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1)

第13章

619年十二月上旬,李世民帶軍前往長春宮,與他同行的還有他陝東道大行台的一眾官員,經過淺水原一戰,秦王府的政治軍事團體凝聚力更強了。

而這一次前往長春宮鎮守,雖說確實遠離了政治中心,但從另一方面講,天高皇帝遠,遠離中央,才能更方便地發展秦王府的勢力,網羅人才招攬兵將。

前面提到過,長春宮可以說是長安的門戶,相距三百裡,若是急行軍,一日一夜就能到,但現在又不著急,因此李世民一行人倒也不是很著急。

這會兒可沒什麼娛樂設施,於是大家在路上也是時不時說些話以解路途乏味。

李世民旁邊是劉文靜、殷開山、房玄齡、杜如晦一行人,大家就說起離開長安前的事情。

李淵與李軌交惡,李唐東征就會束手束腳,於是李淵在扣留了使者鄧曉後就想派軍去攻打西涼,但這時候站出來了一個人,叫安興貴。

他提出來可以不費刀兵而儘收西涼,願意前往西涼去做說客。

這人為啥這麼大口氣呢?因為他就是西涼一帶的豪族出身。

李軌是涼州,也就是後世的甘肅武威人,當地雜居很多胡人,當年薛舉起事,大家都很不安,於是打算推任一個首領來領頭,團結起來抵擋薛舉的進攻,因為當時亂世中有個讖語——李氏當王,李密,李淵都在一定程度上應了這句話,於是大家就推舉了李軌。

李軌的西涼政權包括兩大陣營——當地胡人集團,以曹珍、安修仁(安興貴的親兄弟)為首;還有就是以謝統師為首的舊隋官員。

李軌的謀主叫梁碩,是一名漢人,他就覺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讓李軌小心著點胡人。

這話讓曹珍等人知道了,那自然是心裡不痛快,你有毛病啊好端端地說人壞話,要不是我們這些胡人大氏族撐著,他李軌當得了這個老大嗎?

於是曹珍聯合當地胡人,以謀反的名義汙蔑梁碩,這李軌也是個沒主見的,還真信了,把梁碩毒殺了。

他這一搞,跟著他的舊隋官員都有些心寒,大家都是漢人,你護不住梁碩,來日曹珍把槍口對準我們,難道你還保得住我們嗎?

經過這件事後兩邊就有點不對付,後來遇上大旱之年糧食絕收,百姓已經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李軌就想開倉放糧,曹珍一方很同意,因為當地老百姓還是胡人多,正在挨餓的是都是他的族人啊。

但是漢人官員們不同意,糧倉是輕易開的嗎?要是這會兒把糧食吃完了,萬一有敵人來攻打,那怎麼辦?

道理是有點對的,但是這群舊隋官員說的話就挺不中聽。

“百姓餓者自是弱人,勇壯之士終不肯困,國家倉粟須備不虞,豈可散之以供小弱?”

什麼意思呢?

大家都在挨餓,餓死的肯定也都是身體不好的,國家糧食怎麼能拿去救助這些沒用的弱小之人呢?

這話要是後世的官員敢說,他前腳說完,後腳出門就

得被臭雞蛋砸死,這說的是人話嗎?

不過,當時不是現代,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我們二鳳同學“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的覺悟的,起碼李軌沒這個政治素養。

他聽了這話,居然覺得有道理,於是就不放糧了,就是這麼隨便,這麼離譜。

於是,在因為毒殺梁碩與漢人官員離心後,他又因為不肯放糧救助百姓,與當地胡人官員有了隔閡,民心儘失,兩邊都得罪了。

李盛一邊聽著李世民他們說話一邊自己翻著係統的資料看,一邊看一邊搖頭,這也未免太沒主見了吧,就算唐朝不出手,這李軌也早晚給自己作死。

“安修仁上言陛下,安氏於涼州世代豪望,世族百姓多有依附,尋隙圖謀,大事可成。”房玄齡對安修仁倒很看好。

李世民撫摸著颯露紫紮成小辮的鬃毛,自從被妻子和身邊的侍女梳過鬃毛以後,颯露紫對他的手藝好像就有點嫌棄。

妻子有孕,這是臨走前吩咐府裡的侍女給颯露紫紮好的,下次再紮,就隻能是他上手了,不知道颯露紫給不給面子,反正上次不是很買賬,好像還對他翻白眼來著,要不要從親兵裡找個手巧的來乾這個活兒啊。

“李軌據守河西之地,連好吐穀渾,結援突厥,若是興兵征討,確實不容易,而他位居關中平原後方,西涼不穩,我大唐就不能放手東征,也是難辦。”

“陛下有意天下,那西涼就必須要拿下來,張掖、敦煌、西平等地,都是要塞,河西走廊,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啊。”

“但願安修仁能身到功成,不費兵馬是最好了。”

一行人一邊說一邊往前走,但走著走著,係統冒出來閃著橙色光提醒李盛:“宿主請注意,側前方1200米處有馬群出沒,且正在被圍堵捕捉,馬群攻擊力很強,請注意安全,不要圍觀以免受到傷害。”

而擁有我們純厚大中華基因的李盛:馬群,長什麼樣子?捕捉?怎麼捕捉?我沒見過啊!很好,有熱鬨看,這TM必須圍觀!

