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玩大了。

已知：季教授身邊跟著身手利落、疑似隨身攜帶武器的保衛人員；

再已知：蘇月當著他的面來了一場炸.彈演示；

求問：蘇月的身份。

蘇月舉手：“我真的不是壞人！”

眾人絕倒：這個是關鍵嗎？不對, 差點被帶偏了，誰問你這個了？

是不是壞人還是好判斷出來的，蘇月的家庭關係擺在那裡, 她要是有問題，憑她爸媽的身份，能接觸到更重要的人物, 用得著拿著這麼個雷聲大雨點小的“玩具”來炸著玩兒？

季教授身邊那個小夥子已經檢查過了，那個“炮彈”，就是聲音大了點，其實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

真對準某個人扔，也不一定會受傷。

“本來就是演示一下，誰還放真炸.彈啊……”蘇月嘟囔了一句。

“這麼說你還會做真炸.彈？”

“不會……好吧, 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應該可以試試……自製土炸.彈？”

小房間裡微微沉默, 文教授拍了蘇月一下：“彆胡說。”

其他人“呃”了一下，文教授淡淡解釋：“之前帶過她半年, 我的半個學生。”

哦, 半個學生啊？看那親昵的動作可不像。

季教授卻笑著攔了攔他的動作：“哎, 實話實說嘛。”

一旁京大的帶隊老師默默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他都愁死了，好端端比個賽, 誰能想到發生這種事？

要是有朋友圈, 帶隊老師一定得發一條“家人們，誰懂啊？就一個學生比賽，帶的學生還想手搓炸.彈，哦不，是已經搓出來了！”

得虧學生手下留情, 要不然這會兒，他們也彆坐在這兒了，不是進醫院，就是進派出所。

也有可能進國安。

畢竟那玩意兒也算是武器了吧？以他的眼光來看，也能想到這個飛機可以運用到軍工方面。

而這些評委教授們想得就更多了，剛才在台上，蘇月隻是大致介紹了一下，這會兒他們問得更細致了。

文教授拍拍蘇月：“好好說話。”意思就是彆瞞著，能兜住。

蘇月眨巴眨巴眼睛：“報告上都寫了……”

季教授就叫身邊那個小夥子：“小馬你去把我們桌上的資料都拿來。”

他們這會兒都在體育館的另一間空房間裡，在那位小馬同誌檢查完後，蘇月他們他們全隊成員就被拎了過來。

金鳳瑟瑟發抖，面對一個評委就受不了了，現在還全在，弱小可憐。

她發現月月是真大膽，不僅不怵，還光明正大開小差，她小聲提醒：“月月你在看什麼？”

這個小馬同誌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保衛人員，誰家保衛人員帶木倉啊？所以，彆看了。

蘇月小聲回：“我媽也姓馬。”我瞅瞅是不是我們老家親戚。

金鳳：“……”現在是乾這事的時候嗎？

那邊另一位教授卻叫住了小馬：“不用去拿了，我帶過來了。”

他瞅瞅屋裡還有女同誌，背過身，掀開衣服，從衣服裡抽出報告：“咳咳工作習慣……”

意識到這個東西不一般後，他第一反應就是保密，他們都走了，相關資料當然不能留在賽場。

幾個教授向他投去了讚賞的目光，老黃乾得漂亮。

黃教授嘿嘿一笑，把報告遞給大家，幾個教授湊到一起，頭碰頭地看。

謔，這一個小小的飛機上運用的技術還不少，機體結構設計技術、飛行控製技術、無線電遙控技術和信號傳輸技術……

教授們看著看著，目光移向了蘇月他們仨，這幫孩子也太沒有警惕心了，咋什麼都往上寫呢？

這一份報告交到他們手裡，中間經過了多少人？萬一被某些不懷好意的人看見，咋辦？

讀懂教授們的眼神蘇月解釋：“也沒有全寫，具體內容就沒寫……”

比如他們寫采用了無線電接收技術，這種技術是什麼樣的，能達到什麼效果，但是具體是怎麼應用的，他們就沒寫。

他們還是有點腦子的

黃教授點點頭，小小地表揚一下：“還是有一點警惕心的。”孩子嘛，沒有經曆過鬥爭，這樣就不錯啦。

眾教授克製了一下，就著報告提問，有些報告中沒有寫，他們也問了起來。

蘇月不僅回答了他們的設計思路、應用技術等，還提出了一些他們現在沒有實現，但是認為理想中可以實現的某些運用方向——

“……做一個圖傳接收設備，就能將飛行數據和拍攝畫畫傳回操作端，相當於擁有一雙高空中的眼睛，實時監控……”

