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睜開眼, 腦袋暈暈乎乎,她用力地晃了晃,撞到了旁邊的人, 旁邊的人悶哼一聲。
熟悉的聲音, “姚稷?”
旁邊的人用肩膀碰了碰她, 果然是他, 蘇月鬆了口氣, 沒有再開口,而是觀察起周圍環境。
這是一間狹窄的屋子, 像是一整間房隔出來的一半,屋裡沒有窗戶, 隻有一個高高的通風口, 裡面光線很不好, 昏昏暗暗, 根本猜不出現在是什麼時間。
屋裡面碼著很多稻草,蘇月他們就靠在稻草上,在他們對面, 還有幾道身影,粗粗一數,大約七八個。
有的橫七豎八地躺著, 還有的和他們一樣,靠在稻草上, 其中有人發出低低的抽泣聲。
蘇月他們的情況也沒好哪兒去,她的雙手被綁在身後,身體僵硬得像是睡了十天光禿禿的木板床。
姚稷更慘,這一屋子裡就他看起來年齡最大,不知道是不是怕他鬨起來, 他不僅被綁住了手腳,還被堵住了嘴。
怪不得說不了話。
蘇月哀歎,真是倒黴他媽給倒黴開門,倒黴到家了!
沒把那個孩子救出來,他們自己還搭進來了,不知道發現他倆不見,金鳳會不會急死?
金鳳何止急死,她簡直要當場去世,她感覺自己沒走開多久,結果回來,兩人都不見了!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被那個壞人一起拐走了。聽到她喊同學被拐走了,被她找來的幾個男同誌忙幫忙尋找。
他們問遍了周圍的人,終於聽到有人說,好像見到她描述的那兩個人進了巷子。
一行人又進巷子找,找了個遍,也沒看見人影。
旁邊人都說:“完了,怕是找不回來了。”
金鳳卻冷靜下來,她請人幫忙送她去縣政府,旁人說:“你彆犯傻,要去也去派出所。”以為她要去縣政府鬨事。
金鳳大喊:“我表哥是姚書記!我去求我表哥幫忙!”
她不敢說姚書記的親弟弟被拐走了,怕被壞人聽到,對姚稷不利,也不知道報到派出所,派出所什麼時候才能出警。
隻有見到姚書記才有辦法,他是這個縣的一把手,一定能發動更大的力量去尋找。
且不說姚政收到弟弟來看他,卻在自己所轄範圍內被拐子拐走的消息是什麼心情,蘇月他們這邊,氣氛很不好。
恐懼是會傳染的,聽到彆人哭,自己的害怕也被放大了,屋裡的孩子們年紀都不大,一個接一個地哭了起來,有那年紀小的哭著喊:“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哭聲傳出去,門“啪”地一聲被推開了。
“哭什麼哭?再哭把你們都賣到山裡去!”一個凶神惡煞男人喝罵。
屋裡哭聲一滯。
在門外的光照進來時,蘇月快速地打量了一圈,除了他們,屋裡還有七個孩子,大的八九歲,小的大約兩三歲,其中一個正是他們當時看到的那個小男孩。
此時,他們抽搐著,哭聲壓抑在嗓子裡,驚慌恐懼地看著男人。
“哎呀行了!”又一道聲音傳來,蘇月瞳孔縮了縮,是那個老婆婆,她撞了撞姚稷,也作出一副惶恐害怕的表情。
花婆走到門口,好聲好氣地勸道:“強子,你去歇歇,我來照顧他們。”
“花婆你可彆犯好心,”男人踢了踢門,放話道,“都給我老實點!”
男人警告地掃了一圈屋裡眾人,“哼”一聲走了,花婆這才走進來,面帶微笑,看起來像個慈祥和善的鄰家奶奶。
她柔聲道:“餓了吧?來,吃點東西,彆吵吵了啊,剛剛那個強子叔脾氣不好,上一次一個跟你們差不多大的孩子吵吵了一路,就被他扔到山裡喂狼去了,哎呦喂咬得那個血呼啦的,就剩一隻腳在那兒……”
屋裡的孩子們哆嗦著,不光不敢再吵,動都不敢動了。
花婆笑嗬嗬道:“哎,那是對不聽話的孩子,你們隻要聽話,就不會有事,回頭婆婆給你們找個好人家,讓你們過好日子……來,吃東西……”
她先給幾個年紀小看起來老實的解開繩子,給他們盛了粥,讓他們吃。
幾個年紀小的小心地看了看她,花婆摸了摸其中一個孩子的腦袋:“吃啊,餓傻了?”
