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和那些被救的孩子一進去,就看到一大群男男女女跑了過來,找到自己的孩子就抱著嚎啕大哭,一時間,京兆衙門裡哭聲震天。
安齊早在被救出來就走了,連聲招呼都沒有和賈環打,就被李城等一群人給帶回家了。
賈環孤單單的站在一邊看著這場令人感動的場景,心裡忽然有些難過,明明熱鬨的院子,卻仿佛被分成兩個世界,一場喧囂,一場落寞。
他孤零零的站在那裡,好像被拋棄的小狗狗。
[難道賈府裡就沒有人來找嗎?]
[誰來找?賈政那個人從來就不在意主播,剛才那動靜,那架勢,懂點的都知道,怕是禁街都有可能,就算有人來找,應該也上不了街。]
[趙姨娘隻是一個妾室,什麼都做不了,就是出個門子都不行。府上當家的人也都不在乎,有誰會擔心出來尋找主播。]
[主播這也太苦了,你們說,賈政他們會不會認為主播貪玩才這麼晚回去?]
[艸!這也不是不可能啊,賈政那個人自以為是,家長作風很強硬,他要是認為主播是貪玩,怕是不會相信主播被拍花子的拍走了。]
府尹看著人群逐漸散去,剛要走,就被衙役提醒還有一個人,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走過去上下打量了賈環一眼,見他穿戴尚可,便知不是貧民家的孩子。
“你是哪家的?可有親人長輩來接?”
賈環抬手一禮,恭敬道:“多謝大人,我是榮國府二房之子。”
府尹心下微轉,聽聞賈府二房有個銜玉而生的公子,很是被國公夫人喜愛,自幼便金尊玉貴的嬌養著,吃穿用度皆是最好。
他看著賈環,目光在他身上巡視著,見他穿戴並不算的多好,衣裳顏色都洗的有些掉色,身上也無裝飾玉器,想必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但是今晚出了這件事,他也是被嚇得一身冷汗,見此時天色已晚,怕他一人回去再出什麼事,便隨手指派了一個衙役送賈環回去。
賈環恭敬的和府尹道了謝之後,就和送自己回去的衙役走了。
[富貴人家一雙勢利眼。]
[高門大戶皆是如此,有什麼可奇怪的。]
到了榮國府,就見側門緊閉,賈環想了想,從袖子裡拿出被還回來的半兩碎銀子遞給了那衙役,“多些大人送我回來,這些隻當請大人吃酒的。”
衙役剛才還不耐煩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笑意,將那半兩碎銀快速地收攏到袖子裡,“小少爺既然已經到了,那我就不多留了,告辭。”
[那半兩碎銀可是主播最後一點錢了,就這麼給出去了。]
[主播,這門都被關上了,你怎麼進去?]
[敲門啊,身為府裡的小主子,就算是個不起眼的庶子,那些看門子的也不敢把人堵在外面吧?]
[難說呀,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就算是不讓主播進去,主播也沒有辦法。]
[要我說,就該把人都攆出去,一個個的拿著主子的錢還當起大爺來了,吃頓飯都要拿錢買,都是給臉了。]
[拿錢買是因為沒權沒勢力,像是府裡的真主子,隻要說一聲,不管要什麼難能可貴的東西都能吃到。]
[唉,這就是差距啊。]
[主播,你要努力才行啊,怎麼說也要實現飯菜自由啊。]
賈環走到小門邊,聽著直播間裡的話,緊緊抿了抿唇,眼裡閃著清淺的笑意,“我會努力的,有你們這些外掛在,我一定餓不死。”
[那是,說不定還能成為大富豪呢!]
[有錢不如有權,不然,你就是彆人的錢袋子。]
[這話對,所以,要有錢有權一起來。]
沒有理會直播間裡因為先要勸還是先要錢而起的爭執,他抬步上前輕輕敲了敲門。
敲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裡面傳出的急促的腳步聲,“來了來了!誰啊?!大晚上的來敲門有毛病!”
門被刷的打開,門子看到賈環時,愣了一下,隨後急忙揉了揉眼睛,再睜開,見仍然是賈環,嘴角一下子就拉了下去,眼睛斜睨著瞅著賈環,語氣裡半分尊重也無:“喲,這不是咱們環三爺嗎?您這是玩夠了回來了?”
賈環冷淡的瞟了他一眼,“開門,我要進去。”
誰知那門子一聽立刻用龐大的身軀堵住了本就不大的門縫,他幸災樂禍的咧起大嘴,“環三爺,對不住了,二老爺說了,不讓您入府。”
賈環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麼?老爺怎麼可能會不讓我入府?”