“……攝錄下地形地貌，在關鍵時期快速分析地形，比如地震後對震區的分析……”

“……搭載紅外設備，可以對火災後現場檢查，對可能複燃的地方重點處理……”

教授們越聽越欣喜，不在於技術多麼高深，其實這裡面涉及的有些技術世界上早就有了，關鍵是幾個學生能把它吃透，並運用到實踐中，這就是科技賽的意義了。

再者，這些學生還是孩子，想法天馬行空，讓他們也產生了許多靈感。

眾教授面露微笑，有人還當場和蘇月討論起來，文教授在一旁看著，雖然沒表現出來，卻能瞅出來有那麼點驕傲的意思。

而一向嚴肅的季教授臉色甚至柔和下來，要是讓他手底下那些飽受摧殘的學生們看見，肯定以為自己見鬼了。

季教授用一種堪稱和藹可親的語氣問：“你們還自己做了電池？”

“是的。”蘇月道。

金鳳在一旁補充：“是月月一個人做出來的，因為原有的動力不夠，續航時間也較為短暫……”

“哦，那現在能飛行多少時間？”

“大約在15-20分鐘。”

幾位教授看向蘇月，這個電池也很有意思啊，這位小同學連這個都懂？

文教授最淡定，他道：“她主修化學，是聞道生的學生。”

若是熟悉文教授的人，一定能聽出這短短的一句話裡夾雜的幾分酸氣。

可惜其他教授倒是沒聽出來，但是對蘇月更感興趣了，主修化學，但是能做出來這麼一件成品，可以看出，這位小同學知識層面涉獵很廣啊。

有教授心眼子一轉，循循善誘道：“蘇月同學是大幾來著？有沒有考慮過讀研啊？做研究這件事可有意思了……”

另一位教授忙道：“是啊是啊，我看蘇月同學在無線電技術上很有天賦，有沒有興趣深入學習啊，這門技術應用那就廣泛了，航空、通信、氣象……天地廣闊，大有可為啊……”

一位化學領域的教授義正言辭：“沒聽蘇月同學是學化學的嗎？化學多有意思，彆人隻是發現世界，我們是創造世界……”

彆覺得他們不矜持，搶學生這種事，要趁早！

京大的帶隊老師頭上的汗都出來了，這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我們學校的！你們當著我的面挖牆腳，合適嗎？

聞教授，您快來啊！再不來，您的學生可就被搶走了！

遠在京大的聞教授打了個噴嚏，聞教授莫名其妙，難道是怕被他查出來的人在背後罵他？

安省這邊，京大的帶隊老師和教授們奮力抗爭，一片混亂中，唯有季教授輕輕笑了笑。

原來是小聞的學生啊，他記得小聞之前拿了一個新材料到研究所，說是學生研究出來的，當時說學生多大來著？

季教授看向了眼前的蘇月，哦，好像就是這個年紀。

最後，報告和成品都被季教授收繳了，他讓小馬抱上飛機跟他走，走之前和蘇月他們說：“東西我先帶走，你們彆急著走，先留幾天。”

蘇月、金鳳、姚稷三人互相看看，又一齊看向帶隊老師，帶隊老師：“……聽季教授的。”

這一屆科技賽結束得有點虎頭蛇尾，大家都不關心結果了，而是好奇評委老師們把蘇同學他們叫出去乾啥。

“肯定是問話啊！那飛機改裝改裝就是秘密武器！比如裝載一些威力大的炮.彈，不就成無人轟炸機了……”

“某些緊急的情況，還可以直接和敵人同歸於儘……”

“還有呢，還有呢，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剛才那飛鷹號好像還照相了，這要是把高度提上去，把聲音降下來，分分鐘深入敵後，打探敵情……”

這是腦洞大開，暢想無人飛機的三百六十種用法的。

“哎？你們有沒有計算，剛才飛鷹號飛了多長時間？”

“一共飛了三圈，第一圈時間長一點，怎麼也得八九分鐘吧。”

“一共十一分半，最後落地還是在蘇同學的操縱下，說明飛鷹號還有餘力。此外中間還換了三次裝備，最起碼有三種不同的功能……”

這是觀察仔細，好奇無人飛機的具體數據的。

還有最後一種是——

“哎你們說我要是請蘇同學他們給我做一架，他們能答應不？”

對於這個想法，大家一致的反應是：“呸！”

有認識他的同學還啐道：“燕高飛，你丫也想太美了！”

等到蘇月他們回來時，賽場內的氣氛更勝之前，燕高飛站在看台上，揮舞著兩隻胳膊：“哎！哎！蘇同學，看我，看我……”

