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 蘇月說要讓他們大開眼界，可饒是他們怎麼想，也想不到, 大開眼界這四個字竟然不是誇張的說法, 而是大實話！

姚稷的眼睛都睜大了一點，他雖然住在部隊大院，但是以前也在駐地上生活過。

他爸所在部隊的駐地在山裡, 每次出去都要經過長長山路，山窩窩裡就住著當地老鄉，他們的房子低矮逼仄，山路更是泥濘不堪。

即便是駐地裡的房子，他爸是團長，分配的房子算是最好的一批，跟眼前的也根本不能比。

金鳳就更不用說了, 她的嘴巴張得都能塞下雞蛋了：“月啊，這是你老家？你們管這叫……鄉下？”

這要是鄉下，她家住的那個大雜院叫什麼？金鳳看著眼前的場景，懷疑人生。

隻見遠處是阡陌交錯的田地，近處一條筆直寬闊的水泥路, 路旁矗立著一棟棟整齊漂亮的小洋樓。

二層的建築, 整體呈現一種漂亮的、乾淨的白色, 樓頂上覆蓋著紫紅色的瓦片，白牆紅瓦, 在陽光的照耀下, 仿佛閃爍著一層光芒。

小洋樓嚴格來說不算小，中間是樓，前後各有一個院子。

前院, 小腿高的籬笆紮成矮矮的院牆，左右兩窪菜地，種著白菜茄子黃瓜等各色蔬菜，中間一條石子小道。

後院兩側是同樣乾淨整齊的平房，打眼一瞧，就羨慕嫉妒，這麼多房子，住起來多寬敞啊！

其中一間樹立著高高的煙囪，此時炊煙嫋嫋升起，飄向蔚藍的天空，仿佛能聞見誰家的飯菜香。

這樣的房子，一棟就已經足夠奪人眼球，更何況是排，幾十棟？

給人帶來的視覺衝擊力是巨大的！

“這就是我理想中的田園生活啊！”金鳳慰歎，轉頭問蘇月：“月啊，你們村還要人不？我都想在這兒隱居了！”

小丫兩個同學的驚訝，很好地滿足了隊裡人的驕傲，沒錯，我們村就是這麼好！

馬老爺子哈哈笑道：“要啊！金同學要是到我們村來，我們肯定歡迎！”

讓金鳳和姚稷驚訝的還在後頭，他們順著水泥路往隊裡走，才發現這個小小的生產隊竟然還有個足有幾百工人的廠子，還有一所寬敞的學校、一個不要票，但商品豐富的小賣部！

這還是鄉下嗎？這分明就是城裡呀！

不，城裡的大部分房子都沒有這裡好，這裡簡直就跟烏托邦裡的鄉村似的！

蘇月伸出手畫了一圈，把整個前進大隊都包括在內，她道：“總有一天，我們華國的鄉村就能像這裡一樣！”

今天不是周日，學校還在上課，蘇月在村口召喚小夥伴並沒有成功，她就說：“我帶你們去學校吧！”

前進小學今非昔比，校園裡新蓋了一座兩層的教學樓，年級正式劃分為一至五年級，學生也不再局限於前進大隊隊內，而是同樣招收附近生產隊的孩子。

和公社的學校相比，前進小學有兩個優點，一是學費便宜，盛世集團有專門的教育基金，每年會將利潤的一部分劃入教育基金，學費收的很少，基本上隻收一個書本費。

二是離家近，附近的幾個生產隊到前進大隊來，要比到公社去，近多了。況且附近大隊不少人都在廠裡乾活，前進小學就跟加工廠的子弟學校一樣，他們當然更加願意把孩子送到前進小學來。

也是因為這樣，前進小學的學生大大增加，陳誌強身為校長，瑣事就更多了。

他正審核訂購教材的單子，就聽“咚咚咚”聲，陳誌強頭也沒抬，道：“請進。”

卻不見人進來，他抬頭一看：“蘇月？！”

蘇月笑嘻嘻地走進去：“校長，我回來看你們啦！”

陳誌強很是驚喜：“你怎麼回來了？學校放假了？什麼時候回來的？你爸媽呢……”

“我爸媽……嘿嘿遲兩天呢，校長，你們怎麼樣？身體好嗎？柴老師她們呢？學校好嗎？學校現在變得好大呀！”