“二老爺說了,您貪玩未歸,讓府中跟著煩擾,就讓您在外面站一宿,以作懲罰。”門子說完啪的一聲就將門給關上了,把門栓拴上之後,轉身之時還唾了一口,什麼玩意兒,真把自己當爺了!我呸!隨後揣著雙手哼著小曲兒悠哉的回了門房裡烤火去了。
賈環愣愣地看著被關上的門,眨了眨眼睛,卷翹的睫毛上微微有些濕潤。
他從來沒有期待過賈政的父愛,但是這不代表他不覺得委屈。
剛剛死裡逃生回來,沒有人去接他回家也就罷了,自己回來了還被拒之門外,這是哪家的道理!
[看著主播的眼神我好心疼,媽媽抱抱,不哭不哭。]
[假正經也太過分了吧,就算認為兒子貪玩就不能第二天再罰,這麼冷的天,讓人站在外面凍一夜,這是想要主播死嗎?]
[一個正常的父親,兒子這麼晚沒回家,但凡是個人,不是都應該擔憂是不是出事了嗎?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認為是貪玩呢?]
[你也說了是正常的父親,你覺得假正經是個正常人?]
賈環呆呆地站在門口,一陣冷風吹過,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之前在地窖裡出了一身冷汗,衣服本就濕了,如今被冷風這麼一吹,冷風立時沒入了骨縫裡。
[主播的臉都白了,好像給主播送一件羽絨服穿。]
賈環聽到這句話感激的彎了彎唇,“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買一個暖手爐和暖寶寶,沒事的。”
[主播有彆的辦法進去嗎?]
[比如鑽狗洞?]
[樓上的看多了,榮國府那麼多下人,修狗洞還能扒拉點兒油水,他們能讓狗洞荒廢了?]
[說的也是,奴才當久了,總是會想出很多來錢的法子。]
“沒有辦法,我住在王夫人院子裡的小院裡,門被上了鎖,就是進了府也是會被發現的,到時候又要引起麻煩了。”賈環心裡有些發愁,他也不想被凍一夜,就自己這個小身板,被凍一夜指定倒下。
雖然他有係統商城可以買藥,但是能不生病還是不生病的好。
[那怎麼辦?難道主播就這樣在外面站一夜?這樣人不都廢了?]
[主播要不然去找個客棧住一晚吧,怎麼也比在外面乾受凍一夜強。]
[是個辦法,隻是主播有錢嗎?]
賈環眼睛一亮,嘴角微揚,“可以,我有錢的。”
說罷,他轉身就往一個方向跑,此時已經很晚了,好在月色還在,能看的清些許路途。
“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先下了,明日一早再開播。”
[彆啊,我們還不困呢。]
[是啊,我們喜歡看主播睡覺,要不然直播主播睡覺也行啊,我們不挑的。]
[就是就是,主播每天就直播那麼一小會兒,難道良心就不會痛嗎?]
什麼一小會兒,都快一天一夜裡,那個主播像自己這麼敬業!賈環沒有不理會直播間裡觀眾不舍的哀嚎,無情的將直播關閉了。
賈環在係統商城買了一條銀手鏈,很細小,也沒有什麼裝飾物,不值錢,但是住一夜客棧卻是夠的。
躺在溫暖的被子裡,賈環滿足的喟歎了一聲,便沉沉睡去。
因為怕趙姨娘太過擔憂,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賈環就迷瞪瞪的醒了,隻睡了一兩個時辰,渾渾噩噩的,做了一夜的噩夢。
天色已亮,門子也不能再攔,便讓他進去了,可隨即腳步一拐,就去通知了賈政。
趙姨娘一夜沒合眼,眼睛都熬的紅腫,看見賈環終於平安回來,抱著賈環就大哭出聲:“你個天殺的討債鬼!你去哪兒了?你要擔心死姨娘嗎?”
賈環見她擔憂哭泣愧疚的回抱住住她,歉意道:“姨娘,對不起,我……”
還還沒有說完,就被趙姨娘推開,滿臉焦急地摸著他身上的衣裳,頓時就大驚:“你的衣服怎麼濕了?冷不冷?快!快拿衣服來給你們環三爺換上,一個個的都是賤蹄子,我不說就沒人把我們當個爺們看!”
由於廚房那裡的熱水是緊著其他主子們的,趙姨娘心知就是拿了銀錢也是得不來,便隻得先讓賈環換上乾淨暖和的衣裳。
賈環剛剛脫下外衫,就見賈政鐵青著一張臉負手走了進來,他見賈環隻剩下一身裡衣,似要上床安寢,心中的怒火蹭的一下燒的老高。
“孽子!昨夜貪玩未歸讓家裡人跟著煩擾,今早回來不說先去請安,讓父母安心,卻要回來安寢,你眼裡可還有我這個父親!”