幾個年紀小的這才喝起粥來。
剩下的人看著他們吃,肚子發出打鳴聲,花婆聽見了,樂嗬嗬道:“都乖乖聽話,聽話我放你們吃。”
“婆婆,我們聽話……”
其他孩子還是不敢動,隻有稻草堆最邊上響起一道弱弱的聲音,花婆看過去,說話的正是那個最後抓過來的小丫頭。
這小丫頭長得好,皮膚雪白,跟個白面湯圓似的,長著一張圓臉,臉蛋肉嘟嘟,一看就有福氣,嘴角還有兩個酒窩,笑起來,就跟含著蜜似的。
現在麻花辮子亂了,臉上也沾了灰,看起來可憐巴巴,連花婆這樣的老手都忍不住心軟了一瞬。
當然也隻有一瞬,這樣好的貨色,一轉手起碼能賣幾百塊。
想到錢,花婆臉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了,她給小丫頭解開繩子:“聽話好,婆婆就喜歡聽話的孩子。”
蘇月捧著碗,抬起頭,怯生生地看她:“謝謝婆婆……”
花婆摸摸她的頭發:“嗯乖孩子……”
蘇月見花婆看著姚稷,自告奮勇道:“婆婆……我、我來喂他吧?我、我幫婆婆……”
花婆看著她,見她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心下滿意,雖然不怕孩子鬨事,無本的買賣,死一個兩個不算什麼,但像這種好貨,能乖乖聽話當然更好。
“那就你喂他吧。”
蘇月拿掉堵住姚稷嘴巴的繩子,暗暗掐了他一下,嘴上卻道:“慢點,慢點,燙……”
吃過後,蘇月主動把所有的碗筷都收拾好,放進籃子裡,衝花婆笑:“婆婆,要不我幫你洗吧,我很會乾活的……”
花婆臉上仍然帶著笑,看著蘇月的眼神卻暗含打量,蘇月隻當沒看出來,道:“我、我、我幫婆婆乾活,婆婆能不能給我找個家裡沒有其他孩子的人家……”
她說著說著低下了頭,花婆問:“哦,為什麼?”
蘇月揪著衣服,語氣低落:“我爸媽以前最喜歡我,可是有了弟弟,他們隻喜歡弟弟,不喜歡我了……”
“其實那不是我哥……”蘇月指了指姚稷,一臉賭氣道,“我是偷跑出來的,他們不要我,我也不要他們了……”
“婆婆肯定給你找個喜歡你的人家。”花婆雖然這樣說,卻沒讓蘇月出去幫忙,蘇月也不糾纏,乖乖坐了回去。
其他孩子看著她,神情驚訝,不敢相信還有人這樣,她都……都不害怕嗎?
蘇月沒有理其他人,徑直坐回姚稷身邊,她靠在姚稷身上,抱著對方的胳膊。
從外人看,她的動作似乎是因為害怕,實際上,她趴在了姚稷的耳朵邊,小聲分享剛才看到的信息。
“時間大概六點多……”
現在已經是十月底了,按照淮寧的情況來看,一般七點多天就完全黑了,而此時外面太陽已經落下,但是天還沒有完全黑。
“我們在一個院子裡,院子不大,但四周沒有多少動靜……”
六七點一般是吃飯的時間,聽不到其他動靜,說明這個院子要麼在鄉下,要麼遠離人群。
“院子分為兩部分,進門對面是正屋,左手邊是院牆,右手邊是廚房,也是我們的位置……”
這一整間應該原本是廚房,後來隔成了裡外兩間,裡面是雜物間,外面是廚房。
“門上的鎖是插銷,門口堆著稻草,應該是用來遮擋門的……”
門鎖不難開,就是出去之後,對上拐子不好辦。
“目前已知有兩個人,一個叫強子,一個叫花婆……”
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默契,一看就不是第一回乾這個事,所以更不好對付。
除此以外,還不知道有沒有其他人。
姚稷補充:“從時間推算,我們應該還在淮寧縣內……”
而他們不急著走,這裡又有這麼多小孩,說明要麼還有幫手,要麼是等人來接收。
無論是哪種情況,對他們都不妙。
蘇月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是啊。”
受到年齡限製,本來他倆對上成年人就吃虧,現在還不知道對方有幾個成年人,就更不能輕舉妄動了。
蘇月摸了摸身上的東西,還好這些人沒有搜身。
得想個辦法出去,隻有出去,才能打探到更多消息,不然萬一被轉移了,就更難脫困了。
蘇月拍了拍姚稷:“你還是先綁著吧。”
姚稷:“你彆衝動。”
“噓。”蘇月換到了靠牆的那一邊,“我聽聽動靜。”
一牆之隔就是廚房,現在的牆壁多半都不隔音,這堵牆也是如此,這就便宜了蘇月。
她靠在牆上,佯裝睡著了,實際上一直耐心聽著,不知道聽了多久,外面漸漸沒有了動靜。
算算時間……
姚稷在她睜開眼就看了過來:“大概九點。”他一直在默默計時。
那就是睡了,蘇月比劃了個數字,她聽到了三個人的聲音,一個是花婆,一個是那個叫強子的,另一個是個陌生男人。
蘇月在心裡的小本本上記下了出現的第三個人物。
她一直在找機會出去,在主動幫忙兩次之後,第三次花婆打開門,沒有給他們送飯,卻叫蘇月:“你,出來。”
蘇月受寵若驚一般走出去:“婆、婆婆……”
“會燒火嗎?”
