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考慮,多研究劍道,借助帝品聖意丹,將劍道聖意單獨修煉到三品。劍道,要純粹,越極致越好,不適合與彆的聖意融合。”
這是離開始祖潭時,冥王對張若塵說的話。
張若塵坐在燈火昏暗的船艙中,手持沉淵古劍,反複思考這句話。
將單獨一種道的聖意,修煉到三品,與融合一品聖意一樣,都是自古以來,沒有修士做到的事。
如今,他有了自古以來,唯一的一枚帝品聖意丹,無疑是有了嘗試的機會。
“時間之道和空間之道,都是恒古之道,想要單獨凝聚出三品聖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反而是劍道,倒有一絲可能性。”
“真的有可能嗎?”
張若塵輕輕搖頭,自認為以他現在的劍道造詣,絕對做不到。
曆史上,天資縱橫的劍修何其之多。遠的不說,就說八百年前昆侖界的劍帝雪紅塵,百枷境修為時,劍道方面的成就,絕對在張若塵之上。
“我至少得將劍十一修煉到大圓滿,並且悟出天劍魂,才能去嘗試。”
“對了,還有時間劍法。”
“《無字劍譜》顯然是冥王舅舅說的純粹的劍道,而時間劍法應該算是劍走偏鋒,是另一條極致之路。”
張若塵長長吐出一口氣,輕輕搖頭,將沉淵古劍收起。
目前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事,還是血絕戰神所說的,彌補自己身上的缺點。聖術、精神力、枷鎖、半神之體,都是如今修煉的重點。
此刻,他已來到距離血絕家族最近的一座蟲洞入口,是通往冰王星的蟲洞。
而他現在的樣貌,變成了一個身材乾瘦的老者,穿一身青衣,手持一根木杖,名叫“尋木”,是一位來自南嶺的精神力大師。
風後的死,雖然是張若塵一手促成,卻也讓他更加小心敬慎。
在地獄界,想殺他的神靈,絕對比想殺風後的更多。
風後是命運神女,卻死在命運神域。
張若塵若是敢高調的去往暗勢力猖獗的冰王星,與找死沒有區彆。
因此,在離開血絕家族之前,張若塵做了很多布置。首先,將血屠派遣了出去,讓他去探查劍南界。
張若塵的那些仇家,因為無法推算張若塵本人,肯定會重點監視他身邊修士的一舉一動。血屠去往劍南界,就是給他們一個錯誤的信號,讓他們誤以為張若塵也秘密去了劍南界。
此乃,聲東擊西之計。
隨後張若塵將魔音、瀲曦、周禛、申屠雲空、大森羅皇,全部收入進乾坤界,變化了容貌,獨自一人悄悄離開血絕家族,對外則是宣稱,要閉關衝擊百枷境大圓滿。
這是,金蟬脫殼之計。
如此一來,猊宣氏和那些意圖殺死張若塵的神靈、大聖,根本不會知道他的具體去向。
“尋木大師,我們到空間蟲洞了,馬上就要進行空間跳躍。船上的每一位修士,都需要交納一枚聖石的借道費用。”血靈船的船主吉臣,知道張若塵是一個難伺候的強者,因此,親自來到船艙外索要聖石。
張若塵拿起木杖,打開船艙的門,瞪向吉臣,聲音沙啞而又老邁,厲聲道:“隻是借道一次蟲洞而已,怎麼這麼貴?”
雖然十億枚聖石,才能換到一枚神石。
可是,一枚聖石,對弱一些的半聖而言,卻是龐大的財富。
一位修士,借道一次空間蟲洞,需要交納一枚聖石,的確是貴得嚇人,遠遠超出張若塵的預料。
吉臣被張若塵的眼神,瞪得脖子一縮,低聲道:“收多少聖石,不是我說了算,是血絕家族定的價。”
“再說,冰王星和血天部族翼世界相距無窮遙遠,傳說,即便是光都要飛行三千年才能到達,不知多少萬億裡,神靈也無法橫渡。隻收一枚聖石,其實算不上貴。”
“你知道,從冰王星偷渡到血天部族翼世界,需要交納多少借道費?”
