摔碗,含著淚嗚咽將苦藥一口一口喝了。</p>
這下連個藥底都沒剩,崇玨低低笑著,手指將夙寒聲唇角殘留的藥汁拂去,見他嘴唇通紅,指腹微微一蹭,道: “疼?”</p>
夙寒聲點頭,</p>
崇玨俯下身,微涼的唇輕輕在他雙唇一碰。舌尖帶著微涼的氣息,安撫被燙得生疼的舌,夙寒聲掙紮著想逃,卻被崇玨再次扣住後頸。</p>
直到兩人分離,夙寒聲已眼神渙散,</p>
後知後覺雙唇的燙意已消散。崇玨將他放在榻上,俯身去親吻他的脖頸,隨口問: "想回人間嗎?"</p>
夙寒聲攀著他寬闊的肩,迷茫地搖頭: “回去有什麼好?”崇玨手倏地一頓。</p>
夙寒聲性情很古怪,隨性灑脫,又帶著點無人教導的不諳世事,放浪又坦誠,</p>
哪怕被崇玨掐著後頸按在地上,弄疼了也隻是咬著手指喘息。</p>
崇玨此人卻宛如人類純粹的五毒惡念凝成。</p>
殺戮、□口、傲慢種種對他而言隻是生存之本,本能追逐殺生苟合所帶來的血脈債張,哪怕在法則缺失魚龍混雜的無間獄,也是人人畏懼的天生惡種。</p>
崇玨面上黑綢已取下,那雙詭異白瞳直直盯著他。"若是我能帶你回上界呢?"</p>
夙寒聲怔然看他許久,猝不及防笑了。</p>
崇玨見他似乎鮮活過來,也不生氣: "笑什麼?"</p>
"貪淫.欲、說妄語、造殺孽……”夙寒聲墨發鋪了滿床,呢喃道, "無間獄是贖罪之處,五欲六塵業障纏身,你如何回得了人間?"</p>
崇玨笑了:“你怎知我不能?”</p>
夙寒聲勾著他的脖子,罕見地湊上前去親他的雪瞳,輕聲道:"對,你能。"</p>
天道恩賜的鳳凰骨……哪怕落在崇玨這天生惡種手中,仍舊能滅得了長明燈、打得開神佛鎮壓的無間獄界門。</p>
繾綣旖旎的雲雨之下,不過隻是沒有真心的相互利用。</p>
夙寒聲夢中帶著滿滿恨意,可恨完後總覺得夢境下半場情況有些不對勁,迷迷瞪瞪醒來時,整個人都傻了。</p>
他似乎.…穿著那身白衣,做了場春夢。</p>
就在夙寒聲滿臉呆滯之際,茫然一抬頭,卻見避光的簾帳垂曳下,狹小的昏暗中竟然有一雙豎瞳直勾勾居高臨下盯著他。</p>
夙寒聲:"?"</p>
眼睛逐漸適應昏暗。</p>
床榻四方柱上不知何時正盤著一條身長數丈的巨大黑蛇,它居高臨下地將頭從半空垂下,冰冷的豎瞳好似帶著殺意,直直盯著夙寒聲吐出蛇信。</p>
夙寒聲一怔。</p>
黑蛇眸中閃現一抹期冀,等</p>
待著這位嬌皮嫩肉的小少君被嚇得慘叫。隻是左等右等,也沒等來想要的"驚懼"。</p>
夙寒聲歪了歪頭,手指微微一動。充當床柱的伴生樹瞬間化為密密麻麻的網,猝不及防將黑蛇偌大身軀困住,轟然拽到塌間。</p>
黑蛇整條蛇都愣住了,還未來得及反抗便見小少君張開雙臂將它冰涼的身體抱在懷中,還用臉蹭了蹭漆黑的鱗片。</p>
元潛: "???"</p>
元潛渾身僵住,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瞳。不、不不不不對啊!</p>
三界十成有九的人全都厭惡蛇那種冷血動物,就算他人形幻化得再和善溫柔,但凡知曉他原身是蛇的人皆對他退避三舍、心生厭惡。</p>
元潛幼時還期盼著有人能接受他的蛇形,但遭受太多厭棄便索性破罐子破摔,入學十日他已靠著可怖冰冷的蛇形嚇壞了一群新學子。</p>
當然,剛入學的分也全被扣完了,所以今日他才會參加狩獵奪分。</p>
可這小少君看著柔柔弱弱,此時見了他的原形竟然沒有半分驚懼?元潛卻因這個擁抱而覺得驚恐了。</p>
夙寒聲極喜歡蛇鱗片的觸感,操控伴生樹將蛇困住後,道:“給我編個籠子,我要養蛇玩。”伴生樹聽令開始用枯枝編起籠子來。</p>
元潛: "……"</p>
元潛驚懼褪去後,第一次用蛇形被人擁抱住,近乎手足無措地掙紮著要跑。他後悔不已!</p>
早知如此就不該來嚇這位小少君,原來傳聞中“身高八尺塞霸王!拳打人渣腳踢山長,背靠須彌山世尊、仗勢欺人桀桀陰笑”的威猛竟是真的!</p>
