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界星做為罕見的九級星球,又處在如此關鍵的星空位置上,自然隱藏了很多頂尖強者。
強勁的神力波動,將他們全部驚出來。
殘破的殿宇中,滿是枯枝敗葉,爛石雜草。
殿中,一尊被蛛網纏裹的石像活了過來,睜開雙目,來到院中,窺望天穹的五彩色星雲和震撼人心的百杆陣旗。
他神色平靜,波瀾不驚。
星球各地,一尊又一尊古老的神靈出世,彙聚到石人身旁。
這尊石人,曾與石天齊名,但枯坐於此已經數十萬年,早已被地獄界修士忘記。
“拜謝帝塵守護生死界星。”
石人率先行禮。
殘破殿宇中的古神,紛紛跟著向星空中叩拜。
走出異時空戰場的張若塵,向生死界星看了一眼,視線落在那尊石人身上。
他早就聽說生死界星上有一尊極其恐怖的強者,但一直沒能探查到氣息。
今日一見,才發現對方的修為竟然達到天尊級,遠遠超出他預估。
類似這尊石人和孟奈何的隱世存在,宇宙中,估計還有一些。
浩蕩大世,誰能儘解其中之秘?
“地獄界正處於天崩地裂之際,爾等當前往風暴中心,共同守護黑暗之淵防線。”
張若塵深知天尊級強者的自主意識有多強,因此,隻是如此提了一句。
去與不去,便是他的選擇。
百杆陣旗很快被鎮壓下來,化為一幅圖卷。
張若塵將圖卷收入手中後,畫出空間傳送門,率領六尊不滅無量層次的強者,趕赴黑暗之淵防線。
雖不是地獄界的修士,但,張若塵無論如何都不能看著防線被攻破,地獄界和太古生物陷入動亂。
張若塵讚同閻無神所說的“亂局求存”,但,並不希望這樣的亂局,全範圍的波及到底層生靈。
現階段,戰爭都還停留在星域級的層次,真到宇宙級的地步,毀滅的大世界就不是數十座,而是數百座,上千座。毀滅的生命星球,以萬計數。
如亂古一般,十界九毀,宇宙凋敝。
唯有長生不死者樂得如此,居於幕後,貪婪吞噬眾生。
……
黑暗之淵的入口外,“霸嶺”和“光焰河”形成一山一水的守勢。
霸嶺上空,龍形和鳳形的太古生物彙聚,山間鬼霧彌漫,龐大的鬼影閃爍。
此外,還有包括蛟類詭獸在內的詭獸大軍,遮天蔽地,嘯聲密集,數之不儘,都散發黑暗詭異之氣。
鴻蒙殿內,太古十二族的代表人物聚集,族皇到了大半。
龍皇和鳳皇亦在。
不滅無量級數的強者超過十尊。
神樂師坐在最上方,法相三千丈高,朗聲笑道:“元族皇,你能帶領元道族大軍前來,本座甚是欣慰。”
元笙一身勁裝,穿甲提槍,道:“此乃進攻上界的千載難逢的機會,亦是曆代先祖粉身碎骨所求。”
“我等太古生靈,被困在黑暗之淵無儘歲月,受儘苦寒,今日便是攻打上界,重回光明之日。”
“元笙乃是太古生靈的一員,是元道族族皇,豈會在這個時候拖大家後腿?”
重回上界的誓言,早已烙印在每一位太古生靈的骨子裡。
相互之間,理念不合,有爭有鬥,皆在可以容忍的範圍內。
什麼時候進攻上界,如何進攻上界,十二族或許有不同聲音,但,面對重回上界這件事,誰若敢說一個“不”字,必遭另外十一族的攻伐。
甚至會被自己的族人,逐出族群。
元笙當然知道張若塵不希望太古生物大軍這個時候進攻地獄界,但,站在太古生物的立場上,此刻就是最好的時機。
此刻不攻,什麼時候攻?
永遠等下去嗎?
