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連根拔起【二更】(1 / 1)

群情激奮間,護衛隊的人捆著一串賊人過來,一個挨一個的壓跪在縣衙門口:“縣令大人,早就聽聞咱們埠寧是民風淳樸、講信修睦的好地方,我們過來建設基地開出的條件都是頂好的,但似乎貴地不太歡迎我們。”

護衛隊長痛心疾首的說:“他們燒糧食啊,不僅燒糧,還往水源裡投毒。這基地裡上上下下兩百來口人呢,今天還是工人們放假的日子,若是有人想帶個饅頭包子回家,豈不是一大家子全都毒死了!”

原本隻是為糧食被燒而憤怒的黔首們,一想到那個可能就是一陣後怕。

基地每十天放一次,前兩次他們回家的時候,多多少少都往家裡捎帶過東西,在基地裡隻是尋常的吃食拿回家中就是全家一人一口分著吃的絕頂美味。投毒的事要是沒被發現,那他們拿回家……

“這是要我全家人的命啊!”

“我媳婦進門三年,今年開春終於生了個大胖小子,就指著他摔盆養老送終了,這是想讓我絕後啊!”

人們一句一句的說著,原本有些冷卻的怒火,再一次熊熊燃燒。

“縣令大人,一定要查出幕後黑手,嚴懲他們!”

三言兩語間,原本隻是針對基地的陰謀,現在已經被轉換成想要毒殺埠寧縣平民的大罪惡。

縣令順勢拱手,指天發誓:“請諸位見證,本官定將賊子捉拿歸案,絕不徇私枉法。”

“各位若是有什麼線索,也可到縣衙門口來擊鼓報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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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師有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朋友要多多的,敵人要少少的。”

城中最大的酒樓包廂裡,劉季斜斜的歪在椅子上,後面站了一排刀劍齊備的精壯護衛,“不知道各位是我劉季的朋友呢,還是敵人?”

“嗯?”他從鼻腔中輕輕哼出一聲,身後的護衛長刀齊齊出鞘,拉出一截雪亮的光,晃得對面幾人心肝震顫。

“劉季,你這是求合作的態度嗎?你這是在逼良為娼!”包廂裡的技能,下意識往後仰了仰,避開鋒利的刀芒。

他們在埠寧縣雖然比不上最上頭的那幾個,但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什麼時候見過這逼人就範的流氓架勢。

一個戴著紋飾帽的男人拍案而起,“劉季小兒,吃了幾個月秦國糧,連自個兒是誰都不知道了!”

話音未落,座位旁的執刀護衛齊齊轉動視角,白晃晃的刀光落在他頭上,映出一片璀璨的光暈,讓他一時間竟分不出身在何處,隻覺得脖子上的汗毛刷刷的豎起,帶來陣陣涼意。

男人背後沁出一層冷汗,扶著桌面,有些搖晃的重新坐下。

“有、有話好說,彆動刀動槍的。”

他們都是在本地經營多代的家族老大,不比那些個貴族豪強,敢直接衝著官府發難,他們更像是牆頭草,哪邊占上風就往哪邊倒,又因為各有所長,不管哪方上位都得拉攏他們。日子不說大富大貴,也稱得上有滋有味。

若是換了以前,劉季還會跟他們繞繞圈子,他一貫不是會主動與人為難的性子,不過現在仙師親自下了死命令,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容他慢悠悠的來。

“我也不與諸位多說。”他抬手拉出腰間短劍,接過一方手帕。

手帕覆在劍身上,一寸寸抹過,似是在給寶劍開刃:“我可不是以往那些生意人,容得了你們欺負。我背後是整個大秦,此事若成,你們從此聽官府號令。”

“若我們不從呢?”對面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婆子不甘心地反問。

房門嘩啦被推開,平日輕柔的嗓音帶上肅殺之意:“不從?幾年前齊王出城獻降是因為不想繼續當大王嗎?”

這是誰?

包廂中的幾人看著這位陌生的年輕女子,這氣度風姿,絕非尋常人。

劉季擦拭寶劍時的唬人氣場差點當場崩掉。

祖宗誒!不是說好我唱紅臉你唱白臉的嗎?!

你怎麼自個兒跑出來威脅起來了!

劉季果斷還劍入鞘,房間內的凶煞護衛也第一時間收起刀刃,似一群猛獸在主人面前收起鋒利的爪牙。

他們同時彎腰,向來人行禮:“仙師!”

仙師!

