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展銷會全稱“廣城展覽銷售交流會”, 地點就在廣城,特殊就特殊在這是一場外商展銷會。
展銷會期間, 會有很多外商前來,政府對這次參加展銷會的廠子寄予厚望,就指著他們拿出點好東西,讓那幫外商一見傾心,再見著迷,三見四見唰唰簽訂單。
沒辦法,現在很多技術儀器都要從國外買, 華國缺外彙使啊。
是以,能參加這次展銷會的單位無一不是精挑細選的大廠, 蘇長河他們這個不足百人的小火腿腸廠能有機會去, 那都是托莊教授的福。
莊教授是這麼說的, “你那篇有關市場經濟可行性的論文, 文辭粗糙, 觀點還算大膽,有幾分值得探討……”
蘇長河心說, 合著是論文的功勞?關於市場經濟,他知道這條道路是正確的, 在闡述的時候,語氣當然比較肯定,在彆人看來, 能不大膽嗎?
“南邊……嗯,你去看看,這次有機會跟外商打交道,也發揮發揮你的能力。”
莊教授沒說的是,他把蘇長河的那篇論文拿到了內部討論會上, 和主管經濟的領導們都討論了一番,這次去展銷會隻是打個前站,他更想讓蘇長河看的是預備建立的經濟特區。
不過這都是特區建立之後的事了。
蘇長河不知道莊教授對他的看重,他對這次的展銷會還是很感興趣的,不管是見識大場面,還是發展新銷售渠道,都值得一去。
要去廣城,時間至少一周,要安排的事還不少。
且不提私事,廠子裡就要協調好,蘇長河把外面跑的幾人都叫了回來,衛陽暫時是回不去前進大隊了,他得留在京城,幫他坐鎮分廠。
另外,蘇長河預備帶三個人去,分彆是——
馬超英:推銷;
許家茂:助理兼秘書;
袁浩:翻譯。
既然是外商交流會,少不得要和外國人談生意,雖然那些外商應該會帶翻譯,但蘇長河還是更相信自己人。
他自己隻會一門外語,袁浩就不一樣了,這小子除了筆杆子溜,語言天賦也相當好,一個人會四門外語,他做翻譯,綽綽有餘。
人手齊全,幾人包袱款款地奔赴廣城。
展銷會在廣城體育館,蘇長河他們能靠莊教授的面子得到一張入場券,不代表進場之後還能得到特殊照顧,恰恰相反,因為他們的廠子名不見經傳,被分配到了一個角落的地方。
自從知道他們的廠子要參加展銷會,許家茂就興奮不已,在火車上還滿心壯誌,一看到現場,深受打擊,“這也太偏了吧!這都是最裡面了,人家外商能往這邊來嗎?”
“行了,彆抱怨了,趕緊布置吧。”蘇長河道:“先天條件不足,咱就得後天彌補。”
分給蘇長河他們的位置的確很偏,在最邊角的位置,他們屬於末尾最後一家,中間有返回的路,一般逛著逛著,可能直接就從前面回去了,都不會來他們這位置。
這就得想辦法吸引人來了。
蘇長河問過主辦方,隻要不破壞位置,不蓄意遮擋他人,可以隨便布置,就帶著幾人忙了起來。
廣城能買到不少東西,興許也有展銷會在這裡開的緣故,蘇長河就借大家同為展銷會廠商的名義,從其他廠商那兒薅了不少羊毛。
其他廠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他們來展銷會的,誰不是為了賣東西?他倒好,還沒開始賣,先買回去一堆東西。
明天展銷會就開始了,彆人家的貨都擺出來了,就他們家都不知道賣的啥東西,幾個人就在那兒搗鼓來搗鼓去。
也不知道在折騰啥?
