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在嵐山基地呆了兩天,確定唐十二在這裡不會有意外，宋春時跟狩獵隊一起出城去了。
那天著陸時，她留意了一下,基地所在位置，差不多是古藍星時期九州腹地，她想看看這裡的山川河流是否依然熟悉。
狩獵隊隊長是那位凱南大叔,此次出城總共十來人,成員大部分是青壯年,隻有宋春時跟名叫小金的男孩年紀偏小。
“你怎麼不跟他們一起上機甲課？”宋春時問小金。
唐十二的課堂上，年輕人比成年人多，因為大部分成年人需要工作。
嵐山基地內數萬人口，除了未成年小孩，以及失去勞動力的人,其他人員從事各種各樣的分工，其中狩獵隊風險最高,但毫無疑問，待遇也是最好的。
小金揚了揚下巴，自得道：“因為我通過狩獵隊考核了，那些笨蛋比不過我,除了上課還能乾嘛。”
“這麼厲害。”宋春時捧場笑道。
小金越發自得，“每次狩獵隊回城,我都會用積分買一大杯果汁,他們隻能看著我流口水。”
又聽到那一言難儘的果汁，宋春時嘴裡條件反射開始分泌唾液，效果比望梅止渴來得還快。
那天被果汁弄到懷疑人生後，她還以為是基地的人口味奇特，就喜歡喝這種酸不溜秋的東西,後來才知道，都是因為資源匱乏。
基地中的人雖然不至於挨餓，但一日三餐吃的大多是營養劑，偶爾加餐也就是來點肉。像什麼天然果蔬，因為數量稀少，價格讓普通基地成員望而卻步，隻有狩獵隊的土豪才能隔三差五吃上一回。
如此一來，喝到果汁，就成為一種身份的象征，也被許多小孩視為奮鬥目標。
狩獵隊的座駕還是那輛大型皮卡，這回要去遠離基地的一處戈壁灘狩獵，據說那戈壁灘上有不少禽類築巢，眼下是繁殖季節，他們打算去偷蛋。
“那種鳥最喜歡把人抓到半空，扔下來摔死再吃掉，聽我媽媽說，以前基地沒有保護罩的時候，很多小孩子就是這樣被抓走吃掉的。”小金語氣嚴肅地為她介紹。
宋春時好奇：“基地以前沒有保護罩？後來怎麼會有？”
“因為唐老大來了，”小金臉上表情一變，滿是崇拜，“和唐老大一起來的還有許多厲害的人，在基地裡建起高樓，建起保護罩，我們再也不用擔心睡覺的時候被野獸叼走。有些壞人想搶我們的地方，都被唐老大打跑了。”
從數百年前開始，星際各國就把古藍星當成流放地，那些被流放的，有些是政治鬥爭中的失敗者，更多的是真正罪大惡極之人，古藍星上因此形成大大小小的聚居地。
宋春時可以想象，在這片奉行弱肉強食的土地上，想要維持嵐山基地這份秩序與文明，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行駛了大約一個多小時，車輛經過一片殘垣斷壁，看起來似乎是人類曾經生活過的痕跡。
車上的人看著那片遺跡，臉色顯得有些沉重，連
活潑的小金都沉默下來。
宋春時心下疑惑，隻是擔心其中有什麼忌諱??[]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並沒有多問。
經過那處遺跡不久，前方出現一座戈壁灘。
遠遠的還未靠近，車輛便熄了火，靠慣性向前滑行。
小金壓低嗓音對宋春時道：“要小心，不要發出聲音，不然鳥群會集體攻擊我們。”
宋春時眼力好，隔著老遠，看見前方那座陡峭的崖壁上，密密麻麻滿是黑壓壓的孔洞，每個洞穴代表一個鳥巢，數百上千隻巢穴，可以想象，假如所有的鳥發動攻擊，將會是怎樣遮天蔽日的場面，都不用提彆的，光光鳥糞就能把他們淹沒。
“要怎麼拿到蛋？”她同樣小聲問。