科大的帶隊老師實在受不了了，指揮著左右兩個學生：“給他摁下去！快！”

被摁下去的燕高飛還不忘問：“咦？蘇同學你們飛鷹號呢？”

其他人也有此疑惑，在他們三人身上乃至身後都看了看，也不見飛機的蹤影。

蘇月攤手：“太危險了，暫時被老師保管。”

“啊～～”大家失望，到頒獎的時候，還有那麼點提不起精神。

這次頒獎，不出意料，冠軍正是飛鷹號無人駕駛飛機。

亞軍是哈市工業大學的仿生蠍子監測器；

季軍是科大的智能機器狗，就是叫得最凶的那個燕高飛他們隊的。

上台領獎時，燕高飛還不死心地往蘇月身邊湊：“蘇月同學，咱們認識一下唄，我是科大物理學係的燕高飛。今年十九，正值壯年，精力充沛，時間自由，基礎知識勉勉強強全校第一，動手能力差強人意能得季軍……總之就是，咱們之間雖然存在空間上的困難，但隻要克服克服，還是可以多接觸接觸——”

他的隊友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燕高飛伸出手：“啊啊放開我，我還沒說完——”

他們隊剩下的那個隊友“啪”將外套蓋在他頭上，堵住了他後面的話，隊友合掌，真誠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

在丟他們的臉與丟燕高飛的臉之間，這位隊友選擇後者，她指了指腦子：“額他……間接性不正常……”

蘇月禮貌地笑笑，表示理解，畢竟每個學校都有顯眼包。

金鳳鬆了一口氣，這人說話真的很有歧義，他們月月可還是祖國幼小的花骨朵呢！還好他的隊友靠譜。

另一隻領獎隊伍，哈市工業大學的同學也來和他們打招呼，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自我介紹道：“我是淩弘，你好。”

蘇月也伸出手：“你好，我是蘇月。”

兩人握了握手，淩弘問了問蘇月後續的計劃，在得知她才大一時，默了默：“……之後可以常聯係嗎？”

當然可以，他們組展示完，蘇月就聽周圍的同學們科普了淩弘的不少事跡，比如在學習大省考了省狀元，又比如才大一，就已經被某大佬帶著做實驗了。

蘇月對他還挺好奇的，她留了家裡的地址和學校的電話。

她家還沒有電話，小夥伴找她，隻能寫信，要麼就是學校的電話或者街道的電話間，後者蘇月不太喜歡，不夠隱私。她每回和老家打電話，後面排隊的人和守著電話間的人都會豎著耳朵聽。

也不是非要偷聽，就是大家都沒有個人隱私的概念，有的人打電話時，聲音還老大了，隔著幾米遠都能聽得一清一楚。

所以每次打電話，蘇月都格外懷念上輩子的手機，哪怕最簡單的隻有撥打功能的手機也好啊。

頒獎結果出來後，有人歡喜有人愁，前三名，自然是歡喜的，而像李天和，他的臉都快氣歪了。

科技賽每年都會評選出前三名，分彆為冠、亞、季軍，至於其他的，再往後數十個，也有一個鼓勵獎。

但鼓勵獎是什麼？鼓勵，鼓勵，以資鼓勵，這不就是安慰嗎？

李天和他們隊得到的就是鼓勵獎，讓李天和生氣的是，他們隊恰巧排在第四，剛好錯失前三名。

簡直就是氣煞人也！

李天和自覺他拿出來的作品已經足夠優秀，為了這份作品，他爸給他開了小灶，還特地安排了兩個動手能力強的學生輔助他。

甚至他爸還……

他們做了那麼多事，竟然隻得了個鼓勵獎？

李天和隻覺得旁人都在笑話他，尤其是兩個輔助他的他爸的學生。

從台上下來，李天和恨恨地把獎狀丟進了趙慶的懷裡，瞪了兩人一眼。

趙慶和何茜對視一眼，暗暗苦笑，隻盼著能早點回學校，他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科技賽結束，學生們各回各校，隻有蘇月三人被留了下來。考慮到是三個孩子，為了安全著想，他們被安排進了科大宿舍。

而季教授也在科大，他借用了科大的實驗室，還叫來了兩個朋友，他這兩個朋友，一個是化工領域的，一個是學信息工程的。

兩人聽聞季教授沒走，還進了實驗室，第一個想法是“嗬嗬季老頭又突然有靈感了？”

等聽說是因為一個學生作品，兩人都是：我不信，除非讓我看看。

化工領域的劉教授分析完電池，問：“真是學生自己做的？”

