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慢慢攪和著黃泥水,直到將黃泥水攪和的有些粘稠才停下,他拿著讓趙國基之前給做的一個木頭製作的小小蛋勺,把洗好的雞蛋一個個的給放進去裹上一層黃泥,再拿出來放進穀糠裡滾一圈,讓其表面上沾滿穀糠就可以了。
趙姨娘在一邊看的稀奇,“環兒,你這麼折騰這些雞蛋作甚?”
賈環動作不停,聽見她問就說:“娘,兒子這不是看你手頭不寬裕,所以打算找個賺錢的路子嘛。等這批雞蛋好了,說不定能賺幾個錢呢。”
趙姨娘撇嘴不信,“你就哄你娘吧,你把這些雞蛋放進泥水裡滾一圈,又裹上這個什麼穀糠,能好吃到哪裡去,說不定到時候這些雞蛋都壞了,臭了!”
賈環聽著這話,也不生氣,反正眼見為實,到時候真的能賺錢了,她就知道了。
將最後一個雞蛋裹好穀糠,賈環就起身淨手,“娘,明兒等太陽一出來,你就把這些雞蛋放到太陽地上曬曬,記得要翻曬翻曬。”
經過之前賈環頻死一事,現在趙姨娘是真的怕了。現在看到他這麼活潑有精神,也什麼都不求了。罷了,不過就是玩些雞蛋,算不得什麼事,隻要他好好的就行。
“行,娘記下了,等明兒就給拿出去曬曬。”
翌日一早,賈環走的時候又提醒了趙姨娘一句,才跟著趙國基去了家學。
趙姨娘哭笑不得,等太陽熱了,就把賈環的那些雞蛋給搬了出來,放到院子裡的空地上,無遮無擋的正好翻曬。
正好這幾日都是好天,賈環看著外表已經乾的雞蛋滿意的點了點頭。
[主播這皮蛋做的不錯,賣嗎?]
[主播不是說了,現在先不賣,等之後做的多了再賣。]
[主播快快長大,快快長大,我們都已經等不及了。]
[主播什麼時候可以上架一些荷包香囊之類的繡品?我真的很喜歡。]
[是啊,現在的手工繡品都是藝術品,特彆貴。如果主播可以上架一些手帕也行的。]
[我現在就等著主播賺錢了,然後就讓主播幫我買一件鳳冠霞帔,我結婚的時候用。]
[那應該很貴吧?]
[姐不差錢!主播要是能給我買一件,我再另外送主播十棟彆墅。]
[臥槽!樓上的富婆啊!]
報酬很誘人,但是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等我賺了錢就買。姐姐既然是不差錢,那也不能買差的,好東西,在哪裡都不便宜。”
賈環摸了摸那些雞蛋,嘴角勾起一抹開心的笑,這些可是他的原始資金啊。如果行情好,說不定這可成為他一隻下金蛋的小母雞呢。
“要多曬幾天,這才曬了兩天,時間還不夠。”
趙姨娘沒好氣地說道:“知道了,也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乾什麼,好好的雞蛋不吃,非要這般折騰。我啊,就看看這些雞蛋是怎麼賺錢的。”
這件事也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沒兩天府裡的下人都說賈環瞎折騰,想錢想瘋了,把雞蛋裹上黃泥非說能賺錢,是得了失心瘋了。
早上給賈母請安的時候,王熙鳳就把這件事當做說嘴的,說給了老太太聽,頓時屋子裡笑聲一片。
唯有探春面帶尷尬之色,對賈母笑道:“不過是環兒自己玩鬨一通,倒是惹得二嫂子笑話了。”
王熙鳳笑的眉眼彎彎,倒是真心誇讚道:“不說環兒是不是玩鬨,這一份心啊便是好的。隻是到底年幼,哪裡知道賺錢的難易。”
聽她語氣不似嘲諷,探春心裡的不悅倒是消散了幾分。
賈母端起茶盞喝茶,潤了潤嗓子,“不過是小孩子家家的胡鬨,當不得真。隻是如今進了學,這心思當放在學業上去才是。”
折騰雞蛋賺錢,她是不信的,隻當是小孩子突發奇想,真當賺錢是什麼容易的事情,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賈母瞟了坐在下首的王夫人一眼,似敲打,又似提醒:“環哥兒到底是府中的爺們,為了些銀錢便吵的府中喧鬨,若是傳了出去到底不是妥當的。”
王夫人臉色微變,立即起身福身一禮:“好叫老太太知曉,自環哥兒入學,兒媳便將一切都準備了妥當。如今這般,許是手裡銀錢緊張,無以他用,便想出這個法子來。”
府裡上到主子,下到奴才,皆是有月例銀子的。隻是如賈母、王夫人、刑夫人、王熙鳳等人是有嫁妝銀子的,亦有其他來源的銀錢。
唯有那些晚輩是靠著月例銀子生活的,偶爾能得長輩一兩件賞。
賈環的月例銀子雖然和賈寶玉的一樣,但是賈寶玉身為賈母和王夫人的心肝寶貝,自然私下裡多有添補。所以明面上,府裡的爺們都一樣,實際上天差地彆。
王夫人說起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賈環一個月二兩銀子的月例,因為他還是個孩子,吃穿用度都是府裡出,花不得多少錢,這二兩銀子是完全夠用的。
但是滿府裡都知道,賈環的銀子一直都是趙姨娘保管的。如今還賈環進了學,手裡頭還是沒有銀錢,就是趙姨娘把著銀子不給,讓賈環想要買些彆的東西都拿不出手。
賈母聞言立刻就皺起了眉頭,手裡的茶盞往桌子上一放,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探春心裡猛地就是一提。
王熙鳳看了眼王夫人,又看了看賈母,沉思片刻臉上就揚起了一抹笑:“哎呦,今兒可算是我的錯了,就不該提起這件事。不過就是小孩子胡鬨,也值得我拿出來說嘴,該打該打!”
