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第一百二十九章 “彆負我。”(1 / 1)

次日, 昭懿醒的時候華媯容並不在房中,這讓她愣了一下,還伸手摸了下一旁的床榻。

冷的。

像是早就起床了。

先前在船上, 她每次睜開眼都是在華媯容的懷裡, 今日的變化竟叫她有些不適應。

華媯容是深夜後才回來的,那時昭懿都已經睡下了。她今日在客棧裡待了一整日,華媯容讓他的手下給她留了話,說他有事外出, 讓她哪兒都不要去。

昭懿被水聲吵醒,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是華媯容回來了, 她想了想, 還是爬起來披了件外衣下榻,“鳳愚?”

水聲驟停。

“我吵醒你了?”華媯容的聲音響起。

“我白日無事做,睡了很久,方才本就睡得淺。”昭懿在屏風外停住腳步, “你用過膳了嗎?”

“沒有。”

昭懿道:“那我叫人給你弄點吃食?”

“嗯。”

一刻鐘後, 一碗青菜寡水面端了上來。

華媯容是個不挑嘴的,寡水面也吃得一乾二淨,昭懿在旁陪著,給他倒了杯溫茶。一杯茶入肚後,他將身體往椅背一靠,漂亮眼珠子往昭懿身上一睋,忽而伸臂把人抱到腿上,“你今兒怎麼對我那麼好?”

話是這樣說,眉眼明顯舒坦開。

昭懿白日便猜想過他今日外出的緣由,多半是為了她的事奔走。人與人之間不能總是剃頭挑子一頭熱,華媯容冒著危險送她來上京, 為她的事費心,她總要待他好些。

但這些肯定不能直接跟他說,說了便像是利益交換。

因此,昭懿隻定定地看著他,“你不喜歡?”

話方落地,就被人揉進懷裡,頭頂上方傳來華媯容的聲音,“後日卯時,我帶你進大昭皇宮。”話語一頓,他聲音沉了不少,“不過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保證,你不會留在那裡,等事情了了,跟我回巫國。”

昭懿從求華媯容派人送她回上京的那時,就知道他肯定會私下去調查。雖然她沒提自己回上京的緣由,但從茶樓華媯容安慰她一事可以看出,他是知道她的身世疑雲的。

她來上京是想面對面問父皇,問昭霽元所說是否當真,她是否真不是他的女兒,而他又是否真的殘忍殺害她的生母和昭霽元的母妃。

她雖然從未見過貴妃,可她心目中是一直將她視為自己的母親,視昭霽元為自己一母同胞的皇兄。

如果昭霽元所言並無虛假,那她除了跟在華媯容身邊,似乎沒有下一個去處。

倘若昭霽元所言字字非真,她還是父皇的女兒,那她……

昭懿明白華媯容的顧慮,他送她來上京,不會善心到留她在父皇身邊。她必須跟他回去,不然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可這裡又牽扯到其他問題,華媯容還會不會出兵攻打大昭,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華媯容攻打她的母國。

但不管昭霽元說的真與假,她隻能跟華媯容回去,她不回去,他隻怕出兵的速度更快。

前世他也是如此,為了嘉月出兵。

越想越亂,像纏在一塊的蛛絲,昭懿隻能暫且擱下昭巫兩國的糾紛,她現在擔心也無用,昭霽元還在虎視眈眈,她要阻止華媯容出兵,甚而勸動他降服昭霽元,都是一件大難事。

她能做的隻是希望於在華媯容心中,她的分量更重些,他會為了自己遲疑思慮,這樣的話,還有可商量的餘地,也許五座城池能暫保大昭太平。

什麼都不出,換華媯容退兵,這種可能性太渺小,就算華媯容首肯,怕是那位巫國國主也不會同意。

“我會跟你回巫國。”

昭懿直起身體,雙眸認真地看向華媯容。從決定自己和親開始,她就想過這輩子就長居巫國,隻是中間發生了許多事。她說完猶豫要不要再將後面的話說出。

比如她希望華媯容能尊重她,愛而相敬,才是夫妻之道。她不想成為他豢養的籠中鳥,他嬌養她,卻不給她半分尊重,一面看似對她情深似海,一面瞞著她對她身邊人出手,對她母國出手。

遲疑再三,昭懿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等此事了了,再尋個機會同他好好說罷,現在並不是個好時機。

華媯容得了昭懿的承諾,似乎依舊不放心,當真是兵蠻子,一身用不完的精力,在外奔走一日還有餘力。

昭懿玉體沾滿細汗,隻覺得小死一回,最後求饒地嗚咽叫了好多聲夫君,勉勉強強才得了憐惜。

華媯容把人重新摟入懷中,閒不住般又在昭懿腮肉處落下幾個吻,一路吻到耳後,鼻尖儘是她身上的甜香後,深深一吸氣,“溶溶。”

閉目養神的昭懿聽到自己的小名,不由睜開眼,她眼睫濕漉漉的,一雙眼則盈汪汪,透著掩蓋不掉的春.情。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喚她小名。

“彆負我。”

昭懿沒想到會聽到這三個字,她怔愣住,而說出那話的男人在這瞬間將她徹底摟入懷裡,臉也被迫埋進他胸前,像是不想叫她看清他此時神情。

恰好,她貼的位置是他胸口,聽到他一聲又一聲強而有勁,似戰鼓的心跳。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的心仿佛也跳快起來。

也許是夜太深了,神思遲鈍,又或許的確是華媯容的情緒影響到她。

她兩輩子曾得過一些愛護,父皇疼愛她,可現在父皇可能不是她的父皇。皇兄對她知疼著熱,可轉眼那些厚愛皆可收回,她也曾將香薇和香眉視為非常重要之人,但她們會為了自己豁出命,卻也會為了一己之私在一國大事上糊塗拎不清。

昭懿不知道該說什麼,良久後,伸出雙手回抱住華媯容,他一身汗,她也是,倒也說不上嫌棄了。

她聽到自己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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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日卯時初,天色濃黑,昭懿穿上太監服,跟著采買的太監進了宮。

她身旁是同樣換上太監服的華媯容,隻不過她的鞋子裡塞了不少東西,肩膀也墊寬不少,華媯容則必須將背彎得再彎,才不至於身高差看起來太多。

從掖門旁的小偏門進入,那些侍衛檢查的時候,昭懿心跳得極快,她不怕自己被發現身份,是怕旁邊的人被發現。

華媯容也太過大膽,敢隻身入大昭皇宮。

她本不欲讓他陪同,但他卻是反問:“你想叫誰陪?”

他將他手底下那群下屬名字念了個遍,最後竟古怪地吐出夜柳的名字,“你彆告訴我你想著夜柳。”

什麼亂七八糟的。

夜柳此行都沒有來,她叫夜柳陪什麼。

華媯容似乎看懂她表情,嗤聲道:“你那個宮女和矮子也不行,我不信他們。至於其他人,他們武功都不如我。”

“可你是巫國少主,你……再天大的本事,能一人敵過千軍萬馬?”昭懿雖不清楚內廷有多少侍衛,但數量肯定不少,華媯容再厲害,萬箭齊發,他也會變成一隻刺蝟。

她以為這樣說能勸動華媯容,哪知道他反而唇角一翹,“你在為我心憂?”

昭懿沉默。

面前的男人沒完沒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心憂於我?”

罷了,他最好彆成為一隻強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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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昭懿和華媯容入宮的同時,烏荀嘎吱一聲推開了南琴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