“會!”
“去燒火去。”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剛穿來時,他們家還是土灶,蘇月不會做菜,燒火是真會。
見她動作還算熟練,花婆對她的話倒是信了幾分。
至於把她放出來,用不用擔心?
四周又沒有外人,一個小丫頭片子,他們幾個成年人還對付不了?
蘇月燒好火,又手腳麻利地幫忙洗菜切菜,忙個不停。
花婆見她乖順,沒有讓她回小屋子,在這裡待了幾天,一天三頓飯,頓頓都是她燒,她年紀也不小了,累得夠嗆,有個小丫頭幫忙,輕鬆多了。
煮好午飯,蘇月不待她開口,就道:“婆婆,您拿著碗筷,我來端菜,盤子燙。”
花婆瞅了她一眼,蘇月就衝她笑笑,花婆拿著碗筷帶路:“倒是乖巧。”
蘇月終於如願以償進了正屋,屋裡有兩個男人,一個正是那個凶神惡煞叫強子的,還有一個牙齒有些豁口,蘇月聽到過的第三個人的聲音就是他的。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加上花婆,竟然真的隻有他們三個人。
為了避免被趕出去,蘇月把菜一放下,就給花婆遞筷子:“婆婆吃飯。”
強子看她一眼,問花婆:“怎麼讓她出來了?”
花婆道:“這丫頭乖巧,讓她幫忙乾點活。”
強子沒再說什麼,豁口男人丟了顆花生米進嘴裡,打量了蘇月幾眼:“這不是那個……”
蘇月迷茫地看了她一眼,又害怕似的低下頭,躲在了花婆身後。
豁口男人“嘖”了一下,花婆暗暗瞪了他一眼,讓蘇月:“行了,你出去吧。”
蘇月乖乖巧巧出去,花婆等她離開才問:“金牙,獨眼龍那邊回消息了嗎……”
出人意料,屋裡面主導的竟然是坐在下首的花婆。
花婆問了幾句情況,忽然朝門口看去,外面安安靜靜,並沒有什麼動靜,她卻不放心,起身直接去了廚房。
廚房裡,蘇月正踮著腳在那兒刷鍋,聽到聲音,她回過頭:“婆婆?吃好了嗎?我去收拾!”
說著就要過去,花婆打量了她一下,見她兩隻胳膊上滿是水,衣服上也濺了水,臉色好了一些。
“不用,還沒吃完,等會叫你再過去。”
“好。”
等花婆回去,蘇月才吐出一口氣,媽呀,嚇死她了,差點被發現!
蘇月在外面忙了一天,到晚上,還得了個給裡面的孩子們送飯的差事。
花婆是這麼跟她說的:“你看,乖孩子才有獎勵。”
她是說裡面的孩子一天隻有一頓,而她作為乖孩子,卻能多吃一頓。
蘇月心中暗罵,好你個糟老婆子,竟然還PUA我!
面上十分感激:“我聽婆婆的話。”
蘇月給同伴們送完飯,就被關在了裡面,晚上他們當然不可能放她在外面。
不過,這不重要。
夜裡大約十一二點,外面安安靜靜,蘇月和姚稷睜開了眼睛。
她將耳朵貼在牆上,聽了好一會兒,點點頭,姚稷將手上腿上的繩子拽下來,兩人分彆去叫醒其他孩子。
其他孩子從睡夢中驚醒,見他倆這樣,既不知所措,又惶恐不安,蘇月安撫道:“噓!想不想回家了?想就聽我們的!現在給你們解開,但不許說話,保持安靜!”