於是李盛仗著後面有人給撐腰,就要試探性地往那邊走動,李世民感覺出來了,勒住韁繩,示意偵察兵上前去看。

“殿下,是一群山匪,應該是襲擊了一個隊伍,馬群受驚傷人要跑。”

哪怕是亂世之中,也總有隊伍來往各處,或做生意,或投奔親友。

實力雄厚的大商隊來往貿易,像是前面提到的盤踞西涼的昭武九姓,他們大部分都是粟特人,就很擅長做生意;

再有就是在故地過不下去投奔親友的家人了,像秦王府中就有舉家來投奔的謀士。

“帶人過去看看。”李世民下了馬,傳令歇息一會兒。

沒過一刻鐘,唐騎兵就把那群人帶過來了,確實是山匪,而且看著這山匪過得居然還不錯,膘肥體壯的,一看就乾了不少打家劫舍的事兒。

那一隊人看起來有二十多個,都被殺害了,李盛看得很不好受,能有馬車有護衛的人家,在亂世之中都朝不保夕啊。

馬有十幾匹,有的是用來拉馬車的,有的是護衛騎著的馬,這會兒都高高地豎著耳朵往前伸,是一個警覺的姿勢,應該是在剛才的打鬥中被驚到了,都很不安很有攻擊性的樣子。

他還看到一匹黑馬臀腿處紮了一隻箭,正在往外流血。

士兵們隻是把馬群用長槍圍了起來,馬的戰鬥力也是不可小覷的,一蹄子踹過來把人的肋骨踢折了都有可能。

但是馬是戰略資源,他們也不想傷著。

李盛試探性地過去,李世民攔了一下,被李盛輕輕撞開了手,他想試試,這些馬如果去流浪,最後也就是個被人宰殺吃肉的命,跟著部隊,起碼短時間內能吃飽。

離他最近的大白馬長長地嘶鳴一聲,很不友好地看過來,李盛被噴了一下子,大白馬抬高頭,脖子上的肌肉凸起,甚至都能看到他的眼白,這都表明他受到了驚嚇,很緊張。

公馬的攻擊性都很強,李盛避開那匹很凶的大白馬,轉而向著旁邊一匹看起來很溫和的棕色母馬湊近了一點。

彆問為什麼他可以分辨公馬和母馬,嗯,他穿成馬以後自動就知道了。

李盛一點點靠近,在離著大概有半米遠的時候停下,發出表示友善的低鳴聲音,然後微微抬起頭安靜地看過去,儘量體現自己的無害和友好。

但是沒啥進展啊,經過他不斷的示好,馬兒們的攻擊意圖稍稍減弱,但是大白馬不好勸,他一往前走,就警戒地往後退。

李盛想了想,往後退了兩步,走到李世民身邊低頭拱了拱他的蹀躞帶上掛著的小包包。

那裡面是糖漿,臨走前李世民給他裝了很多,還隨身帶了一些。

李世民愣了一下,有點遲疑地把荷包從蹀躞帶上取下來,就看到颯露紫有點高興地甩了甩尾巴,還湊近他貼貼手臂,然後叼住荷包往那邊拽。

還真是,他苦笑不得,颯露紫居然舍得。

但是他也不會違逆自家寶貝大馬的意思,而且這些馬也確實是好馬,有幾匹馬肩高都跟颯露紫差不多了。

有這等好馬,應該也不是普通人家,但是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人,馬車上沒什麼標記,人身上也沒有書信印鑒,看過那幾個被殺害的人他也沒什麼印象,隻得就地掩埋了。

不過他有點舍不得糖,馬很珍貴,糖漿也不便宜啊!

於是他指揮著兵士把糖漿用水稀釋過,然後才抹到木棒上遞到馬面前。

甜味對於任何哺乳動物都是致命的誘惑,李盛就看著那些馬開始聳動鼻子,僵持了一會兒後就開始低頭試探著舔了舔,嘗到甜味兒哪裡還忍得住?於是慢慢都安靜下來,也沒那麼狂躁要傷人的樣子了。

李盛就很自得,李世民看著颯露紫的嘚瑟樣子也是無奈,都用上金貴的糖漿了,就連唐軍營中,彆說馬了,又有幾個士兵能吃上糖呢?

劉文靜過來了,他素來與秦王交好,這次被任命為陝東道大行台左仆射,追隨秦王鎮守長春宮。

“殿下,這倒是有幾匹好馬。倒是意外之喜了。”

“颯露紫耳目之靈敏,實在是一般動物不能比擬的。”

“說不定是聞到了母馬的味道,想找媳婦了呢哈哈!”說話的就是劉文靜,之前秦王府的將軍們帶著母馬去找颯露紫,結果颯露紫一個都沒看上,這事兒他也知道。這會兒就拿出來調侃。

曆史上,在進宮薛舉的時候,因為秦王得了瘧疾,劉文靜和殷開山在第一次淺水原之戰中大敗,後面官職被降,甚至一直鬱鬱,後面才有了心懷不滿在背後中傷裴寂甚至在家中行厭勝之術,被舉報謀反,乃至引來殺身之禍的事情。

但是在這裡,因為李盛的存在,李世民避免了瘧疾打贏了仗,於是劉文靜和殷開山也沒有被降官,甚至因為追隨秦王滅了西秦,還多有賞賜。

於是李盛翻白眼看他:劉文靜同學,真正的曆史上你這會兒說不定還被罰在家喝悶酒呢,要不是我,你還能在這悠哉哉地說閒話?建議你對恩人客氣一點,希望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