“看這個。”小金嘿嘿一笑，從坐墊底下掏出一張黑布，布上沾滿羽毛，“這種鳥視力不好，我們可以假裝成他們的同類，隻要不出聲就不會露餡。”
宋春時看了眼布上稀疏的羽毛，有點懷疑，如此簡陋的偽裝真的能糊弄過去？
隊長凱南分了張黑布、一個用來裝蛋的網兜給她，除了司機外，所有人跳下皮卡，披著黑布，無聲往峭壁靠近。
不時有大鳥出入巢穴，翅膀撲扇的聲音在半空響起。
有幾回，宋春時感覺翅膀帶起的風就在自己頭頂上，下意識屏住呼吸，隨時準備出刀，但那些鳥，愣是沒看出他們這幾個黑漆漆並非同類，依舊管自己飛來飛去。
她微微鬆下警惕，看來狩獵隊選擇這種方法，果然有他們的道理。
一行人摸索到峭壁下方，最矮的巢穴大約一人高。
宋春時學著其他人的樣子，把臉蒙住，隻露出一雙眼睛，扒著巢穴邊緣，慢慢地抬頭，一眼就看見了巢穴裡的蛋，以及蛋上面蹲著的一隻大鳥。
不知道這種鳥視力到底差到什麼程度，她這樣伸手去摸它的蛋，是不是也不會被發現？
如此想著，一隻手慢吞吞伸出去，無視那隻虎視眈眈的鳥，就要摸人家的蛋。
快要碰到的時候，鐵鉤似的鳥喙突然狠狠啄下。
宋春時立刻縮手，隻聽篤地一聲，巢穴地面的岩石被啄出一個洞，那隻鳥身上羽毛豎起來，豆大的眼睛凶狠地瞪著她。
好吧，事實證明，這些鳥眼神雖然不好，但的確沒瞎。
大概要守護鳥蛋，那隻鳥並沒有衝出來追趕她的意思，宋春時在這裡偷蛋不成，又朝第二個鳥巢進發。
巢穴裡還是有大鳥守著，這回她沒有冒然出手，而是整個人扒在穴外靜靜等待。
那鳥孵蛋時並不安靜，一會兒啄啄羽毛，一會兒整理巢穴，就在它再次回頭梳理尾巴上的長羽時，宋春時瞬間出手，在一秒鐘內，完成偷蛋、裝蛋、繼續潛伏等一連串動作。
那隻鳥毫無所覺，整理完尾巴上的毛，又開始到處撓癢。
它撓了下左邊翅膀，宋春時偷顆蛋，它撓了撓右邊翅膀，宋春時又偷顆蛋。
終於，在六顆蛋隻剩三顆的時候，大鳥終於察覺不對
，站起來反複扒拉僅剩的三顆鳥蛋，嘴裡發出警惕的叫聲。
此時，宋春時已經在向第三個巢穴進發。
這種鳥能將人抓到半空，個頭自然不小，鳥蛋塊頭也很大，比小孩腦袋還大一圈。
她摸了大概六七個巢穴，身上網兜就裝滿了，正準備往下爬，突然看見頭頂上方外橫生出一棵不知名的果樹，幾枚紅色果子燈籠一樣搖晃著。
她對野果沒什麼興趣，但想想在嵐山基地想吃到天然水果有多不容易，就順手摘下來塞進網兜縫隙裡。
雖然是個新手，宋春時卻因為速度夠快，第一個返回皮卡，後頭上來的人見到她的收獲，無聲豎了個大拇指。
“還有誰沒到？”隊長凱南清點人數。
宋春時看了眼自己身邊的空位，“小金還沒來。”
“他在那。”有人指著車外道。
戈壁灘上，一個黑色身影剛剛爬下峭壁，動作緩慢地往集合點靠近。
隊長皺了下眉，“太貪心了。”
小金除了背上的網兜，兩隻手還分彆捧了隻鳥蛋，此外又要兼顧偽裝，動作變得十分緩慢。
好在這幾百米距離並沒有意外，小金看著車上的隊友，臉上掩蓋不住喜悅的笑容。
轟——！
一顆炮彈突然在他不遠處炸開。
數百隻大鳥被聲音震動，衝出巢穴，霎時間，鋪天蓋地的黑色翅膀，仿佛黑雲壓城，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撲來！
“小金！”
小金撲在地上，半晌沒有動靜。
凱南立刻道：“你們先走，我下去帶他。”
“我來。”不等他動作，宋春時已經從車上躍下，輕身武技發動到極致，數秒鐘內掠到小金身邊，拉起他就往回跑。
那些鳥的動作同樣很快，它們發現了入侵者，嘴裡發出憤怒的啼叫，飛在最前面的，鳥喙已經要朝著兩人頭頂啄下。
砰——砰砰——
