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桌子……總覺得怪怪的，桌布是綠色的也就罷了，偏偏還短了一截。

看來神女也不富裕啊。

想到這裡，劉徹心思一動，對身後的衛青使了個眼色。

衛青了然，拿出一卷羊皮，和主父偃一起將其展開。

劉徹起身，介紹道：“神女，這是我大漢的疆域圖，我大漢共有七十郡，六百五十七縣[1]。”

說完，對著顧青檸再次拱手作揖，“徹想請神女庇護大漢，賜福與大漢千萬黎民，徹願為神女立祠建廟，讓神女的廟宇遍布大漢七十郡，受天下黎民香火。”

汲黯有些驚訝地看向劉徹，陛下轉性了？居然不求長生，而是求神明庇佑大漢。

他哪裡知道劉徹心裡打的小九九。

劉徹就是想到神女把謁舍開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才有了這個想法。這麼華麗便捷的謁舍，即便不是神祇開的，長安城中的達官貴人也會願意過來住。

更不要說它還提供含有特殊功效的美味佳肴，經常食之說不定可以長生不老呢。

君不見主父偃隻是吃了兩頓，頭上白發就少了許多嗎？

單這兩點已經足以讓人趨之如騖，何況它還定價低廉。

不為錢，又不圖名利，做這些事除了心懷蒼生，想在這荒郊野嶺給那些來往的行人提供一個可吃飽穿暖的暫住地，還能為什麼？

因此劉徹才提出這樣的請求。

若是神女同意，日後還怕沒機會見到神女嗎？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他的小九九被神女毫不猶豫的揭穿了。

隻見神女眉頭微蹙，輕聲一歎：“漢皇，你心不誠哦。”

劉徹心跳如雷：“！！！”

祂知道！

劉徹大腦飛速轉動，片刻間已經想好了說辭，“雖說這隻是徹請神女留下的借口，但徹確實想為神女立祠建廟，絕無半點欺瞞之意。”

“徹平生最大的心願便是修道成仙，徹願拜神女為師，尊神女為帝師，享天下榮華。就如同昔日九天玄女與黃帝一般，不知神女可否為朕指一條道？”

九天玄女是女仙神係中位階僅次於西王母的女天仙，將神女比之九天神女，祂應該會高興吧，劉徹心道。

顧青檸臉色扭曲了一下：“…………”

相傳九天玄女是黃帝的老師，曾教導黃帝房中術，讓他禦女三千女白日飛升。

所以漢武帝死於馬上風是因為效仿傳說中禦女飛升的黃帝？

咦……

顧青檸看劉徹的目光都不對了。

不愧是死在女人床上的皇帝。

顧青檸的變化那麼明顯，時刻關注神女的劉徹又怎會察覺不到，他忐忑道：“神女，徹所求之事，當真無望嗎？”

顧青檸一言難儘：“倒也不是不行，隻是修仙之人講究清心寡欲，你…你可知後世人是如何評價你的？”

劉徹心中頓時一咯噔，並有種不祥的預感，“還請神女告知。”

“漢皇重色思傾國，禦宇多年求不得[2]。”

話落，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頗為複雜：“而且史載，漢皇驕奢淫逸，沉湎酒色，最終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死於馬上風。”

劉徹如晴天霹靂，身形也跟著一晃，還是衛青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陛下？”衛青擔憂道。

劉徹：“！！！”

汲黯等人：(ΩДΩ)

這是他們能聽的嗎？

眾人眼神忍不住往劉徹身上瞟，陛下似乎確實不太節製，明明宮中都有那麼多美人了，還寵幸韓嫣等人。

虧了身子也不是不可能。

劉徹臉色極為難看，忽青忽白忽紅，仿佛調色盤一樣。

這也難怪，任哪個男人得知自己的死因是馬上風，心情都不會美妙，尤其還是大眾廣庭之下說出來。

劉徹有些後悔為什麼要帶這麼多人上來了，早知如此，他就應該自己上來。

係統…係統都呆住了，等一下，死於馬上風的不是漢成帝嗎？而且也沒有明確的史實記載漢成帝死於馬上風，隻是通過推測，認為這種死因可能性比較大而已。

宿主怎麼會把漢成帝的疑似死因套在漢武帝身上？

還說得那麼肯定。

莫非這也是宿主裝神仙忽悠漢武帝的一環？

可不對啊，白居易的長恨歌是借漢武帝諷刺唐玄宗，並不是真的指漢武帝，宿主用來評價漢武帝真的沒問題嗎？

劉徹腦子一片空白，緩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多謝神女告知，徹日後定當痛改前非，戒色戒貪。”