一年時間,足夠將始皇泰山遇仙的消息傳遍大秦。

但誰也沒想到,那位傳說中的仙人竟然是這樣年少,若忽略她周身飄渺的氣質和過於出眾的容貌,瞧起來竟似一個養尊處優的貴族少女。

更沒想到的是,本該在鹹陽城的仙人,竟會悄無聲息駕臨東海郡。

包廂中幾人看著她,似好奇,似警惕,在半信半疑間,誰也沒有說話,生怕先開口的失了主動權。

那年輕仙人走進房門,反手就拔出一把刀,指尖輕敲刀身,

叮~~

刀鳴聲中,她再續剛才的話:“大鵬一日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能不能搭上這條船,就看各位的選擇了。”

她幽幽一歎,“能和平解決問題,我也不想讓人流血又流淚。”

劉季自覺帶著護衛站到她身後,乖乖閉嘴跟著,為她造勢。

誰談判一上來就威脅要人命啊!

幾人暗暗咬牙,恨不得撲過去一頓打。

微生雪看出他們的彆扭,拿著刀比劃兩下,“大軍壓境,容不了第二條路,你們隻是做了與齊王一樣的選擇。”

幾人對視一會兒,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這年頭,拳頭大就是道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願為驅使。”

伴隨著他們低首臣服的宣告,窗外如山崩如海嘯般的怒吼一層疊著一層。

那是受害的黔首在怒吼:“嚴懲凶手,殺儘賊子!”

“聽,是衝鋒的號角。”她推開窗,烏壓壓的人群在帶領下往城中最華貴的府邸湧去。

年輕的仙人回頭,陽光穿欞而來,原本肅殺的面容似融化在暖陽中,留下一片脈脈的溫柔。

眾人的目光越過窗台,落在底下洶湧的人群中,眼底萬般情緒褪去,留下一片驚駭。

操縱民意如手足,馴服對手如家常,這般心計,誰敢叛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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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踞在埠寧上百年的世族即將崩塌,幾人也是心神恍惚。

“從我太爺爺來到埠寧,他們就是這裡的天,我從來沒想過,原來天也會塌。”

拄著拐杖的老婆婆神情莫名,目光悠遠,好像已經穿過了院牆。

看到滿地零落的金釵玉器,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貴人被往日看不起的賤民拖拽在地,看到粗糙的麻繩勒住他們嬌貴的身體,看到壓在他們頭上的天……塌了。

“哈哈哈哈原來他們也會求饒啊,這些高高在上的貴人,趴在地上求饒時,跟卑賤的奴仆也沒區彆嘛。”老婆婆發出一聲尖細的怪笑,往日偽裝出的忠心儘數化作刻骨的仇恨,一刀一刀刮在那些貴族的身上。

迎著劉季等人好奇的目光,她將一腔憤恨儘數吐露:“我孫女還那麼小,她才十二歲,花骨朵般的年紀,出門一趟,就成了高家子的房中人。她甚至沒活到十五歲!十五歲啊!我都沒來得及給她辦及笄禮!”

“我以為早就習慣了,這日子啊一天天地過,連親爹是怎麼死的都忘了。”帶著紋飾帽地男人掛起慘淡的笑,眼眶紅了一圈,“今日方知,原來我還記得啊。”

世族是最上面的土皇帝,他們都是供養的奴仆,哪個沒受過打壓拿捏,隻是以前都尋不到機會罷了。

“多謝仙師出手,給我等報仇之機。”拄著拐杖的老婆婆第一個起身,然後是帶帽子的男人……

等幾人陸續離開,一側牆壁的隔板打開,聽了全程的扶蘇邁步過來。

微生雪收回視線,落在他臉上:“說說你的看法?”

扶蘇的回答帶有非常鮮明的秦國特點:“氏族盤踞本地多年,根深蒂固,依仗多年經營公然對抗官府,按大秦律,其罪當誅。不過仙師怎麼想到要利用黔首來達成目的?”

微生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隻要讓民眾的利益與我們的利益一致,他們就會是最堅強的刀與盾。屆時,改天換日也不過信手拈來。”

劉季往角落裡挪了一步,再挪一步,額頭冷汗刷刷刷往下掉。

這種話是能當著他的面說的嗎?!

操縱民意!改天換日!

劉季:請讓我馬上變成聾子瞎子!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你覺得呢?”

被她盯上的劉季恨不得奪門而去,卻隻能硬著頭皮挑了個最不敏感的角度:“這些人最後的痛悔哭泣,頂多兩分真,更多是向咱們表明態度:他們絕不會倒戈世族。”

扶蘇:啊?假的?!

劉季迎著他清澈的目光,狠狠點頭:“有仇是真的,不記仇也是真的。”

他偷偷抹汗。

彆問了,再問幾句,萬一發現我學會得比公子扶蘇還多,那我豈不是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