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為何地獄界的各大勢力,都如此看重狩天大宴?為了在大宴上有所斬獲,不惜將戰場上的精英也召了回來?”羅乷鳳眸含煙,含笑盈盈的問道。
張若塵的確是覺得,各族對狩天大宴的重視程度,有些超乎尋常,就連神都出面,親自做出布置和安排。
一場大宴,顯得比一場功德戰,還要重要。
可是,大宴上的“衍道聖果”和“玄極聖果”,雖然珍奇,數量卻極為有限,意義並不是太大。
哪怕是奪得十族第一,能夠得到萬分之三十的命運奧義和命運天令,也遠遠沒有達到一族戰略意義的地步。
張若塵能夠猜到一些東西,可是,一直沒有親自去詢問青盛大聖和血後,印證心中的猜想。
如今羅乷問了起來,他也就裝作不知情的模樣,輕輕搖頭。
羅乷道:“你做為血天部族的領隊,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不過,也在本公主的意料之中,你這個領隊,本來就是趕鴨子上架,做得心不甘情不願。又怎麼會花費精力,去了解狩天大宴背後的深層次意義?”
正如羅乷所說,無論是參加狩天大宴,還是奪取領隊的位置,張若塵都是一種消極的狀態。
被動的,接受安排。
若不是被地獄界的大勢逼迫,若不是知道璿璣劍聖他們的謀劃,張若塵很有可能,根本不會參加狩天大宴。
直到現在,他的內心深處依舊很矛盾,甚至有些排斥狩天大宴,完全沒有那種要在大宴上爭個天翻地覆、唯我獨尊的心境狀態。
殺的,畢竟是天庭各界的俘虜。
羅乷道:“地獄界太廣闊,十族相互獨立,又相互防著另外九族,大家總是藏著掖著。哪怕是神,想要準確了解十族的真正實力,也是一件很難的事。”
“千年舉辦一次狩天大宴,其實就是諸神想要借此機會,了解各族的實力和發展。盛宴上的那些賞賜,反而是最為次要的東西。”
張若塵道:“既然想要了解各族的實力,為何選擇千歲以內的修士?”
“因為,千歲以內的修士,最具有代表性,可以通過他們窺探到該族未來的發展。”
“就像你張若塵,諸神在狩天大宴上,知道了有你這樣一個天才,他們也就可以,大致推算出你是否有修煉成神的機會?”
“成神機會有多大?”
“成神的時間,大概是多久?”
“未來的潛力如何?”
“有沒有辦法,增加你成神的概率?如何去打磨你?如何提防你?”
張若塵微微一笑:“如果通過這種方式,就想了解到十族的家底,那麼,獎勵就必須要有足夠的吸引力,得讓各族的神靈都去爭搶。隻有這樣,狩天大宴才有意義,否則,各族依舊會藏著掖著。”
羅乷點了點頭,道:“沒錯!所以,狩天大宴的背後,其實是存在一個巨大的利益分割。”
“利益分割?”張若塵問道。
羅乷道:“具體的東西,我並不清楚,隻有神,才能接觸到。我隻知道,狩天大宴或許會涉及到各族的資源分配,還有各大勢力在各族的地位高低。”
“當然,地位的高低,也和資源分配息息相關。地位越高,分配到的資源,自然更多。”
“強者越強,弱者越弱。”
“比如,你們血天部族,在不死血族排名最末,部族世界位於最底層,世界中的血煞之氣的濃鬱度,在十大部族之中屬於最差。”
“可是,你若是帶領血天部族,在狩天大宴上,取得一個好的名次。不求拿到第一,哪怕是拿到前三,對血天部族的排名,都會有巨大的幫助。”
張若塵道:“如果我能幫助血天部族,在狩天大宴上,取得十大部族的第一。血天部族的排名,就能達到第一?”