很快,他們就知道了。
第二天,展銷會開始,體育館內,每家廠商一個展台,所謂展台就是一張長桌,各家廠商把貨物往上面一擺,這就成了。
整個展銷會裡都這個樣子,唯有一個展台彆具一格,與眾不同。
正是角落裡的那家。
隻見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給那一片地方鋪上了地毯,地毯上擺放著兩套原木色的、有點像電影裡茶餐廳那樣的小桌椅。
桌椅前面,擺脫了粗笨厚重的豬肝色的桌子,換上了輕便帶架子的窄桌,架子上掛著“盛世小食攤”的招牌。
桌子旁邊擺著一張與人等高的硬紙板,硬紙板斜著豎立在地上,正對著會場內部,上面畫著花花綠綠的畫,譬如紅彤彤的長條,旁邊寫著“火腿腸”,一碗顏□□人的粉條,旁邊寫著“紅薯粉條”,一盒打開的冒著熱氣的罐頭,旁邊寫著“雞肉罐頭”……
在硬紙板旁邊,就是一個類似博古架的展示架,上面一一擺放著各種產品。
最讓人驚訝的是,他們的展台本來一面靠牆,他們竟然直接靠牆豎了一塊巨大的紙板,擋住了整個牆面,上面寫著大大的“盛世食品”幾個字,右下角還有一行小字“聯係電話:……”
其他廠商:“……”
他們要是生活在後世,肯定得說一句,“不講武德!”
大家都平平無奇,就你們一枝獨秀,咋這麼能折騰呢?
這家叫盛世的、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廠子折騰的還不止這一點。
迎接外商,大家都很嚴肅認真,一個個板板正正地站在展台後,等外商過來,停在自己的展台前,才在陪同領導的眼神下,面帶笑容地上前介紹。
他們不會外語,隻能說一句,等著翻譯翻譯一句,外商指著貨物嘰裡咕嚕,他們正緊張呢,忽然,一陣香味飄了過來。
大家循著香味看過去——
又是你們?
你們禮貌嗎?
我們擱這兒多嚴肅,你們在那兒煮東西?
對於其他廠商的譴責,蘇長河表示很無辜,他們賣的就是吃的,不讓人嘗嘗,怎麼知道啥味兒?
既然要嘗,當然要嘗熟的了,生的哪有熟的這霸道的香味?
咳咳招攬顧客嘛,各憑本事嘍。
外商團已經循著香味走到了“盛世小食攤”前,“這是什麼?”
小食攤上擺著三個酒精爐,一個在炸火腿腸,一個在煮紅薯粉條,還有一個在熱雞肉罐頭。
蘇長河一一介紹。
聽他說的是英語,外商團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旁邊的翻譯也多看了他一眼。
蘇長河隻當沒注意到這些視線,他從旁邊拿了一個白瓷盤,夾了一筷子煮好的紅薯粉條,將紅薯粉條用卷成一團,又夾了兩片煎好的火腿腸,放在粉條旁邊,最後用一個乾淨的銀色夾子,夾起一小片薄荷葉,擺放在紅薯粉條上。
他將白瓷盤遞到為首的外商面前,笑眯眯地問:“先生,要嘗一嘗嗎?”
素白的瓷盤上,一小團褐色的“面”條,旁邊兩片煎得表皮微焦的深紅色的火腿,“面”條上點綴了一小片青翠的綠葉。
無論是從擺盤,還是從色彩上來說,這一盤食物都稱得上精致。
為首的外商接過叉子,先嘗了一片火腿腸,品了一品,又將剩下的一片火腿腸與紅薯粉條卷在一起,一並塞入嘴裡。
紅薯粉條並不多,也就一口的量。
在他吃的時候,蘇長河就提醒,“粉條有辣味,請務必小心……”
為首的外商還是嗆了一下,旁邊的陪同人員著急道:“弗蘭克先生?”、“弗蘭克先生……”
蘇長河及時遞上一杯水,聳聳肩道:“看,我就說,裡面有辣味,小心刺激。”
弗蘭克喝了一口水,笑道:“很奇特的口味。”
“這是華國的一種特色。”蘇長河擠了擠眼,“那麼弗蘭克先生,要不要嘗嘗其他的配菜?各位先生不如也歇息片刻,嘗嘗特殊的風味,順帶喝口涼茶?”