陳誌強拍拍蘇月的肩膀：“都好都好……”

蘇月介紹道：“這是我的兩個同學，金鳳和姚稷。”

金鳳和姚稷都道：“校長好。”

“哎，你們好！”

陳誌強看著面前的學生，真是不知道怎麼高興才好，他就知道蘇月不同一般，卻沒想到她給自己這麼大的驚喜，先是出國比賽，奪得金牌，後又保送京大，以十歲的稚齡成為一名大學生！

身為老師，有這樣一位學生，真是一輩子的驕傲！

“喝水嗎？老師給你們倒水！”

陳誌強翻出自己的杯子，先用開水燙了燙，再給他們倒水。

蘇月說：“校長不用麻煩了，我們等會兒就回家了。”

陳誌強樂嗬嗬道：“這有麻煩的？”

他問起蘇月他們當初出國參加比賽的事兒，又問在京大學習怎麼樣。

蘇月毫不謙虛地說：“好，非常好！”跟他說他們才得了一個科學比賽的冠軍，“金鳳和姚稷就是我隊友。”

陳誌強連聲道：“好好……”

沒聊一會兒放學鈴就響了，蘇月他們和陳校長道彆，在走廊上碰到了下課的其他老師，蘇月瞅見柴秀，喊道：“柴老師好！各位老師好！”

柴秀很驚訝：“蘇月，你回來啦！”

“是啊，這麼久沒回來，想大家了嘛，老師，我先去找小夥伴啦！”

柴秀笑著揮揮手：“去吧。”

蘇月向小夥伴飛奔而去：“大哥！二哥！狗子……”

學校學生多了之後，又新招了幾個老師，是其他生產隊的，沒見過蘇月，問道：“那就是蘇月？”

柴秀挺起胸膛，與有榮焉：“對，就是她！”

柴秀邊走邊給她們科普蘇月的事跡：“當年她才上學，根本不用我們教，書翻一遍就會了……”

柴秀至今都忘不了那種被學霸支配的感覺，她想想都慶幸，得虧不指著她教，要不然她都怕自己把國家的人才給耽誤了。

那邊馬學文、馬學武等人剛從教學樓出來，就看見了蘇月。

蘇月喊：“大哥！二哥！狗子！麗麗姐……”

那邊就喊：“小妹/小丫/月月/老大！”

兩方跑到中間，彙合到一起，把蘇月團團圍住。

金鳳在後面看著蘇月和一幫小學生久彆重逢，恨不能抱一個，感覺自己真是格格不入。

以前怎麼沒發現蘇月同學才是上小學的年紀，比她小了……嗯四舍五入快十歲，所以她是怎麼理所當然地喊出隊長兩個字的？

大概是聞道不分先後，有誌不在年高？

馬學文他們還記得姚稷，狗子道：“哎，你不是老大的同學嗎？你怎麼跟我們老大一起回來了？你們放假了啊？”

不論多少次，姚稷還是不適應這種過分的熱情，他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蘇月把他解救出來，她小手一揮，道：“走！咱們邊走邊說！”

小夥伴之間都快一年沒見面了，互相之間有說不完的話。

蘇月問他們：“你們今年暑假怎麼沒去京城？”之前說好考試前名去京城玩。

狗子道：“爺奶不讓我們去，說你們忙著呢，讓我們彆去煩人！”

這個暑假蘇月他們確實挺忙的，先是從國外回來，之後又在學校搞輔導資料，再後來快上課了還遇到堂哥同學被冒名頂替的事，又去了一趟滬市。

整個暑假一點兒沒閒著。

蘇月想想也是，就說：“那你們寒假去吧，寒假我們可以先在那邊玩幾天，再一起回來過年。京城的雪比這邊大多了，我們可以一起去溜冰場溜冰，還可以去吃冰糖葫蘆！”

狗子嘿嘿笑笑，顧左右而言他，馬學武點破道：“小妹你彆聽他說，其實他們自己也不好意思去。學校不是新招了好多學生嗎？他們的前沒保住，讓新來的給搶走了！”

馬學武幸災樂禍，馬學文一伸胳膊，勒住他的脖子：“閉嘴吧你！你考過一回前嗎？還好意思笑？”

馬學武“嗷嗷”吐舌頭，蘇月來了興趣：“真的？被誰搶走了？”隊裡的孩子可是比其他孩子多上了幾年學，竟然考不過人家？

馬學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唉，一個叫周大丫……”

