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折仙隻是在廟門處隨意一站,嬌軀四周,自動顯化出密密麻麻的符紋,如同蛛網一般交織。
她身上,外溢白色聖光,與廟中的佛光交相呼應。
“看在你剛才收劍不殺的情面上,你自廢修為吧,我可保你活著離開這裡。”閻折仙道。
閻皇圖深深的盯了她一眼,沒有多言,顯然是默認了她的承諾。
張若塵手持濕漉漉的黑傘,淡然從容,道:“我若自廢修為,就算能活著離開這裡,也會很快死在彆處。”
閻折仙道:“我可保你性命,直至你老死的那一天。”
閻皇圖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閻族嫡係子弟說話,必是一言九鼎,仙兒說能保你性命,就一定能。張若塵,我看這是你現在唯一的選擇,否則,等待你的,隻有死亡。”
“就憑你們,能殺得了我?閻折仙,你說的那幾百位大聖呢,我怎麼沒有看見他們?”
張若塵的眼神看似輕蔑,可是心弦早已繃緊,目光隨意四處看的時候,其實是在打量銅廟的格局和環境。
按理說,缺和婪嬰,絕對不會錯過閻羅族本族星的機緣,肯定會來。
但,為何一路都沒有見到他們的身影?
閻羅族既然在這裡,布下了天羅地網,必定是高手儘出。覡在哪裡?生死八子在哪裡?閻無神在哪裡?
此刻與閻皇圖交手,並不明智。
閻皇圖看出了張若塵想要遁走的意圖,道:“彆看了,這座銅廟,隻有一處出口。”
說出這話時,閻皇圖的手指,指向閻折仙此刻站立的位置。
閻折仙手腕扭轉,在身前,畫出一道火焰形狀的符紋,將廟門封住。
火焰符紋,雖然還沒激活,卻散發出驚人的熱量,將銅廟中的佛台、銅像、柱子全部都映照成了赤紅色。
“今天你是走不了的,閻羅族的意誌,從古至今,無人可以撼動。”閻折仙道。
張若塵道:“封鎖了廟門,閻兄是打算在這裡,與我生死一戰嗎?”
“求之不得。”
閻皇圖緩緩卷起衣袖,又道:“既然你擊敗了無疆,自然也就有資格,與我交手。我修煉的皇道,正是要不斷擊敗強敵,積累氣勢,實現心境的大突破,才能實現修為的大突破。”
“皇道,是至高無上的意誌,可以駕馭世間萬道。隻有皇道大突破,我才能融合更多的聖意,衝擊到二品聖意的層次。”
“所以,你們吞服準帝品聖意丹,可以做到的事,我卻不行。我要的是,敗儘世間一切對手,或者殺死他們。”
閻皇圖身上的氣勢不斷攀升,一縷縷金色神光,衝出毛孔,充斥整個銅廟。
“嗷!”
道道龍吟聲,從他體內骨骼中傳出,震耳欲聾。
受到這股衝擊,閻折仙畫出的火焰符紋,被震得顫動不休。她心中暗暗吃驚,“五叔的修為,變得更強大了!”
閻折仙可是知道,閻皇圖能夠和千問境巔峰的大聖,硬碰硬的戰鬥。
對彆的百枷境大圓滿大聖而言,這是不敢想象的事。因為,他們還在追求千問境之下的排位,閻皇圖卻已經在爭萬死一生境之下頂尖強者的位置。
兩者相差十萬八千裡,不可同日而語。
如今,閻皇圖變得更加深不可測,閻折仙覺得自己,已經有些看不透他。
“這一戰,看來不需要我們出手,閻皇圖就能將張若塵拿下。”在她身後,一位大聖符師笑道。
閻折仙目光冷冽的盯了他一眼,道:“張若塵豈是易於之輩?他若是臨死反撲,引動暗時空物質,你想過是什麼後果嗎?”
暗時空物質的破壞力,早已傳遍閻羅族,即便是大聖也都聞之色變。
銅廟內部,如此狹小的空間,一旦張若塵被逼到生死關頭,完全有可能,使用暗時空物質與閻皇圖同歸於儘。
“這麼說,張若塵豈不是已經立於不敗的境地?”那位大聖符師,臉色肅然,不再像先前那麼樂觀。
“天下哪有不敗的人?張若塵若是使用出暗時空物質,死的隻會是他。”
閻折仙意味深長的說了這麼一句,隨後,道:“你們助我一臂之力,刻畫符紋,我要再畫一道花舞人間,哀葬張若塵。”
“轟!”