他扯了扯嘴角，想擠出一點笑容，可竟連苦笑都笑不出來，“神女說修仙需清心寡欲，那黃帝為何能禦女飛升？”

“上古時，天地靈氣充裕，滋生無數天材地寶，自然是三千大道皆可證道；可如今靈氣稀薄，天地無法滋生天材地寶，最傳統也是成功率最高的功德證道都不一定能成仙，還談什麼三千大道？

昔日玄女傳授皇帝的房中術早就淪為旁門左道了，受人摒棄。況且房中術需要天地靈材作為藥引，沒有藥引……咳，彆說禦女三千，就是三個都會腎水衰竭。”

劉徹聽完，臉色反而好看了許多，他肯定不是沉湎女色才死於馬上風的，他定是想效仿黃帝的白日飛升，可惜因為沒有藥引，所以……

嗯！肯定是這樣的。

於是劉徹再次開口：“既然房中術已經淪為旁門左道，那自然是不能學，徹想請教神女，功德證道又是何道？”

“昔日，女媧娘娘摶土造人，後又采石補天，做下無上功德，最終肉.身成聖人，成為六位先天聖人之一。這便是功德證道。”顧青檸面不改色的忽悠道，反正封神也好，洪荒流也好，漢朝都沒有。

劉徹若有所思，“徹明白了，多謝神女，老師指點。”

顧青檸：“……”不是，你明白什麼了？

還有“老師”又是怎麼一回事？

顧青檸強行忍住因為這聲“老師”而立起來的寒毛，說：“漢皇這聲‘老師’吾可不敢當，沒有師尊允許，吾不能收徒。”

“況且，吾在大漢也不會久留。”

這可戳到了劉徹的肺管子了，他才窺剛見長生的希望，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斷了他的希望。

劉徹急道：“可是大漢有什麼令神女不滿之處？”

顧青檸搖了搖頭，“吾來此是為了曆練，了解眾生七情六欲，待了解完自然是要離開的。”

劉徹眸光微動，試探道：“那…神女會在此待多久？”

“短則一年半載，長則十年八載也不定。”顧青檸說完，無聲鬆了口氣，總算鋪墊完了，“在此期間，漢皇若是想了解修煉之道，儘可來此尋吾。”

豬豬眼睛噌的一下亮了，嘴角抑製不住上揚：“徹多謝神女，還未請教神女尊號，也好為神女立祠建廟。”

顧青檸擺了擺手，“不必了，我來此是為曆練，並不想勞民傷財。漢皇若是執意如此，隻會損了我的功德。至於尊號，家師賜名碧霄。”

係統：“……”

聽到“功德”二字，劉徹心中一動，原來不勞民傷財也是一種功德麼，他記下了。

汲黯更是向顧青檸投去崇拜的眼神，這才是《老子》中描繪的神明。

劉徹迫不及待地想了解顧青檸口中的修煉之法，“你們先下去吧，朕和神女有話要說。”

眾人：“……”連馬上風這樣事他們都聽了，還有什麼是他們聽不得的嗎？

“時辰不早了，聽食鐵獸說諸位在白玉京外等了一天一夜，想必又餓又累，不如先去用晚膳吧。”顧青檸適時道，“對了，白玉京雖擴建了，但客房依舊不多，隻有十五間，先到先得哦。”

在劉徹這裡自然是沒有什麼先到先得的說法，他不動誰敢動啊。

得知神女至少會留個一年半載，而且還允他請教修煉上的事後，劉徹告訴自己不能貪心冒進，免得惹神女不快，得不償失。

而且他確實餓了，還是聽神女的，先去填飽肚子吧。

神女真是善解人意。

***

看著煥然一新且擴大了三倍不止的用餐區，劉徹隻是小小驚訝了一下便淡定地走到取餐盤的地方，熟練地拿起餐盤去挑選菜品。

今晚的菜品似乎比之前多了很多。

汲黯、薛澤、張湯和桑弘羊是第一次來，看著琳琅滿目的菜品，而且大部分都是自己不認識的，竟有些不知所措。

桑弘羊停下腳步，仔細觀察了一下，對這種新奇的自助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若是在長安城最熱鬨的街市上開一家這樣的飯館，想必生意會很紅火吧？

隻需花一份錢就能嘗遍店中所有美食，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在家中用餐都沒有這麼舒心。

最關鍵的是不會虧本。

菜品雖多，但店家不允許浪費糧食，取餐了吃不完是要被罰錢的，罰的還不低，這就能避免浪費；也不允許打包帶走，隻能吃多少拿多少，普通人的飯量能有多少？

肯定會有盈餘。

不過菜品的成本要控製好，太貴就賠了。

神女店中的這些菜品……應該不是便宜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