“多少?”張若塵道。
吉臣道:“十倍,需要十枚聖石才行。”
張若塵站在飛在半空的血靈船上,望向身後,一艘又一艘血靈船連成一條線,看不到儘頭,都是排隊去進行蟲洞空間跳躍。
又看向前方,蟲洞中,一艘又一艘船艦,從裡面飛出來,亦是源源不斷。
“難怪猊宣氏不肯放手冰王星的產業,彆的不說,隻是這座蟲洞每天收的借道費,便是龐大的數字,堪比一座神石礦。”
就在張若塵沉思的時刻,旁邊響起一道清朗的聲音:“既然這位尋木大師覺得貴,借道費,我幫他給了!”
一位身形高達兩米左右的年輕男子,穿百聖血鎧,走了過來,拋出一枚聖石,丟給吉臣。
吉臣捧著聖石,眼中帶著敬畏,連連向男子叩拜,隨後,快步離去。
“在下南嶺機封聖城城主府,機問武。”
機問武自我介紹了一番,隨後,道:“我觀閣下精神力強大,不像是拿不出一枚聖石……”
沒等他說完,張若塵冷冽道:“一枚聖石不是錢嗎?血絕家族太黑心,收費這麼高。”
“嘭。”
摔門,回到了船艙中。
機問武站在外面,整個人都愣住。
本來他是看對方精神力不弱,想要結交,卻沒想到,對方這麼不給面子。不僅吝嗇,而且脾氣還很古怪。
一位背上有三對血翼的大聖,從另一道艙門中走出,傳音道:“問武,城主讓你過去,有要事。”
機問武收拾起鬱悶的情緒,快步走了過去。
機封聖城的城主,越藺血帝,乃是修為達到萬死一生境巔峰的強者,誰能料到,竟然會乘坐一艘如此普通的血靈船去往冰王星?
張若塵恰恰聽到了那位大聖的傳音,心中既是詫異,又有好奇。
能夠成為一座聖城的城主,無論是修為,還是手腕,必定不是尋常大聖可比。
不過,他和越藺血帝沒有什麼交集,倒也懶得去探查究竟。來到蟲洞附近,一直在沉睡的空間混沌蟲,出現了悸動,他得好好研究一下。
……
機問武小心翼翼走進船艙的艙門,跨過一層黑蒙蒙的結界光壁,眼前視野放寬,一道道強大的聖道氣息撲面而來,壓得他瞬間跪倒在地。
他緊張到極點,卻依舊鎮定,道:“不知城主喚我,是為何事?”
他的眼睛,偷偷向上望去。
看見,船艙中,一共坐有七位修士。
城主竟然沒有坐在中央的主位,而是與副城主和大統領,坐在左手邊的三個位置上。
右邊的三個位置,坐著的,也是大聖中的強者。機問武隻是向他們看了一眼,便是眼睛發疼,猶如被烈日灼傷了一般。
反倒是坐在中間主位上的那位黑紗修士,身上一絲氣息都沒有,如同一個凡人。
可是,能夠讓城主、副城主、大統領一起陪同前往冰王星的存在,又怎麼可能是一個凡人?
隻能說,以他聖王境界的修為,根本看不透對方。
越藺血帝道:“姑娘,關於冰王星,你有什麼問題,可以詢問機問武。彆看他修士不高,在冰王星卻是居住了上百年,隻要不是太機密的消息,他都知曉。”
黑紗修士點了點頭,問道:“我就問一個問題,夏瑜是不是去了冰王星?”
“瑜皇?”
機問武微微一愣,連連點頭,道:“狩天之戰結束不久,瑜皇便是到了冰王星。據說,是為夏族購買冰獸和血晶。大人應該知道,在冰王星購買血晶,比在血天部族翼世界購買,要便宜得多。”
“好了,不用說了,退下去吧。”黑紗修士揮了揮手,冷冰冰的說道。
機問武退下去後,越藺血帝道:“血晶、血食、血藥,是我們不死血族需求最大,也最離不開的東西。夏瑜去冰王星購買血晶,倒也是合情合理。”
黑紗修士沉默不言,隻是伸出一隻纖熒雪白且美到極致的手,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坐在右邊的三位大聖,乃是羅刹族的“菲爾天丁”,魔天部族的“還虛血帝”,冥族“雲桓鐵血王”。
他們正是在神女樓與白卿兒一起設局對付七手老人的三大強者,個個都是跺一跺腳,就能讓一方天地,為之顫栗的聖境大人物。
菲爾天丁的背上,長有十隻骨翼,好奇的問道:“姑娘是改變主意了?不想在血天部族翼世界直接和血絕家族硬碰硬,而是打算去冰王星擒捉夏瑜,以此將張若塵引誘出來?”
