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拱火(修 誰要是讓他不痛快,他就讓誰……(1 / 1)

帶著爹媽穿七零 醉魚仔 10536 字 6個月前

蘇長河帶著一大堆行李, 拉著兩個孩子,一路打聽,終於找到了醫院。

“乘警同誌, 乘警同誌?”

醫院走廊上, 男乘警靠在牆上,雙眼放空。這位乘警同誌是個年輕小夥子,連對象都沒有,更彆說孩子了。第一次見識生孩子, 就給他留下了深刻的陰影。

“乘警同誌?”

聽到有人叫他, 男乘警條件反射地站直身體,“啊在, 同誌你好!”

“你好你好,剛才和你們一起送孕婦過來的那位女同誌呢?”

“在裡面。”男乘警指指旁邊的病房, 蘇長河帶著兩孩子進去,一進去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生了?!”

“生了, 母女平安!”

新生命的降臨總是讓人感到高興, 馬蕙蘭臉上帶著笑容,“是個急性子的小姑娘, 等不及到醫院就要出來。”

“是啊,這小丫頭可真迫不及待。”江敏芝靠在床上, 看著懷裡的孩子,眼神溫柔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張大寶見到母親,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媽!”

“大寶,”江敏芝撫摸他的頭頂,“彆怕彆怕, 媽沒事了,你看,這是你妹妹,她叫路生。”

蘇月好奇地看著剛出生、紅彤彤皺巴巴的嬰兒,“路生?”

江敏芝解釋道:“馬路的路,生命的生。他出生在路上,經曆過意外還能平平安安的降生,也是一段有意義的經曆。”

呃……一個小姑娘叫路生,好吧,挺有紀念意義,蘇月隻能為小路生慶幸,還好她沒出生在火車上,要不然豈不是得叫火生、車生?

江敏芝的娘家就在滬市,乘警同誌已經聯係了她的家裡人,蘇家三人便功成身退。

從醫院到滬市第一紡織廠,有公共汽車,三人乘車,曆經一個多小時,終於到了紡織廠。蘇家的房子是單位分的房,就在紡織廠附近。

此時已經是早上八九點鐘,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巷子裡十分安靜,隻有一個大媽正拿著報紙引煤爐子。

蘇長河一走進來,大媽擰著眉打量他,“長河?你是蘇家老四吧?”

“是我,王大媽,您怎麼這時候起爐子啊?”

有些人家為了省煤炭,晚上不用,就把煤爐滅了,大清早再起。不過大家早上要用熱水,一般六七點爐子就燒起來了。

“還不是這批炭!真不禁用,忒耽誤功夫……”王大媽抱怨兩句,一雙眼睛跟探照燈一樣,“在蘇月和馬蕙蘭身上上下掃視。

“這是……你媳婦孩子吧?”

“是,我媳婦馬蕙蘭,閨女蘇月。惠蘭,來我給你介紹,這是王大媽,就住我們家隔壁,小時候看著我長大的。”

馬蕙蘭叫了聲王大媽,蘇月也跟著叫了聲,“王奶奶!”

“哎呦這乖囡囡長得可真俊!你奶奶今天在家,見了你呀,肯定高興得找不著北!”王大媽說著邊便先一步往蘇家去,“苗翠花,苗翠花,你家老四回來了”

看起來比他們還激動。

蘇月馬蕙蘭二臉懵逼。

蘇月:?

馬蕙蘭:??

蘇長河知道怎麼回事,憋笑道:“王大媽和蘇老太太不對付,沒啥壞心思,就是屬於那種‘給你添堵我就高興’。”

蘇老太太正在院子裡公共水池洗衣服,突然聽到老四回來,臉上難掩驚訝,不過她很快擺出熱情慈愛的表情。

王婆子還在這兒呢,她和這婆子鬥了二十多年,能叫她看自家笑話?

“老四回來啦?”蘇老太太眼神兒都沒給王大媽一個,直接迎上蘇長河幾人,“這孩子!回來怎麼也不提前打聲招呼?老四媳婦,這是月月吧?哎呦奶奶的乖孫女,快進屋坐!”