羅乷搖了搖頭,道:“當然是不可能的事,十大部族的排名和資源分配,要參考很多東西,狩天大宴隻是占了一定的比重。”
“你若是,真的能夠帶領血天部族,取得不死血族內部的第一。雖然無法讓血天部族直接排到十大部族的第一,享受最多的資源,可是,排到第九、第八、第七,還是有機會的。”
“能夠到什麼位置,關鍵還是要看,你們的大族宰,在彆的方面,是不是做了充分的布置和安排。比如,功德戰場的戰績,新神的數量,新誕生的大聖的數量,荒蕪疆域的開辟情況……等等。”
張若塵有一種恍然之感,道:“我明白了!各族的資源分配和內部排名,需要考評多個方面,其中狩天大宴占的比重很大。”
“正是如此。”羅乷道。
張若塵道:“那麼,地獄界十族的排名,又是怎麼來的?為什麼會分為至高一族,上三族,中三族,下三族?”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十族的尊卑和上下,自古以來就沒變過,或許隻有神靈才知道其中的原因。不過,地獄界的資源分配,一直是有能力者得之,和尊卑上下沒有關係。而且,所謂的尊卑,我們下三族,從來沒有放在眼裡過。”羅乷道。
張若塵默默沉思。
地獄界讓狩天大宴,決定利益分配,倒也是合情合理。
一個千年的時間內,哪個勢力培養出來的天才精英越多,獲得的資源就越多,最終,還是會惠及到天才精英自己的身上。
“這個千年,隻是血絕家族就多了兩位新神,對血天部族而言,已是巨大的籌碼。若是,狩天大宴再取得一個好的成績,血天部族的排名,必定會有不小的提升。”
此刻,張若塵終於明白,血絕戰神在他身上,押了多麼重的注。
完全是一場豪賭。
拿整個血天部族未來一千年的前途在賭。
羅乷的話鋒一轉,道:“可惜,血天部族這一次狩天大宴,注定無法斬獲太好的成績。說不一定,會被打入塵泥,踩在地上摩擦。”
張若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血天部族的實力,或許並不突出,可是,就算沒有我,在不死血族,也絕不是墊底的。”
羅乷道:“瑜皇、易軒大聖、孤辰子,其實都是一等一的大聖強者,有他們坐鎮,血天部族的實力,足以在不死血族的十大部族之中排到第六、第七的位置。可是,就是因為有了你,所以血天部族才會墊底。”
張若塵明白她話中的意思,正色道:“我在地獄界的敵人,有那麼強嗎?”
“不僅強,而且多。”羅乷道。
張若塵已經明白狩天大宴的重要性,自然是上心了許多,道:“公主殿下才智過人,肯定早就分析得很透徹。能否告知在下,都是一些什麼敵人?”
“在百枷境大圓滿的榜單上,排名前十的,至少就有三個,將會不顧一切,置你於死地。另外還要不少百枷境大圓滿的強者,想要教訓你,或者想要打壓血天部族。就憑你現在的修為,想要在狩天大宴上有所作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羅乷又道:“你現在更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在狩天大宴上保住自己的性命。這,對你而言,已經是不小的挑戰。”
“其實,你應該答應風後。”
“若是與她結盟,你在狩天大宴上,保住性命的機會,將會大增。”
張若塵沉默了很久,問道:“你覺得我有那麼好殺?你說的,排名前十的那三個百枷境大圓滿,都是些什麼牛鬼蛇神?”
“排名第八的粉紅骷髏,排名第五的無疆,排名第二的婪嬰。”
羅乷繼續說道:“粉紅骷髏來自骨族,據說,具有不死之身,曾被一位無上境大聖三次殺死,又三次活了過來。可謂是所有百枷境大圓滿強者之中,最為詭異的一位。”
“你在功德戰場上,將骨族得罪得太深。粉紅骷髏已經放話,她要在狩天大宴上,將你全身血肉一片片的割下,變成一具白骨。”
“無疆,又被稱為萬手道人,或者萬手無疆,是黑暗神殿最為古老的一位神靈的弟子,也是黑暗之子的小師叔。他雖然隻是百枷境大聖,輩分卻比很多神靈都要高。”
“當然,最為可怕的,其實婪嬰。就連我皇兄,在提到他的時候,也凝重無比,將他視為大敵。他,來自修羅族的青鹿神殿,號稱宇宙神胎。”
“你遇到他們中任何一位,都必須立即逃命。一旦被近身,就算你是時空掌控者,也未必能夠逃生。”
“他們三位,隻是最強和最想殺死你的三個敵人。實際上,你的敵人的數量,比你想象中,還要多。”
“不死血族內部,與血天部族有競爭關係的部族,更是敵人中的敵人。”
張若塵摸了摸下巴,道:“據我所知,狩天大宴是不能自相殘殺的。”
羅乷嘻嘻一笑:“怎麼,害怕了?”