狩獵隊成員為兩人掃尾，黑色鳥羽在宋春時身後炸成血花。
車輛已經發動，她拉著小金提氣縱身躍起，半途在路邊石頭上借力，幾次點地後，成功躍上車鬥。
“好！”成員們紛紛喝彩。
將小金放到地上，快速檢查一遍，發現他身上沒有大的傷口，應該隻是被震暈，宋春時鬆了口氣。
她起身來到後方，拔出長刀，自下往上一挑，就將一隻撲下的大鳥切成兩半，劈、砍、切、挑……長刀隨著她的動作變幻攻勢，快得幾乎能看見殘影。
黑壓壓的鳥群從半空俯衝，已有隊員閃避不及被啄傷，宋春時加入後，大家頓時感覺壓力大減。
成員們一槍一隻鳥，而她一刀劈下，餘勢往往還能削掉後方大鳥的半邊身體。
沒多久，鳥群便損耗了一小半，剩下那些見不是對手，既不敢發動攻擊，又不甘心放過他們，隻能遠遠墜在車輛後方，憤怒地鳴叫。
“總算不追了。”狩獵隊成員抹
了把臉上的汗。
宋春時皺眉問：“剛才那枚炮彈怎麼回事？”
明明一切都很順利，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爆.炸，就算小金動作慢點，也不會被發現。
“肯定是約翰那幫人乾的，”一名隊員罵了句粗口，“拿我們當誘餌，靠，彆讓老子逮到他們！”
“是有人用我們吸引鳥群的注意，方便他們自己偷蛋？”
“對，那些人彆的本事沒有，最擅長對同類下黑手。”
宋春時想了想，“既然這樣，我們為什麼不立刻回去算賬？現在時機不是正好嗎？”
巢穴裡的鳥幾乎都飛出來了，如果他們掉頭，鳥群肯定也會返回去，運氣好的話，正好跟約翰那幫人撞個正著，看見有人現場偷蛋，這些鳥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就可以換他們看戲。
狩獵隊成員微微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對啊，咱們現在回去，正好殺他們措手不及，老子早就想教訓那幫人了，隊長，我們回去吧！”
成員們感覺自己傻了，被鳥群追，第一反應就是逃跑，沒想過還能殺個回馬槍，不免為以往錯過報仇的機會懊惱。
隻有隊長凱南看了宋春時一眼，其實從前不是他們想不到，而是根本沒機會想。
比如今天這種情況，如果不是女孩動作夠快，換成他下去救小金，儘管也能救上來，但多半會受傷。到時候，隊員們能從鳥群的追殺下逃脫，就已經算幸運，哪裡還能像現在這樣悠閒地想著報仇。
“隊長？”有隊員耐不住又問了一遍。
凱南看了眼眾人情況，估摸大家的戰力，點頭道：“那就調頭。”
“調頭調頭，弄死那幫混蛋！”隊員們頓時興致勃勃。
看著偷蛋賊膽敢返回，後方墜著的鳥群氣勢洶洶再次發動攻擊，等被宋春時砍了幾隻，記起死亡的恐懼，又灰溜溜飛走，在不遠處很難聽地叫著。
狩獵隊成員早就留意到宋春時異常突出的實力，此時有人忍不住問：“外面的人都像小宋你這麼厲害嗎？”
他們之中，真正屬於流放者的並沒有幾個，大多是從前流放的人留下的後代，一輩子生活在古藍星，知道有外面的世界，但從不曾見識過。
這個問題要怎麼回答？
宋春時撓撓臉頰，說外面的人沒她厲害，有自誇的嫌疑，說都有她厲害，又不誠實。
她隻好道：“我是上一屆星際體術聯賽冠軍小隊的隊長。”
結果——
“體術我知道，星際體術聯賽是什麼？”
“星際所有人在一起比賽嗎？那賽場得多大？”
宋春時沉默了一下，頭次遇見比她還缺乏常識的人，一時間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土包。