要不是聽她爸媽說過,從小丫出生,蘇家人從來沒看過她,蘇月差點真以為自己是她的乖乖孫女。

門一關,屋裡氣氛就尷尬起來。

蘇老太太板著臉不說話,她既擔心老四回來又要鬨事,又想起上回他走的時候,說的那些紮心窩子的話。

都是她的孩子,哪一個她不心疼?這不是沒辦法嗎?她和孩子他爸就這些本事,工作給了這個那個沒有。老四年輕,老丈人又是生產隊大隊長,他在鄉下,就算日子不好過,總餓不死他。

老二就不一樣了,拖著三個孩子,媳婦又不頂用,腿腳還跛了!工作不給老二,老二一家怎麼活?

生這麼些孩子,一個個都是討債鬼!

蘇長河這次回來可不是討債的,恰恰相反,人家還帶了東西回來。

他拿過裝特產的行李袋,往老太太腳邊一放,一樣一樣往外掏東西。兩條鹹魚,一隻熏雞,一兜乾蘑菇紅棗……

每掏一樣,老太太的眼睛就瞪大一點,“你哪兒來的?”

“老丈人家給的啊!”蘇長河坦坦蕩蕩,“這不是蕙蘭第一次來……”上回不算,那就不是正式登門。

“……嶽父家特地給淘換的,說蕙蘭作為兒媳婦,這麼多年沒機會在跟前照顧您二老,難得來一次,帶些東西孝敬您二老。”

他也不算說謊。

鹹魚和熏雞確實是從老馬家拿的,丈母娘的手藝。他這個丈母娘忒會過日子,家裡倒騰雞鴨魚生意,這些不缺,有時候給老馬家送點,丈母娘醃的醃,熏的熏,全給收起來了。

馬老太太還計劃著留到過年吃,蘇長河當時聽學文學武兩孩子說時,差點沒笑出來,這才六月初,到過年還有半年呢!

這次回蘇家,鹹魚熏雞倒是用上了。

走之前,蘇長河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帶點東西過來,不圖彆的,他現在是蘇家老四,爹媽該孝敬還是得孝敬。

不過孝敬歸孝敬,功勞還是得按在蕙蘭頭上。

一個優秀的男人,要會在婆媳之間打圓場。

蘇老太太收了糖衣炮彈,對馬蕙蘭果然不像剛才當沒看見。蘇月適時地湊上前,仗著年紀小,殼子嫩,露出兩酒窩,甜甜地喊道:“奶奶!”

“奶奶我爸和您長得真像,怪不得我爸長得好看,原來都是遺傳您!”

上到八十歲,下到八歲,沒有女人不喜歡人誇自己,尤其誇自己的還是一個小孩,小孩子說的當然都是真話。

“咱家乖囡囡可真是會說話!”蘇老太太笑眯了眼。

她也確實長得好看,鵝蛋臉,大眼睛,雙眼皮,眼角淡淡的細紋,笑起來慈眉善目。

老太太一高興,中午特地給蘇月蒸了一個雞蛋,點上香油,香得撲鼻。

然而就一碗蒸雞蛋,也惹出事來。

蘇家人口多,老太太老爺子生了三兒一女,老大蘇長江,老二蘇長海,老三蘇長麗,老四蘇長河。

除了嫁出去的女兒,現在家裡老大一家,老二一家,再加上回來的蘇長河一家。孫子輩的孩子有七個,老大兩兒一女,老二兩女一兒,說起來也隻有蘇長河膝下一根獨苗苗。

家裡人一多,就容易鬨矛盾,比如這一碗蒸雞蛋。

老太太想的是,這個孫女第一次回來,怎麼也得表示表示,老四媳婦帶了鹹魚熏雞來,今天桌上有肉,那就單獨給這個孫女蒸碗雞蛋。

所以上桌的時候,她就把蒸雞蛋放在了蘇月面前,特地說,“這是給小妹妹的。”

蘇月當然是一迭聲,“謝謝奶奶,奶奶你真好!”,然後愉快地笑納了。

旁邊的蘇家寶卻不樂意了。

蘇家寶是蘇長江和王芳的小兒子,今年五歲,和蘇月一樣大。蘇月沒來之前,他是家裡最小的,很受蘇老爺子蘇老太太疼愛,家裡有什麼好吃的,一般都是先給他。

這小子也養成了吃獨食的習慣,見奶奶端上來的蒸雞蛋不是給他,而是給一個沒見過的丫頭片子吃,當即便大喊大叫,“那是我的!”

蘇月才不慣著他,要是好言好語,乖乖地問她,她還能分他一半,可要是熊孩子?