一道暗紫色的雷電,從雲中落下,擊在銅廟頂部,頓時密密麻麻的雷電,將廟宇包裹。
廟中,也有雷電逸散出來,化為龍舞蛇行的形態。
就在這一刻,閻皇圖和張若塵身上的氣勢,積累到了巔峰。
閻皇圖率先出手,被神芒包裹的拳頭,如同大日流星一般擊出。
出拳時,他的體內,衝出一道巨大的金色光影,如同一尊古老的神皇顯化出來。
張若塵怡然不懼,一掌打了出去,不動明王聖相隨之衝出身體。
“轟隆。”
拳掌相撞,爆發出比剛才的雷鳴更加震耳的聲響,並且聲音還在銅廟中反複回蕩,震得空間似乎都要爆開。
換做是不朽境大聖,若是此刻置身在廟中,怕是已經七竅流血倒地。
二人的身體,瞬間分開。
“嘭!”
張若塵倒飛出去,撞擊在身後十多丈外的銅壁上,發出金屬碰撞聲,猶如大呂洪鐘被撞響。
銅壁上,有古老的神紋浮現出來,擋住了所有衝擊力。
張若塵的肉身強悍,並沒有受傷,身體從銅壁上滑落下來,很快便是恢複如初。
閻皇圖後退了四步,穩住身形,道:“千問境之下,我的力量,無人可以匹敵。婪嬰不行,羅生天不行,無疆不行,你也不行。這一戰還想繼續打下去,張若塵你最好拿出真本事來。”
天生皇道神骨,奠定了閻皇圖極致無雙的力量和防禦。
據說,他剛剛突破到百枷境的時候,便是硬接了一位萬死一生境大聖一拳,雖然全身血肉儘毀,可是骨架卻毫無損傷,能夠重新生出血肉。
而他的聖魂、聖源,皆是位於骨骼之中。
以他現在的修為,彆說萬死一生境的大聖,就算是無上境大聖想要殺死他,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閻皇圖果然厲害,想要與他比拚力量,我體內的枷鎖,至少要掙斷八十條才行。摩羅戰帝的力量也很強大,可是與閻皇圖比起來,卻相差甚遠。”張若塵心中暗道。
隻論力量,缺和婪嬰,怕是都不如閻皇圖。
隻有神皇子羅生天,或許可以與他硬碰硬,畢竟羅生天主修的也是力量,既有一雙天生神目,又融煉了兩顆活躍的神座星球。
若不是肉身強大到極度變態的地步,怎麼可能承受得住兩顆活躍的神座星球?
張若塵道:“修煉一途,煉的不僅僅隻是肉身力量,還有聖道。我倒要看看,在三大恒古之道的壓製下,你還能爆發出多少力量?”
“嘩啦。”
空間真域、虛時間領域、真理界形在一瞬間,同時衝出張若塵的身體,覆蓋整個銅廟。
張若塵站在原地,雙手緩緩劃動,密密麻麻的時間規則衝出氣海,圍繞他的身體旋轉,化為一條時間長河虛影。
“你也接我一擊試試。”
張若塵一掌打出,時間長河虛影連綿不絕的,奔湧向閻皇圖。
受到空間真域、虛時間領域、真理界形的壓製,閻皇圖如同陷入泥沼,仿佛有萬千鎖鏈纏在身上,又有熔岩毒液在侵蝕他的身體。
“轟隆。”
閻皇圖的腳掌,在地面一踩,隨即,金色的閻羅氣瘋狂湧出,鋪陳出一片世界畫卷。
與此同時,又有命運之門,在他身後顯化出來,終於將三大恒古之道形成的壓製擋住。
“嘩啦啦。”
水流聲響起。
時間長河穿過閻皇圖衍化出來的金色世界,向他胸口,撞擊了過去。
閻皇圖哪敢讓時間長河沾身,連忙施展出千問級高階聖術,大喝一聲:“萬龍朝宗。”
一拳打出,無數龍影飛出,皆是渾身金燦燦,化為了一條萬龍長河。
萬龍彙聚成的長河,與時間長河對碰在一起,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可是兩者卻連綿不絕,相互抵消,相互磨滅。
“閻皇圖的皇道神骨上的九龍神紋果真玄妙,與萬龍朝宗拳法結合之後,竟是能夠擋住時間長河的侵襲。”張若塵心中暗暗驚歎。
閻皇圖心中的震驚更甚,這一拳他已是全力以赴,是神紋和千問級拳法結合的力量,卻隻能與張若塵分庭抗禮,實在太不可思議。
時間長河從頭流到尾,閻皇圖的拳勁也已經耗儘。
在這極其短暫的間歇,正是考驗二人的時候。
誰的變招更快,誰能更早打出第二擊,也就能夠在接下來的交鋒中,占據先手和上風。
做為時間掌控者的張若塵,顯然占據巨大優勢,他沒有耗費時間凝聚聖術,而是,直接提起掛在腰間的紫金葫蘆,便是施展出空間挪移,向閻皇圖頭頂砸去。
閻皇圖嚇了一跳,從來沒有修士,敢與他近身搏鬥,張若塵這是想找死嗎?