她是一族之皇,必須站在太古生物的立場上,去思考太古生物的利益。
否則她便不配繼續為皇。
事實上,張若塵和她都知道,將來有一天,一定會在戰場上遇到。這種矛盾,隻會因大局而推延,但永遠不可能消失。
當然,元笙同意此時向黑暗之淵防線發起進攻,還有另一個目的。
將包括神樂師在內的所有修士的注意力,都引到黑暗之淵防,為仙樂師喚醒老祖“鴻蒙黑龍”爭取時間。
神樂師站起身,威蓋蒼穹,道:“看到沒有,這就是人和。天時和人和,我們皆占,此戰必勝。隻要攻破黑暗之淵防線,就可長驅直入,至少先占領半個地獄界。”
頭七劍皇是在場僅次於神樂師的強者,道:“雖說黑暗之淵防線已經陷入動亂,但,什麼時候動手,還是值得細細研究,否則便是給黑暗詭異做嫁衣。”
鳳皇身上包裹七彩神羽,渾身流霞,道:“我們最大的敵人,乃是冥祖。就算此戰幫了黑暗詭異一把,難道不是好事?黑暗詭異越強,才更能牽製冥祖。”
元笙暗暗盯了神樂師一眼。
她可是知道,神樂師很可能是冥祖的人。
若不是為了整個太古族群重回上界,元笙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與神樂師為伍。
太古生物對冥祖的恨,勝過一切。
對冥祖的懼,亦深入骨髓。
鳳皇此言之後,立即便有數位族皇發聲支持。
神樂師見眾人戰意如此旺盛,當即一錘定音,道:“那就不用再等了!大軍現在就開拔,各族的祖陣全部開啟,神軍集結,催動霸嶺和光焰河直取黑暗之淵防線。”
……
擎天以最快速度,趕到冥神城。
冥神城是離霸嶺最近的地方,也是黑暗之淵防線最前沿和最核心的堡壘,便是天姥曾經都坐鎮於此。
分布在防線上的主星和大世界,在快速向冥神城收縮。
各個主星和大世界之間,數之不儘的身穿鎧甲的修士,猶如密密麻麻的水滴彙聚成河,防線在進一步鞏固。
擎天抬起藍色的手掌,感受了片刻,道:“動了!”
“什麼動了?”七大人問道。
擎天道:“空間動了!最多再過一刻,霸嶺就會移動,撞向冥神城。”
七大人心境高深,見過了風浪,卻也緊張起來。
一場注定將要載入史冊的戰爭即將來臨,若是他們敗了,太古生物將結束從荒古以來就被壓製在黑暗之淵的命運,繼而重回上界。
擎天眼神平靜,突然道:“你三師兄心性不夠沉穩,將來天南是興是衰,全都係於你身上了!”
七大人心中巨震,道:“師尊,你對這一戰竟如此悲觀?不,不行的,你老人家至少還得庇護我五十萬載,一百萬載。”
擎天望著茫茫宇宙,一顆顆流星劃過,轉瞬即逝,道:“這一戰若敗,地獄界必將失去三途河流域以西的所有星域,老夫做為此戰主帥,自然無顏再苟活於世,讓天南受儘地獄界修士的唾罵。”
“此戰若勝,我會借光陰死神樹,以秘法,將一身精神力修為傳給你,不需要五十萬載,更不需要一百萬載,以你的悟性,最多一個元會,就可消化吸收,躋身宇宙一流強者序列。你可以走得比為師更遠!”
七大人單膝跪到地上,眼中淚如雨下,道:“何至於此,此戰若勝,帝塵應該是不會再逼迫你老人家的。”
擎天苦笑道:“就算張若塵真的海納百川,不再逼迫,但心中的芥蒂永遠都存在。隻有老夫遵從他的意誌做了,芥蒂才會消失,一切才會真正的過去。若因此讓他,或者石嘰娘娘、天姥、酆都大帝生出一絲愧疚,哪怕一絲,天南和死族未來才有更多的可能。”
“這是為師教你的最後一招,不可進時,便以退為進。不可生時,便忍辱偷生。”
七大人道:“師尊曾經教的氣節和驕傲呢?”
“有時候氣節和驕傲,一文不值。這一點,你大師兄最是通透!好了,幾十萬歲的人了,收起眼淚,準備迎戰。這個時候,就是彰顯我天南修士氣節和驕傲的時候!”擎天道。
……
九首印記顯現,雖沒有始祖神氣的霸道,但卻奧妙無窮,直達道境。
禪冰衍化出來的冰雪世界,根本承受不住它的力量,寸寸裂開,與白衣穀相連。
“劈啪!”
山穀兩邊的崖壁,雖有億萬載的銘紋保護,卻也裂痕一道道,向遠處蔓延。
轟鳴聲中,一座座石窟爆開。
菩提樹下,言輸禪師誦經不止,繩線斷開,手中佛珠灑落一地,歎道:“今日白衣穀真要毀於張家人之手嗎?”