“害怕倒不至於,就算他們再強,想要殺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隻不過,諸神會放任他們來殺我嗎?我那外公,脾氣大得很,萬一將狩天大宴掀了怎麼辦?”張若塵道。
羅乷道:“張若塵,本公主說了這麼多,你還不明白嗎?這次狩天大宴,在諸神眼中,你和彆的赴宴者是不一樣的。“
“知道為什麼,地熵神國的千問境強者,沒有登上生死台對付你?”
“為什麼血天部族的諸神,沒有反對你成為領隊?”
“為什麼彆的修士,都可以不去參加狩天大宴,你必須得去參加?”
“你難道就沒有仔細去想過,其中更深層次的原因?”
隨即,羅乷悠然一歎,自言自語的道:“有成神之心者,百折不撓。可是,地獄界很多大聖的修煉之路,都太順了!”
看似無關緊要的一句感歎,卻讓張若塵心神一震,一瞬間,明白了很多東西。
“要不要,本公主給你指一條明路?或許可以幫你,逆大勢而行,在狩天大宴上,獲得不錯的名次。”羅乷笑容嫵媚,鳳眸漣漣,猶如一隻能夠顛倒眾生的狐狸精。
張若塵細細沉思,道:“不用了!我若是認真起來,區區一場狩天大宴,豈能難得住我?”
“切,自大的家夥,本公主等著看你吃苦頭的時候。”羅乷扁著紅唇,輕哼一聲。
雖然她嘴上說得如此不屑,不過,看到張若塵如此認真和自信的模樣,腦海中,不由的想到他在功德戰場上,以一己之力,拚殺整個地獄界大軍的雄偉英姿,芳心頓時暗暗跳動。
大丈夫當頂天立地,雖萬敵在前,而直面相迎。
不怯之。
“公主殿下,星海之門已到。”含櫻稟告了一聲。
血河的前方,河道變得開闊,如長河入平湖。
一座由粒粒光點凝聚而成的拱橋,連接東西兩岸,橫跨八百丈。每一粒光點,都是一隻閃爍著星光的雀鳥。
羅乷指向那座光點拱橋,像是在考教張若塵,問道:“認識嗎?”
張若塵抬頭一看,道:“空域星雀!據說,一隻雀兒,可以撐起一座獨立的空間。星海世界好大的手筆,居然養了這麼多空域星雀。這座星海之門的背後,必定有一片獨特的天地。”
羅乷道:“星海世界,是地獄界最大的商業帝國,勢力之龐大,有地獄界第十一族的稱號。你們不死血族最大的聖店,古聖閣,連星海世界十分之一的體量都達不到。”
“星海世界為何被稱為地獄界的第十一族?”張若塵問道。
羅乷道:“因為,地獄界十族的任何一族的權利中心,都管不了星海世界。而星海世界旗下,掌控有大量星球、墟界、宇宙秘境……,疆土無比浩大。”
“星海世界的背後,到底是何方神聖?”張若塵好奇心大增,問道。
羅乷神秘的一笑:“能夠在命運神域開辟出一座獨立的世界空間,還能將總部,建在這裡。你說,星海世界的背後是誰?”
“命運神殿好手段。”
張若塵讚歎了一句,隨即,又有一些詫異,道:“這裡就是星海世界的總部?”
“問那麼多乾嘛,進去看看,不就知道?”羅乷道。
“嘩——”
百丈長的聖船,繼續向前行駛,在穿過空域星雀撐起的拱橋之時,宛如是撞在一層水幕上。水幕將船體不斷吞噬,最後,消失在了血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