不好意思,給我的就是我的。

蘇老太太哄小孫子,“妹妹第一次來,雞蛋給妹妹吃,桌上還有肉,你看,都是妹妹帶來的,家寶吃肉。”

老太太切了半隻雞,放了蘑菇土豆,燉了一大鍋。

蘇家寶喜歡吃肉,但就是護食。他認定家裡獨一份的蒸雞蛋是他的,今天卻給彆人吃,他就是不肯。

蘇家寶踩著凳子,伸手去搶。

蘇家吃飯的桌子是蘇老爺子自己做的折疊桌,平時不用收起來,吃飯的時候拉開,方便是方便,就是不夠結實。

蘇家寶長得虎頭虎腦,小胖墩一個,他胳膊撐在桌邊,另一隻手往前伸,大半個身體都壓在桌子上。

桌子不平衡,歪了歪,差點倒了。桌上的碗筷盤子發出一陣響動。

王芳中午下班,見小叔子一家回來了,心裡本來就不痛快。這會飯桌上兒子還鬨出動靜,面上過不去,抓著筷子就抽在蘇家寶手上,罵道:“吃吃吃,吃什麼吃?沒吃過雞蛋啊?吃不死你!”

她教訓兒子蘇長河沒意見,可指桑罵槐罵他閨女就不成了。

蘇長河夾了一塊肉給閨女,“我閨女還真沒吃過家裡的雞蛋,不像家寶他們,從小生活在城裡,吃雞蛋喝牛奶,哎呦難怪家寶長得這麼福氣!我家月月就可憐了,瞧這瘦巴巴的樣兒,難得回來一次,爸媽心疼月月,給單獨蒸了碗雞蛋。”

“大嫂你不會不高興吧?你要是不高興就直說,可千萬彆打孩子呀!”蘇長河茶裡茶氣,“家寶才五歲,就是不懂事,好好教就是了。大嫂我說話直來直去,心是好心,要是哪裡說的不對,你千萬彆跟我計較啊。”

王芳被噎得臉色難看,半晌才擠出笑,“怎麼會?”

“那就好!”蘇長河笑了笑,“我們還打算在家裡多住幾天,大嫂不會不高興就好。”

“住幾天?”

王芳臉上的笑掛不住了,她忍了又忍,沒忍住,“長河,咱家什麼情況你也知道,你看看,屋裡就這麼大點地方,你們回來住哪兒?”

蘇家的房子有四十多平,本來有兩間屋子,蘇老爺子蘇老太太帶著大孫子住一間,蘇長江王芳帶著女兒和小兒子住一間。

後來老二一家回來,接了老爺子的工作,二兒媳婦牛小麗沒有工作,兩人不可能分到房子,隻能住在蘇家。老爺子老太太的房間給了他們,老兩口就在客廳搭了一張床睡。

王芳本來就嫌棄家裡不夠住,她大兒子都十四了,以前跟著公公婆婆住還好,現在一張床根本睡不下,不得不搭張小床,弄得房裡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老四一家還要住幾天,住哪兒?貼牆上啊?

“老四啊,你這好端端的又回來乾什麼?不是我說,咱家沒門路活動,上回長麗倒是給你找了個機會……”

王芳說到這兒頓了頓,瞥了一眼老四媳婦,見她捧著碗一門心思吃飯,心道這也是個呆的,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老四上回差點和彆人結婚。

一旁的牛小麗眼神閃了閃。

王芳繼續說道:“上回是你自己不願意的吧?還鬨了一通,差點讓人家看笑話。你自己說要回鄉下,我們又沒逼你,這才多久,你又攜家帶口過來……”

“咱家又不是領導乾部家,家裡有錢有糧,鄉下來幾個窮親戚,想住就住,想吃就吃。咱家什麼條件?老四你不能光想自己,不為彆人想想。我跟你大哥已經夠不容易了,爸媽都沒有工作,老二才接班,工資低,家裡十幾張口等著吃飯。你們再回來……”

老二一家回來,王芳就憋了一肚子火。

本來家裡就他們這一房,公公、長江和她三個工人,三個孩子上學,婆婆操持家務,日子過得綽綽有餘。

結果老二一家突然回來,老二接了公公的班,工資花不到他們頭上,還帶回來幾個拖油瓶。

老二媳婦兒沒工作,她家的三個孩子跟著她走,都不是城裡戶口,每個月吃糧食都得花錢買。老二媳婦在家閒著,就糊點火柴盒,天天還喪著一張臉,說兩句就掉眼淚,好像她這個大嫂欺負她一樣。

現在老四一家還要回來,又多了三個吃白飯的。

沒錯,王芳根本不相信蘇長河說的住幾天的鬼話。小叔子怎麼可能不想回城?上次要不是老二突然冒出來,接公公班的就是他。

什麼“生產隊有事過來出公差”,鄉下的破生產隊還有公事要到滬市來辦?還有誰家公事出差還帶著老婆孩子一起?