鄉下孩子的名字很隨意，像是女孩子，要麼是大妹小妹，要麼是大丫小丫。

周大丫這個名字太普通了，在整個紅旗公社喊一聲，能有十個八個人答應，蘇月仔細想了想，也沒想起來這人是誰。

旁邊馬麗麗補充：“她大名叫勝男……”

馬學武道：“你說這個名字小妹更不知道了，這都是她上學之後取的！”

馬學文道：“都彆吵了，還讓不讓人說了？”

馬學武在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示意自己這就閉嘴，馬學文繼續道：“小妹，你記得姑姑姑父考上大學，爺奶擺酒那次嗎？”

蘇月點頭，記得，那天擺了好幾桌，隊裡每家每戶都來了，可熱鬨了。

“就是那天，有個女人找過來，那個女人就是周勝男她媽！周勝男她爸考上大學就不要他們了，她媽當時帶著她和她弟弟來找姑父幫忙。姑父帶著陽叔他們找到了周勝男他爸家，讓她爸每個月給他們寄錢……”

“那年冬天，她媽還送來一隻野兔子，說是感謝姑父，那時候你們還沒回來，奶不要，她媽把兔子丟下就走了。”

“後來咱們隊裡的廠子不是招人嗎？她媽跑過來參加招工考試，本來是要被刷下去了，春鳳嬸讓她進了……”

狗子補充道：“我媽說她乾活很賣力，大冬天，洗涮清理的活都搶著乾……”

加工廠之前最大的業務是罐頭，加工雞肉罐頭原材料都要處理，即便工作間有配置爐子，但手一直泡在水裡也不好受。

“……我媽說她就是文化課知識欠缺了一點，讓她先實習，一個月後再考一次，考合格就正式招她。她後來就在廠裡了。”

“是的，後來學校開始招外面的學生，她就把周勝男送來上學了。”馬學文說著，真心承認道，“周勝男讀書真厲害！”

學校每學期都會給期末考試前名發助學金，如果能拿到助學金，基本上上學不花錢，還能賺錢。

周勝男自從入學以來，除了第一學期，後面每學期都拿到了助學金。

狗子也承認這點，而且：“她也很用功！”搞得他們現在都不得不更加用功，要不然他們提前上學的人，還考不過她，多丟臉啊！

“是丟臉！”蘇月道，狗子大叫，“老大，我還是不是你最要好的小弟了？”

“那當然……不是啦！”

“你會失去我的，老大！”

*

蘇家的房子大半年沒住，裡面都是灰，他們就直接住到了老馬家。

老馬家的日子過得比較糙，女人們都不在家，家裡隻有幾個男人，還不是都在家。

像馬向東，他一般都是京城-淮寧，外加供貨商、客戶單位到處跑，有時候回來，在家裡睡一覺第二天就走了。

馬向華在家裡的日子也逐漸減少，他帶著“建築隊”活越乾越多，從隊裡乾到隊外，要不是因為蘇月失蹤，他現在還在某個生產隊乾活呢。

所以老馬家日常就剩下馬老爺子、馬學文、馬學武爺孫人。

馬學文、馬學武被迫“自食其力”，一個負責乾家務，一個負責做飯。

一回到家，兩人把書包一放，特自覺地開始乾活。一個把木盆端在院子裡，開始洗衣服，另一個把袖子一擼，上廚房炒菜去了。

蘇月看著嘖嘖稱奇，遙想當年，兩人也乾活，但像洗衣服做飯這樣的“女人活”，大舅媽是絕對不會讓他倆乾的。

“好漢不提當年勇啊，”馬學武拿著菜籃子，說：“小妹，來，給我打點水。”

他一邊洗菜一邊道：“誰讓家裡就我們個呢，總不能讓爺乾吧？爺做的菜……嘖，豬都不吃……”

馬學武語氣嫌棄，坐在灶台後的馬老爺子揚聲問：“說啥呢？”

“沒啥沒啥……”馬學武躥進廚房，“我這就來炒！”

馬學武真是鍛煉出來了，中午短短的時間內，他就整出來菜一湯，一個花生米蒸鹹鴨，一個豆腐燒魚，一個清炒萵筍片，還有個青菜雞蛋瘦肉湯。

馬老爺子拿起筷子道：“兩位小同學彆客氣，你們是小丫的同學，就把這兒當自己家！中午時間短，沒搞什麼菜，晚上再給你們做我們這邊的好吃的！”