而且,他手裡拿的是什麼?
一個葫蘆!
閻皇圖來不及施展聖術,隻得抬起手臂抵擋。
憑借天生皇道神骨,身體就是最強大的盾牌,不懼任何攻擊。
“嘭!”
紫金葫蘆將閻皇圖的手臂,打得裂出血紋,聖血飛濺。
這點傷,對閻皇圖而言,猶如老癢癢一般。他正想反擊,卻見張若塵身形橫移,又揮動葫蘆,劈向他的背部。
若是彆的修士,面對張若塵如此快速的變招,隻能閉目等死。
可是閻皇圖卻怡然不懼,背部一弓,體內爆發出萬丈神芒。紫金葫蘆擊中他的背部,將神芒破開,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閻皇圖的身體,猶如滾地皮球一般,在地上翻滾了出去。
“再接我一葫蘆。”
張若塵施展空間挪移,再次出現到他的身旁,當頭就砸,手中的葫蘆,猶如無堅不摧的神器。也不浪費時間去催動葫蘆蘊含的至尊之力,張若塵就是要壓製住閻皇圖,使得他沒有還手之力。
銅廟外。
閻折仙和一眾大聖符師,已經看呆。
本來,他們對張若塵和閻皇圖這一戰,無比期待。畢竟,二人都是蓋代奇才,他們之間的交鋒,必定妙法儘出,觀看這一戰,說不一定受益無窮。
但,誰能看得出,廟中是兩位絕代大聖在戰鬥?
與兩個地痞流氓打架,有什麼區彆?
一個用葫蘆砸,一個毫無章法的抵擋。
一位大聖符師,感到難以理解,道:“不應該啊!閻皇圖已經達到百枷境大圓滿,憑借天生皇道神骨,肉身力量應該遠勝張若塵。近身搏鬥,張若塵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
“對啊,近身搏鬥,閻皇圖絕對無敵。”另一位大聖符師感到鬱悶,如此說道。
廟中二人的戰鬥,讓他非常失望,沒有飄逸出塵,沒有驚奇妙法,沒有天崩地裂。
閻折仙卻是看出了一些端倪,道:“你們隻說力量,卻忘記了速度。你們誰能看清張若塵的招式?”
那些大聖符師定睛細看,發現廟中張若塵的身影,竟是多達十七道。
以他們的修為,隻能辨清其中七道是殘影,另外十道中,哪一道是真身,卻是完全無法判斷。
沒辦法,張若塵太快了!
閻折仙道:“閻皇圖的力量雖強,可是卻被張若塵的速度壓製。”
緊接著,她又道:“其實,閻皇圖的速度也不慢,隻不過,陷身在張若塵的空間真域和虛時間領域裡面,就算有十成速度,也隻能發揮出七成。”
閻折仙暗暗思考,自己若是陷入閻皇圖現在的境地,會是什麼樣的局面?
隻是一想,她便立即搖頭,暗道:“今後若是與張若塵交手,絕不能進入他的千丈內,至少也要在空間真域之外。”
直到此刻閻折仙才意識到,張若塵與她交手的時候,根本沒有用全力。
“空間越是狹小,對張若塵反而更加有利,在銅廟中圍殺張若塵的計劃,似乎是一個錯誤的計劃。”閻折仙輕輕幽歎,暗暗思考如何幫助閻皇圖。
張若塵是強敵,比想象中更加難纏,不好對付。
就在這時,銅廟中的戰鬥出現轉機,閻皇圖冒著硬扛張若塵三擊的凶險,將至尊聖器通天如意取出,揮手劈出去,擊飛了張若塵。
因為被葫蘆連續在頭上砸了三下,閻皇圖頭皮破裂,滿臉都是鮮血,提著通天如意,一邊跺腳,一邊咬牙大吼:“來啊,誰怕誰。”
頭破血流的閻皇圖,如厲鬼一般,看上去分外猙獰,隻是那模樣,就能嚇退不少修士。
張若塵抹了一把葫蘆上的聖血,在衣袍上擦了擦,道:“算了,真要引動至尊聖器,在這座銅廟如此狹小的空間中戰鬥,估計還沒有分出勝負,我們二人就已經被至尊聖器的力量鎮死。”
“你會死,我不會死。戰!繼續戰!”
閻皇圖剛才吃了那麼大的虧,被張若塵追著打,疼不要緊,關鍵是丟臉。所以,哪裡肯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