六月份的廣城,天氣已經很熱了,體育館內更是悶熱,這些外商們都穿著西裝,逛了半天,也確實不好受。
而這個展台後面,不光有乾淨整潔的桌椅,還擺放著兩台電風扇,風呼呼地吹著,不得不說,在悶熱的室內,裡面還真有幾分吸引力。
外商團們三三兩兩地坐下,先上的是玻璃杯裝的淡紅的水,裡面一顆嫣紅的果子,玻璃杯外竟然冒出水珠。
眾人端起玻璃杯,嗯?冰的?
喝一口,冰冰涼涼,又帶著一點酸甜。
大熱天,喝一口這個,心裡的燥熱都仿佛被驅散了,外商們喝了一口又一口,舒爽的同時,胃口也大開,聞著煮的東西,仿佛更香了。
這時,那種特殊的“面”條適時地端了上來,和弗蘭克吃的類似,每一盤都是一小團紅薯粉條,旁邊放的配菜各有不同,有的放了煎火腿腸片,有的是炸火腿腸切塊,還有的是加熱的兩塊雞肉,在此之外,盤子裡又擺上了清口的蘿卜丁。
每一盤隨時端到西餐廳裡也不違和。
椅子不夠多,蘇長河從靠牆的旁邊又抽出幾張凳子,讓陪同的人員坐,桌子也不夠,隻能麻煩他們自己端著吃。
陪同人員除了翻譯,就是主辦單位的同誌,他們擺擺手,“我們就不用了……”
蘇長河不容推拒地將白瓷盤遞過去,“嘗嘗。”
被截胡的其他廠商們悄悄觀察,隻見被吸引過去的外商們不僅沒走,還進去坐下了,心裡貓抓似的。
有膽子大的就佯裝去蘇長河他們附近的展台串門,實則想打探那些外商在乾啥。
這一打探,咦,怎麼還吃上了?
這人聳聳鼻子,媽耶,煮的到底是啥?咋這麼香?
打探消息的人回來,旁邊幾家展台都跑過來了,小聲問:“怎麼樣?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人家有吃有喝,好不自在!
打探消息的這人呶呶嘴,“他們那個領頭的,姓蘇還是姓什麼?和那些外商相談甚歡,我走的時候,人家都要簽訂單了!”
謔!這才第一天上午,就簽訂單了?
那麼多外商,也不知道簽了幾單?
簽了幾單?反正這群外商走的時候,沒一個空手,有的簽了訂單,有的手底下產業和食品毫不相關,也個人訂了一些,說帶回去給家人嘗嘗。
蘇長河並不強推讓他們多訂貨,反而告訴他們,食品有保質期,如果是家人吃的話,不用訂那麼多,還給他們寫了菜譜,並免費贈送了調味料。
外商們很高興,蘇長河也很高興。
有一個外商還看上了他們煮粉條的調味料,其實就是蘇長河自製的火鍋底料,這個外商覺得這種調味料夠味,問能不能訂這個。
蘇長河心思一轉,“您要是喜歡,我可以再送您幾包,訂……能倒是也能,就是這種調味料不容易做,幾十種料精心熬製,最後也就出來這麼一小塊……要是訂的話,價格不便宜……”
外商指著蘇長河贈送的袋裝調味料,“多少錢一袋?”
一袋裡面有四塊,大約六兩。
蘇長河報了一個價,外商連價都沒還,張口就道:“那就先給我五百……不,一千袋。”
蘇長河第一反應就是——虧了!
反口漲價是不可能的,就當少賺一點吧,蘇長河又簽了一份火鍋底料的單,等外商團走了,他就去賣調料的展台,和人家定了一批調料。
調料廠商打聽,“你們要這麼多調料乾什麼?”
“我們是食品廠呀。”
騙鬼呢,你們賣的那些東西,看著也不像耗費大量調料的。
蘇長河理所當然地說:“我們食品廠的產品多種多樣,隨時都要研發新產品,這些用不到,其他用得到。”
調料廠商心道,我信你的鬼話?他懷疑和上午的外商有關,可怎麼也想不通,人家外商沒道理不從他們這裡買,反而從姓蘇的那裡轉一道手吧?
中午吃飯的點兒,沒有外商來,會場裡該吃飯的都吃飯去了,當然,每個展台也都留了人看守,然後,這些留守的人就又聞到了那股香味,比上午還霸道的香味。
果然,又是他們!