肯定是計劃著說住幾天,然後幾天又幾天,住著住著,就賴著不走了。

小叔子就是奸猾。

蘇長河聽著她話裡話外的意思,突然想起一些往事。

他沒回王芳,看向一直埋頭吃飯、好像沒聽見他媳婦兒說話的蘇長江,似笑非笑道:“大哥,要是我沒記錯,咱家房子是廠子裡分給爸媽的吧?”

蘇老爺子蘇老太太是廠子裡的老工人,當年兩人在一起就是雙職工,分房也是第一批分的。

蘇長江和王芳就不一樣了,他倆雖然也是雙職工,但是,一個是後來找關係進去的,另一個接的是蘇老太太的班。

紡織廠工人多,家家戶戶都有不少孩子,孩子大了要結婚,都等著分房。廠裡又沒有多餘的地方,每次分房都是僧多粥少,蘇長江和王芳的資曆還不夠。

“我也是爸媽的兒子,在家裡住的資格還是有的吧?還是說這麼多年,我和二哥下鄉不在家,有人住著住著就把這房子當成自己的了?”

這話說的,蘇長江和王芳臉色一變,蘇長海和牛小麗卻暗暗叫好。

沒錯,這房子是爸媽的,真說起來他們二房也有份,憑什麼大哥大嫂表現得好像房子是大房的?自從他們回來,動不動就掉臉子,兒子多吃一口飯都要指桑罵槐。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這樣吧?爸媽可還在呢!爸,媽你們受委屈了,房子是你們的,工作也是你們的,都給了彆人,彆人不記著你們的好,反而要當你們的家,這和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有什麼區彆?”

蘇長河使勁拱火,他可不是什麼好人,誰要是讓他不痛快,他就讓誰不痛快。

“現在你們還沒老呢,等以後年紀大了,走不動路了,隻能躺床上,還能指望人好好照顧、好好孝敬你們嗎?”

一直貫徹“不聾不啞,不做家翁”精神,對老四和老大夫妻倆的之間的矛盾全當沒聽見的蘇老爺子蘇老太太臉色也變了。

老四說的話雖然有挑撥的嫌疑,但是他確實說中了。

以前老爺子有工作,他的工齡長,職級高,工資也多,在家裡基本上是大家長的身份,發了話沒人不聽。這幾個月,老兩口在家裡說話明顯沒有那麼管用。

就像老四說的,現在都是這個態度,以後,他倆年紀大了,老大兩口子能孝順他們嗎?

看著一桌子大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被他爸挑撥的躁動,蘇月和她媽默默對視一眼,暗暗為她爸的戰鬥力鼓掌。

蘇長河繼續洗腦,“我要是你們,當初就不會把工作給彆人,就算要給也得收錢,外面一份工作起碼得賣大幾百。您二老想想,這世上有比錢更可靠的嗎?隻要手裡有錢,還怕兒孫不孝順?再說這房子,就算是親兒子怎麼了?親兒子住也該給租金。”

“您二老養大兒子,給兒子娶了媳婦,現在還在帶孫子,已經儘了做父母的責任。這當兒子的要是孝順,就該主動為你們想想。”

蘇長河意有所指,然後他這個孝順兒子當場掏出錢來,塞給蘇老爺子蘇老太太,“這是我們一家三口住幾天的租金,您二老收著,快收著!我離得遠,有事也顧不上,你們手裡有錢我才放心。”

“當然,大哥二哥都是孝順的人,隻不過以前沒想到,讓我拔了頭籌,以後肯定會為你們想想的,是吧大哥二哥?”

蘇長江、王芳、蘇長海、牛小麗四臉呆滯。

不是……還真給啊?住幾天都給租金,他們怎麼辦?

蘇長河用本來就打算孝敬給蘇老爺子蘇老太太的錢,成功的表了一番孝心,順帶把大哥二哥架上去了。

就這樣,蘇長河一家住下了,並且因為出錢出物又為老兩口說話,享受了一番貴賓待遇。

對此,蘇長江夫妻倆很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