金鳳忙道：“已經很好了，您就彆客氣了！月月她二哥做得又快又好，炒菜的時候，我就聞到香味了！”

馬老爺子笑道：“那就快吃！”

蘇月夾了一塊豆腐，馬學武一直盯著她，等她把豆腐咽下去，就問：“怎麼樣？”

蘇月比了個大拇指：“好吃！特彆好吃，豆腐把裡面的湯汁全吸進去了，特彆入味！”

她一連用了兩個“特彆”，馬學武滿意了：“那當然，我就覺得我在燒菜上可有天賦了，到過年，肯定比媽跟奶燒得還好吃！”

蘇月道：“那好呀，過年年夜飯你來燒唄，外婆和大舅媽工作一年辛苦了，正好歇歇。”

馬學武：“……”有這樣的妹妹，真是我的福氣！

說笑歸說笑，馬學武的廚藝真的挺不錯的，像魚，就燒得一點兒都不腥。

諸如此類的評價，絕對是他們華國人對於美食最高的評價了。

蘇月一邊吃一邊點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幾天被關著，天天喝粥，她現在覺得這盆豆腐燒魚忒香，感覺就著這一盆菜，都能吃兩碗米飯。

馬向武看她吃得香，頗為得意：“我覺得我以後可以去乾廚子，肯定厲害……”

馬老爺子瞅他，送你去上學，就是讓你去當廚子的？

蘇月卻道：“當廚子也不錯啊，咱華國的日子越過越好，以後人們肯定更加追求口腹之欲。二哥你要是想當廚子，得跟正經師父學，隻會做這些菜肯定不行。”

馬學武還真問起來：“真的？那你知道哪裡有師父收徒弟嗎？”

馬向華忍不住拍了他後腦勺一下：“你還要真要去廚子啊？”

雖然當廚子不缺吃，但是見識過廣闊天地，馬向華當然還是希望兒子好好學習，以後爭取考上大學，像他妹妹妹夫那樣有出息。

“大舅，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蘇月說道，“二哥要是把廚藝這一行學到頂尖，以後一般人還吃不上二哥做的菜。”

馬學武：“就是……”

馬向華瞪了他一眼。

蘇月夾了一筷子魚肉，邊吃邊道：“就今年一年，京城都開了好些店。二哥要是把廚藝學好，以後可以開飯店，到時候把名聲打出去，每個城市開一家，開成連鎖飯店，到時候二哥就是大老板！”

“等我以後開店，你們過去吃飯，我不收錢！”八字還沒半撇呢，馬學武就大氣地道。

蘇月應道：“說好了啊……對了，大哥你以後想乾嗎？”

馬學文想了想：“嗯……跟我爸一樣蓋房子吧。”

馬向華手裡的筷子差點沒拿住，這倆倒黴孩子，那個要當廚子，這個要蓋房子，那還上啥學呀，乾脆跟他乾就是了！

馬向東“噗嗤”笑出聲，被馬老爺子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下，他摸了摸被打的手背，忍笑道：“其實跟我學開車也不錯，到處跑，這個省那個省都能見到，多長見識！”

馬學文很專一：“不要，我還是想蓋房子……”

蘇月道：“蓋房子和蓋房子之間也有區彆呀，比如建築設計師，想蓋出啥樣的建築就能蓋出啥樣的。以後二哥的餐廳還可以讓大哥來設計，咱自家的錢就沒讓外人賺去，多好！不過建築設計師還是得考大學。”

馬學武問：“我當廚子就不用考了吧？”

“可是你還要當老板啊，大老板總不能啥也不知道吧？萬一讓人糊弄了怎麼辦？”

所以還是得考唄？馬學武撓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蘇月心裡暗笑，問道：“大哥二哥，你們明年要上初中了吧？你們去哪兒上呀？”

“公社唄，咱們隊裡又沒有初中。”

公社的學校，蘇月她爸以前打聽過，好像不太好，蘇月道：“你們就沒想過去京城上學？”

兩雙相似的眼睛齊刷刷看向她：“去京城？”

“對啊，京城的教育肯定比公社好。”而且外婆已經買了房子，他們過去也能找到學校。

馬學文馬學武對視一眼，他們也想過以後去京城讀書，不過想的是努力考上京城的大學，還真沒想過上初中就能過去。

馬老爺子若有所思：“能行嗎？”