蘇長河他們添上酒精,又重新煮了起來,這回是煮給自己吃的,火鍋底料放了一整塊,味兒可不就更霸道嗎?
他們自己吃就沒那麼多講究了,一大鍋的紅薯粉條,切了點火腿腸,放了兩盒罐頭,一人還有一個鹵蛋。
又是肉又是蛋,還有火鍋底料裡滿滿的油,那味道,彆提多香了!
旁邊展台的同誌看著他們幾個呼嚕嚕吸粉條,咕嘟咕嘟直咽口水,蘇長河將嘴裡的粉條咽下,招呼道:“來一碗嘗嘗?”
“不了不了……”這怎麼好意思?
“哎呀客氣啥?咱都是展銷會的廠商,都是領了同一個任務的同誌,吃碗粉條怎麼了?”
關鍵是你們那也不是一般的粉條啊?那油汪汪的湯,滿滿當當的肉和蛋,他要是白吃這麼一碗,臉皮也太厚了吧?
蘇長河已經放下碗,熱情地過來拉人,“哎呀就當嘗嘗,嘗嘗……要不這樣,算你買的?像我們吃的那樣的大碗,一碗一塊錢?五毛吧,五毛……”
“不不,還是一塊,不然我就不吃了!”
“行行行,讓你嘗嘗,還收你的錢,真不好意思……超英,家茂,吃好了嗎?再煮一鍋,給這位大哥!”
“好嘞!”馬超英三兩下吸溜完粉條,許家茂也放下碗筷幫忙。
沒一會兒,旁邊展台的同誌就吃上了紅薯粉條,滿滿一大碗,紅彤彤的湯底,上面一圈火腿腸片,一個黑色的雞蛋?應該是雞蛋,筷子往底下一翻,還有大塊的雞肉。
這位同誌撈起一筷子,塞進嘴裡,眼睛瞬間就亮了,“唔……好吃!”
鮮,香,麻,辣。
爽滑勁道、浸透了湯汁的粉條,外面焦皮吸飽湯汁、內裡綿密的火腿腸,鹹香油亮的鹵蛋,吃起來口口入味,連骨頭都能一起嚼了的雞肉……
實在是太爽了!
這位同誌吃得呼嚕呼嚕,連湯都喝光了,辣得他一邊嘶嘶吐舌頭,一邊直呼過癮。
這一塊錢,花得值!
其他人忍不住了,他們還沒吃飯呢,空著肚子本來就餓,看到這人的吃相,肚裡更跟母雞打鳴似的。
蘇長河道:“乾等著得到什麼時候?我們這兒反正還有火,乾脆在我們這兒墊墊肚子得了!”
其他人有的是被饞得受不了,也有人想趁機跟蘇長河他們認識認識,聯絡聯絡感情,感情深了,不就好打探消息,一上午外商可就在他們那兒停留的時間長。
景德鎮瓷器廠的展台留了兩個人在,其中一個年紀大些的同誌就說,“我去打探打探。”
另一個年輕的小夥子說:“好的,陶主任。”
陶主任走過去,好一會兒才剔著牙回來,小夥子壓低聲音問:“主任,你問到秘訣了嗎?”
陶主任剔牙的動作一頓,神情尷尬,完了,忘了正事了,光顧著吃,還訂了一批紅薯粉條了。
“啊?主任你訂紅薯粉條乾啥呀?咱不是來賣貨的嗎?”
陶主任咳嗽兩聲,“咳咳,回頭再說,你先去吃,他們說要收拾收拾,為下午做準備,煮完這兩鍋就不煮了,快去……”
小夥子一聽這話,趕忙跑了過去,過一會兒,他抹著嘴回來,“主任,你訂了多少?味道真好吃,要不咱再多訂點?”