“行了，現在還是狩獵時間，保持警戒。”凱南開口。
隊員們這才收斂了好奇心，警惕地留意四周動靜。
沒多久，車輛再次返回戈壁灘，不出意外，峭壁下此時正停著另一輛車，對方
同樣十來人，仿佛進貨似的，把一堆又一堆鳥蛋裝進車裡，還有人嬉笑著拿蛋當球踢。
跟著狩獵隊的鳥群發現新的偷鳥賊，以及他們手裡的蛋，頓時發出暴戾的嘶鳴，仿佛箭一般向那群人俯衝。
那幫人沒有防備，隻一個衝刺就被衝散隊形，有人連忙爬上車輛逃跑，有人瞬間被啄成血葫蘆。
“快開車！鳥群回來了！”
“等等我，我還沒上車！”
“救命！老大救我！”
嵐山基地狩獵隊遠遠看著，這種情況，他們沒有落井下石，已經是看在同為人類的份上，沒人想過要救這些人。
車鬥裡，小金被外面的動靜吵醒，捂著頭睜開眼，“頭好痛，我怎麼了？”
他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事，立刻哭喪著臉，“我的蛋！我的蛋全碎了！嗚嗚嗚嗚……”
聞言，一名隊員咧開嘴走過去，“真的碎了？我摸摸。”
說完就要向下伸手。
小金嗷的一聲坐起來，顧不得哀悼他的蛋，連滾帶爬躲到車尾，正要向隊長控訴對方的惡劣行徑，突然發現車外戈壁灘上的亂象，驚得瞪大眼睛。
那幫人最終沒能逃脫，司機操作失誤，慌忙中一頭撞向峭壁，把車撞廢了，剩下的人沒跑多遠，就被憤怒的鳥群趕上。
戈壁灘下血跡斑斑，小金到底年輕，見到這樣的慘狀，不適地移開眼。
但他很快想到之前這些人的作為，對方明明也可以通過偽裝，順利得到鳥蛋，卻偏要拿彆人做誘餌。
小金很清楚，如果自己小隊沒能逃脫，也會落得相同下場，於是心腸又硬了起來。
經過這輪搏殺，鳥群數量再次減少，已經構不成威脅。
狩獵小隊成員跳下車，這回都沒有偽裝，直接奔著另一隻小隊的車輛跑去，把他們車上的蛋往自己車裡般。
看著車鬥裡白.花.花的鳥蛋，眾人搖頭，“嘖嘖嘖，這些人比小金還貪心。”
要是他們能適可而止，彆想著把車裝滿，早點離開，也不至於被鳥群迎面撞上。
不過，想到這些蛋最終便宜了自己，狩獵隊成員又喜笑顏開。
“這回多虧小宋，不但幫基地獲得大豐收，還除掉了約翰那個禍害，小宋是大功臣！”
“沒錯，還有小金，之前要不是小宋下車把你拉上來，你的蛋就真的被那群鳥給叼去吃了，看你下回還敢不敢貪心。”
小金被隊友的話嚇得打了個哆嗦，連忙搖頭：“不敢了不敢了。”
又跑到宋春時旁邊，感激道：“宋姐姐，謝謝你，等回去了我把我的蛋分你一半，不，全部給你！”
剛才下車搬鳥蛋的時候，屬他最積極，一心想要彌補自己之前的損失。
雖然他話裡意思沒錯，但有隊員之前的調侃，宋春時覺得什麼你的蛋、我的蛋，怎麼聽怎麼彆扭，乾巴巴道：“不用了，我也有。”
說完感覺更加彆扭，隻得扯開話題，“我之前摘了幾
個野果，你看看能吃麼？”
小金看見網兜裡那幾個紅彤彤的果子，下意識咽咽口水，“可以，這種長在鳥巢旁邊的野果最好吃了，宋姐姐你運氣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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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吃？”想到之前的果汁，宋春時很難不懷疑。
小金拍著胸膛保證，“好吃，很甜！”
看他那饞樣，宋春時順手掏出一個遞過去，“給你。”
“不用了不用了，這個很貴，宋姐姐你自己吃。”小金趕緊拒絕，對方救了他，還沒表示感謝，怎麼能反收這麼貴的東西。