“當然能啦，大不了讓大哥二哥住我家去，我給他們補補課，他們分數考高點，肯定有學校收啦。不信外公你問鳳姐，她就是京城本地人。”

金鳳道：“可以的，我以前的學校也有公社的學生過去上，不過入學要考試。”

“考就考！”馬向華道，他在京城待過挺長的一段時間，知道京城和鄉下的區彆，他們隊裡日子現在是好了，但學校和京城的還是沒法比。

容不得兩人拒絕，親爹親爺爺就給定下了，不過馬老爺子心裡想著，還是先問問長河。

在他心裡，長河這個女婿比個兒子見識都廣，他要是說能去，那肯定得去。

馬老爺子惦記著蘇長河，蘇長河他們也正在回來的路上，當天晚上就到家了。

隊裡人都很高興，唯有蘇月和他們的悲歡不相通。她就知道，她爸媽過來，沒她好果子吃。

房間裡，蘇月老老實實地靠牆罰站。

馬蕙蘭板著臉訓：“知道錯了沒？”

蘇長河跟著道：“就是，知道沒？”

“知道了……”

馬蕙蘭：“錯哪兒了？”

蘇長河：“錯哪兒了？”

“不該偷跑，不該不帶大人，發現人販子，不該跟上去……”蘇月小小聲辯解，“其實我就跟了幾步，情況緊急，當時要是不跟上去，那個小孩就被拐跑了，淮寧這麼大，說不定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而且我帶防身武器了，”她覷著爸媽的臉色，一一數道，“小刀、安眠藥、麻醉針、電擊器……”

蘇長河：“準備得夠齊全呀！”

馬蕙蘭扭頭，蘇長河：“我這是諷刺，諷刺的語氣……”

半分鐘後，罰站的人又多了一個。

父女倆排排站，一個比一個站得端正，試圖向蕙蘭同誌證明，他們真的真的知錯了。

蘇長河瞥瞥閨女：“下回出去記得帶人知道不？你媽聽到消息，差點沒倒下。”

他沒說他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不過是急著找人，強撐著一口氣，等聽說閨女找到了，蘇長河當時眼淚就出來了。

他們當時在加油呢，蘇長河當著老多人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旁邊人都以為他咋了，加油站的同誌還說：“同誌，給你們先加吧。”

這種有損父親高大形象的事就不用跟閨女說了。

蘇月低著頭，悶悶道：“知道了，我以後不敢了，一定一定不亂跑。”

蘇長河摸摸她的頭發：“遇到這種事，我閨女沒有視而不見，爸媽很欣慰，但是，見義勇為也要在保護好自己的前提下，是不是？你要是出了事，我跟你媽怎麼辦？你一個人關乎著咱家個人，所以，以後不管發生什麼，首先保護好自己，行不行？”

“行！”蘇月保證，“以後遇到這種事，我一定不自己去。”

聽話就好，當爹媽的，並不想看到孩子見義勇為，說句自私的話，比起彆人家的孩子，蘇長河更在乎自家的孩子。

馬蕙蘭同誌在蘇家就是最高領導，她不發話，父女倆都不敢動，隻敢趁她不在，偷偷摸摸扶著牆放鬆一下，見她進來，兩人“嗖”地站得筆直。

蘇月討好道：“媽，我們好好反省呢！”

蘇長河也道：“沒錯，我已經教訓過閨女了，她已經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為了表示認錯的誠心，願意寫千字檢討，以供蕙蘭同誌檢閱！”

蘇月：“啊？”我啥時候說要寫檢討了？

蘇長河心說，給我們嚇成這樣，寫個檢討不是應該的？

馬蕙蘭哼道：“行了，不用罰站了……”

蘇長河和蘇月剛鬆一口氣，就聽她說：“暫時的！”

蘇月瞬間苦著臉，馬蕙蘭理理她的衣服，道：“趕緊出去吧，老師來了。”

“啊？”

蘇月還以為是前進小學的老師，一出去，驚訝道：“老師您怎麼來了？”

帶隊老師看到她，提起的那顆心終於能放下了，他看著蘇月，眼神充滿怨念：“不止我，你看還有誰？”

他往旁邊讓開，身後竟然是季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