夙寒聲不喜歡打上自己烙印的所有物忤逆自己,當即不高興地手腳並用緊緊抱住黑蛇,催促道:"快點!它要跑了!哦哦哦乖乖,我會對你好,等會就給你抓老鼠吃。"</p>
元潛: "……</p>
元潛漆黑的身體都要發紅了,掙紮得更厲害。</p>
夙寒聲使出吃奶的勁兒要按住他,可金丹期的妖修哪是他能製得住的,一個失手黑蛇猛地竄下床榻,狼狽不堪地往窗戶爬。</p>
夙寒聲乾脆利落地翻身下榻,伴生樹受他命令正要去追。“嗖”的一聲。</p>
一隻帶著靈力的箭破空而來,即將刺入夙寒聲眉心時被伴生樹強</p>
行截住。</p>
已日落西沉。</p>
夙寒聲沒有險些被殺的驚懼,反而順著蛇尾快步追上去,勢必逮到他的新靈寵。</p>
烏百裡站在落梧齋中庭的梧桐樹上,黑衣獵獵,面無表情看著遠處元潛像是被狼攆了似的狂竄出來,身後還跟著個高高興興扛著木簍子的夙寒聲。</p>
烏百裡: "……"不是去嚇人了嗎,怎麼反過來了?</p>
元潛哪見過上趕著要追他蛇形的,一邊無聲讓烏百裡掩護他一邊恨不得長十八條腿跑得飛快。烏百裡接連射出三支箭,皆被伴生樹攔下。</p>
眼看著就要抓住黑蛇,元潛再也遭不住,猛地原地化為人形,一直眯著的雙眸也瞪大</p>
了。"少君!少君停手!"</p>
夙寒聲本來滿心歡喜地要逮蛇,乍一瞧見大變活人,整個人呆滯當場,反應過來當即怒氣衝衝地將編好的簍子扣到元潛腦袋上。</p>
"你給我變回來!"元潛: "???"</p>
元潛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目瞪口呆。</p>
烏百裡禦風而下,一言難儘地看著夙寒聲圍著簍子東踢西踹,一向以捉弄人為樂的元潛反倒蹲在簍子裡一聲不吭。</p>
半晌後。</p>
夙寒聲盤膝坐在地上,冷冷看著元潛,不知道的還以為元潛把少君的新靈寵給活吞了。元潛已恢複淡然,眯著眼睛臉上帶著三分笑意賠罪道: "少君息怒,是我的過錯。"夙寒聲不想理他。</p>
元潛乾咳一聲,抬手將幾件學宮道袍拿出來遞給他: "前段時日少君不在,四明堂送來的道袍我便替您收著了,現下給您,剛好用得上。"</p>
夙寒聲不懂什麼叫“剛好用得上”,但還是臭著臉接過來。</p>
“我和烏百裡就住在落梧齋鬆舍和竹舍。”元潛蹭了下鼻子, "今日我們獲得狩獵魁首,竹舍有慶功宴,少君要來一聚嗎?"</p>
之前在寒山學宮,夙寒聲幾乎沒和同齡人有過交流。乍一被邀請,他愣了下: "有很多人嗎?"</p>
"嗯。”元潛是個自來熟,見夙寒聲沒有想象中那樣難相處,笑眯眯道, "上善學齋的新學子幾乎都來了。"</p>
夙</p>
寒聲很好哄,很快就忘了奪“寵”之恨,估摸著徐南銜還有會才回來,去打發打發時間也不錯。</p>
"好。"</p>
元潛笑了下: "少君請。"夙寒聲將門掩上,跟著兩人去了竹舍。</p>
元潛好像一天十二時辰都帶著和善的笑,烏百裡走在他身側,見他一直盯著夙寒聲,突然道:"你今日……"</p>
"閉嘴。”元潛保持著微笑,幾乎從牙縫裡飄出來一句話,好似淬著毒, "今日之事要是多一個人知道,我就宰了你。"</p>
烏百裡: ".…</p>
落梧齋的竹舍如其名,幽靜小道兩邊皆是青竹,夏風習習吹拂竹葉蹇窣作響。夙寒聲跟著兩人走進竹舍,遠遠就見梧桐樹下的亭台中,似乎有幾個學子在論道。</p>
幾人坐在風中,寬袖發帶翻飛,薄唇輕啟,似乎在為修煉而爭論,遠遠瞧過去隻看那斐然的氣度,便知定是卓犖不群的天縱奇才。</p>
夙寒聲心想不愧是第一學宮。……然後抬步走進,就見幾人如此論道。</p>
"三條。"</p>
"小七對,自摸!胡了!""不可能!怎麼把把都胡,你絕對出老千了!"</p>
夙寒聲: ".………"</p>
這道論的,他有點聽不懂。</p>
元潛像是有讀心術似的,笑著道:"少君沒打過麻將?"夙寒聲搖頭。</p>
元潛唇角笑容更加幽深: “那今日可得好好玩一玩了。”</p>