他看了眼報告上的指導老師一欄，略表懷疑。

季教授推了推眼鏡：“塑料薄膜記得嗎？就是她做的。”他拿筆點了點蘇月的名字。

劉教授一下子就記起來了，他急道：“這樣的學生就該學化學啊，學什麼物理？”

“她學的就是化學。”信息工程領域的祝教授比劉教授先到，他已經了解過這位小蘇同學的信息，慢悠悠地補充道，“京大化學係的學生，今年大一，暑假才得了個化學國際競賽的金牌，哦滿分得的。”

劉教授眼神一亮：“哎呀好呀！這位小蘇同學有沒有興趣進研究所呀？”

祝教授涼涼道：“人家才大一。”

“哎呀不必拘泥於這些細枝末節，國家正是缺人才的時候，她能研究出這兩樣東西，就說明她的基礎知識已經掌握得足夠了，剩下的完全可以到研究所裡學嘛，研究所裡那麼多人，問誰不成？”

“對了，小蘇同學是不是也在科大？”劉教授眼珠子轉了轉，近水樓台，可以先培養培養感情嘛，至於指導老師什麼的，先忽略，忽略！

季教授抬頭：“老劉，彆七扯八扯，叫你來是乾正事的。快來算算要是用實驗室裡的材料做出來，性能能提升多少……”

從外面找的材料，做的還是粗糙了些，要是從實驗室裡出來，蘇月同學說的幾個功能……都可以試試。

就好比那個對地打擊，要是換上某些氣體或者液體，那個殺傷力才能達到秘密武器的級彆。

季教授面無表情地推了推眼鏡，心裡默默感歎了一句，小孩子家家，還是心腸軟啊。

彆看季教授看起來隻是一個普通的學者，其實他手裡有好幾個軍工項目，那種保密等級重中之重的項目。

他這次能來科技賽，也是因為前一個項目剛好結束，處於中間的空檔期，他夫人強烈要求一天天待在實驗室的老頭子出來走走。

季教授想想，行吧，那就出來散散心，就來了。

實驗室裡三位教授實驗到哪一步，蘇月他們並不知道，他們趴在宿舍樓的陽台上，百無聊賴。

金鳳：“唉……”

蘇月：“唉……”

姚稷：“……”

蘇月戳了戳他，他不好意思地也“唉”了一聲。

他們仨被安排在新宿舍樓的空宿舍裡。

這棟樓才開始啟用，樓裡隻住了一層學生，蘇月他們就在另一層，遠離人群，也沒人打擾。

蘇月三人之前忙得腳不沾地，現在待在宿舍啥事也沒有，天天趴在陽台上看樓下的科大同學，頗有些不適應。

金鳳吐槽：“咱們這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蘇月用眼神表示對這個形容的不滿：“咱們分明是有誌青年，忍受不了時間的浪費。”

“少年，少年，和……”金鳳挨個指了指自己、姚稷，最後指向蘇月，“和小孩。”

蘇月：“過分了啊。”

金鳳歎了口氣：“那個燕高飛說來找我們玩，怎麼也不見他來？”

“說不定是被他那幾個隊友製服了。”

金鳳想了想：“有道理。”

蘇月轉過身問帶隊老師：“老師。我們要留幾天？”

帶隊老師不放心把他們三個單獨留在彆人家學校，安排了另一個同事帶隊回去，自己留下來陪他們。

他正好和姚稷住一個宿舍。

帶隊老師道：“想家了？再待幾天，幾天之後要是還不讓你們走，我就、我就……打電話給校長。”讓校長找季教授要人。

蘇月靠在陽台上，腳尖在地上的光斑上踩了踩：“沒事乾，好無聊啊……要不，我帶你們去我老家吧！”

蘇月看向姚稷和金鳳兩人，想想覺得可以呀，反正都是在安省，坐車幾個小時就到了，在這裡空等著，還不如去她老家玩。

“我可以給我大舅打電話，讓他叫人來接我們，這樣更快。季教授要是找我們，我們再回來唄，我們隊裡有電話呢！”

“到我家，我帶你們去吃安省的特色美食，蟹殼黃燒餅、五城茶乾、大排面、山筍燒雞……現在這個時間，山裡的果子正是時候，我們還可以去山裡——秋遊！”

金鳳驚呼：“你家就是安省的啊？”

“是啊，安省下面淮寧縣紅旗公社！你們絕對想不到我們生產隊是什麼樣子，保證讓你們大開眼界！”

姚稷難得露出一點興奮：“我大哥也在淮寧！”

“那我們可以先去看姚大哥，再去我家玩！老師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吧，反正在這兒待著也是待著……”

帶隊老師：“嗬嗬謝謝啊。”謝謝你沒忘了邀請我。

這幫孩子心是不是有點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