蘇長河他們又接了不少訂單,雖然比不上外商大批量訂購,但積少成多,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蘇長河還讓馬超英出去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讓兩個廠子抓緊時間備貨,家裡目前生產的那些,肯定是不夠的。
下午,展銷會繼續,馬超英和許家茂已經熟了套路,兩人留在展台,蘇長河帶著袁浩在會場裡溜達。他想順便看看彆人家賣的都有啥?要是有他們需要的,看在同會場的情誼,說不定還能以便宜的價格拿下。
走到一處地方,就見前面一波外商停留在一個展台前,旁邊的中年男人看著眼熟,好像中午去他們那兒吃過粉條。
蘇長河和袁浩索性站在旁邊的展台,聽他們在說啥。
中年男人唾沫橫飛地介紹,大致意思是這批陶瓷都是他們廠裡的精品,質量上乘,價格優惠,屬實是物美價廉,要是購買數量多,他們還能再便宜……
蘇長河眼看著那名亞洲面孔的小個子外商皺了皺眉,中年男人越說,他的神色反而越發不耐煩,放下手裡的青花瓷蓋碗,和身邊的人說了一句什麼。
其他人沒聽懂,說的是霓虹國的語言,蘇長河也聽不懂,他見袁浩的臉色當即就變了,問道:“他說什麼?”
袁浩壓抑著憤怒,“說……華國的瓷器和華國人一樣,不過如此。”
事實上,那個外商還用了一個詞來形容,他說“廉價”,要不是考慮這場展銷會的意義,袁浩都想衝上去理論。
蘇長河眯了眯眼神,臉色也冷了下來。
沒能成功簽單,瓷器廠陶主任歎了一口氣,不是說霓虹國人最喜歡他們的瓷器嗎?他都給了那麼多優惠,這個霓虹國人怎麼還不滿意?
蘇長河和袁浩上前打招呼,“陶主任。”
陶主任回頭,“蘇廠長,袁同誌!唉,還是你們會和外商打交道……”
蘇長河說:“陶主任,你們一直都是這樣招呼外商的?”
“是啊,這樣不對嗎?領導說我們要為國家多賺點外彙,說不少外國人都喜歡我們國家的陶瓷,我們為了這次的展銷會,動員全廠員工,連續奮戰,特地燒出這麼一批精品瓷器!你瞅瞅,你瞅瞅,這些瓷器多漂亮……”
陶主任瞥了眼走遠的外商團們,小聲吐槽了一句,“真不識貨!”
“你們這樣不行啊……”愣是把精品賣成了大批發。
蘇長河的話還沒說完,陶主任就一把拉住他,“蘇廠長,蘇老弟,你們最有成功經驗,能不能指點指點?”
“指點談不上……”
“哎呀老弟你就彆謙虛了,就你們整的那一套,誰看不出來好啊?你也教教我們,我們這批貨燒得真不容易……”
陶主任一看就比蘇長河年紀大,求起人來真是伏低做小,一點兒都不要面子,旁邊的同事小夥看得目瞪口呆,心想怪不得陶主任能當上主任,中午還叫人家姓蘇的那小子,現在就成老弟了?
經過陶主任的歪纏,蘇長河才道:“我是有點想法……不過要真聽我的,就得大變樣,說不定錢花了東西也沒賣出去,行嗎?”
陶主任是他們廠這次到展銷會來的所有人中職位最高的,也是他們的領頭人,大家都等著他做決定,他糾結、躊躇、左右為難,好半晌兒,額頭上都冒出汗了,終於一咬牙,一跺腳。
“乾了!”
賭一場,賭贏了凱旋,賭輸了,回去他做檢討!
蘇長河招手示意他附耳過來,他耳語道:“你這樣……再這樣……”
“這樣行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蘇長河提醒道:“做東西還需要時間,你們要不要試,最好早做決定。”
幾個外商停在了蘇長河他們的展台前,馬超英許家茂招待人成,但兩人也聽不懂外語,蘇長河和袁浩趕著回去,也沒再多說。
瓷器廠的幾個職工圍在陶主任身邊,“主任,他說了怎麼讓外商簽訂單嗎?”
“我們跟他們不一樣,我們的產品也不是吃的,能跟他們學嗎?”
“是啊,主任,咱們要怎麼辦?”
陶主任想了又想,看著蘇長河他們那邊熱鬨的樣子,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讓幾人按他的要求,各自去采買。
第二天,展銷會現場,其他廠商突然發現,瓷器廠展台竟然也跟大家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