說著還作勢輕輕拍了下自己的嘴巴,“老太太和太太可千萬彆惱了我才好。”
探春忙笑著接話:“二嫂子這話說的也太沒誠意了些,老太太若是不惱一惱,豈不是便宜了二嫂子,怎麼說也得拿些糖來,給老太太甜甜嘴才是啊。”
王熙鳳看著賈母眉頭微展,心頭微鬆,笑道:“老太太,您瞧瞧,這三妹妹果然沒白疼,都會知道給您要好處了,可憐我啊,剛得的二兩銀子就要飛出去嘍。”
賈母嗬嗬笑了起來,“你這個鳳辣子,慣會打趣,還不把你那二兩銀子飛出來,買些糖來都黏住我們的嘴。”
“是是是,平兒啊,還不趕緊的,去把咱們從嘴裡省下來的糖拿來給你們三姑娘,好黏住她的嘴。不然她要是多說這麼兩句,咱們兩個,怕是要口袋空空的回去了。”王熙鳳頭上的金釵珠墜輕輕明晃晃的搖晃著,襯著嘴角明媚的笑容越發的動人。
平兒笑著應了一聲,就佯做出去,卻被探春一把拉住,“二嫂子,你啊,還是彆忙了。我可不敢奪人所愛,畢竟啊……”
她笑著環視一圈,見眾人好奇地看過來,笑道:“畢竟這可是二嫂子從嘴裡省下來的,可見是真愛不舍的。”
此話一出,眾人都忍俊不禁,卻都沒有王熙鳳笑的爽朗。
眾人說笑一陣,見賈母面露疲色,便散了場。
回到房間,探春越想眉頭皺的越緊,“侍書,去拿出十兩銀子來。”
侍書沒有問為什麼,隻是轉身去拿時,默默歎了一聲。
走在路上,侍書忍不住抱怨:“環三爺既然進了學,應該學著穩重些才是。沒的折騰什麼雞蛋賺錢的法子。如今滿府裡誰不說環三爺癡心妄想。”
探春眼裡閃過一絲不悅,“住口!你跟著我多年,難道還不知道環兒的處境?他如今小小年紀,便知道想著法子賺錢,總比不務正業的強,日後這話不許再說。”
侍書有些委屈的應下,“隻是奴婢也是為姑娘委屈,府裡頭風言風語,連帶著姑娘也被說嘴。”
探春拉住她的手輕聲說道:“這世上誰能不被人說?誰又背後不曾說人?我們隻過自己的日子就是,若是當真將那些話放在心上,豈不是要嘔死了。”
主仆二人進了趙姨娘的院子,就見趙姨娘蹲在地上,翻滾著雞蛋曬太陽。
探春走了過去,也在她身邊蹲了下去,“這就是環兒折騰的雞蛋?”說著還好奇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倒是不曾見過。
趙姨娘見她來了,臉上幾揚起了笑,起身時也把她拉了起來,“是啊,這孩子,也不知道從哪裡得的法子,非說能賺錢,每天走前都提醒我彆忘了。”
她拿出帕子給探春擦了擦手上的泥土,“你怎的來了?”
探春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將在賈母處發生的事情和趙姨娘說,隻是說道:“上次環兒病重,太醫來診,您怕是將手裡的銀子都給的差不多了。環兒念書,我想著您手裡許是不湊手,便來給您拿些應應急。”
侍書適時的遞上裝銀子的荷包,探春接過拉著趙姨娘的手,把荷包放到她的手裡。
趙姨娘摸著荷包的重量,低頭看著刺繡精美的荷包默默紅了眼眶,“姨娘就不和你客氣了,我手裡頭確實是不湊手。”
若不是真的有些艱難,她又怎麼會接受探春給的銀子。畢竟,她身為一個女兒家,平日裡最多的也不過是逢年過節攢下的那點子銀錢。
賈環想著家裡的皮蛋,腳步輕盈的出了家學,賈蘭看了他一眼,想要張口說些什麼,卻被身邊的小廝打斷:“爺,咱該回了,大奶奶怕是等急了。”
賈蘭又默默看了賈環的背影一眼,才上了馬車回府。
賈環慢慢往府裡走著,趙國基跟在他身邊欲言又止的讓他看的眼疼。
“舅舅,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你我之間還有什麼難開口的。”
趙國基猶豫許久還是將最近府裡的流言說給了賈環聽,末了,他遲疑地說道:“環哥兒,要不然還是彆弄了吧,這若是真的不成,豈不是要被他們笑死。”
賈環卻不在意,淡笑道:“舅舅,結果還沒有出來,你就沒有信心了?如果做什麼事都被彆人的話牽著鼻子走,那我還能乾的了什麼事?彆擔心,我可是很有信心的,等成功了,我帶你一起賺大錢!”
趙國基心裡直歎氣,大錢不大錢的他不在乎,就是怕到時候若是真的不成,怕是滿府裡的人都會笑話他,到時候打擊太大怎麼辦?
夕陽西下,賈環前腳剛進府,賈赦就和賈政就碰了頭。
賈赦一看到賈政就白了一眼,看到他一臉嚴肅,眼珠子轉了轉,笑嘻嘻的就走了過去。
“喲,老二啊,聽說你們二房揭不開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