三個大孩子先反應過來,連連點頭,四個年紀小一點的也跟著點頭。
蘇月和姚稷先把大孩子放開,這幫拐子心狠手辣,綁個繩子都綁這麼緊,蘇月從鞋子裡摸出一把刀,細細的,巴掌大小,卻很鋒利,三兩下就把繩子割開了。
蘇月拿著刀,一手一個,一手一個。
三個大孩子都看懵了,刀?鞋?
蘇月可沒空解釋,把七個孩子都放開後,蘇月壓低聲音,安排道:“你……”
她指著其中一個小姑娘:“你負責他們四個,等會讓你們躲起來就躲起來,記住千萬不能發出聲音,要是讓那些壞人發現,咱們可就完了!”
四個小孩子張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一定一定不發出聲音。
蘇月又指了指剩下兩個大孩子:“你們跟著我們倆,聽我們吩咐。”
“好,現在,跟我們走。”
門上的插銷,蘇月進來後,就被插住了,還好她有工具,她從頭上取下一個發卡,把上面的裝飾扒開,剩下的光禿禿的細長的卡子掰直。
將其伸進她記下的位置,小心地撥動,幾秒鐘後,“咯吱”一聲。
夜深人靜,輕微的聲音也顯得十分明顯,一幫孩子們嚇得屏住了呼吸。
姚稷抓住門,小心地推開一個缺口,蘇月鑽了出去,拿走外面的稻草,身後的孩子魚貫而出。
“躲起來,不要亂跑!”
八九歲大的小姑娘重重點頭,招呼四個小孩子跟她走。
而蘇月指了指正屋方向,姚稷以及另外兩個大孩子都跟著她,他們三個各自抓著趁手的工具。
四人小心翼翼地往正屋走,花婆和兩個男人分彆睡在兩個房間,他們人手有限,是沒辦法分頭行動的,隻能先去兩個男人的房間,隻要解決了他們,花婆一個老太婆就好對付了。
蘇月躲在窗外聽了一會兒,房間裡隻有陣陣呼嚕聲,蘇月摸了摸手表,一揮手,三人跟著她躡手躡腳地鑽進房間。
房間內,隱約可見床上兩道身影,兩個大孩子舉起棍子防守,蘇月和姚稷上前,姚稷掰動一個腦袋,蘇月將手表對準其脖子。
“嗖”,一根針紮進血管。
被紮的人呼嚕聲漸小,安靜下來。
兩人又如法炮製,讓另一個人也安靜下來。
而後四人又去了隔壁房間,花婆並沒有被吵醒,不枉蘇月一股腦把所有的安眠藥都下進了飯菜裡。
可惜麻醉針已經沒有了,隻能把繩子拿過來,把人五花大綁,再從床上拽了一塊布,將人堵住嘴。
蘇月想想又不放心,讓他們再去把那兩個男人也綁住,以防萬一。
等三人都被炮製完,蘇月抹了抹額頭的汗,姚稷鬆了一口氣。
兩個大孩子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沒、沒事了吧?”
“還不行,”蘇月喘著粗氣,“咱們得趕緊跑,我偷聽到有個叫獨眼龍的明天就會到,而且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時間到。”
這就是她決定今晚逃跑的原因,誰知道那個獨眼龍又會帶幾個人過來,到時候就更不好跑了。
兩個大孩子互相看看,滿臉苦澀,相互攙扶著站起來:“好、好吧!”跑就跑,要是被拐子賣走,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姚稷伸手拉蘇月起來,蘇月把躲起來的人叫出來,安排道:“大家先去廚房找點東西吃,找生的,彆吃剩菜。”菜裡面她都下了安眠藥。
“我跟他先去看看往哪邊跑……”她今天雖然在外面,卻也沒機會看院子外面。
蘇月拉著姚稷,兩人沒從門出去,院子裡停著一輛板車,兩人把車推到院牆下,姚稷扶著車,蘇月站在上面往外看。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是四下寂靜,黑不溜秋,看不出來哪家住著人,哪家沒住人。
好消息是他們就算不在縣城裡,也絕對離縣城不遠。因為鄉下根本沒有這麼多電線杆,前進大隊的電還是這兩年才通的呢。
蘇月正要再看,就聽門被敲響了,那一瞬間,她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姚稷的臉色也變了,他扶著蘇月下來,兩人不由自主地放輕呼吸,期盼著來人見沒有人答應,能離開。
然而事情不如人願,敲門聲停了,來人卻從院牆跳了進來,三人面面相覷,姚稷推著板車撞過去,喊道:“快跑!”
怎麼可能跑掉?一個成年人,要是讓其反應過來,他們一幫孩子就完了!