三人路過亭台,走向熱熱鬨鬨的齋舍中。夙寒聲剛一進去,便被一股濃烈的酒味逼得往後一仰,眉頭緊皺。</p>
齋舍中坐了十幾個人,正在三五成群地閒侃,長長的桌案上放置一堆茶壺,可滿屋子卻嗅不到絲毫茶味,反而帶著一股辛辣的酒香。</p>
聽到腳步聲,眾人一抬頭,等看清元潛身後的人,皆是一愣。伴生樹、浮雲遮.…是那個剛入學便名揚學宮的夙少君?</p>
少年們這輩子還未見過仙君,此時瞧見半個“仙君”當即振奮地起身,嘰嘰喳喳將夙寒聲擁著坐在主位。</p>
"少君晚好!"</p>
"久仰少君大名,您喝酒……呸,您喝茶。""少君,明日要一起去坊市買衣裳嗎,我知道有一家做得法袍極其劃算。"</p>
夙寒聲從未被這麼多同齡人擁簇過,迷茫地坐在主位上,手中被自來熟的學子塞了一個白瓷茶杯。</p>
他嗅了嗅,被酒味衝得鼻子一酸。</p>
元潛大馬金刀坐在夙寒聲對面,宛如蓄勢待發的蛇,他眯著的眼眸微微露出一條縫隙,閃著古怪森寒的幽光。</p>
他伸手握住桌案上一個倒扣的茶盅模樣的東西,手腕上一串骰子串成的珠串微微一晃。"少君,賭一局嗎?"</p>
夙寒聲拿著筷子蘸了滴酒,正含著筷子咂摸酒味,疑惑看他:"什麼賭?"</p>
元潛一晃骰盅,笑眯眯道: "小賭怡情,賭一杯酒好了。"</p>
世間人氣運皆不相同,大氣運者得天道眷顧,或可得道飛升;氣運微薄者,籍籍無名、窮困潦倒。</p>
元潛很想知道,這位小少君這麼會投</p>
胎,是不是大氣運之人?夙寒聲叼著筷子,疑惑道: "可是學宮宮規,不讓喝酒、賭博。"</p>
元潛羞愧不已: “是我錯了。”夙寒聲點頭。自從上次揍了趙與辭後,徐南銜和他說了一堆宮規禁令,省得他再迷迷糊糊被扣分。</p>
元潛道: "……我們就是猜個數字,誰猜錯了就喝一杯茶潤潤嗓子,不是賭博喝酒。"</p>
夙寒聲: "……"</p>
挺會鑽空子。</p>
夙寒聲從沒喝過酒,用筷子嘗試下覺得味道奇特,索性便用筷子蘸著酒舔,他歪了歪頭,道:“要是被抓到怎麼辦?”</p>
元潛笑道: "不會,今日放旬假,副使去彆年年坊市了,一時半會不會回來。"夙寒聲點頭:"行啊。"前世從未碰過這些玩意兒,現在嘗試著玩玩倒也不錯。</p>
戌時,落梧齋竹舍燈火通明。在亭台中搓麻將的四個人已走了一個,三人搓了兩頓總覺得不太得勁,正想隨便拉個人來充數。</p>
一旁小徑慢悠悠走過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昏暗中三人沒怎麼看清,抬手招呼道: “哎,道友,來一起搓麻將嗎,三缺一。"</p>
>黑衣男人此時已走至燈下,微微偏頭,露出一張俊美的臉龐。眼尾一滴淚痣宛如要滴血。</p>
三人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猛地倒吸一口涼氣。懲戒堂……副副副使?不是有線報,此人還在彆年年坊市嗎?!</p>
最先反應過來的一人趕忙就要對齋舍內的人示警,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黑衣副使淡淡地拿著鞭子往旁邊一抽,一排竹子攔腰折斷,竹葉簌簌相撞。</p>
眾人:“......</p>
眾人吞了吞口水,眼睜睜看著身形高挑的副使走上台階,一腳踹開齋舍的門。“懲戒堂查寢!“</p>
四周安靜—瞬,接著傳來陣陣驚叫。</p>
元潛看著驟然出現的副使,唇角微微—僵。情報騙他!</p>
在他對面,夙寒聲盤膝而坐,咬著筷子滿眼醉醺醺,素白的臉上貼了一堆紙條,此時正在呼呼吹著,看著紙條飛起又落下。</p>
副使握著鞭子將所有要逃走的人全都抽了回來,一一掃過桌子上的牌九、骰子、酒壇,冷笑一聲。</p>
“所有人,把你們尊長給我叫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