見他的確不收，宋春時也沒勉強。
回程時，又經過那片殘垣斷壁。
大概宋春時臉上的好奇有點明顯，小金解釋道：“那裡從前也有一座基地，後來被獸潮衝毀了，隻有少數人活下來，我媽媽就是幸存者之一。”
“獸群經常會攻擊人類基地嗎？”
小金搖搖頭，“野獸會攻擊基地，但是獸潮並不常見，野獸不會毫無理由聚在一起。”
宋春時立刻想到星光石，莫非這座基地，也是因為星光石吸引來大量野獸，才被衝毀？
但小金給出另外的原因，“這座基地裡，當時有很多人發瘋了，他們相互攻擊，死了很多人，血腥味引來附近所有的野獸，天亮之後，基地就消失了。”
“發瘋？”宋春時不解，為什麼會發瘋？
“是因為這個啦。”小金指指自己後腦上那道疤，“隻有我們嵐山基地，要求所有人把精神力專區切除，其他基地有很多人不切，他們認為那樣會更加強大。唐老大說，在這裡生存，不切的話，早晚會瘋掉。她還說，強不強，並不是由腦袋裡那個小東西決定，因為她就切掉了，但還是比其他人都強大。”
對於這番話，宋春時是認可的，畢竟她自己就沒有精神力。
有精神力的人，在感知、反應速度等方面，的確會比相同情況下無精神力的人強，但這些可以通過後天努力趕上，甚至超越。
而古藍星星獸肆虐，到處充斥暴戾的逸散精神力，如果不切除精神力專區，長期處於這樣的環境中，人的確會發瘋。
可惜，就算知道這點，也不是所有人都擁有破釜沉舟的勇氣，願意舍棄精神力帶來的便利。
天黑之前，狩獵隊回到嵐山基地。
滿滿一車的收獲，讓基地內男女老少歡呼著跑到大門處迎接。
儘管這些鳥蛋並不會免費分配給所有人，但狩獵隊有收獲，意味著基地有存糧，這樣的認知總是讓人感到安心。
宋春時下了車，艱難擠過人群，正打算回房間休息，眼角看見唐十二站在路邊，應該是剛下課，被這邊的動靜吸引。
她走過去，人還沒到，一枚紅果子已經飛到他面前，“嘗嘗，據說這次是真的好吃。”
上回買的果汁，她自己的沒喝完，也不打算讓唐十二繼續喝。
誰知道對方趁她不注意，一口氣咕嚕咕嚕全喝了，整個人酸得打哆嗦都沒停下，就因為這是“朋友”送的禮物，他不能辜負。
宋春時當時心裡隻有一個想法，這是個狠人。
事後回想還有點小小的心虛，唐十二拿她當唯一的朋友，她卻請對方喝了杯酸倒牙的果汁……咳，希望今天的野果能彌補一下吧。
唐十二原本安安靜靜站在人群之外，接過她拋來的野果，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深灰色的眼睛閃著光芒，“謝謝。”
宋春時擺了下手，“事先聲明，如果又是個酸果子，那我也沒辦法了。”
“我會吃完的。”唐十二含笑保證。
宋春時：“……大可不必。”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身影很快被高樓遮掩。
遠處，唐諾倫與凱南靜靜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
“他現在狀態怎麼樣？”凱南忽然問。
唐諾倫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兒才道：“不論如何，比從前要好不是麼。”
“他不能失控——”
唐諾倫沒什麼表情地打算他，“是的，他不能失控，不能自毀，不論多麼痛苦都得活著，我知道凱南，一直以來我都是這麼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