蘇月抓著手邊的東西就往那人面門上扔,東西扔完了,就扣地上的土、灰,專懟人眼睛。
廚房裡的其他孩子聽到動靜,紛紛衝了過來。
這人先是被嚇了一跳,又被板車撞到在地,還來不及站起來,灰塵又進了眼睛裡,再就被劈頭蓋臉一頓砸。
一幫孩子個子小,不知道是誰,拿著個棒槌,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個方向就懟,懟到某個不可名狀地物件,來人“嗷”一聲嚎出來。
眾小孩見他叫出來,生怕招來其他壞人,更加用力地砸。
蘇月喊道:“都讓開!”
她猛地衝進去,握緊手裡的東西,懟在來人的皮膚上,按下按鈕,來人從嚎叫變成了抽搐,抽搐著抽搐著,猛地一抖,昏了過去。
姚稷急忙拉著蘇月後退,蘇月抖著手,可憐巴巴:“手麻了……”
屋裡被五花大綁的人又多了一個,直到此時,蘇月才看清來人的臉,是一個男人,帶著一隻眼罩,蘇月脫口而出:“獨眼龍?”
“咱們還走嗎?”姚稷問。
蘇月看看同伴,一幫孩子確實累慘了,本來被拐,又被關了好幾天,一天還隻有一頓稀粥,又餓又恐懼,今晚又經曆了一場戰鬥,一個個都快累癱了。
蘇月咬了咬牙,最終道:“咱們輪流守著,休息一會兒,等天麻麻亮就走!”
為防還有壞人來,他們還在院子裡布下了“重重陷阱”。
好在後半夜風平浪靜。
次日一早,天空剛泛起魚肚白,一幫孩子就拿著各種“武器”出門,姚稷把板車也推上了,兩個年紀最小的孩子一個兩歲,一個三歲,真不能要求他們能跟上,走到半路上,要是跑不動,坐上板車總比讓人抱著好。
幾個大孩子很懂事,說:“我們一起推。”
蘇月將菜刀放在板車上順手能拿到的地方,警惕地觀察四周,人生地不熟,也不確定現在遇到的大人是好的還是壞的,隻能儘量避開人走。
走一段,就爬到高處,看看哪裡最繁華,或者哪裡有醫院、學校之類的公共性建築。
走著走著,和人狹路相逢,兩方都提起心來。
蘇月定睛一看,對方不是彆人,竟然是那個坐車遇到的扛著蛇皮袋的男人。
對方見是一幫孩子,鬆了口氣,他從這一幫跟小乞丐似的小蘿卜頭裡,勉強認出了蘇月和姚稷:“是你們?”
之前穿得漂漂亮亮、整整齊齊的兩個人怎麼成這樣了?
再一看這幫小蘿卜頭手裡拿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眉頭抖了抖,他要是沒看錯,打頭那小丫頭拿的是菜刀吧?
幾個小時後,最近的派出所裡,一間問詢室。
男人坐在椅子上,渾身不自在:“是,我就是在那裡碰到他們的……”
另一間問詢室內,蘇月和姚稷作為受害者,待遇頗好,公安同誌們怕嚇到他們,還安排了一位女同誌來問話。
此時——
一號公安同誌:“……”
二號公安同誌:“……”
三號公安同誌:“……”
三人同時陷入了沉默中,過了好一會兒,看起來經驗更加豐富的一號公安同誌才張了張口:“你說……都是你們乾的?”
“是的。”
面對公安同誌,蘇月的態度十分端正,她又重複了一遍:“先用安眠藥藥倒了三個拐子,以防萬一,給兩個男的打了麻醉針,最後那個獨眼的男人又突然冒出來,沒辦法隻能孤注一擲,用上了最後的秘密武器——電擊器!”
再聽一遍,三個公安還是覺得離譜,什麼什麼玩意兒?
安眠藥、麻醉針、電擊器?
三人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她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得筆直,任是怎麼看,也是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一個啊!
結果小姑娘一張口,對,就是我,我乾倒了四個拐子。
他們的同誌去接收時,四個拐子被五花大綁,其中三個男人人事不知,一路被搬到派出所也沒醒,另一個老太婆倒是睜眼了,迷迷糊糊,還沒清醒。
就這四個,是你乾倒的?
蘇月糾正道:“不是我一個,是我們這麼多人一起!”
三個公安同誌默默看向姚稷,又默默回想剛才那幾個孩子多大來著?
最年輕的三號公安喃喃自語:“太陽是從東邊出來的吧?”
一號公安隔著二號公安給他後腦勺一巴掌,二號公安艱難保持住微笑,一手一個製服:“注意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