禪冰真的拚命了,不再有絲毫留手,駕馭洛水,要不顧一切將七十二品蓮拉扯進異時空戰場。
但,時空混沌蓮構建出來的防禦,卻被九首印記打穿。
她融合了始祖身也承受不住,被九首印記打得全身鮮血淋漓,倒飛出去,撞破冰雪世界的界壁,墜入白衣穀的穀底山澗。
整個空冥界都為之劇烈震動。
“自己都護不住,還想護住白衣穀,找死!”
七十二品蓮飛出殘破的冰雪世界,根本不理會禪冰,直向白衣穀深處而去。
般若站在七十二品蓮的必經之路上,居高臨下視之。
“就憑你?”
七十二品蓮根本沒有將般若放在眼裡,哪怕她現在已經是神尊。
一道眼神落過去,形成空間撕扯之力,要將般若肉身和周圍空間一起毀滅。
“嘩!”
一株株須陀洹白銀樹,在般若的腳下生長出來,繼而長滿白衣穀。
每一株都似佛陀,萬佛並存,銀光映照天地。
無數半祖陣法銘紋被激活,化為萬佛陣和時間陣法。
萬佛林中的陣法,已由殞神島主重新祭煉過。
林中,包括狼祖、風兮在內,所有白衣穀旗下的神靈全部走出來,加上偽神、神獸,足有千眾。
七十二品蓮眼神形成的空間撕扯力量,進入萬佛林便消散於無形,僅激起一圈圈漣漪。
上千雙眼睛都盯著她。
般若道:“憑我一人,自是不敢叫板天尊級。但,你想要從此處過,就得先將我們全部殺儘。”
“阿彌陀佛!”
言輸禪師從眾神中走出來,行了一禮,道:“姑媽,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若今日血染白衣穀,最難受的必是張梵怒,到時候他就算同歸於儘也是要殺你的。”
他不提“張梵怒”三個字還好,提了後,七十二品蓮身上殺意直衝天際,道:“既然你們忘記仇恨,自認姓張,也就沒必要繼續活在世間。”
鳳天持吉祥如意從後方趕至,臨空一擊。
命運神華綻放,億萬道規則如雨一般落下。
七十二品蓮並不轉身,隻是一指點出,一道刺目的佛光與冥河一起,撞擊在鳳天身上,將她打得墜入萬佛林,撞斷無數須陀洹白銀樹。
“想血染白衣穀,先從我屍身上踏過。”
禪冰攜雪域星海神軍而至,全身始祖神光如恒星一般灼熱,以神軍合擊之力,打出時空混沌蓮。
“好,成全你。”
這道聲音,卻不是七十二品蓮發出。
聲音嘶啞,像石頭摩擦一般刺耳。
七十二品蓮的神境世界中,浮現出一縷縷黑暗之氣,蘊含最為恐怖的死亡力量,穿行在萬佛林中。
凡是沾上黑暗之氣,神靈都立即倒地,化為膿血。
神魂被吞噬,就連神靈物質都被吸收帶走。
一時間,白衣穀中慘叫聲不絕,化為人間煉獄。
一隻殘破得可見骨頭的黑手,從神境世界中飛出,與從後方飛來的時空混沌蓮對碰在一起。
黑手掌心的空間能量雄渾,蓋過時空混沌蓮,將它打得倒飛而回。
刺耳的聲音,從黑手中傳出:“你既然煉化了羅慟羅的身體和神源,又得到了洛水,本座便不殺你。但,你得臣服!”
黑手快速變得巨大,在空間力量的加持下,將禪冰完全包裹進去。
在禪冰的眼中,黑手的掌心像宇宙一般廣闊,釋放出去的神念,根本探查不到手掌的邊際。
如此無邊無際的一隻手,如何逃?如何躲?
唯有死戰。
七十二品蓮根本都沒有回頭看一眼,徑直走進萬佛林,道:“我比你們更懂須陀洹白銀樹,區區一座萬佛林,如何困得住……我……天姥!”
天姥穿著後土嫁衣,鳳冠霞帔,好不驚豔,身形挺拔的站在萬佛林中心的圭尺下方,道:“既然進來了,就彆走了!”
“嘩!”
一腳踏落!
進入萬佛林中的黑暗之氣,儘數震散,隻餘佛光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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