還虛血帝長笑一聲,一拍桌案,道:“好啊!夏瑜被稱為血天部族這一代的第一美女,更是張若塵十分珍視的姘頭,將她擒拿,正好可以好好的玩一玩,氣死張若塵那個小雜種。”
雲桓鐵血王向黑紗修士瞥了一眼,看出了一些什麼,道:“姑娘難道是覺得,夏瑜去冰王星是另有目的?”
黑紗修士道:“根據我得到的情報,夏瑜離開命運神域之後,根本沒有回過夏族,直接就去了冰王星,顯然是有要緊的急事。購買血晶和冰獸,用得著這麼著急嗎?”
“越是掩飾,越是說明她真正要做的事,肯定很重要。”雲桓鐵血王道。
黑紗修士道:“血絕家族在冰王星的產業,一直都由血絕戰神的正妻猊宣氏掌握,可是,近日青盛大聖卻將之封賜給了張若塵。”
還虛血帝笑道:“青盛大聖這是想儘快掌控血絕家族的權利,所以,施展了一招挑撥離間。想要利用張若塵去和猊宣氏鬥,從中獲利。”
雲桓鐵血王冷聲道:“你是覺得青盛大聖是白癡,還是張若塵是白癡?青盛大聖若是這麼做,等於是將張若塵和猊宣氏都得罪了!他這個代理家主,還做得下去嗎?”
“沒錯,隻有一種可能,此事是張若塵向青盛大聖要求的。”黑紗修士道。
還虛血帝一驚,感到難以理解,道:“張若塵雖然天資了得,可是,畢竟修為還弱,現在就敢和猊宣氏鬥法?”
黑紗修士道:“血後和冥王從昆侖界歸來後,猊宣氏在血絕家族就已經失勢,除了冰王星,彆的權利幾乎都被奪走。張若塵的背後,有兩尊真神支持,怎麼可能懼怕猊宣氏?”
“其實,我也不認為,張若塵現階段會急不可耐的向猊宣氏動手。我覺得,他之所以選擇冰王星,是另有目的。讓青盛大聖將冰王星的產業賜給他,也是在掩飾他的真正目的。”
“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還虛血帝問道。
船艙中,沉寂了許久。
黑紗修士道:“這個答案,隻有夏瑜可以告訴我們。或許,知道了張若塵的真正目的,對付他,會變得容易許多。”
機封聖城城主越藺血帝,皺眉道:“其實,擒拿一個夏瑜,我們這裡任何一位出手,都能辦到。姑娘何必要率領我們一起出動?”
“據我收到的情報,血屠秘密的去了劍南界。如果本帝猜得沒錯,張若塵在血絕家族躲不了多久,下一步行動,肯定是去劍南界。他在神女樓,可是已經放出了狠話,要從澪的手中,將劍南界強行奪走。”
“我們完全可以去劍南界等待,等張若塵自投羅網。”
黑紗修士道:“如果是以前,我或許真的會這麼認為。可是,我已經和張若塵打過半次交道,此子絕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他能夠從澪布置的殺局中輕鬆脫身,又能在裁決司的針對下,活著離開命運神域,豈是一個會輕易露出破綻的人?”
“再說,在血絕戰神和血後都去了玉煌界的期間,他肯定更加小心謹慎,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行蹤。”
雲桓鐵血王眼中露出驚色,道:“難道姑娘懷疑,張若塵會去冰王星?”
“無論他去不去,隻要我們擒住了夏瑜,就能占據先機,捏住他的咽喉。開始蟲洞跳躍了,冰王星之行,我現在很是期待。”黑紗修士的聲音,一直都不含情緒,思維十分清晰。
血靈船劇烈的顫動了一下,一股龐大的空間壓迫力,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落到船中每一位修士的身上。
三千光年的距離,接近六萬萬億裡的宇宙深空,穿越過去,也就距離血天部族翼世界無窮遙遠,到達神靈都難以感知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